時間來到了晚上。
紅軍的炮團已經全部都度過了安岐江，此時正在江對岸休息。
本來若是沒有藍軍的心理戰術，他們今天就可以啟程到達狼牙山基地。
但是由於演習背後家屬的問題，時間又得耽擱一天。
“報告參謀長！二營炮車已經全部過江！”
“是否等油料車過江後一起出發？”
一名士兵報告說。
參謀長看了一旁正在吃飯的朱團長，朱團長下令道。
“等油料車過江，今天晚上把全部車輛加滿油再走。”
“是！”
看見士兵走後，朱團長的臉色不太好看，似乎在想些什麼。
“行了，老朱吃飯吧，別想了。”
參謀長提醒道。
朱團長嘆了嘆口氣。
“參謀長，咱們是不是犯的錯誤特別低階？”
“那我問你，高階錯誤和低階錯誤有什麼區別？”
“低階錯誤，是完全可以避免不犯卻又犯的錯誤。”
“高階錯誤，就是無意識或者是無法預測、無法避免而產生的錯誤。”
參謀長笑了笑。
“第一次聽到這種概念。”
“低階也好，高階也罷，錯了就是錯了，記住教訓就是了。”
“我們完全可以順利過江，一鼓作氣趕到藍芽山。”
可是朱團長還是不服氣。
“最起碼我們還有一天的時間選擇陣地展開偵查，咱們這一折騰又是大半天的時間過去了。”
“等所有的車輛都加滿油再走，最少也到凌晨兩三點了！”
參謀長見他又開始暴躁起來，連忙安慰道。
“老朱，你可要注意情緒。”
“老婆和孩子都沒啥事情，好好的不是挺好的嗎？”
一旁的副團長也是咽不下這口氣。
“我們這是起了個大早，卻趕了個晚集。”
另一個副營長不同意他的說法。
“怎麼能說是趕集呢？”
“你甭管是不是趕集，從程海市我們出發的最早，繞的路又最遠，打的仗還最大，遇到的事情也是最多的。”
“你們說咱們能早到得了嗎？”
副團長從這一路上趕來，肚子裡早就積滿了怨氣，現在一一數落出來。
見到炮團的幹部情緒開始不穩定起來，參謀長連忙安撫道。
“到了狼牙山該怎麼打，旅長他自己心裡比咱們有數。”
“再說狼牙山的地形和地貌大家都熟悉，535高低咱們也不是沒有守過。”
“到時候炮車該擺在哪塊陣地上，射擊諸元你們閉著眼睛都能夠背的出來。”
說著，把頭轉向朱團長。
“首發命中，你朱團長也不是第一次了吧？”
說到這，一旁的副團長也開始激動起來，講起了當年的英勇事蹟。
“那是！當年我們也是到狼牙山上去打演習，那個時候朱團長還是營長，我當連長。”
“當時朱團長請假回家結婚，就在嫂子剛過門的當天接到了通知，說是演習提前了。”
“朱團長第二天就趕回了部隊裡，三天三夜把炮營拉到了狼牙山。”
“第一炮就打了個滿堂彩！”
說著，參謀長也跟著哈哈大笑起來。
“這事兒我記得！當時演習完後還給他立了個二等軍功嘛！”
朱團長也得意的捋了捋頭髮。
就這樣，紅軍原本低迷的士氣和不安穩的情緒瞬間就被參謀長給拉了回來......
而此時的張小餘正和藍軍網路作戰資訊部隊長龍小云在餐廳裡吃飯，如坐針氈。
龍小雲手舉酒瓶子。
“來，給我們張政委倒上。”
張小餘的心思原本就不在這次吃飯上，板著臉開口道。
“龍隊長，你不知道部隊裡不允許喝酒嗎？”
龍小雲笑著說道。
“這是藍莓汁，不是酒，我開玩笑的。”
“您放心喝吧！”
張小餘大量了一下四周，板著臉問道。
“你們冒用地方公安局的名義，釋出劫持人質的假事情。”
“難道就不怕在群眾中引起惡劣的影響嗎？”
龍小雲才不會被他官方的言辭嚇到，反而把鍋給推到他身上。
“不是還沒有嗎？”
“如果不是你去公安局報桉，誰會知道呢？”
“而且我們這次資訊打擊的範圍，是經過嚴格計算的。”
“只有在你們紅軍指揮所的十公里範圍之內和安岐渡口的十公里範圍之內。”
“而且繫結的手機號只有那麼幾個幹部的號碼。”
“哦對了！還有就是你跟公安分局的王主任通話的那個家屬院。”
這下輪到張小餘震驚了。
“什麼！你一直在監聽我的電話？”
龍小雲笑了笑。
“這些都是凋蟲小技，這些器材網上都能淘到，而且保密教育課上反復強調過，手機是會洩密的。”
“可是大家都不相信，有人會分分秒秒的監聽自己的手機，抱著一種僥倖的心理。”
“所以今天的事情也是僥倖的。”
張小餘冷笑一聲。
“哼！僥倖？”
一旁的耿虎解釋道。
“為了組織這一次的聯歡晚會，我們特意在你門家屬院附近設定了無線通話的過濾系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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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聯歡晚會結束後，我們要拆除這個系統時偶然接到了你和王主任的通話。”
“因為你的音訊取樣頻率就儲存在我們的資料庫中。”
“既然你要返回程海市，我們大當然不能再放過一次了。”
“所以就在戲外又加了一場，順手牽羊。”
聽到這裡，張小餘的臉更黑了。
合著自己千里迢迢的趕回來，就是往你們的圈套裡跳唄？
“當然，能把你請到這裡來是一種僥倖，也可以說是一種偶然，亦或者是天意。”
這哪裡是偶然，這分明就是密謀已久的守株待兔。
不過張小餘也有些疑惑，現在的網路資訊科技都這麼厲害的嗎？
“就這麼精準？”
“對！絕對精準！”
“因為是演習，我們儘量做到不擾民或者少擾民。”
“可我們是藍軍，是你們的敵人。”
“而且是一夥生活在信息化時代的敵人。”
“我們的戰法，就是利用能利用的所有手段，技術、裝置、武器以及你們的生活習慣，以達到拖住你們，遲滯你們前進速度的目的。”
“現在，可以不誇張的告訴你，張政委。”
“我們的目的基本達到了。”
張小餘聽完，也只能認清現實，嘆了口氣。
“沒想到，你們的計劃這麼周密逼真，不得不讓人相信這件事情的真實性。”
“是的，這個戰鬥的組織和計劃者就是我。”
“咱們可是同行......”
話音剛落，張小餘就說出了她的真實身份。
“國際關係學院外軍研究中心的研究員、博士生導師，曾任多國武官處秘書和副武官，對外軍情報作戰有相當的瞭解。”
龍小雲擺擺手，謙虛道。
“不敢當，不敢當。”
“我們只是取之九牛一毛，照葫蘆畫瓢地用在了紅軍身上而已。”
“可是我沒有想到效果極佳，也沒有想到解放軍的某些隊伍這麼不堪一擊。”
這話張小餘可就不愛聽了。
“可你們也是解放軍中的一員，為了贏取勝利就可以不擇手段了？”
“我悲哀的也正是這一點。”
“我不明白。”
龍小雲解釋道。
“我們山豹旅是中國人民解放軍序列中最年輕的一支部隊，是一支不同於其他對敵作戰的部隊。”
“我們是一支假想敵部隊，是一支專業化藍軍部隊，我們的任務是磨練紅軍，我們的宗旨是打敗解放軍，就是解放軍的勝利！”
“跟808旅的較量，我們是首次亮相。”
“戰區陸軍首長就是要告訴戰區陸軍各部隊，一個真正的敵人出現了！”
“可是你們沒有把我們當成敵人看待，你們根本就沒有想過這個敵人是怎麼樣的，這個敵人會怎麼打你們。”
“你們也沒有想過針對我們該怎麼打。”
“你們只比吳隊長多了一點點的防範意識，但還是一門心思的想著怎麼達到你們的目的，攻上535防線，取得演習的勝利。”
張小餘有些不解。
“難道不對嗎？”
龍小雲耐心的說道。
“不對，真的不對。”
“張政委，我透過和你的對話，我感觸到你們依然是把演習的勝利當做是訓練和帶病的最終目的，把榮譽看得至高無上。”
“你不要誤會，我指的是那些狹隘的榮譽。”
“本單位的榮譽，某些幹部的榮譽和跟個人職級掛鉤的榮譽。”
“而不是國家的、民族的、歷史的榮譽。”
“因此，你們依然會把我們想成是過去的藍軍。”
“所以你們就自己耽誤了自己。”
“當你們認為藍軍不可能做得出來的事情，我們做了。”
“你們很詫異，很愕然，很惱火，很不可思議，完全不可理喻，完全不能認同。”
“心裡想著，怎麼能這麼打呢？怎麼能這麼不講情理呢？”
聽完龍小雲的這番話，張小餘也意識到紅軍和藍軍在敵對思想上的的確有著不可逾越的鴻溝，點了點頭。
“龍隊長，你說得很對，我也是這樣認為的。”
“龍隊長，謝謝你的晚餐，也給我上了生動的一課，告辭了！”
說完，起身就要走。
龍小雲連忙叫住他。
“坐坐坐！”
“你看看我說了這麼大半天，你還是沒有戰爭意識，你還是把演習當成是遊戲了。”
“你可別忘了，我現在可是你的敵人，你是我的戰俘。”
“在演習還沒有結束之前，你是不能離開戰俘營的。”
張小餘這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是啊！現在自己已經是藍軍的戰俘了。
只能無奈的坐下來。
“你可以回房間休息了。”
“雖然豪華了一點，但是作為我們山豹旅的戰俘嘛，就奢侈一回吧！”
說完，讓人給張小餘帶路，回到酒店房間休息。
......
“參謀長，我是覺得這次演習咱們一路不順，不是個好兆頭。”
“就怕開打起來，不是咱們首發命中，而是咱們被首發命中！”
朱團長思前想後，有些擔心的說道。
“你這叫什麼話？”
“這次能否順利拿下535防線，靠的就是你們炮團。”
“535前沿是山林之地，坦克裝甲展不開手腳，我們紅軍就指望你這幾十門火炮和火箭筒開啟局面呢！”
“什麼叫被首發命中？”
“閉上你這烏鴉嘴，趕緊吃飯！”
見朱團長還沒到達狼牙山，就已經開始漲他人士氣，滅自己威風了，參謀長忍不住開口呵斥道。
一旁的副團長忽然想起來，張小餘到現在還沒有歸隊，於是問道。
“對了，參謀長，政委他今天晚上能趕回來嗎？”
“明天是演習的最後一天了，政委他肯定要回來的。”
“王旅長可說了，等拿下了535防線，咱們全旅開慶功宴！”
“我第一個給你們炮團請功！”
這話一出，在場的所有炮團幹部都開心的鼓起掌來。
“太好了！”
“好！好！”
“抓緊吃飯，多吃點！”
“明天才有力氣儘快拿下535防線！”
朱團長見士氣大增，也笑了起來。
“副團長，剛才提到了你嫂子，我給你看一下你嫂子她們這次演出，她給我發過來的照片。”
說著，從口袋裡拿出了手機，翻開相簿給副團長看。
“哇！嫂子這也太漂亮了吧！”
“來來來，你們大夥也看看！”
副團長拿著手機給其他展示著。
參謀長問道。
“這是不是李海英她們被劫持的經歷？”
“對。”
參謀長直接拿過手機，仔細端詳起上邊的照片。
“這好像是山豹旅的人吧？”
“對，這個人就是山豹旅心理戰大隊大隊長，姓龍。”
“一點沒錯，跟你媳婦站在一起，在舞臺上表演的這位美女就是山豹旅資訊情報中心主任林笑笑嘛。”
“她們怎麼會瞬間跑到程海市去呢？”
參謀長有些不理解。
一旁的副團長愁眉苦臉的說道。
“這山豹旅的心理戰真的是神！”
“我看這明明就是端了咱們的老窩嘛！”
“還留下戰鬥力最強的摩步一營看家護院，卻鬧出這個結果！”
其餘的人也有些憤然。
此時朱團長的臉色也不太好看。
“這比端了咱們的老窩還憋屈！”
剛剛被參謀長點燃的士氣，一下子又被藍軍的心理戰術給澆滅了。
朱團長也吃不下飯了，悶頭走到一邊。
參謀長嘆了口氣，跟上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老朱，旅長等著我呢，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