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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風起動四方 第十一章 花開幾時

清晨,大理寺的大門外站著一老一壯兩個人。

老人兩手抱胸,懷中似乎揣著什麼。壯漢站得筆直,一直盯著大理寺大門。

終於,大理寺大門緩緩開啟。何聖白走在最前頭,身後一群衙役正押著坐在檻車裡的姜鳳青。

何聖白麵無表情地看了一眼這大皇子府的管家和赤龍衛的副將,隨即便翻身上馬,就要領著一眾衙役離去。

李安陪著笑上前說道,“何大人能否通融通融,讓我和大皇子說兩句話?”

何聖白有些不悅道,“我們還要趕著去西城門,公務繁忙,這時間可耽誤不得。”

“大人,求求你通融通融吧,就兩句話的功夫。”李安眼眶一紅,從懷中拿出用油紙層層包裹的幾個包子哀求道,“我就給大皇子送幾個包子,別的他吃不慣。”

安子澄皺著眉頭看向何聖白,雙手已經攥緊了拳頭。被眾多衙役圍著的姜鳳青只是蹲在檻車的角落,不時地扭頭透過衙役間的縫隙看向似乎又蒼老了一些的李安和那身影依舊挺拔的安子澄。

何聖白似乎並未聽見,帶著一眾衙役自顧自地繼續走著。

“噗通”

李安跪倒在地,喊道,“大人,求您了。發發慈悲吧!”

何聖白騎著馬一頓,身後的衙役也紛紛停了下來。

但下一刻,何聖白又繼續趕路,大步流星的背影深深刻在李安的瞳孔,李安緊緊攥住手中的包子,油紙破裂。姜鳳青頭也不回地揮了揮手,也不知李安和安子澄看不看的到。

西城門。

李二狗和往常一樣睡眼惺忪,耷拉著腦袋站在城頭。

活動了一下手腳,李二狗回頭突然瞥見一群人影遠遠向著城門過來。

“這個點,怎麼會有人要出城?”李二狗覺得很疑惑,於是湊到了城牆邊眯著眼仔細打量起來。

人影越來越近,為首的那個人他認出來了,正是那大理寺卿何聖白,但是他身後的一眾衙役押著的檻車裡的那個年輕人,他只覺得一陣眼熟,卻叫不上來名字。

李二狗看著他們走到了城門口,守城的士兵簡單問了幾嘴,便準備放行。

這時,街邊的某個衚衕突然傳出一陣古琴聲。

琴聲在這安靜的街道上盤旋著,幽幽的琴韻點起這清晨的一絲涼意。

李二狗也不懂這陽春白雪的這些絲竹音律,但看到下面的大理寺卿也沒急著出城,而是看向琴聲來處,不時點點頭,似乎也在仔細傾聽這琴聲。

李二狗也仔細聽了一會,也沒聽出個什麼名堂,不過和他聽過的琴聲還是有些區別的。

他沒事的時候總喜歡去西市那家富貴酒館喝點小酒,並不是因為那裡的酒好喝,而是因為酒館對面就是鳳來樓。

鳳來樓自然不是他這種窮鬼能進的去的,不過能在外面看一看,他已經很滿足了。每當裡面傳出琴聲時,他也會像模像樣地輕閉雙眼,時而皺眉,時而微笑,一邊還用食指有節奏地輕點酒桌,顯得自己好像真得懂這其中的音律。

不過每次聽那鳳來樓的琴聲,他總會有種想進去一擲千金的衝動。但是現在耳畔的這個琴聲,卻讓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自己的初戀。

那是東市霍府的丫鬟,父親早早去世,母親長年臥病在床,家裡全靠她一人勉力維持。

後來機緣巧合,兩人相識不久便墜入愛河。那幾日,他每日都磨破了嘴皮,和隊長好說歹說。給他換到了去東城門守備。

他也不是貪圖那東城門的太陽下的早,可以少曬點太陽。只是因為站在東城門的城牆上,他能越過霍府高大的圍牆,在傍晚時分看到一道他心頭的倩影從後門緩緩走出,然後在夕陽的微醺下向他露出最美的笑容。

但在三年前以後他就再也沒去過東城門。隊長也很驚訝,他都打算讓這李二狗直接負責東城門。

因為她死了。霍府的管事說,她是打水時不慎摔入井中淹死的,給了她母親一大筆錢。不過她母親終日以淚洗面,沒幾日也死去了。

他其實並不相信霍府的說辭。當了這麼多年丫鬟,居然會在打水的時候摔下去。而且霍府這麼多人,一個活人摔下井居然沒一個人及時發現。

可他又能怎麼樣呢?他不過一個無名小卒,霍家可是長安第一大家族,半個雍州的大小商賈幾乎都是霍家的人。

在霍府,自然沒人會在意一個丫鬟的生死。在長安,自然沒人會在意一個小卒的喜怒。

這麼幾年過去了,他本以為自己可以放下心中的她,也放過自己的無能。

可在這一曲琴聲之下,他竟有些慌亂了。嘴角逐漸泛起一絲鹹意。他仰起頭,用手背擦了擦眼角,似乎剛才起了風沙,進了眼眶。

這時,他再看向城下,六個衙役已經押著檻車出了城門。何聖白也轉身帶著剩下的衙役們回去了。

琴聲不知何時停了下來,李二狗望著縮在檻車角落的單薄身影。

他隱約想起昨夜在富貴酒館喝酒時,那個說書的老頭似乎提了一嘴說,今天是大皇子流放玉門關的日子。

一想到大皇子,他就想起那天一身紅鎧,兇巴巴地進長安的少年。

他目光複雜地望著檻車消失在了這個有些陰暗的清晨。

遠方傳來青城山的晨鐘,李二狗又在盤算著今晚去哪喝點小酒。不得不說一個人的日子過得倒也自由,一人吃飽,全家不餓。

皇宮,侍衛們照常巡邏。

劉大力是新上任的侍衛長。當然,他是靠著父親使錢買來的。

他父親在長安經營著一家米行,家底也算富裕。這才讓平平無奇的他一年內就從默默無聞的侍衛成了手底下管著十幾個人的侍衛長。

劉大力只覺得足底生風,宮裡這一花一木看起來都十分可愛。

回頭看了眼身後的四個手下,想著昨天自己還和他們穿著一樣的暗色花紋的對襟長褂。然而今天,自己已經穿上了這一身明黃色長褂。

“昔日齷齪不足誇,今朝放蕩思無涯啊!”劉大力笑道。

“大人果真文采非凡!我等佩服得五體投地!”身後手下紛紛附和恭維。

正當劉大力滿面春風,陶醉在手下們的一陣恭維聲中時。瞥見一道人影正站在不遠處一座殿脊上。

有個眼尖的手下看出了劉大力的不悅,連忙說道,“大人,平日三公主就喜歡待在殿脊曬曬太陽,吹吹風。”

劉大力一聽,也是一驚。如今的長安城,三公主姜知鳶那是家喻戶曉。先皇在時,對這唯一的女兒也是萬般疼愛,還特意在她府中安排了三百護衛保護她。這三百護衛,個個都是三品高手。而如今,長安又

盛傳逍遙王與其相戀,不日就要迎娶她。

一想到這,劉大力一陣哆嗦。難怪之前的侍衛長都是裝作沒看到這殿脊上的身影,這三公主可不是那麼好得罪的啊。

“春風雖得意,馬蹄不可疾。一日看不盡,長安一樹花。”

一陣略顯滄桑的聲音從殿脊緩緩傳來。

劉大力抬頭一看,連忙跪下行禮道,“拜見丞相大人。”

一眾手下也是急忙跪下。

只見王道凡正站在殿脊,注視著他們。

“我也是閒著無聊,想在這看看風景,不會妨礙到諸位例行公務吧?”

“不會不會,那小的們就不打攪丞相大人看風景了。這就告退,告退。”

劉大力點頭哈腰地急忙離去,一眾手下也是慌忙跟在他後頭。

等走到長廊拐角時,劉大力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卻發現宮殿上面不知何時多了一個身影。他正想看清楚另一個身影的面孔,卻發現王道凡眼帶笑意地看向了他。

他急忙想把頭轉回來,卻發現怎麼也轉不回。而且臉上似乎還有些溼滑的感覺。

一眾手下皆是一臉震驚地看著他。

“大…大人,你怎麼了?”

“快送大人去找太醫!”

劉大力閉上雙眼只覺一陣天旋地轉,顫顫巍巍地拿起手在臉上一抹,手上全是鮮血!手下們大驚失色,只見劉大力從眼眶流出兩行鮮血,滿臉猙獰可怖。

劉大力暈了過去,手下們手忙腳亂地抬著自家主子去找太醫了,他們雖然害怕,但畢竟主子還沒死,若是事後再追究他們,日後的日子可就不好過了。

殿脊上,姜若霆好奇地看向王道凡說道,“丞相方才所說的,‘一日看不盡,長安一樹花’該作何解呢?”

王道凡輕笑道,“我不過是這麼隨口一說,殿下怎麼還較起真來了呢。”

“丞相所言,每每都蘊含深意,我可是受益匪淺啊。”姜若霆看向遠處長安西城門說道,“此處風景卻是動人,難怪三妹總愛在這裡看風景。”

“不過看風景的人,如今也成了長安的一道風景了。”王道凡拈胡輕聲道。

“逍遙王也不是個安分的人。他被從玉門關召回長安,手底下沒有兵權,不過是個徒有虛名的紙老虎。”姜若霆看向王道凡,說道,“不過父皇留給三妹三百護衛,在如今這沒有燕衛團的長安,若是讓這紙老虎裝上獠牙,怕是會傷到很多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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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稚童去拿著利劍,傷人害己本就是禍害。”王道凡淡淡說道,“不過逍遙王要想得到這三百護衛沒那麼容易,劉貴妃可不像三公主那麼好哄。”

“畢竟幾人終得鹿,不知終日夢為魚。”姜若霆眼神有些飄忽,說道,“這世間女子皆如酒,只敬那曠世溫柔,至死方休。”

“不知那曠世溫柔,只是單純圖一醉,還是想細品這酒中奧妙?”王道凡輕笑道。

“丞相還未解釋那‘長安一樹花’指的是什麼?”

王道凡看向皇宮深處,沉吟許久說道,“沁心宮的玉蘭花開了嗎?可惜我從未見過啊。”

一陣清風吹過,殿脊上再度恢復寧靜,似乎從未有人來過。幾個太監端著水,把長廊的血跡清掃乾淨。

皇宮依舊金碧堂皇,光鮮亮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