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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2章 決定

數個時辰後,寧平愁眉苦臉,走出了坊市中央的巡察閣。

此刻的他,腦海中一直想回想著剛剛發生在巡察閣內的一幕幕,在看到那份名單中,出現奶奶辛雨梅的名字之時,寧平就已經有些方寸失措。

儘管他似乎由於吳祖師的原因,並未出現在那名單之上,可出現奶奶辛雨梅的名字,那就和寧平自己,沒有任何區別了。

寧平當時,就詢問了那黃明倫,為什麼辛雨梅的名字會出現在上面,只是得到的回覆,卻讓他感覺有些無力。

就如同他猜想的那般,門派此次任務派遣,雖然說是動員了整個門派上上下下的修士,輪換之下,所有修士都不能限免,看似公平無比。

可真實情況,前面已經說過,這裡面能做文章的地方,依然很多,其中這任務的先後順序,就可以大做文章。

率先參戰的修士,乃是進行拓寬戰場,攻城略地,所有行動,都是直面敵人,自然危險更甚,可以說是九死一生。只有在後面幾輪,等真正的開拓完畢,進行勝利果實鞏固之時,那個時候,才相對安全一些。

寧平還記得,他看過的關於幾次蕩魔行動的筆記中,那名撰寫《傳記》的修士就因為是在行動之後的幾年,才被派遣任務,而且執行的,還只是在後方固守據點的簡單任務,故而他當初雖然實力不過練氣期,可因為在後方,幾乎並未遇上什麼像樣的戰鬥,故而成功活到戰事結束。

而事後,他也因為參加戰事,立下功勞,獲得不菲獎勵,最終成功踏入築基期,這位修士可以說是因禍得福的代表了,可其他人就沒有那麼幸運了,因為就在那本傳記中,那位幸運修士就曾經描寫到,和他相熟的幾名練氣期修士,就是因為派遣時間太過靠前,最終沒有一人能夠活著歸來,甚至就連埋骨何處,都不得而知。

由此可見,每次蕩魔行動的殘酷。

也因此,人人都希望,自己被安排在後面,這樣一來,也讓門派高層十分難做,畢竟派誰先上,誰在後,都會引起其他人的不滿。

不過,幾次蕩魔行動下來,已經讓門派對處理這種事情,有了十足的經驗,那就是在制定這任務時候,儘可能減小影響,不要掀起巨大的波折。

至於什麼才叫儘可能減小影響,不要掀起巨大波瀾,那就是不言而喻,自然就是先將那些身實力低微,沒有任何勢力背景的修士,先派出去,至於那些某某高層的後輩,哪位金丹修士的後人,那自然就是排在後面。

畢竟,這種安排,無論如何都會引起不滿,那樣,金丹修士的不滿,和普通練氣期修士的不滿,門派還是十分清楚的。

而雷雲宗內,等級森嚴,除了實力外,身份地位,也是有著巨大差距。就算是同等修為境界,在門派內,亦是有著雜役弟子,外門弟子,內門弟子,乃至真傳弟子的區別。

對於這些弟子的派遣先後,自然也就不言而喻,幾次蕩魔行動的先例在前,門派內自然早就形成了一個潛規則,那就是先安排雜役弟子,再是外門弟子,然後才是內門弟子,最終才是真傳弟子。

寧平的身份,乃是那位吳祖師的弟子,在門派內已經有了備案,雖然吳祖師並未將其收為真傳,故而他的身份待遇,也只是一般的內門弟子,可即便如此,按照這一順序,此次派遣的任務,自然怎麼輪,都不能安排到他頭上。

可辛雨梅就不同,她只是雷雲宗內,一個普通的外門長老,而且向六大門派這種萬古大宗,更是注重傳承,講究的更是根正苗紅,只有那些從練氣期就加入門派,從門派內一步步成長起來的修士,對門派的歸屬感才最強,也才最被看中。

反而辛雨梅這種半路加入的修士,雖然已經是築基修士,可卻也並不會得到門派的多少優待,畢竟築基期的實力,在雷雲宗這種萬年大宗面前,那也不能看,要知道,雷雲宗單單明面上對外號稱,就有八百築基內門,這些還不算那些已各種名義掛在雷雲宗名下,又或者那些從小被門派看中,作為金丹種子,精心培養的真傳弟子,以寧平猜測,雷雲宗門下,至少近千名築基期修士,還是有的。

甚至寧平就聽白石說過,他雖然被冠以雷雲宗年輕一輩第一天才的名頭,可天資實力,卻並不算雷雲宗年輕一輩最強。而當寧平問起他為什麼這麼說時,白石只是笑笑,隨即指指天上,末了又指指東方。

雖然沒有明言,可寧平卻也清楚,白石所說,是雷雲宗內的一個禁忌,令狐家族,畢竟有令狐二中老祖這麼個元嬰期老祖宗存在,這個家族,怎麼可能那麼簡單,期間的天才,肯定也是不少,被精心培養下,想要超越普通修士,甚至白石這個所謂的第一人,那也是可能。

不過,正如傳聞中那樣,似乎因為那位令狐老祖早年和令狐家的一些禁忌,故而這個家族,並未參與到雷雲宗的具體事物中來,顯得十分低調,其族人弟子,平日裡也少和雷雲宗弟子來往,可卻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忽略其存在。

就連白石這位,如今掌門樓近恆一脈的真傳弟子,也是亦然。

當然,這些都是題外話,不論是本身實力還是身份地位,都註定了令狐家是雷雲宗內,一股超然存在的勢力,這次蕩魔行動,自然也不可能落到他們頭上,頭疼的,也只有如同寧平這等沒有深厚背景實力的普通修士。

就那這次來說,奶奶辛雨梅被安排在了派遣任務的名單上,寧平雖然不滿,可卻沒有任何辦法。

其實也不是沒有任何辦法,那位黃師弟就明裡暗裡向寧平隱晦的暗示,只要寧平願意付出一些代價,即便辛雨梅被安排在任務之上,還是有辦法解決。

那就是寧平能夠想辦法說服一名和辛雨梅實力相當的築基期修士,代替辛雨梅上場,那就沒有任何問題,甚至那人,都沒有必要是雷雲宗內的修士,只要身份實力清白,不是六大門派通緝榜上的惡徒,都可以作為替代。

畢竟,上有政策,下有對策,而門派需要的,只是一位實力相當的打手,如此,又何必斤斤計較,那人到底是什麼身份。

寧平聽明白這些,立刻想到了那姚在天,王勝和黃婆婆三人,心中頓時有了幾分明悟。

可就算知道這些,寧平亦是沒有任何辦法,因為,他根本做不到,去尋找到一位願意幫助辛雨梅的築基期修士。

即便真有哪位築基修士,願意幫忙,可寧平也拿不出足夠的代價,讓其幫忙,因為,這次六大門派發起的蕩魔任務,危險重重,而最先被派出去,更是九死一生。面對這種九死一生的任務,人家即便願意幫忙,那所選取的代價,只怕也是天文數字,別說寧平拿不出來,就算他咬牙拿出來了,可下一次呢,下一次又該怎麼辦。

畢竟這任務,耗時長久,還不是一次性的任務,參加一次,就萬事大吉,乃是輪換性質的,參加一次後,即使能夠活著回來,可休整一段時間後,完全還有第二次,第三次,乃至第四次上場。

寧平可是聽聞,雷雲宗記載中,就有一次任務,可是曠日持久,足足輪換了數十回,前前後後折騰了近百年時間,才徹底結束。

百年時間,對於普通凡人來說,乃是一輩子,可對於修士,特別是那些築基以上的高階修士,那真不算什麼了。

而這種大規模戰鬥,對於六大門派來說,雖然會犧牲不少修士,可能夠活下來的,那都是些歷經生死考驗,心智實力都是遠超他人,前路也更加通途,據說那次大戰後,六大門派內都有不少驚才絕豔的修士脫穎而出,他們其中的許多人,在那之後,實力都是突飛猛進,不少甚至突破了金丹元嬰,成了影響一個時代的風雲人物。

據一些不完全統計,那次大戰雖然耗時長久,讓六大門派都是傷筋動骨,可此後百餘年,六大門派內竟都是人才輩出,其中金丹元嬰的高階修士數量,更是遠超之前。

這也就讓許多人都暗自猜測,六大門派每過千年,都會舉行一次大規模的蕩魔行動,是不是就是為了檢測發覺出一批真正天資心智都超絕的弟子。

而寧平,之所以對這次大戰,瞭解這麼多,乃是因為,雷雲宗內,對於這一次大戰的經過,記載的也最為詳盡,因為那一次大戰,雷雲宗似乎吃了大虧,據說是一次爭鬥中,雷雲宗不小心中了那些四聖門餘孽的奸計,被誘敵深入,傾巢而出下,參與大戰的許多修士,都隕落,其中還包括不是驚才絕豔的天才,以及多名金丹祖師,最後要不是因為那一代的雷雲宗元嬰老祖及時救援,只怕就得全軍覆沒。

而也正是因為那一次行動,導致雷雲宗內精銳弟子死傷殆盡,使雷雲宗內青黃不接,後繼無人,百年來,竟沒有一個元嬰期種子出現,最終那代祖師陳寒老祖,不得已放下身段,邀約同時代的元嬰期散修夢霖秋老祖入駐,這才有了那位夢霖秋老祖臨危受命,將雷雲宗重新發揚光大的傳說,以及更後面令狐黎老祖這位令狐家先祖的事蹟。

這些都是幾千年前的事情了,而對於現如今,寧平的處境就是,他不確定,此次蕩魔行動,到底持續多長時間,萬一和歷史上那次一般,曠日持久,那寧平即便是耗費大代價,為辛雨梅必過此次派遣,可下一次呢,如此一次次下來,寧平再是身家豐厚,亦是經不起如此出血。

只是,若是不耗費代價,找到一名築基期修士頂替,那辛雨梅就必須遵從門派命令,加入此次蕩魔行動。

這就是讓寧平感覺不安,一來辛雨梅年紀大了,實力大不如前,二來她又是小雲宗那種小門小派出身,雖然有築基中期的修為,可實力手段,比起那些正兒八經的雷雲宗弟子,自然相去甚遠,以歷次蕩魔行動的兇險,就連正式的雷雲宗弟子,都是死傷無數,那辛雨梅參戰,更是險象環生,九死一生都是往輕了說。

在某一瞬間,寧平甚至想,直接帶了奶奶辛雨梅,逃離雷雲宗,重新回到小雲宗,可這個想法剛剛冒出,寧平就放棄了,不說小雲宗已經覆滅,再著,就算小雲宗還在,他又能逃到哪裡,要知道,他和辛雨梅加入門派時候,曾經留下了自己的神魂氣息,雷雲宗這種萬年大派,有的是追魂攝魄的追蹤法術,他逃到天涯海角,也會被發現。

這一逃,天下之大,只怕再無他祖孫二人的容身之所了。

故而寧平在那巡察閣內,面色陰晴不定了許久,最終,還是坐下了決定,於是,那份派遣名單內,辛雨梅的名字,也被換成了寧平。

只是最後,寧平還是要求那位黃師弟,不要對外公佈,更不要告訴辛雨梅,是自己代替了她,末了還讓其開具一份文書,表明免除辛雨梅的此次派遣任務。

對於此,那位黃師弟面色一愣,最後,還是點點頭,同意了。

可哪怕寧平感覺,自己如今的實力,要超過辛雨梅許多,可面對那傳聞中九死一生的蕩魔任務,雖然還未到戰場,寧平心中,卻是也隱隱有了幾分怯戰心理。

只是,當他一路渾渾噩噩,終於來到城西坊市,看到那執事閣的大門之時,寧平還是將那種患得患失的心情一收,隨即露出一臉輕鬆愜意的神態。

到了裡面,寧平很快找到了辛雨梅,辛雨梅顯然也聽聞了一些關於此次蕩魔任務的事情,見到寧平到了,她立刻就是緊張的開始詢問。

寧平自然一臉輕鬆地回應了辛雨梅的問題,說什麼因為他上次帶回了那錢家家主錢明,為那位吳祖師立下大功,故而那位祖師法外施恩,不但為寧平免除了此次派遣任務,就連辛雨梅的任務,也一併去除了。

為了印證自己的說法,和不被辛雨梅看破,寧平不但運起識海泥人功法,控制自己的情緒,末了還拿出那枚吳祖師贈送的身份令牌,說什麼自己此次前來,就是奉了那位祖師法旨,前來和那位陳寒柏巡察使說明,現在事情已經辦妥,陳寒柏已經答應,免除寧平和辛雨梅的此次任務,而且從今以後,直至整個蕩魔任務結束,他們祖孫都不會有任何任務派遣。

聽聞這些,辛雨梅初始還有些將信將疑,直至看寧平拿神情不似作偽,又加上寧平拿出的吳祖師令牌以及那份黃師弟開具的免除任務文書,辛雨梅這才相信了十分。

她激動得口中唸唸有詞,連連稱呼什麼小雲宗列祖列宗保佑,讓寧平遇上吳祖師這樣好的師尊云云。

寧平在旁邊,亦是面色輕鬆,和辛雨梅一起高興,可他的心中,卻是對辛雨梅這一番感謝話語感覺有些無奈,其實,在半年前,那位吳祖師就已經迴歸一次,據說他以非常手段,救活了那位昏迷不醒的吳明師兄,而對於寧平能夠平安帶回錢家家主錢明一事,其雖然感覺有些難以置信,還是十分欣喜的,為此他甚至還親自將寧平招了去,對其大家讚賞了一番。

只是末了,對於此次任務的賞賜,吳祖師就顯得有些小家子氣,甚至根本不符合辛雨梅口中寬宏大量,師恩深重的形象,因為那位吳祖師,在勉勵寧平一番後,只是象徵性的賞賜了寧平十萬靈石以。

若換做平常,這個賞賜,已經是十分巨大,只是寧平這次為了帶回那錢明,可是驚險非常,若不是幸運遇上幾位結丹大戰,他能不能逃脫那位名為李禪的四聖門修士追殺,也是難於預測。

因此,這次吳祖師雖然很大方的賞賜了寧平十萬靈石,可寧平心中,未嘗沒有幾絲怨懟。

好在事後,那位美貌師孃秦素娥偷偷讓那吳慧兒,給寧平送來了一件上品法器和幾瓶珍貴的靈丹,才算是讓其稍稍平復一些。

寧平等辛雨梅高興完畢,又是向其提出了自己早已計劃好的說辭,還是以那位吳祖師的名義,告訴辛雨梅,說為了避免被其他門派弟子看到,知道寧平被免除了任務,心生嫉妒仇恨,那位吳祖師讓其這些日子,都儘量不要外出,一直閉關修煉,直到此次蕩魔行動結束,為此,吳祖師特意在其落霞峰內,為其準備了一處洞府,讓他在裡面靜心修煉,偶爾祖師親自也會指導一下他的修行。

如此一來,他可能有兩三年時間,見不到辛雨梅了。

為了讓辛雨梅確信,寧平還假意說,自己擔心不能時常出來與辛雨梅相見,故而準備拒絕掉吳祖師的這個好意。

果然,一聽寧平這話語,辛雨梅先是一愣,隨即就是對著寧平就是一通教育,說什麼吳祖師親自指點,這可是天大的好事,這種好事,其他人求都求不來,寧平卻不知道好好珍惜,就因為見不到自己,就要拒絕,真是不知輕重。

為了讓其徹底相信,寧平就表現得如同一個叛逆的孩子一般,與辛雨梅爭執了起來,果然,最瞭解辛雨梅的,還是寧平這個孫兒。

見到寧平不求上進,不知道珍惜這來之不易的良機,辛雨梅勃然大怒,對著寧平就是一通劈頭蓋臉的訓斥,說寧平要是敢不遵從吳祖師命令,好好閉關修煉,以後就不要認她這個奶奶了。

最終,在辛雨梅一番激烈訓斥之下,寧平終於是委委屈屈,帶著幾分不情不願的答應了下來。

辛雨梅還不放心,又是讓寧平再三保證,不能因為想念他,就偷偷跑出來找她後,這才算放過了寧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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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時間,辛雨梅又是和寧平交代了一些,在吳祖師山門內,需要注意的細節,末了,又將寧平曾經交給他的七十萬靈石取出來,交給寧平,讓他拿著,萬一遇上同門師兄,也方便結交。

寧平自然推辭,最終為了讓其放心,寧平只是勉為其難,收下了一半。

祖孫二人隨後攀談許久,寧平這次依依不捨的離開,臨別前,他卻又在門口遇見了羅素素此女,與她交談了兩句,得知她上次雖然得到寧平贈予的築基丹,卻因為沒有把握,一直沒有嘗試築基。

寧平想了想,最終還是拿出個儲物袋,遞給她,道:“羅師姊,這點東西你拿著,希望能夠對你有所幫助。”

說完這些,寧平就將儲物袋塞到其手上,隨即深深看了此女一眼,之後就邁步離開了執事閣。

“那儲物袋內的東西,包括七八萬靈石,幾瓶丹藥,甚至還有一枚蘊含驚人靈力的朱靈果。也算是對此女最後的幫助吧,只不知道,自己此去,是兇是吉,又幾時能夠回來。”

呢喃細語間,寧平回頭,又看了一眼那熟悉的執事閣建築,終於還是扭頭向前走去。

在這蠻北坊市內,他對於奶奶辛雨梅的安危,倒也不太擔心,何況奶奶身上,還有那枚絕靈飛針法器,就算遇上同級修士,也是性命無虞,只是想要再見,也不知是什麼時候了。

那位黃師弟給他的準備時間,是七日,七日後,他就將隨一眾修士一起,前往前線的戰場。

寧平本想直接回石山洞府收拾一番,然後尋到去落霞峰拜見那位美貌師孃,求他幫忙對於自己頂替奶奶辛雨梅一事,稍作掩飾,起碼也要能夠隱瞞住辛雨梅,讓他感覺,寧平真是在落霞峰修煉,省得讓她擔心懷疑。

但回山前,寧平還是到了幾個修仙店鋪,買了十數萬靈石的符籙丹藥,末了他想起什麼,隨即他卻向著離開坊市的地方而去,他始終對於此次蕩魔行動十分擔憂,故而打算尋到那馬衝宵以及林月仙子,問問他們有沒有一些厲害的攻擊或者防禦陣法,也好增加幾分保命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