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小子,老夫何時問你要錢了?”老道怒聲說道。
劍一思索,好像真的沒有問自己要錢。
“那也不行,這是我買給師傅的。”
說罷,劍一又要離開。
老道見此只得委曲求全,一把拽住劍一,委屈說道:“罷了罷了,老夫什麼都不要了。”
老道心中感慨,自己竟然混到如今這個地步,就連眼前的小毛孩子都不把自己放在眼裡,而他也並非是真的願意對眼前的小毛孩子死纏爛打,而是他實在是太久沒與人交談過了。
劍一揚起小臉,天真的說道:“那我就再相信你一次。”
老道坐於地上,將手中的杆子靠牆而立,摘下腰間的綠葫蘆,開啟瓶口。
頓時之間,整個巷子都彷彿充滿了酒香之氣。
就連劍一都不自覺的輕嗅了幾下。
“真香。”
老道輕泯一口,笑道:“香嗎?”
“香!”
見到劍一這副模樣,老道哈哈一笑,將手中綠葫蘆再次束於腰間,正襟危坐。
“坐下。”
劍一聽聞,照做。
“手。”
劍一疑惑問道:“哪只?”
“都可。”
劍一想了想,伸出了左手,因為自己的右手中抓著師傅的食物。
老道看著劍一的掌心,時而皺眉,時而舒緩。
“你叫什麼?”
“劍一。”
聞言,老道皺眉,自言自語道:“劍一,劍一,看這手紋走向此子來歷必定不凡,絕不會只是天元宗弟子這麼簡單,姓劍,劍,姓劍者,其身上的氣運還能有如此強大,難道是劍家?”
“小子,你何時來到這天元峰上?”
劍一思索片刻,道:“距今已有五年之多。”
“你在天元宗內是何地位?弟子?”
劍一思考片刻,謹慎說道:“不,劍童。”
這一點,劍一倒是並未說真話,他是天元宗弟子不假,但眼前的老道自己與他並不熟悉,所以也就沒有實話實說。
老道詫異,繼續低頭看著眼前這小小的手掌,道:“其父可是大劍成道者?”
劍一再次思考片刻,搖了搖頭。
老道皺眉,不知面前這小子搖頭的含意是否認,還是不想說,道:“那你的名字從何而來?”
劍一說道:“是葉叔叔告訴我的。”
“葉叔叔?”老道恍如醒悟,閉口不言。
葉,在這小鎮之上,乃至天元宗內,他知曉的便只有一人姓葉,那便是天元宗宗主,葉莫天!
劍一見老者半晌不說話,試探道:“道長,可有不妥?”
老道鬆開劍一那稚嫩的小手,緩緩搖頭,道:“你走吧。”
劍一驚疑,道:“為何?”
老道悽然一笑,道:“莫要再相信我等算卦之人。”
劍一堅聲問道:“為何?”
老道起身,拿起靠牆的杆子,面色有些不自然,道:“因為我們都是騙子。”
劍一詫異,但其心中卻是有些釋然,無奈的搖搖頭,一臉迷茫的離開了。
這老頭真奇怪,方才還非要死皮賴臉的給自己算卦,現在又說自己是騙子?
哪有說自己是騙子的?
劍一不明白。
老道面色動容,盯著劍一的背影,自言自語道:“驕子大道如行雲。”
遠走的劍一當然是聽不到老道的話語,即使是聽到了,怕是心中也是不明了,因為老道還有一句沒有說。
“得道如中焚必盡!”
......
......
劍一手中提著紙袋子走出小鎮,邁進青翠欲滴的小樹林。
頓時之間,各種花香草味撲面而來,劍一站於林中,張開雙臂,小臉微楊,一副極為享受的模樣。
劍一深吸幾口氣後,頓時覺得神清氣爽,這個時候,是他最喜歡的時候。
沿著林中小道小心行走,腳步嚴謹,絲毫不敢踩在周邊的花草之上,畢竟他已在天元宗待了五年,師傅曾告訴過他,萬物皆有靈,世間的每一樣東西,都是有生命的,容不得旁人踐踏。
穿過樹林,來到天元峰腳下,呈現在眼前的是一層層由青石鋪成的石階,一眼望去,直達天際!
石階兩邊,皆是參天大樹,林中已有各種飛禽走獸,但皆是無害之物,否則天元宗也容不下它們。
【鑑於大環境如此,本站可能隨時關閉,請大家儘快移步至永久運營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
每隔幾里之間,在這青石階梯周邊,都會有著兩個小亭子,廳內石桌石椅具有,這也是為了讓上山遊玩的普通人有一個歇腳的地方。
劍一這看似瘦弱的小身體,竟是從山腳直走而上,約莫三炷香後,這道身影已然走至石階中央,但其卻並未休息一次!
如此毅力,在普通人眼中必定會感到極為的震撼。
畢竟他們成年人每爬上幾里,看到周邊的小亭子都會立刻歇歇腳,因為太累了。
但劍一這年僅十二歲的少年,爬到如此高度,竟沒有絲毫喘氣的行為,依舊面色如常。
途中遇到一些小鎮居民,或是專門自遠方來參觀這天元宗的普通人時,劍一也並未有所招呼,畢竟與他們不熟。
而這些攀巖的普通人也是一臉疑惑的盯著這名小毛孩子,心中疑惑不止,這麼年小的孩童,體力竟然這麼好?
劍一不聞不語,就這麼不斷的抬起自己的小腳,徑直朝上。
並非是他不知勞累,其一,劍一並非凡人,畢竟整日在天元宗內吸納天地之氣,體質絕對要比尋常成年男子都要好上許多,其二,在這五年之間,攀爬石階,已經成為他的必修課程。
最終,當再次過了約莫三四柱香的時間後,劍一終是爬上了半山腰之間。
“呼!”
劍一長籲一口氣,小手將腦門上的細汗盡數擦去。
整理完畢後,劍一面色嚴肅,將手中的紙袋子藏於懷中。
看著面前氣勢磅礴的宗門,劍一心中肅然起敬,刻有“天元宗”三個大字的牌匾,在陽光的照射下顯得異常生輝。
劍一熟練的對著守門師兄行了一禮,雖然他們並未搭理自己,甚至連瞧都不屑於瞧自己一眼,但這禮數終究不能丟的。
天元宗雖為修真大派,卻門庭如市,有宗內弟子,也有小鎮居民或其他劍客修真者在此。
這些人皆是想要來一睹天元宗的風采,只要不在此鬧事,一般都不會被宗內弟子所驅逐。
劍一腳步未停,穿過層層大門,路上遇到的同門,無論男女,皆會向其行禮,而這些男女,皆是身著一身白色長袍,沒有例外,這是只有成為天元宗正是弟子才會發下的服飾。
這些人見到劍一的動作也會微微回禮,表示尊重,但大部分的弟子都只是微微點頭,更甚至如同無物。
但這些劍一都是習慣了,只因他們都是自己的師兄師姐。
這裡僅僅是天元峰半山腰處,而對於遊客與外來參觀之人開放的地點也僅限於此。
再往上去,便是天元峰七大主峰,而在這半山腰處向上望去,根本無路可走,繼而想要再次向上攀爬,去往那七大主峰,便只有經過傳送陣法方能到達。
劍一的身影向後山走去,越走,身邊的外宗人影便越少,此刻能夠走在這個位置的,便只有當值的天元宗弟子。
這些天元宗弟子守護於此,防止任何魔道中人或是妖魔精怪前來,因為在他們的身後,便是傳送大陣。
對於修為極高之人,御劍而行便能直達峰頂,但對於修為一般者來說,只能透過這傳送大陣。
約莫再次走了半刻鐘,劍一終是站在了人煙稀少的地方。
在這裡,最引人注目的便是眼前這道銀白色光輝。
此光輝為橢圓之形,其直徑完全可以容納四五個成年人並肩而行,在其周圍的地面,還刻畫著一些風譎雲詭的符號,而這些符號圍繞在傳送大陣的四面八方,將其牢牢護於中間,顯得神秘莫測。
“師兄,我回來了。”
劍一來到守護傳送大陣的師兄們面前,恭敬行禮。
在這些人當中,有些弟子身背寶劍,而有些人卻孑然一身,仿若並沒有武器一般。
劍一知道,此傳送大陣對於天元宗來說意義重大,眼前能夠看到的守陣弟子只是少數,暗地裡不知道隱藏了多少實力極高的同門師兄和師姐在此。
一位看似領頭的中年男子看到劍一之後,玩味一笑,道:“劍一師侄,按輩分來說,你叫他們可以叫師兄,但是叫我,你要叫師叔呀,怎麼說了那麼多次都沒記住呢?”
聞言,劍一尷尬一笑,撓撓頭,道:“知道了,馬師叔。”
“為了表示你的歉意,你懷中的袋子就交給我吧,哈哈。”
馬師叔仰頭一笑,朝著劍一走去,看這架勢就像是要搶奪劍一手中之物一樣。
劍一連忙後退,一臉驚恐之色,道:“馬師叔不可,這是我為師傅買的,你......”
“好了好了,馬師兄,不要再逗他了,劍一今年才十二歲吧?你別再嚇到他了。”這個時候一道略顯溫婉的聲音傳出,只見一位雍容婦女一邊嬉笑一邊埋怨著馬師叔。
馬師叔也沒想到自己這動作會將劍一嚇成這個樣子,便白了一眼,隨後衝著劍一揮了揮手,示意他進入傳送大陣。
見此,劍一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氣,繼而再次朝著面前的十數位同門長輩行了一禮後便徑直走向了那傳送大陣,直至這道削瘦的身影湮沒不見。
......
......
在天元峰的七大主峰之上,分別有一位師傅帶領著各自門下弟子修行,而對於所在的山峰也有著各自的名稱,但早在天元宗剛創立之時便已規定,天元宗七大主峰的叫語不能為峰,要為門。
劍一回到地憐門內,見到一名中年男子早已在門口轉來轉去,看那架勢,有些急躁。
“師傅,徒兒回來了。”
劍一走上前去,雙手抱拳。
此人便是劍一的師傅,古楚,更是這天元宗第五門地憐門門主,單若從外表來看,古楚雖算得上是俊俏,但眉宇之間透漏這一絲輕浮,絲毫沒有在他這個位置該有的威嚴。
古楚聞言,面色一喜,原本距離劍一還有著幾寸距離,竟是一眨眼間便來到其身旁。
“東西呢?”
古楚左瞅瞅右看看,一臉急不可耐的低聲問道。
劍一見此,微微一笑,從懷中將其紙袋子拿出,遞給古楚。
古楚一臉喜色,開啟袋子,偷偷了瞄了幾眼,更甚至那鼻尖微微抽動了幾下,隨後一臉享受的表情令得劍一有些發笑。
但沒過多久,古楚面色有些驚疑不定,隨手掂量了幾下,面色便陰沉了下來。
“為何會少了一些?”
劍一的小身板微微一顫,低聲說道:“也許...也許是飛走了吧。”
“飛...飛走了?”
古楚嘴角一扯,一巴掌打在劍一的腦門上。
“你這笨蛋,跟師傅都這麼久了,竟然連最基本的撒謊都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