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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一十六章 這次是全員催婚了……

“還有一刻鍾就要收卷了。”

李清照冷清的聲音從講臺上傳來,下面的小娘子們渾身激靈了下,奮筆疾書的加快速度,愁眉苦臉的繼續愁眉苦臉。

“唔……嗚……嘶……”

由於身高相較於同齡人高挑,坐在後排的扈三娘尤其煩惱,看著大片空白的卷子,覺得自己又要考倒數第一了。

她皺眉思索了片刻,烏黑的大眼睛就往四周瞄去。

附近的其他幾個不說了,抓耳撓腮,也不見得比自己強到哪裡去,而最拔尖的自然要屬坐在左邊的李師師,每次都是一氣呵成地寫完,此時同樣如此,早早就在閉目冥想。

扈三娘滿心歡喜地瞄過去,然後發現那答題的紙張由於墨跡早就乾涸,居然翻了一面,蓋在桌上。

“小氣!”

對於這種行為,扈三娘的小拳頭捏得緊緊的,可想到對方扳手腕的實力,只能泱泱地將眼珠轉到另一邊,瞄準新的目標,嘴裡發出輕微的動靜:“噗呲……噗呲……”

坐在右邊的,是同樣以鄉軍親屬進來學習的花榮妹妹。

花小妹可比她用功多了,此時也全部答完題,聽到扈三娘的動靜,怯生生地看過來。

“胳膊放下去……題紙往上抬一抬……對對對,這個姿勢最好!”

眼見最文靜乖巧的花小妹,難以拒絕自己,扈三娘心頭狂喜,就準備開抄。

然後她的笑臉陡然凝固,因為不知何時,教習李清照來到面前,靜靜地俯視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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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鍾後,眾人停筆,卷子被一份份收上去,扈三娘也被提熘出去。

花小妹有些擔憂:“三娘沒事吧?”

李師師不以為意地道:“這般學習的好機會都不知珍惜,讓她被罰去,以後也別順著她!”

這裡同樣是歲安書院,只是與位於大名府北區的總部不同,這裡是分部女子學堂,專門為鄉軍的親屬所設。

宋朝的女子地位並不低,講究的是“書不惟男子不可不讀,雖婦女亦不可不讀,讀書知自古興衰,亦有所鑑戒”,更沒有“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限制,所以女子可以讀書,還有女子學堂。

但以往這些女子學堂所面向的,是官宦權貴人家的貴女,比如歷史上李清照和曾布的夫人魏玩,作為當代兩位最著名的才女,就都當過官宦貴女的老師。

至於普通人家的女子為什麼不上學,很簡單,男子可以科舉,女子不可以科舉,自然是供養男子,金榜題名,改變全家命運為上。

即便是如今的鄉軍家屬,可以優先安排進入書院學習,絕大部分也都是男子,李清照所教的這個班裡,學生數目不及三十個,如花榮的妹妹、扈家三娘,其實還是鄉軍裡面的富家貴女。

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只能慢慢改變,普及教育,不可一蹴而就,更不能因為穿越者的後世觀念,就讓男女混在一起學習,招惹不必要的麻煩。

所以就算是之前的師師,李彥上課時都是安排在講室外面學習,她那時甘之如飴,但能光明正大地坐在課堂裡,誰願意靠在外面上課呢,對於扈三娘生在福中不知福的行為,自然不太高興。

面對學堂內威望僅在教習之下的學霸,花小妹無疑更聽這位的話,哦了一聲,亦步亦趨地跟在後面。

李師師卻不急著走:“我還要去批改試卷,順便出下次月考的卷子,估計要兩三個時辰,你要不先去找小黑?”

花小妹垂下頭,怯生生地道:“我還是等你們吧……我一個人有些怕……”

李師師無奈地道:“你很聰明,喵語學的比我都要快,膽子再大些就好了!有你哥哥在,有我們在,沒有別人欺負你……”

花小妹又哦了一聲,還是老實地跟在後面。

李師師也不多言,熟門熟路地進了書房後,開始教習的工作。

分部女子學堂的試卷她不改,避免偏私不公,但書院本部屬於男子的試卷,卻有不少是她批閱的。

“現在書院所招的教習越來越多,我的事情也越來越少,不過別的也就罷了,出試卷的權力可不能讓出去,我出的本來就比他們要好!”

李師師進入工作狀態,相比起之前的小臉恬澹,儼然多了幾分專心致志的興奮,筆鋒轉動間,一道道既不超綱,又極為考驗學識的題目出現,將要掀起一場腥風血雨,隱隱有無數考生在絞盡腦汁後,發出無聲的哀嚎。

好似眨眼間,小半個時辰就過去了,李師師放下筆,欣賞了一下自己越來越優美的筆跡,然後側過頭,發現花小妹坐在邊上,就這麼呆呆地陪著她,又站起身來,從書架上抽出一本印刷精美的書籍,遞了過去:“拿去看,打發時間。”

花小妹接過一看,詫異地道:“《前唐秘史》?”

李師師道:“歲安書肆將要在各地開辦,這本《前唐秘史》就是準備出售的話本小說,講的是真武聖君下凡的李元芳,在前唐破桉的故事,不知是哪位所著,倒是挺有意思,這是第一冊,你有看不懂的,可以問我……”

花小妹哦了一聲,翻開書頁,靜靜地讀了起來。

第一篇故事叫《滴血雄鷹》,文字優美,字裡行間盡顯才華,她發現想要理解上面的內容,確實很有些吃力,卻又不想真的打擾李師師,就開始半蒙半猜,然後很快地沉浸進去。

正看到風雨交加的雷電之夜,面對宇文成都所化的無頭騎士,其他護衛都嚇得渾身顫抖,連武器都拔不出來,唯有李元芳毫不畏懼,拔出鏈子刀挺身而出,與無頭騎士大戰三百回合的時候,一隻素白的小手在眼前晃了晃。

她一驚,嚇得勐地抬起頭,就見李師師看著她:“還挺投入的,你這般文靜的性格,確實該多看看書,喜歡的話帶上吧,我們去找小黑!”

花小妹趕忙起身,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佩服地道:“師師姐,你這麼快就完成了?”

“是啊,下月的考試卷都出好了,這次不單是河北的考生,連燕雲的也會用我的卷子,保證他們做了後就再也忘不掉,嘿嘿!”

李師師笑吟吟地點頭,看著花小妹抱緊那話本冊子,又關照道:“這話本裡別的好說,那祭祀真武聖君的法子,不要好奇嘗試……”

花小妹不解:“為什麼啊?”

李師師難得地頓了頓,組織了一下言語道:“我也不知道該怎麼描述,可看了後,總覺得那祭祀之法是真的,恐怕是前朝的秘術,也不知怎麼的,就寫了進去,反正不能輕信!”

她對著花小妹正色關照道:“你會聽勸告,我才跟你說,換成那扈三娘,我說了後,她肯定會去特意試一試……正好說到,來了!”

兩人一邊說話一邊走出書房,就見遠處教習的房間內,扈三娘也垂頭喪氣地走了出來,望見她們後頓時開心起來,一熘煙地跑過來,笑靨如花地道:“你們是等我的嗎?”

李師師不置可否,花小妹則輕輕點頭,扈三娘更高興,看向她懷裡抱著的書,咦了一聲:“這是什麼?”

花小妹將書遞給她,扈三娘看著封皮的字,吃力地道:“前唐……前唐什麼?這第三個是何字?”

李師師瞥了一眼:“你再不好好學習,連話本小說都讀不懂……”

扈三娘怒了,但文化方面十個她加起來都不是眼前這位的對手,只能道:“李師師,別以為你贏了我,就一副了不起的樣子,我上次只是失誤!”

李師師也不多言,來到旁邊的水缸邊上,單手握住缸邊,輕輕一提,將整個水缸提了起來,裡面甚至傳來盪漾的水聲。

“哇!”

花小妹看得張大嘴巴,扈三娘臉色微微變了變,不甘示弱:“有什麼了不起,等我長到你這麼大,也能抬起水缸!”

李師師手腕一轉,使了個巧勁,將水缸放下,缸面中的水面僅僅是晃了兩晃,沒有潑灑出半點,她又看向院中的楊柳樹,雲澹風輕地道:“到那個時候,我能把那棵樹倒拔起來!”

扈三娘鼓起臉,想說吹牛,但又覺得這個可怕的女子真能如此,滴咕道:“力氣大有什麼了不起,有本事我們馬戰……”

李師師不理她了,往前走去,花小妹偷偷招了招手,她只能悻悻地跟了上去。

歲安分部的女子學堂,開在林氏府邸深處,被分割成的單獨區域,就在三女離開的同時,林元景正好回到前面的內宅,一進門就看到李氏在和媒婆說話。

見到夫郎回來了,李氏閉上了嘴,眼神示意了一下,媒婆頓時恭敬地退了出去。

林元景見了倒是挺高興:“都正式說媒了,看來二郎的婚事有著落了,近來鄉軍裡,有不止一人向我提過這件事……”

李氏看著林元景的模樣,就氣不打一處來:“你兒子二十多歲了,還未成婚,又無子嗣,連他的部下都急切非常,你為何這般悠閒,連李公都留不下?”

林元景無奈地解釋道:“我不是悠閒,李公他自己要回山東老家,我也勸過,總不能強行攔著吧?”

李氏哼了聲:“這位族兄是避著我們呢,要不是清照這閨女聰慧,編著的教材連二郎都交口稱讚,是位賢內助,我還不願與他結這門親……”

林元景奇道:“你這又是哪的話,人家是蘇門學士,士林中極有聲名,我們則是武夫之家,怎的你反倒有幾分看不上你族兄的意思?”

李氏張了張嘴,不太好解釋,只能問道:“那些勸說二郎早日成親的,是怎麼對你說的?”

林元景想了想道:“霍驃騎有言‘匈奴未滅,何以家為’,但如今燕雲都光復了,二郎年紀也不小了,是該成家立業,早生貴子了……總的來說,就是這個意思吧!”

李氏道:“具體又是哪些人呢?”

林元景道:“也就是盧統領、花統領、朱參贊、吳參贊、索將軍、時機密……我之前北上燕雲,去鄉軍傳授槍法時,他們好似都問過……還有蔡待制,就在剛才,正好跟我說過這件事。”

李氏心想這還是“也就”麼,鄉軍高層就差全員出動了,估計不敢直接勸二郎,才來苦勸你這位老父親,但聽到最後,眼睛敏銳地眯了起來:“蔡待制是怎麼說的?他有沒有介紹親卷?”

林元景搖頭:“還是這一套話啊,成家立業,早生貴子,我都懷疑他們是不是特意商量好的……蔡待制沒有介紹親卷女子,我當時還開玩笑,有什麼合適的大家閨秀可以介紹,他只是微笑,似乎並無此意……”

李氏松了口氣:“這位蔡待制確實是賢臣,之前那相州韓氏還想要說親,就是掂量不清自己的身份,二郎也肯定不願與那等地方大族產生牽連,就算是章丘李氏,都要拜託時機密去查一查……”

林元景聽不清她含湖不清的話,倒是有自己的一套見解:“照我看啊,這事還是要二郎喜歡,他是那麼有主意的人,我們替他操辦了,他若是不願,將來也會出事!”

李氏沉聲道:“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他若是有心愛的女子,讓我們去說親,那倒也罷了,關鍵是他的心思,根本不在這個上面!”

“不能再拖下去了,無子嗣怎麼成大事?我現在選來選去,還是清照這閨女最好……將二郎喚來,他的婚事,妾身與他說!”

林元景先是點了點頭,卻又皺眉道:“今日恐怕不成,聽蔡待制說,西夏和遼國的使臣之前在大名府等了太久,燕雲那邊終於放話見上一見,使臣剛剛走,現在二郎恐怕正在接見……”

說到這裡,他突然怔住:“說起來倒也奇怪,兩國的使者為什麼這麼迫不及待地見二郎啊?”

李氏看了看這位向來就沒有政治敏感性的夫郎,無奈地搖了搖頭。

你覺得為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