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整個太玄門上下，除了十六名太上長老，已然只剩下一些壽元將盡的老人了。
他們大部分都是四極境界，大約有百十人，還有一部分是化龍境界，相對少了很多，不過十餘人罷了。
這些人他們的天資有限，都已經走到了生命的盡頭，幾乎隨時都有可能油盡燈枯，徹底消散在天地之間。
原本這樣的老人，都會被放置在一些閒職上，因為他們年輕之時，已經為宗門付出了很多，此刻該是安享晚年的時候了。
然而，如今宗門大難臨頭，他們卻再沒了安享晚年的機會，轉而只能用最後一點餘燼，點亮未來可能存在的一絲光明。
不過他們沒有一個畏懼，因為在他們心裡，宗門就是他們的家，就是他們的全部。
他們在這裡生活了幾百年，早已經把靈魂和信仰都根植在了這裡，再也無法拋卻。
在太上長老們的指揮之下，老人們將太玄門所有存在的陣法全部開啟，嚴陣以待各大勢力的人馬到來。
包括陳玄真等人在內，他們都非常清楚，此次幾乎就是送死的一戰，但卻沒有一個人想要退縮。
正如陳玄真之前對眾弟子說的，是他們這些太上長老的決策失誤，才使得宗門陷入了如此困境，他們的心裡，又豈能沒有愧意？
唯有死戰，才是他們能減少幾分心中罪孽的唯一方式。
這個時候，夜幕降臨，星輝閃爍，各處陣法皆已開啟，包括那一百多名老人，此刻全部都聚集在了太玄殿中。
此時此刻，他們沒有再沉痛悲歌，反而是端上了好酒好肉，靈果鮮蔬，進行著最後的晚宴。
十幾位太上長老放下了平日裡的架子，和那些老人們打成了一片，飲酒吃肉，竟是歡聲笑語一片。
這些人雖然是老人，但其實也都是他們看著成長起來的弟子，平時彼此都有著種種身份帶來的距離感，到了此刻，卻全都卸下了。
雖然是在飲酒，但並不是什麼靈酒，以他們這些人的修為，即便是飲下再多，也是絕對不會醉，所以並不會影響警惕性，更不會影響戰鬥力。
酒至半酣，十六名太上還是坐在了一起，包括李若愚在內，都飲了不少酒。
儘管所有人一直都在調整著情緒，但卻難免有一絲無法掩蓋的愧疚和悲傷瀰漫其中，熾熱的菜餚與酒水，也無法將之溫暖。
“不知林太上現在，如何了……”
錢長老低喃了一句，語氣有些落寞和嘆息。
徐長老聞言眼神一亮，道：“林太上修為高絕，更有斬道強者相助，若是此刻他在這裡，或許局面會有所不同吧！”
不過隨即，他眸光又迅速暗淡了下去：“唉……他有自己的宗門，與我們太玄門的情分，終究只是一場交易罷了！”
聽到他這話，眾人皆是嘆息。
胡稱武則是甕聲道：“林楓不像薄情寡義之人，他怕是尚不知情此間之事……說起來，不知情也好，這本是必死之局，又何必再拖他下水？”
一旁的華昌陵點頭道：“林楓修為高絕，年紀又輕，乃是絕代天才，是不該陪著我們這些老家夥赴死。有他在，將來多少會念著幾分香火情，我太玄弟子萬一落難，應該會照拂一二的。”
眾人聞言，皆是點了點頭，略生些許欣慰。若真能如此，他們即便戰死，也能安心許多。
始終沉默未語的李若愚，此時也開口道：“林楓曾同我一起與拙峰大道合一，所以我對他的秉性知之甚深。以他的性格，若是知曉我太玄門此番之難，必會義無反顧地趕來，即便明知不敵，也絕不會退縮。我現在反倒在祈求上蒼，暫時不要讓他知道此事，更不要讓他過來……這是吾等之過，本不該拖累他。他有大好的未來，必是一方無上存在，不應隕落在此……”
“師兄放心吧，我觀林楓乃是身懷大氣運之人，不會輕易夭折的……”陳玄真感覺到他真摯的擔憂，連忙出言安慰。
其餘人則是一時無言，殿內的氣氛不知不覺還是冷了下去。
忽然，陳玄真端起一杯酒，猛地站起身來，昂首闊步走到大殿中央，掃視了眾人一圈。
“眾位，此番能與你們一同共赴大難，同生共死，實乃吾之大幸！你們在座的每一位，都不愧為我太玄門的弟子！祖師與諸位先賢的在天之靈，也定會為你們的忠貞勇敢而感到自豪！”
言罷，他舉起杯盞，一飲而盡！
“這一杯，我陳玄真敬你們！鐵骨錚錚，是我太玄好兒郎！”
他望著一眾白髮蒼蒼，垂垂老矣的弟子們，眼眶忍不住微紅，神色中多有關懷與自豪。
老人們全都停下了夠籌交錯，望著陳玄真和十六位太上長老遙遙舉杯，滄桑的臉頰上都顯露出了好似少年時的熱血與激昂——
“願以殘軀，與太玄共存亡！”
一杯飲下，頹廢與悲傷一掃而空，所有人的戰意，都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大敵已至，迎戰！”
陳玄真猛然將杯盞一摔，高呼一聲，然後一馬當先，飛掠出了太玄殿。
“迎戰！”
隨即，其餘眾太上長老緊隨其後，盡數衝了出去。
一百多名老者亦將杯盞盡碎，同時從殿內殺出。
“戰！”
……
約在五六千裡之外，一襲白袍身影，正在月色下飛掠，速度快到了極致。
此人正是林楓。
他此刻面色凝重，雖然已經接連趕路五天，卻仍不敢有半分懈怠。
他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到了他這種修為，第六感可不僅僅只是說說而已，往往都預示著真會有事發生。
若是到了太乙之境，甚至還能掐指推算，測定禍福吉凶。
“希望老師千萬別出什麼事情才好，否則我可恐怕真要一生良心不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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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楓至今仍然以為，是自己連滅兩大聖地，並且身份暴露，才使得各大勢力聯手圍攻太玄門。
正因如此，才讓他心緒如此不寧，並且抱有極大的愧疚。（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