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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神的降臨

“而且最近進來的新人越來越少了, 以前幾乎每天都會有新人入隊,現在已經連續一星期沒有看到面板上人數增加了。”隊伍中的長髮女孩蘭琪看著眼前資訊面板,皺眉抱怨道。

另外幾個隊員也開始談論起最近主神空間的怪異之處, 雖然在這裡待著就沒抱著能活得長久妄想,但主神不對勁還是讓他們對自己未來感到不安。

“你們覺不覺得, 主神就好像在害怕什麼東西一樣?”一個高個子隊員阿壯也出聲, 神情遲疑。

自從一個星期前某天開始,主神接連封鎖了好幾個現代背景的遊戲副本,甚至收回了玩家從遊戲副本裡獲得道具,並嚴令禁止玩家在主神空間談論與其相關的內容,其行為之突然和慌亂簡直此地無銀三百兩。

稍微有點智商人都能猜出來那幾個副本裡一定發生了什麼讓主神都無法控制的異常情況,只看主神在這幾天裡頻繁改動面板, 添上各種莫名其妙檢測功能就能看出主神不安惶恐。

一定有什麼東西嚇到了主神,讓它如同驚弓之鳥,至今都驚悸不已, 眾人其實心中都隱隱有些猜測, 但在阿夏說出聲後卻都沒有參與討論, 反而面面相覷了起來。

因為他們根本無法想象,那個強大到能夠操控無數空間, 無數恐怖副本的主神竟然也會有懼怕東西,甚至為此惶惶不可終日。

這個猜測至今都讓他們感到無比荒謬,甚至懷疑是自己想多了,但從主神最近不復冷靜舉止來看,這猜測恰恰是最有可能的。

他們的生命在主神看來不過是一個個遊戲資料,螻蟻不如,可以在它彈指間隨意抹殺,那麼, 這樣強大的主神所懼怕那個存在,又會是怎樣的強大不可抵抗?

在進入主神空間前一直是普通人的七個人想到這裡,都沉默了下來。

回想往昔,還沒進入主神空間時候他們都只是再普通不過人,有是普通白領,有是小老闆,還有學生,過著最普通日子,以為會在現實世界裡當一個普通人度過一生,從未遇到任何超凡事件,也從未認為這世界上有超凡事件,卻在意外中陷入了主神空間,從此無處逃生。

在恐怖副本裡掙扎求生他們原以為這就是平靜世界最恐怖真實,認為主神便是這世上最恐怖掌控者,做夢都想要逃出主神魔爪,甚至都沒想過去消滅它,因為知道自己絕無可能做到,哪怕加上人類全部的力量都無法做到。

然而,直到現在,他們才知道,原來主神並不算什麼,還有更加恐怖存在足以將主神嚇得跟鵪鶉一般惴惴不安。

這個世界原來如此危險,如同無盡深海,隨著他們逐漸下沉,見到無數可怖存在,直到最後,到達深海之底,以為這便是最恐怖所在,卻發現深海之下又是一片人類未曾探知的幽深,其中陰森不可度量。

眾人不敢再去猜測,因為這樣的猜測讓他們的靈魂都為之戰慄,心神動搖,越發覺出人類的渺小可悲。

“……好了,別談這個了,先完成任務,儘快回去,遲則生變。”長相冷峻瘦削男人,也就是隊長戚方出聲打斷了眾人的沉默,他檢視著主神下達的任務,眉眼無比寂然。

【任務:殺死莊園中怪物。】

任務提示只是簡單介紹了一下莊園背景,一座古老莊園,住著富有莊園主一家人,每天夜晚都會聽到鬼魂哀嚎,傳說莊園主一家都在祭祀邪神。

提示到此為止,一個典型密閉空間恐怖逃脫遊戲,劇情幾乎沒有,按照主神以前脾性,這種沒有劇情副本難度都很高,但這次卻不一樣,僅僅只有e級,副本難度不算高,李嵐猜測這是個單純的殺戮任務,以前不是沒有做過,總而言之就是進入其中,搞個大屠殺就是了。

雖然不知道這種殺戮有何意義,但他們別無選擇。

隊長戚方跟隊友們商量好具體闖關方案後就按照主神給莊園地圖走入了這座在黑暗中顯得無比陰森莊園。

“這裡,到處都是怪物!”

戚方領著隊員走入莊園,看到了一幅幅掛在牆壁上猙獰鬼圖,油畫筆觸繪畫出一個個穿著人類服裝蟲族,面目可憎,在昏暗燭火中若隱若現,格外瘮人。

進入客廳,一個懸掛在吊燈上繩子格外醒目,但在觀察了一會兒,發現沒什麼危險後,眾人又都繼續深入莊園,陸續發現了一些睡在臥室裡怪物,在他們尖叫著撲上來時果斷砍斷脖子,看著他們殘留著感知神經的身軀像去了頭的蟑螂一樣亂顫。

“神……無面之神……”

躲在雜物間裡姐姐維斯迪蘭神經質地顫抖著,透過狹窄門縫看到幾個扭曲怪異怪物走入了莊園,開始一場殘酷的屠殺。

她呆滯地看著那些怪物奇怪的肢體,只有兩隻胳臂,胳臂盡頭是蔓延出的五根短短觸手,頭顱柔軟,佈滿黑色詭異絲狀物,疑似面部的位置只有彷彿肉團捏成怪異起伏,沒有甲殼保護的眼珠中滿是邪惡的氣息。

它們拿著樣式奇異可怕武器,肆意屠殺著在房間裡熟睡的僕人們。

僕人們尖叫聲傳了很遠很遠,遠到即使在地窖之下,也能依稀聽聞。

地窖下地下宮殿內,德爾還在被捆綁著,只是為了防止他再隨便亂動,綁他繩子被固定在了祭壇邊緣石柱子上。

德爾不聽使喚亂滾身體總算安分了,伊維爾滿是惡意地接著道:“我是你哥哥,是親自為你做出生洗禮的親哥哥。”

隨著伊維爾講述,真相終於展現在了德爾面前。

原來,麥姆布林家族並非這裡原住民,他們的祖先是柯蒂斯帝國的王族,在那場顛覆一切祭祀過後,帝國覆滅,他們的祖先也變成了畸形怪物,卻依然堅信這都是神明的考驗,虔誠地信仰著無面之神。

隨著時間過去,有許多前來探險的蟲族踏足了那片詛咒之地,祖先們與他們誕下血脈,一代一代,傳承著對於神明的信仰,畸形血脈不斷稀釋,直到近幾十年,在未成年之前,他們都不會顯現出畸形,才為了再次召喚出神明而離開了故土,來到這裡繁衍生息。

“而你,德爾,你就是這一代最正常孩子,也是最合適無面之神宿體。”

宿體?

德爾崩潰神情讓伊維爾愉悅地笑了,解釋了起來,所謂宿體就是為了讓偉大的無面之神降臨而準備身體,他們的祖先經過幾百年研究才得出了讓無面之神降臨迷霧大陸最好方式,那就是附體。

只要神明成功降臨,那麼這個迷霧大陸都會在神明的偉力下毀滅,他們柯蒂斯帝國將會在廢墟上成為唯一勝者,重新統治全世界!

這是神明給予恩賜。

而伊維爾則是上一任宿體,本來虔誠地準備好了迎接神降臨,卻發現他畸形程度隨著年齡增長而加深,完全不適合作為宿體了。

再加上一系列為了召喚出神明而做實驗,伊維爾身體徹底停止了發育,保持了十幾歲體型,卻是一個三十多歲成年男人,體溫也消失,變成了一個殭屍一樣的蟲族。

之後,父母為了召喚神明,重新生下了一個新生兒,那就是德爾,原本只屬於伊維爾疼愛和珍視全都轉移到了這個新的宿體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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壓抑發育和父母發現召喚失敗後的冷落讓伊維爾心態徹底扭曲了,他其實瘋狂地嫉妒著他弟弟,嫉妒他可以作為偉大的無面之神宿體,嫉妒他可以活得無比自由快活,不像他只能在地下宮殿裡祈禱神明的保佑。

伊維爾嫉恨著德爾,卻為了見證無面之神降臨而忍耐了下來,為了讓德爾保持最純潔姿態,甚至還不惜給德爾洗腦,將自己假裝成弟弟。

但他嫉妒之心卻愈發深了,看著被捆縛在柱子上弟弟,伊維爾神情憎恨,都是這個白痴一樣的弟弟搶走了他位子。

但好在,再過幾天,神明就會降臨了,到時候這個弟弟就會消失在神明的偉力之中了,伊維爾不乏快意地想著。

伊維爾旁邊的老麥姆布林也嘆息一聲,說他本來不想這麼早讓他疼愛的小兒子發現真相的,但是,事已至此,他也只能這麼做了。

說著,老麥姆布林示意伊維爾將德爾松開,放到祭壇中央凹槽中。

那個凹槽完全按照德爾體型塑造,內部是一圈圈螺旋狀的紋路,越是掙扎挪動試圖逃離便會陷入越深,直到最後被紋路磨破甲殼,流出鮮血,順著凹槽流遍祭壇,直到那時,才是宿體最佳的獻祭時間。

德爾麻木地聽著父親幽幽道來,抬眼看著兩人,從兩個原本最親的親人臉上看不到一絲殘存親情,那冰冷的神情甚至不像個正常蟲族。

“你們瘋了!這世上根本沒有無面之神!都是妄想!只有光明神才是真實!”德爾惡狠狠地反駁。

得知了一切真相的德爾顯然不太能接受真相,他精神狀態很不穩定,變得很狂躁,使勁兒掙扎,想要掙脫掉自己身上繩子。

“閉嘴!在無面之神祭壇前還敢提其他異端信仰!那些虛偽的假神在無面之神冕下面前根本不值一提!將它們與無面之神冕下相比是徹頭徹尾的侮辱!!!”

聽著弟弟德爾褻瀆自己心中至高無上神靈,伊維爾氣臉色漲紅,抬手就要扇腫他嘴巴。

然而,巴掌還沒落下,異變突生,德爾掙脫開了繩子,神情猙獰,伊維爾和老麥姆布林震驚又不敢置信地看著德爾。

準確的說,是在看著德爾背後突然長出的無數根柔軟觸手和蔓延出的無形霧氣,不,或許並非是突然,放眼一望,伊維爾和老麥姆布林這才發現,不知何時,整座地下宮殿都已經佈滿了無名霧氣,混沌與黑暗在其中翻滾,一如古老史籍中的記載。

究竟是什麼時候?神明究竟在何時降臨此處,難道是在幾天前祭壇儀式中……

伊維爾記起了幾天前那場儀式,除了那次外,最近都沒有舉行召喚儀式了。

神明絕不會無故降臨,現在還沒舉行儀式,德爾卻已然被神明附體,很顯然,只能是在那場儀式中降臨了。

幾天前,伊維爾曾經主持了一場儀式試圖讓自己成為神明的宿體,結果當然失敗了,他為此遷怒了打擾儀式的僕人湯姆和女僕麗絲,當時,所有人都以為儀式失敗了,卻沒想到,神明在那時就悄然降臨了,只不過選擇了德爾作為宿體,而並非他。

想到這裡,伊維爾面露絕望。

德爾似乎並未察覺出自己身後的異常,他喘著粗氣,憤怒和絕望在心頭交織,想要報復,但面對親人卻還是下不了手,或許是上個結局慘烈讓他對親人多了些留戀,他沒有選擇下手,而是轉身逃走了。

“神、是神明……”

看著德爾背影,伊維爾怔怔地喃喃道,瑟縮著跪伏在地,淚流滿面,不敢相信自己剛才想對降臨的神明做出如此侮辱性的舉動。

“不……寬恕我……神啊……我罪不可恕……”

伊維爾信仰崩潰了,他不願相信自己才是那個褻瀆神靈的渣滓,便拿出本來用來切割肉畜血肉剔骨刀,切開了自己肢體,一刀又一刀,直到血肉剃乾淨,鮮血流乾淨,才忍著痛苦嚎咷痛哭起來,身為一個殭屍一樣的存在,他死不了,但痛苦卻如影隨形,這是神懲罰,為了懲罰他褻瀆神明。

而旁邊的老麥姆布林也倒在地上連連祈禱起來,他連頭都不敢抬,雖然虔誠信仰著無面之神,但剛才做出冒犯舉動的他只能在無盡恐懼中發抖,懊悔不已。

他們也沒想到,神明居然早已經附身在了德爾身上,那之前他們豈不是捆住了那位至高無上神明?

越想越害怕兩人躲在地下宮殿裡自我懲罰,而德爾也已經爬出了地窖,他恍惚地抬起頭,看到地窖不遠處,花園之中,正有幾個可怖黑影逐漸靠近。

“隊長,還有一個怪物,這裡有個地窖,下面可能還有!”

陌生語言傳來,這不知名諱的語言如同魔鬼在黑夜中發出猙獰笑聲,德爾臉色蒼白,鼻間嗅到了濃濃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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