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算什麼問題。”菲尼克斯不屑地看了克萊恩一眼，“少用點力量就行了，要不是我不知道為什麼聯絡不上我的神國的大部分軍團了，我現在就可以以完整形態復活。軍團不滅，神明不死，除非被極高位格的力量阻斷了聯絡……”
克萊恩沒有問類似於“你確定嗎？”“打得過嗎？”這樣的問題，因為即使菲尼克斯說自己“現在能使用的力量很弱小”，那“相對弱小”的物件也是神明或天使……
“對了。”克萊恩說，“阿茲克先生……”
“我有一個想法。”菲尼克斯打斷了克萊恩的話，但祂似乎已經聽懂了克萊恩的問題，“讓祂加入塔羅會吧。”
“嗯？？？”克萊恩臉上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
塔羅會結束了，克萊恩略微疲憊地走出房間。
菲尼克斯真是……“令人無法拒絕”呢……
“愚者先生的面子”在獨處的時候幾乎沒有了……還是要快點扮演，現在我已經感覺快消化了……
不過序列9和序列8在祂面前似乎沒有多少區別……
等待了一會，凱奧絲走出了房間。
“克萊恩？”她看著克萊恩，“在剛才的塔羅會里，我將你曾經分享給我的太陽途徑序列89的配方都賣出去了，不過我收取報酬的方式是……”
凱奧絲完完整整地講述了一遍克萊恩早就知道的塔羅會的流程。
“所以，我將大部分報酬的等價物都還給了愚者先生，你會不會認為我做的有些問題……我可以將‘正義’小姐在過去的欠我報酬一併取出交換給你……”說道最後，凱奧絲帶著些許不自信地問。
畢竟這份知識是克萊恩分享給她的，她不徵求克萊恩意見將其交易其實有些輕微的失禮——但如果不立刻交易，這場交易就可能被倒吊人截胡了。
“沒事，愚者先生確實幫了我們很多，這是應該的，謝謝你。”克萊恩柔聲說。
然而，愚者先生就在你的面前……
“不過，凱奧絲。”克萊恩認真地看著她，“我認為，我們還是需要一點存款用於未來可能需要的，非凡材料的購買。要不你向你所說的‘正義’小姐要一點錢吧？分我一點就好了。”
這就是窮神的本性。
————
下午6點。
阿茲克帶著些許歉意地走進了十字街的咖啡館，“抱歉，凱奧絲，克萊恩，我稍微遲到了一點。”
“阿茲克先生，沒關係。”克萊恩和凱奧絲同時說。
事實上，他們也不敢責怪一位古老的強者……
坐著阿茲克僱傭的出租馬車，三人花費兩個小時四十分鍾抵達了拉姆德小鎮。
此時接近九點，天色全黑，只靠偶爾穿透雲層的緋紅之月和瑣碎繁星照亮沒有路燈的地方。
吩咐車伕在小鎮上等待後，克萊恩領著阿茲克和隨時可以換人的凱奧絲，踏上了前往廢棄古堡的道路。
走著走著，他發現阿茲克越來越快，讓自身得小跑著才能跟上，到了最後，甚至成了阿茲克在前面引路。
克萊恩本想說點什麼，可一看見對方沉默的臉龐和緊抿的嘴唇，又明智地將話語咽回了喉嚨裡。
這樣的速度下，三人沒用多久，就來到那座廢棄的古堡前方。
幾乎快變成廢墟的它在濃濃的黑暗裡往四周伸展著軀體，向天空支離出尖頂，蒼涼，荒蠻，陰森，黯淡。
阿茲克凝望著這座廢棄的古老城堡，放緩了自身的腳步。
他停在了那裡，目光時而幽深時而迷離，彷彿一直在徘徊於夢境與現實之中。
他的記憶不斷湧現，一片片“夢境”的碎片出現在了現實中，映在他的眼前。
突然，他痛哼了一聲，抬手捏住額頭，臉上的肌肉扭曲到猙獰。
“阿茲克先生，你，你怎麼了？”克萊恩邊敲擊額頭，邊小心翼翼地開口發問。
很快，察覺到凱奧絲身上發生的異常，他立刻關閉了靈視。
……現在大概是安全了。
“凱奧絲”若有若無的笑容掛在臉上，染著血色的雙眼望著阿茲克。
祂似乎在“欣賞”。
欣賞那種痛苦。
“我在夢裡見過這座古堡。”
“那時候，它還很完整，有著堅固的外牆，有著高聳的尖頂。”
“我記得那裡是馬廄，那裡是水井，那裡是士兵的營房，那裡開闢出了一片田地，用來種植土豆和紅薯……”
“我記得那裡有片練習場，我的孩子……”
“我的妻子總是抱怨城堡裡太陰暗……”
就在這時，阿茲克停止了囈語，邁步走進了大門。
他一路穿行至內部，無需克萊恩指點，就熟稔地找到了機關，開啟了通往地下室的暗門。
克萊恩感受到了現在阿茲克先生的不對，他有些輕微的害怕。身體略微落在似笑非笑的“凱奧絲”之後，沿著階梯往下，又回到了那擺放著棺材的地方。
阿茲克伸手推動棺材蓋子，推出了一道縫隙。
他長久地凝視著裡面那具無頭的白骨，突然發出一聲似悲傷似痛苦的哀鳴。
蹬蹬蹬，阿茲克腳步沉重地後退，在克萊恩反應過來前就踉蹌著跌倒，貼住牆壁滑落。
他用手掌捂住臉孔，就那樣頹廢地坐著，周圍的環境恍惚間變得更加黑暗。
克萊恩本能地想要扶起阿茲克並安慰他，但他的靈性告訴他現在的阿茲克非常危險，地下室變得陰冷也是因為阿茲克的緣故。於是他再次向後退了幾步，讓“凱奧絲”完全遮擋住了他眼中的阿茲克。
這時，克萊恩注意到了“凱奧絲”的表情。很奇怪的是，“凱奧絲”原本那輕微的愉悅，掌握一切的高傲感消失了，祂僅僅是望著阿茲克，但又似乎沒有望著他。祂的眼睛裡像是蒙上了一層灰霧，比起平時帶著濃重挑釁意義，高傲的血瞳，現在的雙眼更像是無機質。
“哈，哈，哈……”輕微的笑聲從“凱奧絲”身上發出，但比起祂平時真正的，用於諷刺克萊恩的笑，這種笑透著苦澀。
冰冷，陰寒的氣息更重了，阿茲克沉默地放下雙手，看著露出張狂笑容的“凱奧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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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做的嗎。”他低沉的嗓音裡彷彿蘊藏著即將爆發的火山，褐色的瞳孔僅僅盯著那個所謂的“熟人”，而他的身上，雪白色但沾淡黃著油汙的羽毛和紫色且帶著神秘花紋的羽毛一同湧現而出。
“是我做的嗎？”“凱奧絲”的眼裡，那股銳利的光再次亮了起來，這光延續到了祂的語言中，讓祂的話宛如直擊人心的刀子，即使沒有針對克萊恩，克萊恩都感到了巨大的壓迫感、被攻擊感和莫名升起的憤怒。
“呵，就是我。”祂看著阿茲克褐色的眼睛，吐字如蛇噴射毒液。
“你竟然……”阿茲克的表情顯得猙獰，痛苦之色出現在他的臉上。很快，他的瞳孔變得蒼白，死亡的力量向“凱奧絲”湧去，靜謐的流淌聲響起，克萊恩似乎看到了無形的河流。
“你想做什麼？”“凱奧絲”挑起了眉，熾熱的氣息立刻將隱約出現的異象抹消。
祂大跨步地走了過去，以看起來纖細，柔弱的手臂扼住了阿茲克的咽喉——於此同時，那些或紫或白的羽毛全部黯淡了，就像真的只是普通的，染過色的羽毛一樣。
“嗯……”阿茲克被舉在了半空中，與“凱奧絲”皮膚接觸的咽喉瞬間變得焦黑，升起了“呲呲”的灰煙。
他用兩隻手一同掰著“凱奧絲”的手，但以阿茲克先生那可以輕易撞穿冰牆的體質卻無法從一隻看似纖細且容易折斷的手臂中擺脫。
“你想殺我？還想殺我？你還敢在我的面前使用這帶著惡臭的死亡力量？”“凱奧絲”附帶在語言裡的力量還在增加，甚至能讓普通的非凡者失控。經過每次前往灰霧之上囈語訓練的克萊恩勉強保持了最基本的理智，捂著耳朵向地下室的出口跑。
“就這？你這點半死不活的[粗口]能力在一千年前就玩爛了！”“凱奧絲”的情緒逐漸失控，伴隨著溫度的提升，祂的身體也開始出現了異常——蛇鱗開始長出，但進行到一半覺被金紅色的，耀眼的羽毛代替。
“唔……”阿茲克說不出話，只能徒勞地掙扎。
“唉……”就在阿茲克身上的羽毛開始燃燒時，“凱奧絲”鬆開了手，眼底逐漸出現了落寞。
“回來。”祂看也不看倒在地上的阿茲克，對克萊恩呼喊著。
“啊？哦……”那聲音直接抵達了克萊恩的心靈，於是克萊恩立刻回頭了。
在看到身上仍然殘留暴戾氣息的“凱奧絲”時，克萊恩沒有感到害怕——他注意到了“凱奧絲”的眼睛。
沒有戰勝對手的**……沒有復仇的愉悅……沒有高人一等的傲慢……只有落寞和深深的悲傷。
“一臉死相。”“凱奧絲”看了看自己恢復正常但佈滿傷口的手，又望著阿茲克褐色的眼睛，“作為半亡者，不會死的半亡者竟然開始本能地抗拒死亡了嗎……真是可笑。”
獻祭了整個國家，所有軍隊的紅祭司同樣可笑。“凱奧絲”想，但沒有說出來。
祂回憶中最深刻的部分就和面前的“死亡執政官”有關。
“為什麼……”阿茲克身上被燒焦的羽毛也收回了，他臨時爆發出的，不應該是他現在能使用的力量消散了，對他也造成了很大的影響。但他忍著劇烈的痛苦提問，“為什麼……我的孩子……”
“你竟然會因為‘已經死去的孩子屍體被分割’而感到這麼生氣……真不符合我對你的印象啊，看來我的猜測是正確的。”“凱奧絲”看著阿茲克，嘴角勾起。
“人性。這是你現在所擁有的東西。它太脆弱了，脆弱到只要有一點點挫折，作為高高在上的神子的你就承擔不了了。阿茲克，真好呢。兩千年。你一共有近兩千年的人生。現在，那些人生都成為了我埋下的刀，數不勝數的刀子。”
“很痛苦吧……果然很痛苦吧。我可以聽到你的情緒，看到你的痛苦。不得不說，看到你此刻的痛苦，我真切地得到了愉悅。”
“另外，拿走的頭骨的不是我，是個序列5的小崽子。現在的你連他都打不過吧。”
克萊恩靜靜地觀察著，“凱奧絲”嘴上說著“愉悅”，但眼裡還是蒼涼。
菲尼克斯也有過往……拜阿茲克所賜的悲慘過往……
地下室的空氣終於恢復了常溫，不再熾熱，不再陰冷。
阿茲克雙眼無神地看著那具棺材：“你到底想要我做些什麼……”
“繼續找吧，阿茲克·艾格斯。去找你那一個又一個失落的人生，去找你那些“幻夢”吧。一定要找到最後哦，阿茲克。你會找到你變成現在這樣的原因的。”“凱奧絲”露出了惡劣的笑容，“我記起了大部分的真相，但我不會向你透露其中的任何部分。我就要看著你——看著你一點點找到那些，你可能甚至不想回憶起的，過往。”
“……好。”阿茲克扶著棺材，面無表情。
但克萊恩發現，阿茲克眼底燃起了“希望”。
真是奇怪啊……為什麼明明菲尼克斯是勝利者，而菲尼克斯的心情卻看起來沒有阿茲克好……
因為人性。那是凱奧絲給阿茲克留下的最深的詛咒，也是給阿茲克的最好的祝福——在極夜也能看到光的祝福。
“對了。”“凱奧絲”看了看自己表面正常，但實際上已經破敗不堪的身體，隨意地提起，看起來已經沒有了原本那麼多的興致。
“如果你想更好的尋找記憶，你可以加入‘塔羅會’，那是‘愚者’舉辦的，由一些序列不高的非凡者參與的非凡聚會。‘愚者’是掌握歷史和願望的神明，即使現在的祂還殘缺，弱小。向克萊恩瞭解這件事，他是‘愚者’的眷者。”“凱奧絲”輕描淡寫地說。
我……菲尼克斯……阿茲克先生……塔羅會……即使已經有了準備，但現在的克萊恩還是充滿無奈。
似乎是想起了什麼，“凱奧絲”又補充道：“對了，克萊恩，愚者先生也應該知道如何決定他的代號——‘死神’，沒有什麼比這更令人感到諷刺的了。真的，這張塔羅牌真的很令瞭解內幕的人感嘆。我不會告訴阿茲克任何資訊，愚者也應該會遵守祂一貫的‘等價交換’的原則，但是，即使他本人不知道代號的含義和其諷刺意義，這也是最適合他的代號。”
過去的死神，阿茲克的親生父親。阿茲克曾經是過去的死神手裡最合適的工具。
現在的死神，殺死阿茲克父親的人。編織阿茲克無盡夢境的幕後黑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