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同行？
羅爾斯有些詫異地看了眼倫堡國王卡爾七世，對方僅僅是短短一句話，就存在很大的誤導性質。如果換一個人會有可能認為這位老國王是刻意將聯盟合作的提出者由羅爾斯變為教宗阿爾伯特。
但要是冒然指出或者用言語譏諷，這反而會落入圈套，卡爾七世完全可以說他支援的是教宗現在要加深合作的想法。可要是不指出，那羅爾斯在戰爭前提出的“預見性”建議的功勞就被抹殺了一部分。
這是辯護中最麻煩的說詞，如果法官和陪審團沒有領會到話中的意思，而律師指出來，就會讓法官和陪審團認為律師小題大做，太過敏感，產生負面印象。
“沒錯，如果沒有戰爭，那我提出的聯盟一事可以隨意拖延下去，但現在戰爭來了，我們沒有別的選擇，只有聯盟合作，才能擊退費內波特的軍隊。”
雖然這不是在法庭上，擔任“法官和陪審團”職責的阿爾伯特·門多薩更是以智慧著稱的天使，羅爾斯依舊按照“律師”的方式去“辯護”，在重申提出聯盟是自己充滿預見性的建議後，並指責拖延聯盟程序的是倫堡。
事實上，聯盟對於倫堡來說並沒有那麼重要，當然前提是沒有戰爭。在中南諸國中，倫堡綜合實力最強，又與最弱小的塞加爾接壤，如果聯盟，承擔的責任會更多，利益卻獲得不了多少。
這也是為什麼羅爾斯前世腐國要脫歐，除非最強國真的不要臉面肆意剝削聯盟成員，只遵守對自己有利的條款，否則時間一長，損失會大於收益。
在卡爾七世眼中，聯盟對於馬錫是有益的。中南諸國中馬錫與其餘國家並不接壤，只是文化相同，根出同源，屬於邊緣國，所以許多方面更多依仗魯恩王國。一旦聯盟，那倫堡、塞加爾就不能同往常一樣去“排擠”馬錫了。
塞加爾國王斐迪南四世似乎沒有察覺到兩位國王的針鋒現對，摸著自己的絡腮鬍子，笑呵呵地表示自己也認同合作。
三位國王都認同了合作聯盟，但也只認同這一點，在具體條框上哪一條不滿意都可能讓合作無法最終達成。
最核心的一條，自然是聯盟的領導者。這一點，有著絡腮鬍，面部輪廓較為粗獷的塞加爾國王最先舉手示意自己代表塞加爾退出競爭。
而倫堡國王卡爾七世也一反最開始的風格，有股打開天窗說亮話的意思。
“我不認為馬錫現在有能力與倫堡競爭。
“第一，從地理位置上來看，馬錫與倫堡和塞加爾都有一定距離，中間還有著費內波特領土的阻隔，非常不利於合作。
“第二，從綜合實力上來說，倫堡作為中南諸國中的最強之國，有資格也有能力領導合作聯盟，為成員國提供幫助。
“第三，倫堡是教會總部所在地，是中南諸國上千萬民眾信仰的支柱，換做是馬錫的話，會讓民眾對聯盟失去信心，這會對處於戰爭的我們來說造成致命打擊。”
頭髮花白的卡爾七世聲音低沉卻有力，絲毫不像一位六十出頭的老人。
“啪啪啪”
面對卡爾七世鏗鏘有力的話語，羅爾斯自然不吝惜掌聲，笑容滿面地鼓起了掌。
“我非常認可您的想法，但……”羅爾斯臉上笑容收斂，“前提是這是在戰爭之前，前提是我們沒有處於戰爭中。那時候，您所說的沒有任何問題。可現在不是了”
他抬起右掌，制止了想要開口的卡爾七世。
“現在我們是因為戰爭，才準備聯盟，所以聯盟後的第一要務自然是應對戰爭？”
阿爾伯特和牆壁上斐迪南四世的投影齊齊點頭，哪怕是卡爾七世也在猶豫一下後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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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剛才所說的倫堡的優勢，就全部變成了劣勢！”
羅爾斯屈起食指和中指，敲了敲桌面，提醒道：
“現在，倫堡可是處於戰爭之中。費內波特軍隊離這裡只有兩百公裡，換一句話說，軍隊來到艾薩拉只是時間問題，地理優勢根本沒有。至於實力，在費內波特面前也算不上什麼。
“至於民眾的信仰問題，在未來倫堡土地被費內波特人肆虐時，反而會讓民眾失去抵抗信心，也會讓馬錫和塞加爾的民眾持悲觀態度，會讓聯盟在實質上滅亡。”
這種話沒有什麼意思，正說反說都有道理，但羅爾斯必須要說，只是不能只說這些。
“另外，如果倫堡成為聯盟的領導者，恐怕第一時間需要從馬錫和塞加爾抽調部分力量來抵抗費內波特吧？”
“如果不這麼做，倫堡很難堅持下去。”卡爾七世只能這麼回答。
“那馬錫和塞加爾的民眾恐怕對聯盟會持有悲觀態度，他們現在可是安全的。但如果是馬錫成為領導者，給出援助就沒有任何問題，民眾的擔憂也會小很多。”
費內波特現在只進攻了倫堡，對馬錫和塞加爾還持觀望態度，這給了羅爾斯很多藉口。人總是有僥幸心理的，大部分人都會抱有或許費內波特只要倫堡的想法。
“更重要的是，馬錫在戰爭中具有天然的優勢，它不是費內波特軍隊的主要目標，又與魯恩接壤，能從魯恩那裡獲得足夠的援助……”
這時，卡爾七世突然開口，打斷了羅爾斯的話：
“魯恩？你知道我們發去的公函得到的是什麼答覆嗎？現在的魯恩還有能力援助我們嗎？”
“當然，相比於各位，我對魯恩內部現在的態度更加瞭解。”羅爾斯攤了攤手，“畢竟我的王后是魯恩的長公主，雙方是聯姻關係。魯恩絕對不會放棄給我們的援助，這是符合他們利益的事情。”
說到這裡，羅爾斯閉上了嘴巴，一副我只能說這些的樣子。
會議室內陷入了沉默，卡爾七世時不時與塞加爾國王斐迪南四世交換目光，至於阿爾伯特·門多薩已經閉上了眼睛。
不知過了多久，沉默被打破了。
“我和斐迪南可以承認你的想法，但聯盟只在戰爭內持續，戰爭結束必須終結。”這是卡爾七世必須要堅持的。
“沒有問題。”
羅爾斯答應的很乾脆，只要成為魯恩國王，他才不想做什麼中南諸國的領導者。
……
蔓延看不到邊際的灰白霧氣之上，彷彿諸神居所的古老宮殿內。
一道道深紅色光芒在青銅長桌兩側往上躥升，分別固化為了模湖的身影。
“正義”奧黛麗當即起身，虛提裙襬，向著最上方行禮道：
“下午好，‘愚者’先生。”
她的情緒不算低落，可最近發生的那麼多事情讓她沒法像過去那樣尾音輕揚。等到成員們行禮完畢，各自落座，奧黛麗眸光一掃間，已是習慣性做起觀察。
幾乎是瞬間，她發現“隱者”女士的精神狀態和肢體語言都表明她在擔憂著某些事情。
與最近的戰爭有關？
奧黛麗想起了蘇茜在書房聽到的討論，為了避免更大規模的戰爭，讓魯恩暫時有迂迴空間，昨天新組建的戰時內閣做出了第一個決定，不向自己的盟國倫堡、塞加爾、馬錫提供明面上的軍事援助，只在暗中提供軍事物資以交易糧食。
同時，以中南諸國現在的實力是無法抵抗費內波特的軍隊，所以魯恩會使用金錢僱傭大量的海盜去襲擾費內波特東岸沿海，最大力度牽制住費內波特的精力，將戰爭拖延到明年。
也就是說，戰爭已經擴散到了海上，連海盜也都要加入戰爭了。
可馬上奧黛麗就知道自己推測錯了，因為“隱者”女士提交了一整本日記，她的擔憂必然和“神秘女王”有關。
在大家極度震驚一整本日記時，“隱者”嘉德麗雅已經問完了兩個問題，可還沒有等她消化完大帝最後一座陵寢可能在深淵的資訊，就聽到了“皇帝”先生的聲音。
“‘隱者’女士，我有一個任務需要委託給你。”
“任務？”嘉德麗雅有些錯愕，兩人一個是軍情九處高層，一個是海盜將軍，怎麼會涉及到任務？
“倒吊人”阿爾傑也有些驚訝，他雖然獲得了教會的通知，魯恩要僱傭海盜襲擊費內波特沿岸，作為海盜船長的他要聯絡那些海盜。只是沒想到，“皇帝”竟然連海盜將軍這一層次的力量都考慮在內了。
正常來說，海盜將軍，特別是有資格自稱“上將”的那一些，是能和一支小型艦隊比擬的，特別是這種騷擾戰，後者還比不上海盜將軍。
“是的，僱傭你和你的海盜船，去襲擊騷擾費內波特，這是一個長期任務。”
不知道其中隱秘的“月亮”埃姆林、“魔術師”佛爾思、“星星”倫納德彼此面面相覷。
克來恩早就從“正義”那裡知道了這條訊息，但他不相信“皇帝”先生只有這點謀劃，前兩天在迷霧海附近他可是看到“五海之王”納斯特和她的“黑皇帝號”。
塔瑪拉家族究竟在謀劃些什麼？
“這個任務我接受不了。”嘉德麗雅搖了搖頭，她擔心女王那裡有什麼問題，這種消耗時間且距離太遠的任務她不可能接受。
羅爾斯也不以為意，轉而看向“倒吊人”阿爾傑：
“你應該接到了類似的任務？”
“嗯，只是沒有考慮海盜將軍們……”阿爾傑點了點頭。
這時，“正義”也為不瞭解這裡面問題的幾位成員解釋了一下。
“星星”倫納德眉頭緊皺，不解地問道：
“為什麼要這麼做？倫堡可是我們的盟國，這肯定會引起他們的不解。”
阿爾傑瞥了他一眼，沒有解釋，反而繼續提出了一個問題：
“據我觀察，風暴教會對這次戰爭不是太積極。”
大部分成員紛紛將目光集中在“倒吊人”身上，有了“正義”小姐剛剛的解釋，他們都能理解魯恩的難處，可這不代表風暴教會應對戰爭不積極，難道回擊弗薩克人還有什麼問題嗎？
但顯然，阿爾傑無法給出解釋，而是由“世界”格爾曼·斯帕羅開口回應道：
“在當前，這是一種必然。‘風暴’、‘太陽’、‘觀眾’、‘閱讀者’和‘秘祈人’是相近途徑。‘黑夜’、‘戰神’和‘死神’也是。而相近途徑往往會成為敵人，當然，這並不絕對，至少七神建立起了一個聯盟。”
“呵呵，事實上，這件事還涉及到亞當。”羅爾斯一開口，就引來了眾人的目光。
“皇帝”想要做什麼？克來恩眉頭微皺，他自然也清楚這一點，但考慮到塔羅會成員大多還停留在半神以下，知道太多反而會帶來危險。
“‘愚者’先生說過，亞當離神位更近了一步，也意味著她即將成為真神，只差一個儀式，而現在的戰爭就是她儀式的一部分。顯然，風暴之主、永恆烈陽和知識與智慧之神都不願意她成神。”
羅爾斯多少還是剋制了一點，但依舊在塔羅會成員中引起了不小的波動。
在最開始，實力強大、現實地位又高的“皇帝”自然是在塔羅會中佔據重要地位的，這一點哪怕是“隱者”女士加入後，也沒有改變。可隨著“世界”先生實力的提升，卷者身份的曝光，重要性就逐漸和“皇帝”先生相差無幾。
而在一些隱秘，比如涉及到真神、天使、造物主方面，“世界”作為“愚者”先生的卷者，毫無疑問是最具權威的。而“皇帝”先生在相關問題上也表現得和大多數成員一樣，沒有什麼特殊之處，也很少談及這些。
亞當成神儀式，三位正神的心思，這種事情不是“愚者”先生開口指出，也應該是“世界”先生解釋才對，肯定不會是“皇帝”先生來指出。
這並非是塔羅會成員認為“皇帝”先生比不上“世界”先生，而是涉及到神靈的問題，如果沒有相應的庇佑，很容易引發巨大的麻煩。亞當和她所建立的那個組織，擁有的“凡有言，必被知”的能力，依舊讓他們心生畏懼，需要靠催眠才能避免被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