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睡覺的西弗突然聽到有人在自言自語,於是警惕地拿出龍骨檢視起了四周。
西弗此刻正在一顆濃密的大樹之上,接著皎潔的月光,很輕鬆就發現了說話的那個人。
那是一個女孩,一個穿著粉紅色裙子,手上拿著一個奇怪的棒棒的女孩。
剛才的聲音就是她在跟一隻似貓非貓、似兔非兔的萌物講話。
西弗見女孩說的興起,便沒有打擾。
只是他很好奇,這個女孩是不知道自己現在正處在什麼樣的處境,竟然沒有隱藏自己。
西弗閉目養神,他不敢沉睡,因為說不定下一秒就有人突然冒出來將他給殺了。
於是也就被迫聽起了女孩的低語,女孩的聲音很好聽,西弗刺客也算是別樣的享受。
女孩這樣說道:
我總在做一個夢。
夢的開頭是一片漆黑。非常黑,我都不敢肯定自己有沒有睜開眼睛。
這感覺就像是在停電之後醒來一樣。熟悉的點點燈火全都滅了,被黑暗吞噬一空。只剩下我一個人,還有空洞的夜晚。
我不禁伸手四處摸索,心裡希望真的只是停電了而已。孤獨感沉甸甸的,像是許多層毛毯堆在身上。
我盡力想要推開,但眼前的黑暗不為所動。
我彷彿是在這口午夜的深井中踩水,冰涼的孤寂感順著我的脊背滴落。我發現自己根本摸不到水面。
我胸口一緊,呼吸越發困難。馬上就要沒頂了。
然後有人,又或者是什麼東西把塞子拔掉了,我被拖進了更深更黑的水底。我張開嘴想要大喊,想要尖叫,可卻發不出一絲聲音。
我連喊都喊不出來,還能有什麼好下場?心跳越來越快。就當我即將放棄,徹底隨波逐流的當口,我感覺到了她們。
迦娜、璐璐、波比,還有金克絲。她們全身上下洋溢著歡樂、溫暖、愜意和笑容,明媚熱烈得似乎隨時要著起火來。
我的眼睛是睜開的。說不定她們一直都在,只是我現在才頭一次真切地看清楚。
她們的臉龐恬靜而又美麗,都在熟睡著,說不定也在做夢,毫不在意我們周圍的黑暗。我伸出手臂,但她們都太遠了。
這時我才意識到,我們都在墜落。
一個廣闊的蔚藍世界正撲面而來。我沒法集中精神考慮我們要去哪裡,因為眼前的危險正在飛速靠近。
我現在也不在乎。因為我只看到我的姐妹們正在下墜。下方的大氣層變得紅熱,她們發出了亮光。
我的手臂痛得像是骨折了似的。我試著抓住她們,想要抓緊,但我沒法阻止她們墜落。我不夠強壯,沒法把大家聚在一起。
我遠遠不夠。我的指尖開始發光,漸漸分離。
她們的光芒迸散成紛紛揚揚的灰燼,拉出了一道彩虹,身上的徽記卻漸漸灰暗。這是我最後看到的景象。
然後我就醒了。
我躺在自己床上,毯子已經是汗津津的一團。黑暗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喑啞的灰濛。
有扇窗子沒關我就睡著了。我爬起來,走到窗邊看著下面的街道。輕柔的燈光在我臉上和房間裡塗抹著陰影。
在這一片眾人沉睡的寂靜之上,黑暗正盤踞著。我能感覺到那黑暗還在不斷地延伸。
城裡很難看到星星,只有一些銳利的細小光點刺透了天幕。但我知道那裡不止這些。一定不止。
我重新爬回床上,等著天亮。我沒有睡著。不能睡。夢裡又是那樣。
總是那樣。
“你要加入嗎?”
金克絲躺在後院的一把塑膠躺椅上,小白和小黑在她腳邊的草叢裡打盹。很難說她到底有沒有聽見我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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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得誇張的太陽鏡蓋在她臉上,連眉毛都快遮住了。她左耳塞著耳塞,但另一只卻掛在躺椅旁晃悠。
她肯定聽見了。
“喂,你要進來嗎?我們要開始了。”
金克絲往嘴裡塞了一坨熒光色的口香糖,大聲地嚼著,用牙齒不停捻破氣泡,然後慢慢地吹了一個粉紅色的大泡泡。
等到泡泡大到快要擋住她的太陽鏡時,她才猛地吸回去,響亮地啵了一聲。
“拉克絲,夏天可不會一直都在。”她手臂枕在腦後,看都不看我一眼。
太陽鏡倒映出天上羽毛狀的雲彩。”趁陽光正好,趕緊享受才對。”
她撩起一根紅色的馬尾,髮梢在指尖上繞啊繞,似乎是在問我有什麼好事值得她移駕進屋裡去。
“你說的對。”我說。
她要是覺得自己是對的,就特別喜歡聽這句話。”夏天快要結束了。我覺得我們應該討論一下……那些事。你知道吧,在開學之前。”
金克絲撅起嘴吐出一顆覆盆子。
我真不該提開學的。這下她再不會聽我的了。
“那,”我換個策略,”我估計你也不想嚐嚐波比帶來的棒冰咯?”
金克絲噌地坐起來,兩腿跨坐在躺椅上。小黑被弄醒了,打了個呵欠,然後淘氣地把還在熟睡的小白掀了個跟頭。
金克絲把碩大的眼鏡推上去架在額頭上,看起來像是一對塑膠星星正要從她的辮子上發射。
“棒冰?”
“嗯。”我邊說邊走進了房子。”還是飛彈形狀的。”我關上了身後玻璃拉門,朝廚房走去。
五秒鐘後,我聽到拉門滑開又撞回去的聲音。
感謝群星。
雖然金克絲捉摸不定,可只要一說到甜食她就肯定會上鉤。軍火也行。
我沒能心安太久。我走進廚房的時候,波比正站在爐子前的椅子上攤煎餅。
她的手臂有力地彎著,手心握住一柄巨大的金屬鍋鏟,全身上下透出一股堅毅。
而從她到冰箱和料理臺之間,滴了一路的麵糊和糖漿。
“啊,波比,這是怎麼回事?我就出去了,大概,五分鐘?”金克絲一肘把我頂開,直直朝冰櫃走去。
“璐璐說她餓了。”波比頭也不回地說。她聳聳肩,然後集中精神要把薄薄的麵糊翻個面。”我就攤煎餅。”
璐璐坐在桌邊,一隻手在專注地畫畫,另一只手叉起了一整塊煎餅。
她完全沒留意這一團糟的烹飪大戲。皮克斯在咬一根沒了筆蓋的綠色記號筆。
璐璐撓了撓它的頭,眼睛卻一刻也沒離開自己的畫。(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