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震盪如悶雷滾過，巨大的轟鳴聲響之下，彷彿就連整個山洞都跟著搖晃了幾下。
這是兩個人拳腳碰撞的結果。巨大的力道彼此互動侵徹，純陽真炁和極致的陰煞鬼氣也在無形中交織顫抖。這兩種層面的不同碰撞到最後都似乎只取得了一個結果，那就是勢均力敵，兩敗俱傷。
可以說是來的有多快，去的就有多快。兩個人根本就是出膛炮彈一樣的相互朝反方向彈射開來。
而相比較於楊止厄的悽慘，孤家寡人的他幾乎是一頭扎在了石壁上，直接在上面烙出了一個滿是蛛網裂隙的人形凹坑。曹瑋的待遇就堪稱享受了。
眼看著他飛射過來，周芷若直接騰空飛起，隨後抬手一抓。
曹瑋身上的對沖力道雖然巨大，卻還在她能夠承受的範疇之內。而一邊以高深的內力暗自化解掉他身上的力道，她一邊就抱著曹瑋，以一個輕飄飄的姿勢緩落了下來。
畫面看上去很唯美，但如果能把雙方再調換一下位置那就更好了。
曹瑋有心想要抱怨，他覺得周芷若是誠心的。
明明剛剛她可以換一個更能讓人接受的姿勢才對。可這話還沒有來得及說出口，只覺心肺間一陣鼓盪的他直接一張嘴，一口老血當場就是噗的一聲噴射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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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芷若眉頭一皺，伸手就按住了曹瑋的脈門。而稍一感知之下，她更是不滿的抱怨道。
“你的心肺受創不輕。和這種妖魔硬碰硬，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明明之前還挺狡猾，怎麼一下子就變得這麼魯莽了！”
“總不能一直被他壓著打吧。要真是那樣，怕用不了一時半會兒我就要被他打沒了心氣，只能任他宰割了！”
道理是這個道理，但這個代價是不是太沉重了一點？
“你的身體，可經不起這麼折騰幾次...”
“放心，我有準備！”
隨手一抹嘴角上的血跡，曹瑋順勢就從胸口的口袋裡掏出了一個不鏽鋼的單層酒壺。而仰頭灌了一口猩紅色的液體進去，他有些蒼白的臉色也是立馬變得紅潤了起來。
別誤會，這不是什麼靈丹妙藥。而只是單純的草莓汁。考慮到這次行動怎麼也算是孤軍深入，指不定就會搞出什麼么蛾子的那種。曹瑋就算是再自信，也不敢什麼什麼準備都不做的就那麼一頭闖進來。
而為了應對像是現在這樣的萬一，一個滿裝著鮮紅液體，不僅顏色光澤都和重傷治療藥水非常相似，就連外殼上都刻著治療藥水四個大字的便攜酒壺就顯得非常必要了。
當然，放在酒壺裡的只是草莓汁。喝進嘴裡的才能變成治療藥水。一口一點成就點，持續時間只有短短的五秒鐘。
廉價，但是卻非常的值得。最關鍵的是，足夠的保險。
他可不想花費上一筆鉅款弄來的保命道具突然落到了對手手中，然後讓對手在絕境裡突然的翻了盤。那太蠢了。雖然說他不覺得這種蠢事會發生在自己的身上，但杜絕一切糟糕的萬一，總比死到臨頭的扼腕後悔強。
曹瑋考慮得很周全，周全到讓周芷若都有些意想不到。
不過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局勢總算是被他們扳回來了一點。雖然說你的羅剎不死身很厲害，到現在為止他們還沒找到能破除的辦法。但有了這一手準備在，好歹他們也算是有了可以僵持的資本不是？
“接下來我們該怎麼做？你主攻，還是左右夾擊？”
面對楊止厄的強勢，周芷若提出了這樣一個建議。
她多少也算是聽出來，這個播州楊氏的傢伙和曹瑋家裡應當是有著宿怨。而有著這麼一筆宿怨在，今天這事怕是非得要分出個你死我活才行了。
且不說楊止厄這邊修煉魔功，殘害了多少無辜生靈。單就是曹瑋的身份，畢竟他倆才是一邊的。周芷若就沒有袖手旁觀的理由。
所謂你死我活，自然是要這姓楊的死，曹瑋活著才行。而心知這姓楊的厲害，哪怕說有著這麼一籌保障在，周芷若也不敢完全放心曹瑋的安危。所以她自然是想著和曹瑋以多欺少，一起攜手對付這個傢伙。
至於江湖規矩？你一個妖魔鬼怪連人都已經不算的，有什麼資格和我講江湖規矩？
雖然說作為武林盟主，江湖上人人敬仰的凌波仙說這種話有些不太合適。但現在這個時候，誰又在乎呢。而且再說了，武林盟主又豈是如此不便的身份？
周芷若的提議很誘人，但曹瑋仔細想了一想，還是搖頭拒絕了她的好意。
這不是他逞英雄。而是他很清楚眼下自己的對手，已經是超出了常人所能應對的範疇。周芷若或許感覺不到，但他因為法眼以及純陽真炁的緣故，卻能感覺的非常清楚。
此刻，楊止厄身上正縈繞著一股至陰至寒的陰邪煞氣。在剛剛的交手中他就能感受到，這股煞氣本身對於人體危害十足，幾乎先天上就具備著一種掠奪生機的異能。
他倒是無所謂。純陽真炁護體之下，這陰邪煞氣對他的作用近乎寥寥，幾乎影響不了他什麼。可周芷若...她身上的九陰真氣可未必就能有這樣的護體功效了。
真要是和她攜手對敵，要是真的能不受其影響還好。怕就怕，久戰不下之餘，這股陰邪煞氣會對周芷若造成什麼無法挽回的影響。
涉及到神秘學領域，他可不敢把全部希望都寄託在卡bug卡出來的治療藥水上。而且就算是治療藥水有用，誰敢保證他就一定來得及？真要是出了什麼意外，那還不得讓他後悔上一輩子。所以，他只能選擇拒絕。
“師父姐姐，這是我家祖師爺留下的麻煩，所以就不勞你出手，還是讓我一個人來對付他吧。”
“糊塗，這個時候是你逞英雄的時候嗎？”
周芷若恨鐵不成鋼，抬手就是給了他一巴掌。而曹瑋自知理虧之下倒也沒爭辯，只是默默的舔了舔嘴角。
“這不是我逞英雄...你要硬是這麼說那也算吧。總之，師父姐姐。這裡還是交給我一個人來解決吧。相比較於這個傢伙，我倒是覺得你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曹瑋，你瘋了嗎？有什麼能比你的小命還重要？”
周芷若越發覺得他不可理喻，心裡面一種莫名的情感讓她恨不得狠狠一巴掌抽在他的臉上。
但她沒有這麼做，因為這個時候的曹瑋突然咧開了嘴，幾乎是一臉得意的就給了她一個答案。
“雖然很想說我的生命大於一切，但我還是不得不承認，那二十個孩子還真是比我自個兒的小命更值錢一些。”
“一比二十...這是任何一個學過基礎數學的人都能得出來的答案。況且拯救他們一個，還不僅僅只是單單拯救了一個人的生命，理論上來說，那應該是拯救了一個家庭，保守三人起見。這麼一算的話，我個人的安危是不是更加的微不足道了呢？”
“總不能放任這麼一個傢伙在一群孩子後面窮追不捨，或者讓外面那些跟這傢伙有千絲萬縷關係的村民來決定那些孩子的生死吧。”
周芷若一時間有些語塞。她雖然很想跟曹瑋說，有些事情是不能這麼計較的，因為人的感情總有那麼一點遠近親疏的分別。但她說不出口，因為她的身體裡還有著陳靜儀的記憶，而陳靜儀，是一個警察。
這讓她非常能理解曹瑋此刻的選擇。因為有的時候，有些情況下，做出一個怎麼樣的抉擇真的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
很多人面對書本或者電影裡那些大無畏的犧牲，往往會嗤之以鼻，覺得人不可能這麼的偉大、無私，並且甘願犧牲。他們甚至會肆無忌憚的冷嘲熱諷，並且信誓旦旦的說，如果是我我會怎麼怎麼樣，但絕對不會做這樣的蠢事。
這其實是一種自以為是，而現實的情況往往和預想的並不相同。
犧牲是美德，拯救既是高尚。人類千百年的文明為我們制定了這樣純粹的道德觀念。很多人可能覺得自己一輩子也沾不上這麼光偉大的字眼，但有時候，當事情突然擺在你面前的時候，你，或者你身邊的人可能腦子一熱就會做出來那種連你自己都沒法解釋的事情。
而這個時候作為身邊的人，你能怎麼做？
無論是嘲諷或者是勸阻，其實都不怎麼合適。往往這個時候，你都只能默默的選擇支援。因為你本能的就會覺得，他是做了你認為是對的事情。
周芷若此刻約莫就是這樣。所以她沉默的凝視了曹瑋許久，到底還是咬著牙說出了這麼一句話。
“給我活著回來，知道嗎？”
“放心，我可沒那麼容易死。不出意外的話，我應該很快就會追上你的才對。”
說完這話，曹瑋直接推了周芷若一把。
而直到眼看著周芷若宛若孤鴻一般的消失在出口處，他這才把全部的心力放在眼前的楊止厄身上。
“有些出乎我的意料啊，我還以為你剛剛會忍不住偷襲我一下呢？”
“然後讓那個女人被迫留下來，讓你們兩個一起來對付我？可看起來像是那樣的蠢貨嗎？”
楊止厄猙獰一笑，對於他來說，曹瑋放任一個有力的幫手就這麼離開這裡，絕對是堪稱致命的錯誤。而他此刻要做的就是，抓住曹瑋的這個錯誤，然後直接了結他這綿延幾百年的仇怨。
“正所謂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你自己找死，那可就怪不了別人了！”
“來，給我受死吧！”
第三百三十一章 你有張良計，我有過河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