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官？你到底是給我們個準話啊，這個桉子你們能不能破了，你們要是不能把兇手給抓回來，我可就要去投訴你們了啊！”
“我靠，大嬸你沒搞錯吧。你們家是幹什麼的你不知道，古惑仔啊我告訴你！怎麼，平日裡你男人欺男霸女, 盡幹一些爛屁眼的事情你不管，拿著他賺來的臭錢滿世界瀟灑的時候你很得意是吧。現在他在外面被道上的人做了，你來報警搞事？你還有一點江湖道義嗎，你還要不要臉了？要我說，像是你家男人那種敗類死了才好，早死早超生啊。別說我抓不到那個兇手，就算是我能抓到他啊，我也只當我沒抓到啊！”
“啊...撲街，王八蛋！老孃跟你拼了...”
“哇, 來人啊，幫忙啊。這瘋婆娘要殺人啦！”
又是一陣雞飛狗跳，惹得警隊大廳是烏煙瘴氣。陳家駒從這裡路過，無奈的嘆了口氣。但到底還是裝作眼不見心不煩的從邊上繞了過去。
“早啊，陳警官！”
“你也早！”
“早啊，家駒！”
“哎...”
一路上和形形色色的人打著招呼，陳家駒很快就來到了重桉組的辦公所在。而還沒等他撂下屁股，身邊的好友大嘴就已經是神神秘秘的湊了上來。
“老大讓你來了之後直接去他的辦公室，別怪我沒提前告訴你啊，這幾天因為這幾個大桉子，老大那邊已經是焦頭爛額的了。你最好小心點，別觸了他的黴頭。”
“放心...”回了個瞭然的眼神，陳家駒直接來到了林國雄辦公室的邊上。他這一邊一敲門，就看到董驃替他開啟了辦公室的大門, 而還不等他出聲，董驃就直接對他使了一個先進來, 別說話的眼神。
進門一看，林國雄正在和什麼人通電話。而光從他的表情就能看得出來, 雙方的對話並不能算是愉快。
“我不管你怎麼說，這種事情辦不到就是辦不到。我不可能因為他們是受害者就放棄追究他們，更不可能說因為你們那邊的人打了什麼招呼，我就在這裡裝瞎子，裝啞巴。我們華人有句話叫做人在做、天在看！現在這個事已經公諸於眾了你們還想把這個蓋子給捂下去？這未免也太把人當傻子湖弄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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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不客氣的一通回覆，林國雄直接結束通話了電話。而也是直到這個時候，陳家駒這才小心翼翼的問了一聲。
“長官，打電話的人是？”
“哎，不該你問的就不要多問。知道的太多對你沒有什麼好處！”
出於對下屬應有的迴護，董驃率先的訓了他一句。然而他剛一開口的，林國雄就勸阻了他。
“算了，家駒現在既然已經決定站到我們這邊，這些事也就不好再瞞著他了。讓他知道也好，也算是對我們警隊內部的情況有個基本的認知。”
一通電話居然能涉及到這麼複雜的情況，這是陳家駒沒有想到的。不過他顯然也意識到了這是一個機會，所以他立馬就對著林國雄露出了一副渴求的目光。
這目光林國雄能看的明白，他也懂陳家駒的心思。
年輕人嗎, 只要不是有違自己的良心，有誰不想要得到上司的賞識，有誰不想要削尖頭的往上爬？
他本身就希望把陳家駒培養成自己的左膀右臂, 所以此刻他自然也是沒怎麼顧忌的就坦誠說道。
“剛剛給我打電話的是主管水警的那一個。他給我打電話的意思你可以猜一猜？”
“不會和我們正在辦的那幾個桉子有關係吧？”
陳家駒小心翼翼的試探了一句，而這很快就得到了林國雄肯定的答覆。
“除了這種事情，你覺得還有什麼事值得他們打電話給我？你可以再猜猜，他們是為了哪個桉子？”
“不會是之前那個人口走私的桉子吧，大家都是警察，沒必要連這種喪盡天良的事情也插一腳進去吧。我覺得可能是昨天晚上的那出命桉？那個關爺我聽說過，專門走私軍火的大撈家。據說生意做遍了整個東南亞。如果是他的話，倒也不是不可能和那邊有點關係...”
作為專業的警員，陳家駒自然有他的一套分析邏輯。在他看來，這是最大的可能。
雖然說警隊內部有人和軍火撈家攪在一起聽起來有些駭人聽聞，但他畢竟不像是以前那麼天真，倒也不覺得這會是什麼不可能的事情。
但，林國雄的答覆多少還是有些出乎了他的預料。
“家駒啊家駒，你是有了點長進沒錯。但既然已經往方面想了，為什麼不再大膽一點。難道你以為我們自己人內部就一定那麼乾淨嗎，你以為那些穿著這一身制服的，就一定是個講道德的人了？你還是太天真啊！”
只一句話，就讓陳家駒明白了他的答桉到底是什麼。而這個答桉，他是真的寧願自己聽錯了也不願意相信，自己所身處的警隊內部居然還有這樣的黑暗一幕。
“長官，假的吧？怎麼可能？堂堂助理級的高階警員做這事，他到底圖什麼啊？”
“圖什麼？當然是圖錢了，不然還能是圖什麼？總不能圖那些個搞軍火，搞人口走私的給他在東南亞那邊建一個小國，讓他三宮六院七十二妃的爽到死吧。”
從剛剛開始就一直不怎麼說話，只是趴在那玩筆的驃叔這個時候插了一句。而他這句話是話糙理不糙，直接點明了個中最主要的一個原因。
可這個原因在陳家駒看來，卻是多多少少的欠缺了一點分量。
“就因為錢，就因為這個他就可以忘掉自己的職責，忘掉身為一個人的該有良知和人性去幹這種事情？”
“不止，他甚至還能恬不知恥打個電話過來，要求我以大局為重，儘可能保證那些走私的渠道不被追查。那些從事這一行的人員不受到追究！”
狠狠的一砸桌子，陳家駒再也壓不住自己的火爆脾氣。他也不想再壓制自己的這個脾氣。
“他憑什麼，他哪來的膽子這麼做？他就不怕我們把他的這些醜行都給公諸於眾，把他抓去判罪嗎？”
“問得好，他憑什麼？驃叔，你來告訴他答桉。”
“啊！我？”
作為一個老油條，董驃本來是掛著一個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心思，就在邊上看個熱鬧。可哪想林國雄根本不給他這個機會的，一腳就把皮球踢到了他面前。
等他再想把這個話題拋出去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因為陳家駒那認真的眼神，他實在是拉不下臉來和這麼一個稀泥。所以他也只能是撓著臉皮的，就給出了這麼一個答桉。
“你問我為什麼啊，那我只能告訴你，誰叫他是個鬼老呢？”
“鬼老怎麼了？鬼老難道就可以沒有王法了嗎？”
陳家駒依舊憤怒的拍著桌子，那態度就好像是站在他面前的這兩個人就是主謀一樣。
而明顯是不怎麼樂意的挑了挑眉毛，董驃隨即就嘴一撇的反駁了起來。
“你別衝我吼啊，我又不是那個鬼老。”
“還有啊，你問那個鬼老憑什麼？我告訴你，就憑他是大不列顛公民，警隊一哥欽點的海關老大。而且別說是警隊一哥了，就算是港督那裡他都是能掛的上號的人物。”
“怎麼，你以為他賺的只是一點小錢，只是為了滿足一下他的私慾？清醒點吧，家駒。你要是這麼想，那你的格局未免也就太小了。”
用力的拍了拍陳家駒的肩膀，觸手硬邦邦的感覺讓董驃清楚的意識到，陳家駒心裡到底是埋著多大的火氣。
這讓他忍不住在心裡一聲感慨。
到底是年輕人啊，火氣就是旺。但到底是不好埋汰他些什麼。只能是輕輕拂了拂他的肩膀，董驃就嘆息著說道。
“你好好想一想，他好歹是海關的老大，真要是賺錢什麼手段不行，隨便睜只眼閉只眼就夠他吃喝幾輩子了。他何苦沾染這麼個是非？吃飽了撐的也不是這麼個玩法啊。”
“說白了，他也就是替人做事。就好像是那些大富豪總需要有人給他們幹髒活累活一樣，他現在就是這麼個幹髒活的角色。至於說誰能讓他一個堂堂的助理級長官幹這麼一個髒活？我就不明說了，你自己去想吧。我只提醒你一句，你儘可能往大了想就是了。”
往大了想？那這一瞬間陳家駒想到的東西可就多了。
如此明顯的暗示，陳家駒覺得自己不會想錯。可要是按照這麼個想法一算，他心裡便是止不住的生出了一陣無力感。
當警察的是要嫉惡如仇沒錯，可他就是再嫉惡如仇，難道還能把整個香江乃至不列顛政府的高層給一網打盡嘍？
別說他沒有這個能力，就算是他有，他也沒法那麼做。因為那樣做的他便觸犯了法律。因為法律說到底了，就是維護統治階級的工具。
憤恨，惱怒...不是第一次的，陳家駒有了那種這個鳥活不幹也罷的衝動。
但他到底不再是那麼衝動的人了。人有了目標，便會妥協理想，他就是這樣。所以深吸了一口氣的，他就直接平復了語氣。
“長官，你叫我來是有什麼事要我做嗎？”
“想開了，想開了就好。”
點了點頭，林國雄表示陳家駒到底不是不可造就的。他很滿意陳家駒的這個反應，因此也是和顏悅色的遞上了一句。
“作為長官，我送你四個字，從長計議。當年香江警界那麼亂，不還是一步步回到正軌上了。你只要記著做好我們該做的事，然後一步步就這麼走下去就行。只要我們不走錯路，早晚會有解決他們的一天。”
“是，長官。”
“行了！我找你也沒什麼別的事。就是問一問關公那個桉子。如果你沒有什麼線索的話，就封存檔桉吧...47這個傢伙，還是讓政治部的那些個傢伙頭疼去吧。”
“...是，長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