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裡也是有香氣的。
又或者說, 即使知道這樣的香氣是虛無,他也寧可相信是真的。
這一刻,阿德萊清醒的知道自己是在夢裡。
因為只有在夢裡, 他才會踏上謁見神明的路。
他甚至知道,那位他所信仰的無所不知的神明, 應該正在注視著這裡, 正如祂每一次所說的那樣, 祂會注視每一位信仰他的信徒。
那她又為什麼會在這裡呢?她也是在神明的注視下來到這裡的, 還是說, 她只是他臆想出來的產物?
此時此刻,他難以分辨, 但這並不影響他抱緊她, 感受她被這裡的罡風吹得微涼的肌膚, 和她在他懷中時微微的戰慄。
他分不清她的戰慄是因為冷極後乍而遇見溫暖時的愉悅, 還是如他一般, 在將她湧入懷中時,心底情不自禁湧現的微顫和心跳。
他想見她,所以在這裡見到了她。
就算有神祇注視著這裡,那又如何?
至少現在, 他不想放手。
殷芷舒其實完全不知道這是哪裡, 如果不是小地圖在夢境裡也能用的話,恐怕她可能會漫無目的地在這片荒野上亂走然後瑟瑟發抖的迷路。
她其實有設想過阿德萊的夢境裡會有什麼。
比如以他在她看來每日都十分枯燥的生活裡,所想所見的場景也不外乎那麼幾個, 無論是他再次夢見神殿中, 又或者是管風琴附近,甚至是神殿迴旋樓梯向上,再到神殿的高塔裡, 都是十分正常的事情。
還好她很快就看到了地圖上小黑點的出現,然後飛快地決定自己一步都不要走了,就在這裡等他。
她的決定果然沒有錯。
阿德萊垂頭認真地看著她,漆黑的瞳孔中逐漸有了神採,再多了她的影子:“想。”
殷芷舒的笑容甜蜜極了,她幾乎整個人都貼在了他的身上,再甜聲膩氣地吐了吐舌頭:“對不起,我穿得實在是太少了,神官大人不會介意我這樣的吧?”
阿德萊搖了搖頭,再將她微微向自己攏了攏:“你可以踩在我的鞋上。”
殷芷舒確實不想光腳踩在冰冷的地面上,她向他湊了湊,腳尖在他的鞋面上觸碰了一下,卻又飛快推開:“我……我剛才在這裡走了很久,腳底有點髒。神官大人的鞋是白色的,我怕……”
下一秒,阿德萊身上的神袍披風已經落在了她的身上,他俯身下去,輕輕抓住了她的一隻腳踝,將她的腳提起來了一點,再將自己神袍的一角毫不猶豫地扯了下來,為她將腳底些許的黑色殘渣認真擦拭掉,將她重新抱起來,等她穩穩地踩在自己腳上。
“這樣就不髒了。”他的動作實在是太過自然,似乎完全不覺得自己這樣做有什麼問題,也不覺得自己是神殿真正高貴的那位大主教,彷彿他天然就應該為她做這一切。
等他重新抱住她的時候,他重新這樣靜靜地看向了她,看得殷芷舒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臉:“我的臉上……是有什麼奇怪的東西嗎?不然神官大人為什麼這樣看著我呀?”
“你不喜歡我看著你嗎?”阿德萊輕聲道。
“怎麼會呢?”殷芷舒飛快反駁,再將自己的臉貼在了他的胸前:“神官大人如果想的話,看多久都可以哦。”
言罷,她又重新看向他,到底好奇問道:“神官大人為什麼會在這裡?這是要去哪裡呀?”
反正這是夢裡,她隨便問問應該也沒什麼的。
“這是宇宙盡頭的無垠地。”阿德萊的眼眸從她臉上移開,再看向了前方,頓了頓,他竟然沒有再說下去。
他本應告訴她,這裡是神明的棲息地,但不知為何,他近乎本能地、下意識地、想要隱瞞這件事。
不說,當然不等於說謊,他依然遵循著他的教條。
殷芷舒似懂非懂地“哦”了一聲,並沒有太當回事,只當這裡不過是他們神殿信徒有些神叨叨的某處杜撰出來的地方。
“你呢?又怎麼在這裡?”他突然問道。
殷芷舒覺得他問得輕描淡寫,又像是別有深意,但到底是夢裡,所以她的回答原本也根本不用講邏輯:“我?我當然是來找你的呀。”
她不知道這是哪裡,卻說自己是來找他的。
阿德萊當然知道這裡面有問題,但他卻覺得這一刻,自己的心裡竟然為這樣的回答微微顫動了一下。
殷芷舒看他似乎沒有了追問的意思,於是飛快地將這個問題拋到了腦後,轉而問道:“神官大人吃我送給你的巧克力了嗎?”
阿德萊的目光重新落回她身上,竟然因為她沒有追問而產生了一絲奇妙的慶幸,他點了點頭:“嗯,吃了。”
“是我最喜歡的桃子味哦。”殷芷舒努力踮起腳,再多湊近了他一點,一瞬不瞬地看著他漆黑的眼,再近乎呢喃道:“神官大人,有沒有覺得,有一點……熟悉呢?”
她的聲音和近乎纏繞在他懷中的觸感幾乎可以用馥郁來形容,桃子味巧克力在唇齒間留下的奇妙味覺在她刻意引誘的聲線下好似重新流連,而他竟然情不自禁地看向了她的嘴唇,下意識地覺得只要自己去採擷,就可以再一次品嚐到那樣的甜蜜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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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殷芷舒的唇已經纏繞了上來。
她夠不到他,雖然這樣雙臂都掛在他的脖頸上,卻到底踩在他的腳上、再踮腳都碰不到他,所以她在他微微躬身的時候,她的唇先碰到了他的頸側,再順著他的頸側一路蜿蜒向上,最後停留在了他的耳垂下。
“神官大人,你再低一點嘛。”她的聲音帶著更加喑啞一點的抱怨,又或者說,她的語氣與其說是抱怨,其實更像是撒嬌:“人家根本夠不到你。”
阿德萊眼底的光慢慢凝聚,最後終於在他的眼底聚焦,他的心跳越來越快,他能感受到她的呼吸,她纏繞在他脖頸上的赤丨裸手臂,和她在他耳邊的細語。
神明在注視這裡。
他的心裡有聲音這樣說道。
神明是全知全能的,祂知曉你的心中所想,也看到了你的心中所念。神明可以寬恕你,縱容你,但不能在謁見的路上。
阿德萊閉了閉眼,幾乎就要被這樣的話語說服。
他的手倏而箍緊了她的腰,再沉沉對上了她的眼眸。
殷芷舒的心頭不由自主地一跳。
“那又怎麼樣。”他突然開口低低說了一聲。
殷芷舒根本沒有明白他的意思,只覺得自己面前的男人身上的氣質在這一刻好似突然產生了極大的變化,就像是他上一刻還在孤獨亙古的荒蕪中孑然行走,下一刻,卻已經一步踏入了滾滾紅塵。
下一刻,阿德萊的唇已經覆蓋在了她的唇上。
他們已經接過許多次的吻了,每一次都是殷芷舒主動,這一次開端好似也並不例外,但很快,殷芷舒就發現,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夢裡,所以阿德萊顯得進攻性格外強,他很快就撬開了她的唇齒,以一種近乎不容拒絕的姿態吻著她。
她悄悄睜開了一點眼睛,卻被對方飛快地覺察到了。
如果這個時候,與她這樣接吻的是薄雁回,對方可能會說“和我接吻的時候,不要睜開眼睛”。
如果是季風宵,他可能會帶了點撒嬌地開口說“姐姐又不專心啦,是我的吻技還不夠好嗎?”。
如果是陸硯,他可能會也和她一樣睜開眼睛,雖然有些錯位,卻依然要與她的視線交錯碰撞。
但阿德萊什麼也不說,他只是伸出一隻手,覆住了她的眼睛,再更深地吻了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 來了!14000評論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