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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2、明朗

兵車是個人們熟悉又陌生的概念。

廣義上來說,軍隊中使用的各種車輛都可以歸類為兵車,在後世的現代軍隊中兵車依舊十分常見,裝甲運兵車,越野車,貨車等等。

而在千餘年之前的春秋戰國時代,騎兵很少,兵車很少,多作為戰車使用,兩軍交戰時馬拉著戰車穿梭戰場,士兵在上面用戈矛砍刺敵人,還有弓箭手在上面放箭。

等到漢朝,隨著漢帝國轉變戰略,從國家層面的防守變成全面進攻之後,面對的騎兵敵人越來越多,作戰地域越來越複雜,從越南叢林,到雲貴高山,朝鮮山地,戈壁草原,西域沙漠......

在各種複雜地形,大規模騎兵面前,戰車逐漸失去它的作用。

但很快,常年對匈奴作戰的將領衛青等發現車的另外一個左右,軍隊行進,大量的輜重糧草不能全靠人背馬馱。

人的體力有限,做的多吃的也多,馬的體力金貴,不少時候中國的騎兵如非戰事需要,都是行軍途中下馬步行,讓戰馬保持體力,等遇敵之後上馬開戰。

於是有輪子的車就成了最好的選擇,不僅可以節省力氣,裝載更多物資,還能用牛,驢,騾子,馬等多種牲畜來拉,大大減輕軍隊後勤補給難度,還能用別的畜牲代替馬。

而且在之後與匈奴人的戰鬥中衛青發現,這些車平時運輸物資,交戰時全部署在陣地前方,固定車轅連成一片就能構築臨時的長牆,讓對面騎兵衝不進來,能保護大陣前方的士兵,抵禦騎兵衝擊。

於是兵車從春秋戰國、秦朝時期的戰車,變成運輸車和防禦車。

自那以後,兵車有了不少改變和變種,比如堵門的塞門刀車,偵查用的巢車,抵禦攻城方滾木礌石接近城牆的洞屋車等。

但總體的用法並沒有質的變化,依舊是衛青的路子,沿用千年,首要是為保證後勤補給,士兵的甲冑、兵器、箭矢、糧食、鋪蓋、柴刀、鍋碗等等,行軍時候可以放在兵車上,用牛或者騾子、馬等拉著走。

必要的時候,把東西卸了,推到陣前最前面就能結兵車陣。

周軍的兵車從漢朝、唐朝至今已發展千年,總體的變化並不大,兵車有兩輪,有鐵條作為加強結構,前方的擋門出兩側高,往下開。

打仗時把車轅拄在地上固定,各車之間用鐵索捆綁車轅,前方門板立起,上面有製造時工匠專門留下的卡槽,可以插上刀劍,在兩側固定長矛等。

因為是圓陣,各車之間時不時也有空隙,而這些空隙地帶拴著拉車的牛,這招是和符彥卿學的,人面對騎兵衝鋒會懼怕逃跑,可牛不會。

如此,陣地外圍就成了銅牆鐵壁,即便再厲害的的騎兵也只能繞開,試圖從縫隙中用長矛和弓箭攻擊車陣後的周軍。

可火箭擾亂了遼軍的戰術,死傷的人馬,大面積受驚的馬匹,導致遼軍亂了套,多數人根本來不及改變陣型從車陣各陣之間的空地上穿插,而是直直衝向車陣。

史從雲坐鎮後方,他遠遠望去,前方遼軍綿延陣線就像滾滾浪濤撞上岸邊的堅石,瞬間水花飛濺,四分五裂,斷裂成一段又一段,周軍的車陣就是堅石。

戰馬和人高速撞在車陣上,瞬間發出巨響和慘叫,如果車陣不是數百輛車連成的整體,只怕也要被衝散。

一時間血肉橫飛,殘肢亂飛,不少遼國騎兵拼命勒馬不想轉上車陣前方大量的刀劍長矛,卻被後面來不及減速的戰友衝撞,裹挾著巨大力道推向車陣前方的森冷刀劍長矛,瞬間轉出許多窟窿。

還有不少遼軍士兵戰馬哀嚎撞上車陣,人因慣性從馬背上拋飛,跌入周軍陣地中,立即被亂刀剁成肉塊。

大軍車陣前沿的兵車被擠壓得咯咯作響,遼軍在前方擠成一團,最前面的遼軍士兵被擠到兵車上,血水噴湧,死得不能再死,周軍長矛手趁機用一丈左右的長矛隔著兵車拼命往外刺殺,後方弓弩也紛紛一陣亂射,一時間哀嚎遍野。

史從雲遠遠看著,密切關注戰局,發現正前方第三個車陣的兵車被大量遼軍擠壓,木質兵車車轅承受不了那樣的力道,咔嚓一聲炸響,斜拄在地上的車轅崩裂斷開,兵車被遼軍用死屍頂開,露出個缺口。

遼軍發現後紛紛試圖往缺口裡擠,史從雲在後方看得十分擔心,不過他很快發現自己的擔心是多餘的。

陣地裡周軍身著全身扎甲,武裝到牙齒的精銳具裝步兵手握斧頭和長矛很快堵了上去,失去馬匹機動性優勢的遼軍根本不是裝備精良的周軍對手,大量遼軍在缺口處被砍倒刺死,衝不進來,外面有遼軍放箭,缺口處的周軍幾十名精銳全身插滿箭矢,如同刺蝟,卻依舊毫無停歇的舞動斧頭長矛,將敢衝進來的遼軍連人帶馬砍倒。

不久後缺口處就堆積起屍體的小山,血水染紅周邊土地,完全堵塞後面的路,遼軍再想進來只能爬屍牆,沒法騎馬。

而另一面,大量避開正面衝入周軍陣地空隙之間的遼軍騎兵更加難受。

他們原本想象的從空隙中不斷用長矛攻擊周軍,用馬力消耗周軍的場面根本不存在,前方是兵車牆衝不進去,而在這些空地間,至少能受到兩個方向的交叉射擊,而大多數地方則四面都是周軍弓弩箭矢,躲無可躲,避無可避。

最前沿的遼軍已經到了距離史從雲帥旗幾十步外的後陣外圍,親兵緊張的的用盾牌護住他四周。

眾人緊張,但史從雲見遼軍衝陣,反而沒之前那麼緊張了,甚至有些放鬆下來,他怕的就是遼軍不跟他打,而是用傳統藝能,不打正面戰,利用機動性不斷拉扯消耗他們。

史從雲原本想裝逼的,取下背上的弓射了好幾箭,可惜他不是王審琦,力氣一大把,強弓輕鬆讓他拉成滿月,卻好幾箭沒射中什麼,氣氛很尷尬,乾脆不射了。

看著身邊憋笑的親兵,史從雲惱羞成怒,“要笑就笑,老子會揍你們不成,什麼玩意兒!”

眾人再忍不住鬨笑起來,一下沖淡不少緊張氣氛。

前方大陣中的軍都指揮使正騎馬在陣中環繞,不斷大聲吆喝,安撫眾人,讓將士們專心下來,不要怕,不要慌亂,不要緊張,把箭矢全射對著遼人射出去。

很快,史從雲步下的這種陣型最大的優勢開始發揮出來。

弓弩對付騎兵最不好的地方並非是威力問題,而是彈道速度緩慢的問題,特別是弓,弩箭還稍強,但射出的箭矢速度也遠比不上子彈。

而即便出膛速度超過音速的子彈,百米以上面對跑動人員就要開始打提前量了。

高速移動的戰馬加上弓弩箭矢飛行的緩慢,要打的提前量更加離譜。

百步之外,弓射出的箭矢一般要飛行三秒以上,還受風影響很大,別說移動目標,就是靜止的目標都非常難命中,對付高速移動的騎兵則更容易落空,而周軍現在的陣型很好的解決了這個問題。

這是當初滑鐵盧戰役中英軍對付法軍騎兵的辦法,用交叉的火力來對付高速運動的騎兵。

遼軍深入八個圓陣構成大陣空隙地帶,周軍弓弩就能從各個方向交叉射擊,各個方向都被鎖死的時候,跑得再快也沒意義了。

周軍的弓弩火力並沒有增強,人數沒有增多,但射擊角度變多了,從單一角度變成交叉射擊,從各個方向向遼軍攻擊,讓遼軍躲無可躲,那機動性也就沒用處。

一時間,大陣中的遼軍發現自己所在四面八方都是周軍箭矢,不斷有人中箭落馬,人影紛亂,慘叫連連。

從中軍遠遠看去,整個大陣中到處是四面紛飛的黑色箭矢,如蝗蟲一般嗡嗡作響。

黑壓壓的箭矢從各個方向交叉橫飛,如一張箭矢編織成的巨網,遼軍騎兵在裡面如何騰挪躲閃都失去了意義。不一會兒就在慌亂中完全亂了套。

如果只有一面受敵,他們很容易找到應對之策,遼軍很熟悉如何用戰馬的速度甩開對面的箭矢攻擊,可現在情況完全不同了,平時他們所熟悉運用的八字跑法,急停掉頭,突然加速等等手段完全沒有,周軍的箭矢就像長了眼睛一樣,將他們接二連三射落馬下。

史從雲還遠遠看到有些遼軍慌不擇路,跑到車陣外圍,被激怒的老牛頂下馬,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亂套之後,有些遼軍不要命的想要往後跑,可前方是衝進來的遼軍,雙方撞擊作一團,反而逼停了馬,成為停在中央的活靶子。

有的則試圖拼命去攻擊周圍車陣,企圖衝進去,卻被外圍的綁著長矛,卡槽插著刀劍車板和老牛擋住,根本衝不進去,要麼被周軍長矛刺死或逼退,要麼又成了活靶子。

還有些直接不用馬刀和長矛了,取短弓和車陣中的周軍對射,這部分比較聰明,腦子靈活,知道隨機應變,取得一些戰果,給周軍造成傷亡,不過依舊頂不住四面八方交叉射擊的周軍弓弩。

交戰越來越激烈,雙方廝殺不斷,大陣中的空地上屍體越來越多,大陣中煙塵漫天,情況越來越看不清。

北面遼軍騎兵不知道前方的情況,還在不斷往周軍大陣中衝,兩裡多寬的漫長陣地上,喊殺如雷,慘叫不絕,若沸騰的開水。

時不時還有神火都從周軍陣中高地對著遼軍人多的地方射一發火箭,頓時火光衝天,炸響如雷,大量彈片和殘肢斷臂一起亂飛,人仰馬翻。

風中的血腥味越來越濃烈,空氣中夾在刺鼻的硫磺臭味,很遠都能聞到。

遼軍一開始就被神火都攪亂,處在不利地位,衝入大陣之後更是到處受敵,越打越落下風。

鏖戰半個時辰之後,史從雲注意到正前方左翼車陣外圍兵車被遼軍用眾多人命的代價推開,雙方短兵相接,廝殺慘烈。

而正中兩個車陣前沿十餘步的寬度上則是屍體蓋過一米多高的兵車,堆成高牆,遼兵直接下馬爬著屍堆湧入陣中與周軍廝殺在一塊,雙方都殺紅了眼。

史從雲隨時注意戰場情況,心裡判斷投入預備隊的時間,隨著時間推移,周軍的喊殺聲越來越嘹亮,士氣越打越高。

因為總體上八個龐大陣地各處,遼軍都處在不利地位,即便遼軍在左翼和正前方兩處陣地靠著屍體牆衝入陣中和周軍四廝殺,但遼軍主動放棄馬匹機動性,與裝備精良身經百戰的控鶴軍將士短兵相接,遼國士兵就等同於放棄自己的長處,用自己的短處碰周軍的長處。

交戰持續一個多小時,越來越多的遼國士兵逐漸支撐不住,北面也再無新援軍衝入周軍陣地,一些遼軍士兵堅持不住,開始試圖往北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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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沿途被周軍弓弩四面截擊,史從雲立即讓人傳令後方四個實力儲存好的四陣派精銳主動出擊,支援前方四個陣地,絞殺陣地中的遼軍。

之後後方四個大陣從側面推開兩輛兵車,各陣都大膽放出數百全甲精銳步兵,排列成隊,手持長矛斧頭,開始往前方擠壓和絞殺大陣中的落馬遼軍。

軍中都有射人先射馬的教訓,馬目標大好命中,而一受傷就容易驚,把人甩落下馬,陣地中有許多落馬的遼軍,紛紛被周軍全甲步卒絞殺。

面對全身鐵扎甲,臉上都是鐵面甲,只漏出兩個黑洞洞眼睛的周軍全甲步兵,落馬遼軍騎兵是絕望的,他們的短弓根本射不穿周軍鐵甲,長矛、馬刀收效甚微,周軍一路保持陣線,從各陣地之間的空隙砍過去就行。

大陣中血流成河,經長時間鏖戰,局勢對遼軍來說已經不是不利,而是敗局初現了。

史從雲看著全域性戰況,透過煙塵和沙塵,遙望北面遼軍大營位置,只能看到他們的旌旗似乎少了些,也沒往南移動的跡象。

他立即判斷,時機成熟了。

“下令,後四陣變圓陣為方陣,往前推進!”

“下令,出左右路騎兵!”

“史彥超部按計劃從西面大道北上攻擊遼軍北面大陣,邵季部出大陣東側,截斷遼軍退路。”史從雲大聲道。

後方高臺上過的傳令兵得令,立即打出相對應的四方旗,用力揮舞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