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聊了幾句，馮建偉把丁毅單獨叫到邊上：“丁毅你是有大才的人，嚴縣令也多次誇你，這次你一定要立功，不要求抓到，找到就行，省裡的上官們說了，你剛才也聽到了，誰找到，官升一級。”
“卑職明白，定然盡力，多謝馮大人栽培。”丁毅趕緊道。
他膽子也大的，這會左右看看，四周全是人，但大夥各在說話，也沒人注意這邊。
反正有人看到他也不怕，丁毅來之前準備了好多支票。
嗖的一下從口袋裡摸出一張，直接塞到馮建偉手上，同時身體微移，擋住身後。
馮建偉沒想到丁毅膽子這麼大，大庭廣眾的，四周好多人呢。
他瞪著眼看了看丁毅，趕緊收起來。
這已經是丁毅第二次送錢給他，上次在東陽縣就送了一次。
這傢伙有前途，馮建偉心想。
然後他用眼睛看了看丁毅，再看看方全。
丁毅當然心領神會，馬上點點頭。
但方全正和當地兩個百戶在說話，身邊都是人。
丁毅現在也沒法上去送錢。
兩人在邊上等著，馮建偉這時又道：“劫匪手中有銃，你也不要衝動，安全第一。”
“就算沒有找到，到時我們也會另外幫你想功勞，切記安全第一。”
“卑職明白，多謝千戶大人厚愛。”丁毅一臉的感動。
兩人單獨聊了沒一會，方全好像和百戶們說完了，準備離開。
他帶著一個心腹總旗，馮建偉馬上示意和丁毅上前。
馮建偉在後面拍拍總旗，叫住總旗，丁毅快步跟上。
“方大人。”
“恩，丁毅？”
“剛才都是人，希望有機會能請方大人一起吃個飯。”丁毅以最快的速度表達兩個意思。
剛才四周都是人，不方便，二是有機會想請你吃飯。
嗖，一張支票飛快塞到方全口袋裡。
這次他是直接塞方全口袋，並用身體擋在身後，這下四周是很難看到的。
方全不動聲色，心中也是震驚丁毅膽大，居然在這裡送東西。
不過丁毅馬上要被派出去，現在不送，後面不知何時才有機會。
人家都向丁毅表示了，是我幫你進錦衣衛的，丁毅肯定要趕緊表示表示。
還好他來之前就準備了很多現金支票，就是為了現在這種情況下用的。
方全澹定的道：“等抓到劫匪，咱們一起吃個慶功宴。”
說罷舉起手來，拍拍丁毅：“好好幹，丁毅。”
大步離去。
丁毅是陳永盛介紹的，方全覺的丁毅前途無量。
當然，他若是知道陳永盛現在恨不得弄死丁毅，不知會做何感想。
丁毅送完方全，一轉身，正好看到知府謝四海在看自己。
我去，被謝知府看到了？
謝四海面無表情，緩緩轉過身，和身邊一個部下在說話。
知府也不能得罪啊，說不定哪天就升布政使呢，這謝四海看起來才四十多歲，還有進步空間。
丁毅正考慮如何再送，遠處袁小牛擠開人群，來到丁毅身前：“頭，都準備好了，出發嗎？”
“等下。”丁毅讓等下，他看向馮建偉，想找馮建偉問問謝四海的情況。
但馮建偉這時正被人叫到謝四海身邊，然後和謝四海一起往附近一幢樓裡走。
方全剛剛也是往這幢樓裡走的。
丁毅一看是個好機會，也趕緊往前跟上。
此時前面謝四海正和馮建偉皺著眉：“晚上六點的記者發佈會，能不能推到七點？”
馮建偉愣了下：“昨天可是向記者們說了六點？”
“哎”謝四海長嘆。
“可有問題？”馮建偉問。
“銀行很多燒了一半的錢，還沒統計出損失多少，真是頭痛。”謝四海道：“一會還要去看望傷者和死者家屬，這幾天把本府忙死了。”
“發佈會誰發言？”謝四海又問。
“副千戶杜德明。”馮建偉道，想了想後，馬上又道：“原本丁毅是合適的人選，但級別太低，丁毅是有大才的。”順勢推薦了丁毅一把。
謝四海想了想，回過頭，正好看到丁毅和袁小牛跟在後面。
他不由暗暗笑了：“你去把丁毅叫來，他就在後面。”
馮建偉回頭，沒想到丁毅跟著他們。
他趕緊伸手，叫來丁毅：“你們還沒走？”
“馬上就走，還有點小事。”丁毅笑道。
馮建偉估計猜到他有什麼事，但現在謝四海身邊跟了很多人，有當地官員，城事局官員，不好送啊。
“到辦公室說。”謝四海卻道。
他們到了這幢樓最東側一個辦公室，很多官員想跟進去，不料謝四海卻道：“你們都在外面。”
“馮千戶，丁毅，進來。”
其他官員，包括副千戶杜德明等人面面相覷，杜德明更是一臉嫉妒看了下丁毅。
剛剛馮建偉在他面前推薦丁毅，他已經感覺不爽，沒想到現在謝四海也這麼說。
謝四海進去之後，辦公室裡只有丁毅和馮建偉，丁毅正想送錢，謝四海又說：“讓人把方全叫來。”
馮建偉愣了下，轉身就出去。
丁毅等馮建偉出門，立馬掏出支票。
“不用，你別送了。”謝四海好像不吃這套，直接乾脆的拒絕。
丁毅二次穿越後，送錢無往不利，沒想到在謝四海這邊吃癟了。
他表情有點尷尬，雖然他知道，有些領導嘴上說不用，但未必真不用，可他不瞭解謝四海，就怕他真是個清官就不好辦了。
“嚴縣令是我同學，馮千戶和他都說你有大才，你幫本府想想辦法，比送錢給本府更有用。”謝四海澹澹的道：“本府不缺你這點錢。”
他身為知府，統管一州，什麼大場面沒見過。
丁毅這才把錢收起來：“願聞其祥。”
難怪謝四海剛才態度不錯，原來嚴寬還在他面前提過自己。
對了，丁毅想起來，嚴寬介紹的官員裡就有他，姚青青她們就會來推銷東笑啤酒為公用。
謝四海也沒出聲，等著，一會兒，方全也被叫來。
四人在辦公室裡，相互看著。
方全也沒想到丁毅還沒走，這會大部分錦衣衛都往金華山去了。
尼特娘的連知府的路子也在走，這路太寬了吧，把別人的路都堵死了，方全也是佩服丁毅。
“晚上六點要開記者招待會，這次死傷這麼多，劫匪還放火燒倉庫，損失多少錢還沒統計出來。”
“晚上，如何向記者和大眾交待？”
謝四海道：“京城也在等著看電視呢。”
因為搶的是皇家銀行，皇帝丁權的產業，所以京城皇室的人，也在關心這件事。
謝四海最關心的是，現在損失多少還沒統計出來，如何交代？
從昨天到現在，都過了十幾個小時，你們還統計好損失，大眾和記者們能放過你們？
方全和馮建偉都沉默不語，馮建偉看了看丁毅。
丁毅見大夥都不出聲，這時問：“銀行行長在不在？”
“在外面。”謝四海道。
“他也不知道損失多少？”
“劫匪帶走最少五百萬，被燒不計其數。”
“加班加點的在點，還沒統計出來，因為當天是金華府各縣銀行交錢的日子，李坤就抓著這機會搶的。”
各縣級銀行，每過一段時間會把一部分現金送到府裡總行來，因為總行倉庫大。
這證明數額是很大的。
金華府這時三四百萬人口是有的，每家在皇家銀行存一百塊，都是三四億呢。
“把行長叫進來。”丁毅道。
馮建偉也顧不得身份，馬上把行長叫了進來。
行長姓莫，五十多歲，一臉愁容。
“你老實說，銀行裡一共沒了多少錢？”丁毅問他。
莫行長看著丁毅，丁毅穿的是便衣，看不出級別，但年紀輕，一時有點發愣。
“丁小旗問你，莫行長你說啊。”謝四海不高興道。
莫行長趕緊道：“還沒點完啊，我們三十多人在點，加班加點，沒休息過。”
“沒點鈔機？”丁毅終於反應過來。
“什麼點鈔機？”莫行長莫名奇妙。
拷，原來沒點鈔機，難怪十幾小時還沒點出來。
“還有多少沒點的？”丁毅問。
“我來之前，還有好大一堆，另有一堆燒的只餘一半的還沒點。”
“這事好辦，也不好辦。”丁毅道。
“你說。”謝四海喜道。
“被搶之前，銀行一共有多少錢？”丁毅問。
莫行長想了想：“大乾幣現金，大概有五億多，其他國家的幣，加起來價值兩千多萬大乾幣吧。”
丁毅緩緩道：“現在點到多少？”
“點了兩億多。”
“能估計個數嗎？損失數。”
“大概被燒了七八千萬到一億，加上沒燒完後，我們估計總損失在一億左右。”
丁毅點頭：“晚上招待會就對外宣佈，損失一共一億五千四百三十六萬八千七百四十二塊九毛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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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越精確，證明你們點的越清楚。”
“讓人多背背，記清這個數目，有些記者可能會故意多次問。”
房間裡幾個目瞪口呆。
莫行長很快道：“應該沒一億五千萬這麼多，事後點出來沒這麼多怎麼辦？”
莫行長以為丁毅先湖弄住記者，以後再說。
不料。
“當然會有這麼多。”丁毅道：“沒這麼多，咱們也把他變成這麼多。”
“誰知道燒了多少。”
“如果點出來只燒了一億，那多出來的五千萬？”
丁毅看看現場幾個人，嘿嘿一笑。
“握草。”馮建偉直接爆粗口了。
大乾的五千萬是什麼概念，幾人當時就聽懵了。
謝四海身體都在抖，這就是你們說的大才？
方全嘴角抽了好幾下，臉都雪白，儘管當到指揮僉事，但也被丁毅的膽子，深深所震驚。
丁毅不動聲色看向謝四海，你剛才看不起我的小錢，現在五千萬怎麼樣？
莫行長現在聽明白了丁毅的意思。
幾人聯手，合夥吞了多出來的錢。
無論最後數到多少，他們都報一億五千萬。
反正往高處報，多餘的，就大夥吞了。
尼特娘真敢想？
莫行長先是臉色震驚，接著臉上緩緩出現一片血色，那是激動的表情。
當行長一輩子才賺多少錢？
房間裡突然安靜下來，所有人都不說話，相互只聽到大家粗重的喘氣聲。
也不知過了多久。
馮建偉也是膽大之輩，他知道必須要人先發話，如果誰第一個反對，這事就黃了。
他眼珠轉轉，扭頭問莫行長：“這錢要是沒了，銀行會怎麼辦？”
“劫匪賠不出來，當然是丁家賠。”莫行長居然笑了。
這皇家銀行是丁家開的，就是丁毅自己家的，當然是丁家自己賠。
老百姓的錢，你皇帝也得賠給別人。
丁毅突然反應過來，特娘的，我是在吞自己家的錢？
不過轉念一眼，丁想這個不肖子，不吞他的白不吞。
方全這時道：“皇帝會賠嗎？”
“不賠也得賠。”莫行長笑道：“以前有這樣的桉例，劫匪搶走皇家銀行的錢，還沒抓到，都是京城總行來賠，總行不賠，老百姓生可以起訴，法官也會判皇帝賠。”
“一億五千萬呢，涉及多少百姓，皇帝不敢不賠，不賠會出大事的。”
“咳”一直沒說話的謝四海終於說話了。
他臉色剛才有點發白，然後一直在盯著丁毅，嚴縣令說的大才，居然是這樣的大才。
著實讓他震驚。
但他不得不承認，丁毅的腦子，就是和普通人不一樣。
這前知府衙門公開宣佈，晚上六點開記者招待會，宣佈桉情和進展，包括損失。
現在六點前明顯點不完。
如果到時不宣佈，民眾定要口誅筆伐。
丁毅讓先報個數，的確是個辦法。
但是沒想到，丁毅居然想吞了這筆錢。
他們現場五個人，每人可以分一千萬。
這真是很誘惑人心。
謝四海想想自己，他不是勳貴出身，也沒與勳貴聯姻，普通人參與科舉，走到這步也不容易，再想上布政使，就已經是他的極限。
知府到布政使，多少人終生就止於這步，這步實在難於登天啊。
兩年前他試過，有人開價一千萬。
他當然沒這麼多錢。
但現在，似乎有機會可以試下。
“後繼點錢的事該怎麼做？”謝四海突然道。
其實這會丁毅已經看出來，馮、方和莫三人都心動了，只有謝四海在猶豫。
現在謝四海說出這句話，另三人齊齊松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