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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 突發

“你怎麼來了,不在宮裡嗎。”蘇婉如一進門就看到了沈湛,“我回來拿點東西,你自己坐會兒,我還有事。”

沈湛一出皇宮,就飛奔了過來,卻撲了個空,在她房裡等了好一會兒,熱鍋上的螞蟻般。這會兒好不容易等回了人,她又說有事兒,沈湛頓時黑了臉,“事哪能一天全做完,陪我坐會兒。”

“喝酒了啊。”蘇婉如翻著東西,回頭看了他一眼,取了趙衍送她的那套針,邊走邊道:“在宮裡喝的嗎?”

沈湛就將蘇婉如一拉坐腿上來,抱著她道:“今晚去我那住。”

“我有事。”蘇婉如道:“剛吃過飯正準備再做點出來,今天又接了一個客商的單子,我們所有人都騰不出手來了。”

“你哪天都有事。”沈湛哼一聲,敢怒不敢言地道:“那就陪一會兒。”

“行,就一會兒。”她看著他,失笑地撫平他皺的死緊的眉,“祭天的時候事情還順利嗎,我那位假二哥,聖上可發現了端倪?”

沈湛回道:“並沒有,拉在人前走了一遭,便帶回了宗人府,十日後在午門斬首。”

“斬首啊。”蘇婉如怔了怔,幸好她二哥出去了,若不然她今日就不會這麼淡然從容的在這裡做事了,不過事情已經往好的一面貼進,總有一天,她會將所有受到的羞辱都還回去。

沈湛見她不說話,就摸了摸她的頭,她一笑,道:“我沒事。只要這一關順利過了我就徹底放心了。”又道:“那四皇子的事呢,還有宴會,怎麼樣。”

他捉了她的手放到唇邊細細地啄,抱著她將事情說了一遍,道:“……和你預期的一樣。宴會倒是沒什麼。”暹羅美女一上來,他就藉故出來了,所以不知道繡品的事。

“真的啊,你太厲害了。”蘇婉如笑了起來,道:“我們侯爺出手,就沒有辦不成的事。”

沈湛洋洋得意的挑了眉頭,將臉湊過來,“那要表示一下。”

蘇婉如就親了他一下,“我去做事了,她們還等著我的針呢,你快回去喝點醒酒湯。”說著就要走,他一把摟緊了,咕噥道:“再坐會兒,我一天沒見著你了。”

蘇婉如噗嗤一笑,盯著他,哄著道:“好,那就再待會兒。”

“祭天結束了,過兩天我要出門去。”沈湛皺眉看著她,“至少要兩個月才能回來一次。”

蘇婉如點頭,回道:“沒事,你忙你的好了,我這裡事情也不少的。我要有事就給你寫信。”

“就這樣?”沈湛不滿瞪眼,蘇婉如就愣了一下,“那……怎麼樣。”

沈湛磨牙,磨的咯吱響,“你就沒有不捨得,叮囑我早些回來的話?”

“就兩個月。”蘇婉如笑著道:“不過天氣漸熱了,你在外面記得防暑,別整天跟著一起曬。”

沈湛面色好點,揚眉道:“你會不會想我,想的生病?我不放心你一個人在京城。”

“生病應該不會吧。”她剛說完,外面就聽到周嫻喊道:“蘇瑾,你取針怎麼取了這麼久,我們都等你呢。”

蘇婉如就推開沈湛,“你快回去啊,我去做事了。”說著一頓又道:“等明天我去找你,我給你做饅頭帶在路上吃。”說著,就開門出去了,和周嫻邊走邊說著話。

沈湛就板坐在椅子上,和二狗子一個門內,一個門外大眼瞪小眼。

滿身的幽怨之氣。

沈湛就哼了一聲,跟著去了前面香山館,館裡燈火通明的,繡娘們都安靜的坐在繡架前做事,她晃悠了兩回見蘇婉如沒有出來,就一個人垂頭喪氣的回去了。

蘇婉如和大家將一副大的繡品稿樣定下來,她親自描底稿,又將用的針也選好,才松了口氣,看著青紅道:“你東西還沒收拾,我陪你去收拾。”

“我的都收拾好了,是你的沒拿來給我。”兩個人說著,就喊了劉三娘一起回了後院,開了門沈湛已經不在了,只有二狗子趴在門口。

拖了幾個箱籠出來,青紅看著一地排著的八個箱籠,驚訝道:“你怎麼弄了這麼多東西,都是京城的特長嗎。”

“也不全是燕京特長,還有附近幾處的。”蘇婉如道:“吃的都是給你帶的,你可不能省著帶回去,這天氣在路上就餿掉了。”

青紅就白了她一眼,道:“你當我是蠢的嗎,這事我能不知道。”又看著劉三娘,“你真要在這裡留到年底嗎,那山水館怎麼辦。”

劉三娘笑了笑,道:“山水館有掌事還有振英在,沒事的。我就在這裡陪阿瑾了,等過了年我再走。”

“那就隨你了。”青紅嘆了口氣,正要說話,周嫻氣喘吁吁的跑來,“蘇瑾,宮裡皇后娘娘來懿旨了。”

蘇婉如愣了一下,吳氏給她懿旨?

因為趙奕玉嗎?不會啊,吳氏似乎也不喜歡趙奕玉。

劉三娘和青紅就緊張起來,看著她,蘇婉如笑著道:“沒事,我安分守己的,就算是皇后也不可能無緣無故砍我的頭。”又道:“我去接了懿旨就知道怎麼回事了。”

她說著收拾了一番換了件略新的衣服就去前院。

劉三娘和青紅一臉擔憂的等著,好一會兒蘇婉如才回來,後面隨著由呂毅揹著的霍掌事和周嫻,劉三娘見幾個人臉色都有些凝重,就連蘇婉如都是愁眉苦臉的,便問道:“怎麼了?出了什麼事?”

“你看看。”蘇婉如將懿旨丟給她,氣的坐在椅子上喝了一盅茶,“讓我三天內繡一副山河圖出來,她怎麼不讓我繡清明上河圖。”

“清明上河圖是什麼。”周嫻奇怪的看著她,蘇婉如擺手,道:“沒什麼,反正我是繡不出來。”

她真是氣的不行,這事是趙之昂應的還是吳氏應的。要是趙之昂她倒是覺得他是不瞭解,隨口答應了,要是吳氏,那就是有意刁難她。

是為裴公公?應該不至於,冤有頭債有主,報仇也該找司三葆,找她算怎麼回事。

“這要怎麼回絕。”青紅看完懿旨,蹙眉道:“是皇后娘娘下的懿旨,你總不能去宮裡和她說你繡不出來吧。”

蘇婉如沒說話。

“好端端的,為什麼突然讓你繡山河圖。”劉三娘不解,蘇婉如就解釋道:“我估計是那些使節要的,不定談到了特產或是獻禮的時候比了什麼,國與國之間爭的就是這些臉面。”

她說完,忽然愣了一下,想起什麼來,眼睛一亮。

“三天,要不繡個荷包?”周嫻若有所思的道。

霍掌事指了指懿旨,道:“上面有要求,至少有掛屏那麼大的,高兩尺寬一尺高的,這是最低要求,你繡荷包送去,皇后娘娘定然是不會允的。”

周嫻頓時垂頭喪氣,“這可怎麼辦。為什麼不讓錦繡坊繡呢。”

“對啊,錦繡坊。”蘇婉如蹭的一下喊起來,過來拿了懿旨又細細看了一遍,點了點上頭,道:“你們過來看看……”

大家就都聚在一起看著。

這邊,七皇子府中,幾位皇子難得聚在一起說話,趙標坐在床頭看著趙棟,道:“今日實在是對不住,我亦不曉得七弟你在我身後,若不然我也擔心一些。”

“這事怎麼能怪您呢,是我自己不中用。”趙棟笑了笑道:“不過,父皇那邊還請太子替我解釋一二,今日我這一倒,怕是給兄弟們丟臉了。”

他自己既是疼的暈過去,又是氣的暈過去。

太子說他不是故意的,他根本就不相信,怎麼就那麼巧偏偏撞在他身上,分明就是想讓他在父皇面前出醜。

“太子一定是知道了我和徐丞相暗中來往的事。”趙棟心裡想過,看著趙標暗暗罵了一句,“平日裡裝老好人,沒想到心眼這般小。”

趙標不知道趙棟在想什麼,笑著點頭,道:“你放心吧,父皇知你今日身體欠佳,並未生你的氣。你好好將身體養好就是最重要的。”

“是!”趙棟應是。

這邊說著話,隔著桌子圍坐的幾個人都安靜的喝著茶,話頭一斷,桌子邊的趙胥就道:“風寒而已,養個三五日就好了。你儘管歇著,明日給父皇請安的時候,我和太子一起與父皇解釋。”

趙棟笑著應是。

“說起來,今晚的宴會的還真是不錯。”趙胥笑呵呵的道:“不過我也沒有看別的,就覺得那兩個抬東西上來的女子不錯。這番邦異國的風情就是不一樣。”

眾人一陣竊笑,趙標就訓斥道:“四弟,你這話要是被父皇知道了,定要訓斥你的。”

“我就說說,哥哥弟弟們都不會傳出去。”趙胥說著,指著大家,“不準告密啊,這是我們兄弟間的秘密。”

大家都跟著笑了起來,趙標也無奈的搖著頭,“你該和十弟學學,多看看書,看了書你就斯文了。”

“對,對!”趙胥看著趙衍,“十弟書讀的多,這都說書裡自有顏如玉,這顏如玉的美人你可見過?”

趙衍微微一笑,道:“美人不曾見過,好兄長卻是見了幾位。”說著,端茶示敬意,喝了一口,道:“有幾位兄長,這美人不美人我就是看了,也不敢獨享的。”

眾人又是一笑,趙胥身邊的公公安靜的進來,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趙胥聽著一樂,道:“這書裡的美人我們見不著,現在倒真有個美人的事了。”

“什麼美人的事。”趙駿問道。

趙胥就哈哈一笑,道:“你們猜怎麼著,今晚那使節說要我們上一副不錯的繡品,和她們那什麼勞什子公主切磋繡技。我還當母後隨便取一副繡品丟給他們就完事了,不成想啊,這小妹居然給父皇出了個主意,讓父皇將此事交給寶應繡坊的一位蘇姑姑,讓她三天內繡一副山河圖出來。”

“寶應繡坊?”趙駿微怔,想起來了,“我府裡的繡品似乎也是給了他們繡,但定的是年底交貨,說是繡品極磨時間,這三天怕是繡不出吧。”

趙胥神秘一笑看著趙衍,“有的人是要心疼美人嘍,是吧,十弟!”昨天趙衍去玉蘭殿的事,瞞不了任何人,所以,今兒宮裡的人除了趙之昂,就沒有不知道的。

“四弟。”趙標見趙衍沒說話,便打斷了話頭,“十弟麵皮薄,你別說他了。”

趙衍朝趙標投去感激的一眼。

“我也要去寶應做繡品去。”趙胥當做沒聽見,一臉曖昧,“十弟,這你不會生氣吧。”

趙衍含笑道:“她開門做生意,迎八方客。四哥又是貴客,她自然會高興的。”又道:“不過她畢竟不是掌事,四哥要談買賣,倒是找他們掌事談比較好。”

趙胥撫掌,哈哈大笑,“十弟還真是護的緊。就是可惜了這蘇氏身份低了些,若不然求了父皇一道聖旨,你的婚姻大事就解決了。”

“四哥這話便俗了。”趙衍道:“人交友貴在志趣相投,這身份之別,如何能成為阻礙。”

趙胥又笑,趙駿也接了話,道:“十弟這讀書讀的傻了,不過,雖身份低了些,可等你娶了正妃,接進府裡養著,也是也郎情妾意,一段佳話了。”

趙衍笑了笑沒說話,心裡卻在想皇后讓蘇婉如三天繡一副作品的事,他聽蘇婉如提過,一個掛屏想要趕工前後也得熬上十來個夜,如今三天,時間是不是太緊了。

她怎麼辦?

“不說了。十弟還真是不高興了。”趙胥道:“不過這三天一副繡品,還真是玄乎,你得空可要給人想想辦法才行,免得把美人急哭了,就不好了。”

趙衍笑了笑,道:“四哥給我拿個主意吧,母后下的懿旨,我自己也是毫無頭緒。”

“找祖母啊。”趙胥低聲道:“這時候只有祖母能就幫得了她。祖母那也有許多的寶貝,隨便拿個繡品出來,給那些番邦小國的人開開眼就成了。”

趙衍認真想了一下,拱手道:“多謝四哥指點。”

第二日,趙衍就知道主意是趙奕玉出的,趙之昂應的,皇后下的懿旨,這件事前後倒和皇后沒什麼關係,她本是讓錦繡坊出面的,趙奕玉出了頭,就成了蘇婉如的事了。

他猶豫再三去了坤寧宮。

若蘇婉如三天內拿不出來,到時候有繡品應付,趙之昂那邊應該不至於生氣,處罰蘇婉如。

此事本來不大,可皇后的懿旨一下,倒成了大事,畢竟就如趙奕玉所言,三天內就是三頭六臂,也繡不出一副山河圖來……

“你故意的吧。”吳悠掰著手指算,“今天第二天了,明兒她肯定拿不出來。要是她拿不出來,你打算怎麼辦。”

要是能拿得出來,我就不說這事兒了,趙奕玉道:“這不是我打算怎麼辦,而是父皇打算怎麼辦。到底怎麼處罰,我可做不了主。”

“你還真是點子多啊。”吳悠覺得這事兒辦的不光彩,做事就要光明磊落的,就算是害人,也要光明正大的,像趙奕玉這樣不地道,“反正你要想好了啊,你都知道鎮南侯和王爺的心意,害了她,我怕不能善了。”

“誰要殺她了。”趙奕玉哼哼了兩聲,道:“一個小丫頭而已,何至於我動手。”

吳悠沒明白意思,看和趙奕玉,“那你想怎麼樣?”

“現在就夠了,你想啊,她三天拿不出繡品來,就算父皇和母后不定她的罪,往後她再想出頭可就難了。”趙奕玉道:“她本來身份就低,若再身敗名裂,那就更是低到泥裡去了,沈湛就是對她有什麼想法,也要考慮考慮了吧。”

“人鎮南侯又不靠她吃飯。”吳悠坐在炕上,吃著零嘴,“她不管是進王府還是鎮南侯侯府,都是等娶了正妻後進門做妾,不相干的。”

趙奕玉就瞪了一眼吳悠,“你是牆頭草嗎,前些日子還為了韓大小姐的事動手打人,現在反過來替她說話了。”

“我還是不喜歡她啊。”吳悠道:“現在只是針對你這件事說的。”

趙奕玉擺了擺手不想和吳悠說了,沈湛這個人和別人不同,在他眼裡,怕是就沒有妻妾之分。

她想到前天去都督府,沈湛明明在裡面,可他的屬下就攔著不讓她進去,以前就算是攔也是客客氣氣的,現在卻連一點面子都不留,她連一個去找沈湛辦事的差役都不如。

可沈湛對蘇瑾呢,那天蘇瑾和十哥出宮,沈湛的侍衛在門口等著的。

“等著吧。”趙奕玉冷笑,治罪也好,身敗名裂也好,她就是不喜歡這個女人,她哪點比得上自己,憑什麼沈湛就喜歡她了。

吳悠坐了一會兒就起身告辭,“明天我再來找你。”她也很好奇,蘇瑾要怎麼化解這場危機。

等她回家,徐氏立刻就拉著她問道:“怎麼樣,去宮裡可聽到什麼訊息了,你姑母可有別的準備?”

“沒聽說,我也沒有去見她。”吳悠還記得那巴掌,“我累了。什麼結果明天就知道了。”

徐氏忐忑不安,幾乎一夜沒有睡,三天到底怎麼繡出來一副山河圖,芝蘭公主也太胡鬧了。

第二日一早,徐氏就遞了牌子進宮,皇后看著她,問道:“一大早的,你來做什麼。”自從徐氏變聰明了以後,皇后對她的態度就比以前好了很多。

雖不至於姑嫂貼心,可也不像以前那樣,來了連話都懶得說幾句。

“前幾日悠兒惹了您生氣,是她年紀小不懂事,您千萬不要氣壞了身子,她回去後他爹就狠狠訓斥了她一頓。”徐氏道。

皇后嗯了一聲,道:“你也多教教她,有什麼事放在心裡多轉幾個彎,不要腦子沒想好,嘴巴就說出來了。”

“是,是。”徐氏應是,她話落劉嬤嬤進來,低聲道:“娘娘,暹羅的使節來問,說什麼時候可以看到我們的繡品。”

皇后蹙眉,道:“不是說太后娘娘取了一副她珍藏的富春山居圖嗎,你稍後派人去和坤寧宮的崔嬤嬤打個招呼,記得送去乾清宮去。”又道:“再派人去一趟寶應繡坊,讓她們將繡品送來。”

劉嬤嬤應是而去。

徐氏一顆心就提了上來,打定主意留在鳳梧宮,一會兒若是蘇婉如有什麼事,她不定還能說句好話。

“你這是……想留下來看熱鬧?”皇后看著徐氏,徐氏就尷尬的道:“好不好留,若是不方便那臣妾就告退了。”

皇后蹙眉,擺了擺手,道:“你想留就留吧,她們也不可能這麼快就能進宮,我估計要等到下午。”這事兒,是能拖一會兒,是一會兒。

果然,劉嬤嬤派出去的人回來稟報,“……寶應繡坊那位蘇姑姑說,您給的是三天時間,懿旨送去的時候是晚上,所以現在還沒到三天。”

“她還和本宮計較時間了。”皇后不以為然,“行了,讓劉嬤嬤去回了暹羅使節,叫他莫要急吼吼的催,自有他開眼界的時候。”

不行還有太后的富春山居圖,至於寶應繡坊……

她們惹惱了聖上,自有她的果子吃。

晚上趙之昂設了宴席,請了各國使節,又讓左右二位丞相,三部九卿數位大臣作陪,等落了坐暹羅使節就迫不及待的道:“聖上,繡品可有了?”

“皇后?”趙之昂將這事兒給忘了,如今想起來,就只得問皇后,皇后就低聲回道:“寶應繡坊的人還沒到,怕是沒有繡好,三天時間有些緊了。”

“既做不好,何不早說。”趙之昂慍怒,道:“那現在怎麼辦,朕都答應他了,若是拿不出東西來,豈不是丟了國門的臉。”

皇后咳嗽了一聲,看著暹羅使節著急的樣子,就低聲回道:“母後那邊送了一副富春山居圖來,繡品乃是應天錦繡坊宋五娘早年親自繡的,世間僅此一副,是難得的上乘之作。”

“那就先取來。”趙之昂道,“寶應繡坊那邊,回頭再收拾。”

皇后應是,和劉嬤嬤示意,劉嬤嬤應了就將宋五娘的繡品抬了上來,是一副掛屏無論是顏色搭配還是繡技都無可挑剔,遠遠看著就是一位擅長臨摹的畫師,拓印下來的,且因為用了亂針,甚至於比原作還多了一份立體感。

“這真是一副好作品啊。”左丞相徐立人也感嘆不已,“這位繡娘的技藝確實很不一般,行雲流水一般,比一些筆墨勾勒的畫作都要自然流暢。”

“是啊。”有人附和道:“這確實是難得的珍品。”

“暹羅使節。”趙之昂心情總算好了一些,問道:“如何?”

暹羅使節看了好半天,嫌棄的搖了搖頭,“不好。這顏色太單一了一些,微臣這麼瞧著,不如我們殿下的那副繡品。”

他話落,他身後的幾位番邦的使節都點著頭,七嘴八舌的道:“這暗沉沉的顏色,雖看著精緻,可遠遠不如暹羅公主繡的有趣精緻。”

“你們說什麼。”趙之昂目瞪口呆,完全沒有想到這個結果,“不如你們公主的繡品?”

暹羅使節就道:“是!這顏色沉悶,沒有層次,和我們殿下的繡品差距很大。”

他話落,底下的人一陣笑,徐立人道:“你這使節,到底懂不懂繡品。你們公主的繡品雖不錯,可這幅圖確實是上乘佳作,兩幅相比不分伯仲。”

“丞相大人。”暹羅使節道:“您怕是忘了,我們公主的繡品,不單有繡,還有染色,單這一樣就要在手法上高明很多。”

許立人頓時被噎住。

就單論染色,確實要高明一些。

“聖上。”暹羅使節一臉得意,“現在可是你們的繡品輸了,那我們公主的繡品,是不是就掛在您的御書房了。”

趙之昂的臉色立刻就沉了下來,讓他書房掛一個繡品,還是別國公主繡的,不可能!

他轉頭看向皇后,眼眸微眯。

皇后也頓時頭皮發麻,她完全沒有想到這個結果,隨即就道:“你們懂不懂繡品,這富春山居圖可是名作!”

“皇后娘娘,都是蘇繡,在手法上不分伯仲,可我們公主又多了一個染色,這染色也是她親手做的,單這一點你們的繡娘就比不上了。”暹羅使節拂袖道:“你要是覺得我說的不對,我也沒辦法。”

“你!”皇后也氣怒,門外,趙標領著一干皇子王爺進來,沈湛和朱珣也在一起,浩浩蕩蕩一群人。

一進來,趙胥就大嗓門的喊道:“你們一個番邦小國也敢大言不慚的說比我們的繡品好好,你們那位公主的繡品,還是我們的繡娘教的呢。”

“四殿下,我們評判優劣,只看繡品本身,您若是連上師父評比過往,這就失去評比的樂趣了。”

趙胥哈哈一笑,道:“如此一來,各說各的好,還真是評比不出優劣,我父皇的書房,自然也不用掛你門的繡品了。”

“若四皇子非要這麼說,在下也無話可說。”暹羅使節道:“好壞優劣,我們心中有數,你們不認可事實並不能被改變。”

趙胥正要說話,就聽到殿外有小內侍唱道:“寶應繡坊蘇姑姑到!”

全場一靜,就看到一位十五六的小姑娘帶著兩位繡娘抬了個架子上來,架子搭著紅布,靜靜走到眾人中間來。

“是蘇瑾!”朱珣哈哈一笑,站起來揮著手,眾人就都看著他,趙之昂咳嗽了一聲,道:“朱正言,鬧騰什麼。”

朱珣呵呵笑了一下,無所謂的坐了下來。

蘇婉如盈盈走上前來,微微一拜,道:“民女蘇氏,叩見聖上!”

“民女叩見聖上!”卞麗和周嫻也福了福。

“平身吧。”趙之昂面色總算好看了一些,可一想到方才被人推崇的富春山居圖都被對方比下去,便沉聲道:“如何來的這麼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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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就是接繡品的繡娘嗎,莫不是怕了不敢來評比?”暹羅使節似笑非笑的看著周嫻和卞麗抬著的架子,約莫有四尺寬,三尺高的樣子,不知道裡面是什麼。

“聖上,因為我們在等!”蘇婉如道,暹羅使節就問道:“等什麼?”

眾人也覺得好奇,紛紛看著她。

蘇婉如一笑,從容的道:“我們在等夜幕降臨,因為這幅圖只有晚上看才有意思。”

“晚上看?”趙胥和朱珣對視一眼,也跟著好奇的發問道:“晚上看和白天有什麼不同的。”

蘇婉如回道:“稍後各位就知道了。”

她說著,和杜公公低聲說了幾句,杜公公就將殿內的幾盞燈熄了,殿內一下子暗了下來。

皇后和趙之昂對視一眼,都有不解。

三天的時間,能繡出什麼東西來?

側殿內,趙奕玉蹭的一下起身,問道:“你說她帶著繡品來了?”

“是,帶著人抬進去的。”小內侍回道:“還請杜公公將殿內的燈熄了幾盞,這會兒應該在看了吧。”

趙奕玉覺得不可能,“蘇瑾搞什麼鬼……”她說完就朝外頭走,“我去看看。”

她提著裙子和吳悠兩個人,一路跑著來了正殿,剛一進門就聽到裡面一陣驚呼之聲,她心頭一跳疾走了幾步,隨即愣在了原地。

就見幽幽暗暗的正殿內,猶如星空般亮起了,鮮亮的顏色高低起伏。高聳入雲,磅礴巍峨的是山,青蔥翠綠的是樹,清透碧綠盈盈流動的是河,河面上盪漾著一隻小舟,舟上坐著一人,一根竹竿悠閒的支著,正在垂釣。

只看著畫,似乎就能感受到漁人的輕鬆自在,讓人流連忘返,豔羨不已。

“怎麼會這樣。”趙奕玉愣住,和吳悠對視一眼,吳悠喃喃的道:“還真是好看啊,別出心裁。”

趙奕玉怒瞪了她一眼,又走進了一些,就聽朱珣大聲讚道:“妙,妙哉!”

“這怎麼做到的。”暹羅使節面色微微一變,和別的番邦使節一起湊在繡品前面觀看,“啊!是用隨珠碾碎,將粉末灑上去的?”

蘇婉如頷首,道:“使節說的沒錯,確實是用隨珠的粉末。”

暹羅使節就沒有說話,隨著他來回的走動,視線偏移,就會發現每一個角度看,圖面的顏色和色調都唯有一些層次上的不同。

“這次你沒話說了吧。”朱珣湊過來,哈哈一笑,道:“這繡品極好,比你們那什麼公主做的好看多了。”

暹羅使節嘴角抖了抖,想了半天沒有話回。

趙之昂也忍不住和皇后一起下來,站在繡品前面看著,夫妻二人對視一眼,趙之昂眼底皆是滿意之色。

可真是讓他驚喜,一副宋五娘的富春山居圖都沒讓對方驚歎,如今蘇婉如這圖才拿出來,對方就啞口無言了,他細細看著,不由也點了頭,道:“這繡品,確實是別出心裁了。”

皇后蹙眉,沒有說話。

“點燈看看。”一道女聲突然響了起來,突兀的讓人一愣。

趙之昂臉色一沉,自己女兒的聲音,他當然能聽得出來,就沉聲喝道:“此乃國宴,誰讓你來的。”

“父皇!”趙奕玉跺腳,拉著趙之昂,壓著聲音道:“我都來了,您就給我點面子嘛。”

趙之昂冷哼了一聲,“那就閉上你的嘴。”

“對,對。倒是提醒我們了。”暹羅使節立刻道:“對!既是繡品,自然要看繡技,看這些再好看,那也不是繡品。””

大家就擔憂的看著蘇婉如,蘇婉如卻是無所謂的樣子,欣然點頭,道:“好!”

四周的燈再次亮堂了起來,隨即繡品上的亮光漸漸消失,眼前的繡品便就清晰起來,大家不由細看,就見這不是滿屏繡,就像畫畫一樣,撐開輪廓繡了暗影,但無論是輪廓勾勒還是顏色襯托,都極妙。

隨即有人奇怪道:“這……似乎不是一個種繡法?”

“是!”蘇婉如含笑道:“山川是蘇繡,河則是湘繡,花鳥是蜀繡,人物天空這是畫繡。使節要見識我國的刺繡技藝,一幅圖恐難做到讓你全部見識到,我就擅自做主,讓我們各個繡法的秀娘一起,三日時間趕工而出。時間倉促還稍顯了粗糙,見諒!”

“三天!”朱珣道:“使節,人家時間倉促,三天趕出來的,你們那位公主花了多少時間啊。”

暹羅使節面色尷尬,她們公主也不是一人做的,前後用了近一年的時間。

“輸了,輸了啊。”朱珣哈哈一笑,和趙之昂道:“聖上,他們這是輸定了。”

人後,沈湛靠在椅子上,目光落在這邊,他身側便就是趙衍,端茶垂眸低聲道:“你早就知道了?隨珠是你幫她找的?”

隨珠很難找,憑蘇婉如的能力怕是不好辦到。

“嗯。”沈湛幾不可聞的應了一聲,掃了趙衍一眼,他和太后借的富春山居圖就擺在一邊,此事他也早就知道。

趙衍苦澀的笑笑,沒有說話。

趙之昂很高興,總算有了面子,看著暹羅使節,問道:“使節,感覺如何。”

暹羅使節不得不點頭,應道:“這副圖確實很妙。”

徐立人道:“你先前說染色技藝,如今再看這幅圖,可也用了染色手法,而且這夜光一項也是出其不意,頗有才氣,已是超過你國公主的技藝了。”

暹羅使節嘴角抖了抖,好半天,才道:“確實不錯,我們認輸了。”又看著趙之昂,“陛下,這幅繡品可否送與我們,我好帶回去讓我們公主殿下也見一見。”

“賞了。”趙之昂大手一揮,笑著道:“一副繡品而已!”

朱珣一副捨不得的樣子,抱著繡品打趣道:“這麼好的東西給你們了實在是捨不得啊。”又道:“不過,只要寶應繡坊在,蘇姑姑還在,我們還會有更好的繡品,這幅,就勉強割愛了。聖上,對吧。”

趙之昂無奈的指了指朱珣,道:“你啊,這回算你說對了,我泱泱大周,人才濟濟,此番就成全暹羅使節了。”

朱珣嘿嘿笑著。

“那就多謝聖上。”暹羅使節讓人將繡品取下去,便道:“多謝聖上盛情款待!”

趙之昂點著頭,吩咐幾位朝臣,“替朕送各位使節。”

各位離開,又紛紛和蘇婉如道別,“姑姑,明日我們可否登門拜訪。若有可能,我們也能談一談買賣,帶一些繡品回去。”

“當然可以。”蘇婉如回道:“隨時恭候。”

眾人就笑著應是,告辭後浩浩蕩蕩回去了,殿中一下子就安靜下來。

趙胥就和趙標擠眉弄眼的道:“太子,這位就是十弟看中的那位繡娘,快瞧瞧,生的很不錯吧。”

“噓,別叫旁人聽到了。”趙標雖這麼說著,還是忍不住打量了一眼站在殿中央的少女,趙胥就輕輕一笑,轉頭和趙衍,道:“十弟,要不要哥哥我成全你?”

“四哥。”趙衍含笑道:“喝茶!”

趙胥就笑著搖了搖頭,指著他道:“這姑娘確實不錯,又有才情,生的還美……”他說著話到一半,就看到面前的茶壺忽然倒了下來,他驚的跳了起來,“哎呀,沈湛,這有茶壺……燙死我了。”

沈湛直接將茶壺拂在他腿上了,燙的他直哆嗦。

“抱歉,失手了。”沈湛也跟著起來,“我送殿下去偏殿。”又道:“快去請太醫來。”

趙胥看了一眼沈湛,覺得他不像是故意的,就擺了擺手,道:“沒事,你坐著吧,我自己去就好了。”說著,和趙之昂行禮,告辭出了門。

趙衍就看到沈湛,低聲道:“堂堂鎮南侯也用這麼拙劣的手段?!”

“還有更拙劣的。”沈湛掃了他一眼,靠在椅子上,喝茶。

趙衍無語。

“四殿下怎麼了。”朱珣回來坐下來,奇怪的道:“怎麼衣服溼了。”

沒人搭理他,趙標只好道:“茶壺潑在身上了,他去隔壁了。”

“聖上是不是要賞阿瑾。”朱珣一臉興奮的道:“阿瑾今天可真是厲害啊,改天我也要一副這樣的繡品,晚上擺在房間裡,連燈都不用點了。”

“你也認識她?”趙標奇怪的看著朱珣,朱珣就回道:“是啊,不打不相識,這小丫頭聰明的很。”

趙標微微頷首,露出若有所思的樣子。

話剛落,就聽到趙之昂道:“蘇氏,你今日立了大功,朕要好好賞你!”

“能替聖上分憂是民女的福氣,民女不要賞賜。”蘇婉如回道,趙之昂聽著就哈哈大笑,和皇后道:“這個小姑娘有意思。你今年幾歲了?”

“回聖上的話,民女十六。”蘇宛如低頭回著,趙之昂頷首,正要和皇后商量怎麼賞她時,趙奕玉忽然插話道:“父皇,她這麼厲害,不如您給她賜婚吧。”

趙之昂一愣,隨即趙奕玉像是怕被人搶了話頭,飛快的道:“我十哥很喜歡她的,您成全她和我十哥吧。”

“她說什麼。”朱珣一愣,看向趙駿。

趙衍眸光微微一怔,蹙眉,這廂沈湛卻已經站了起來,動作之大,帶的椅子騰的一響,驚的眾人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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