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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 結交

“瑛兒。”霍彩要去拉,小姑娘穿的極快,一邊跑一邊喊,“姨母,姨母,給瑛兒錢買零嘴吃。”

霍掌事聞聲一愣,轉過頭去,就看到霍彩的女人跑過人群,衝著她跑來。

一瞬間,她鼻尖一酸,轉過頭去。

蘇婉如眉頭就緊蹙了起來,沒想到她們還在燕京,霍彩還有臉讓一個孩子出來認親。

“誰是你姨母。”周嫻往霍掌事面前一站,攔住了小姑娘的衝勢,道:“這裡沒有你姨母,你找你娘去。”

小姑娘被她娘教的一點規矩都沒有,見到霍掌事除了要錢就沒有別的話了,時隔這麼久再見面,還依舊是要錢。

全家都是白眼狼,周嫻氣呼呼的瞪著小姑娘。

“瑛兒。”霍彩跑過去,一把拉住了女兒,目光就落在霍掌事的身上,臉一紅,道:“姐姐。”

霍掌事打量著她們母女,還是當年在家裡做的衣服,瑛兒瘦了不少,沒有以前白白胖胖的可愛勁了,霍彩也是,以前圓潤風情,現在彷彿一下老了許多歲,臉上也有了滄桑。

她蹙眉沒有說話。

“姨母。”小姑娘嚷著道:“姨母我要吃零嘴。”

霍掌事就要去解自己的荷包,周嫻一把按住了她的手,看著霍彩母女,道:“掌事,您可不能給,但凡給了以後有的人隔三差五的就會來打秋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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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掌事一頓,放在荷包上的手就收了回去,她轉頭過去,和母女道:“我不是你姨母,也沒有你這個侄女。”

“這不是小霍姑姑嗎。”旁邊看熱鬧的有人認了出來,“去年和秦大生聯手害霍掌事,還逼著霍掌事賣房子賣繡坊,現在居然還有臉回來啊。”

“我當離開燕京了呢,沒想到還在這裡。”

“有的人做白眼狼做習慣了,現在看見霍掌事越來越好了,恐怕就後悔了吧。”又道:“霍掌事,你可千萬不能心軟啊,不然將來又要出么蛾子。”

霍掌事閉了閉眼睛。

霍彩被說的滿臉通紅,拉著女兒推開人群就走了。

“她一走寶應繡坊就起來了,這些年霍姑姑被她害的太厲害了。”有人道:“得虧蘇姑姑來了,不然寶應也沒有今天這局面。”

一群人議論著,蘇婉如也暗暗松了口氣。她和霍掌事一路過來不容易,她可以什麼都給霍掌事,卻不能眼睜睜的看著這一家人再回來。

讓她去養不知感恩的閒人,想都不要想。

“先進去吧。”蘇婉如不想站外面說話,大家應是,就魚貫跟著霍掌事一起進了門,在正廳裡坐下來,蘇婉如看著霍掌事,霍掌事就笑著道:“你說,我也聽聽。”

蘇婉如頷首也不客氣,和三位姑姑六位繡長,道:“方才在外面有的話不好說透,不過,確確實實,從今天起我們兩個繡坊就是一個繡坊了。我和掌事商量過,將兩家的名字各取一個字,等那邊的宅子建成,就掛上應錦的招牌。”

大家一愣,蘇婉如就目光掃過三位姑姑,“認識一下,我是蘇瑾。往後在搬去前的這段時間,小事你們自己拿主意,大事必須要去回稟了我和霍掌事。不客氣的說,我的管理只會比你們以前還要嚴厲,誰若犯了錯或是不服氣衝撞了霍掌事或是我,我斷不會講什麼情面。”

“你們也都說說吧,各自姓什麼,在哪處當差!”蘇婉如道。

幾位姑姑其中一位就回道:“我姓馬,在錦繡館裡當差。”

“我姓許,是喜居的管事姑姑。”

“我姓鄒,是山水館的管事姑姑。”

接著,六位繡長也都起身介紹了自己,蘇婉如一一記住,正要說話,門口就聽到有人嚷著道:“讓我進去。”

“怎麼了。”蘇婉如問道,劉媽媽就推開門回道:“是一個小繡娘,說要進來見您。”

蘇婉如微微頷首,隨即門被推開,李玉和黃瑩進來,李玉坐了一回牢,又被打了板子,現在走路腰就有點弓,腿也不大利索的樣子,她進來看著蘇婉如,道:“蘇瑾!我和黃瑩要離開!”

錦繡坊裡的幾位姑姑面色微變,紛紛垂了目光不敢看蘇婉如。

蘇婉如眉梢一挑,看著錦繡館的馬姑姑,“我記得沒錯的,她們兩個是你手裡的繡娘?”

馬姑姑應是,回道:“是。”又忙解釋道:“不過,我、我也不知道她們要走的事。”

“那就現在問問。”蘇婉如靠在端著茶盅,似笑非笑的看著馬姑姑,“你手裡的繡娘,有事直接越過你來找我,這算怎麼回事,往後是不是要我將錦繡坊姑姑的事一起做了呢。”

“正好,如今我們手頭緊,一個月省個十幾兩例錢,還能多請幾位繡娘,馬姑姑你說呢。”

兩個繡娘也想來給她下馬威,她今天要是和李玉吵架,她豈不是回到當初了,地位沒升,權勢沒升,她還費什麼勁的折騰。

馬姑姑臉色一變,立刻回道:“我……我這就問。”她說著,轉頭就看著李玉和黃瑩,喝道:“鬧騰,想走沒有人攔著你們,按章程辦事,辦完了,隨時走。”

“可真會拿喬擺架子。”李玉氣的不行,誰能想得到,一轉身的功夫,蘇婉如就成了她們的掌事了,現在她們都要仰她鼻息討生活了。

蘇婉如蹙眉,不看李玉,只盯著馬姑姑。

“來人,將她們帶下去,她們要走就走,把帳清算了,該怎麼賠錢就這麼賠!”馬姑姑說著,目光一瞪,怒道:“還不走。”

李玉和黃瑩兩人個咬著牙,出了門。

馬姑姑松了口氣,蘇瑾這個人很不好惹,往後她們只怕更要小心謹慎才行。

過了一會兒,就聽到李玉和黃瑩在外面鬧騰,她們的契約要明年才到,現在就說要走,就是她們違約,按契約上的寫的,就是要賠錢!

“以前姐妹出去嫁人,或是早走了,掌事從來沒有讓賠錢,憑什麼讓我們賠!”李玉豁出去了,在院子裡鬧騰,“蘇瑾,你不要太過分了,害人終會害己,你會被雷劈的。”

“馬姑姑。”蘇婉如道:“要賠的錢一分不能少。再告訴她們,把嘴巴放乾淨了走,否則,我就讓她們爬著出去!”

馬姑姑一頭的汗,立刻開門出去,喊婆子將兩人的嘴堵上,又搜了包袱拿了賠償的銀子,將兩人攆了出去。

“蘇姑姑,人走了。”馬姑姑進來,蘇婉如頷首,道:“以後大家共事的時間長著,我今天來不是要立威給你們看,也不想玩殺雞儆猴這一套把戲,沒必要!”

“我只是想告訴大家,霍姑姑和我的目標,就是想要將秀坊做大,以後錦繡坊和寶應是一家,所以,我們好了自然有你們的好處。”蘇婉如道:“更不存在踩著你們如何,都是自家人,不分親疏。我要的就是守規矩踏實做事。其他的想法,若是好的就來和我說,若是卯著勁兒打擂臺,就不要怪我們不客氣。”

“這話我今天和你們說了,回去和寶應的繡娘也一樣說,我希望你們都能記住。”

幾位姑姑和繡娘皆是垂著頭,氣都不敢大出。

“嗯。”蘇婉如頷首,和霍掌事打了顏色,霍掌事就唱紅臉,“行了吧,大家都不容易,好好做事有難處就來找我,能幫的我們一定幫。都別怕,以前的事都是小事過去了,往後的才是大事。”

眾人應是,霍掌事接著又道:“去忙吧,派個人將蘇姑姑要的東西送來就行。”

眾人就依次退了出去,外頭一片安靜,幾個樓裡沒人說話,心裡惶惶不安,可這不安只能是不安,半點動作不敢有。

比起手段來,沒人能算的過蘇瑾。

以前算不過,現在就更加不要提了。

蘇婉如和霍姑姑帶著大家回了寶應繡坊,路上周嫻拉著蘇婉如,低聲道:“你剛才的樣子,可真厲害啊,連我看著都害怕。”

“怕什麼。怕我夜裡去掐你脖子嗎。”蘇婉如掩面而笑,周嫻跺腳,道:“又沒正經了,我可是誇你呢。”

蘇婉如輕笑,回了寶應繡坊,她和霍掌事關起門來說話,“……姑姑,走到這個地步,你我都沒有回頭路了,這麼多人,這麼大的攤子,如果遇到事您千萬不要心軟。”

“我知道。”霍掌事看著她,道:“我就有惻隱之心,也要想想著四百多人的利益。”

蘇婉如松了口氣,道:“往後我就惡人,您只管按您的性子辦事。這樣一張一弛才能讓大家心裡有安全感,不敢生事。”

“就聽你的。”霍掌事道:“我就佔個便宜,唱這個紅臉了。”

蘇婉如輕笑,點了點頭,將錦繡坊的賬簿和契約都拿出來,兩個人看過又記在自己的賬上……一直忙到下午才吃午飯,蘇婉如歇了個午覺,剛起來喬媽媽就來了。

“蘇姑姑。”喬媽媽笑著道:“夫人讓奴婢來問問您明兒可有空。”

蘇婉如給她倒茶,笑著道:“夫人可是有事吩咐我?”她明天還有事,隔壁的宅子她動了腦筋,就要和對方去談價格。

“夫人明兒請客。”喬媽媽道:“將你引薦給別府的幾位夫人,她說她也沒有什麼能幫得到你的,能做的也就這些了。”

蘇婉如眼睛一亮,真心實意的感謝,“那我明天一早就去。讓夫人為我費心了,真是我的罪過。”

“你別這麼說,你和夫人年紀差的雖多,可關係卻密切。”說著,又壓低了聲音,“宗人府的事過去了,還有幾日那位就要問斬了,此事夫人說都是你的功勞,若非你,他們家這會兒肯定是不太平的。”

蘇婉如笑著說不敢。

都督府內,沈湛將信遞給盧成,隨口就問道:“她在做什麼?”

“還在繡坊裡。”盧成咕噥著,“爺,您今兒一天都問了十幾遍了!”

沈湛就皺眉,怒道:“老子問了你就答,哪裡來的廢話!”

“哦。”盧成撓著頭出去,沈湛又道:“你再去看看,她什麼時候忙完。”

盧成應是,覺得自己都快成信鴿了,不對,他連信鴿都不如,好歹鴿子還有翅膀,可他只有兩條腿。

沈湛就放了筆來回的在房裡跺著步子,憤憤不平的念著,“昨晚就催著我走,說今天來找我,這天都快黑了……”他說著,就將桌子上的東西一卷,開門對閔望道:“回家。”

“是。”閔望看看時間也差不多下衙了,就跟著沈湛回去,敲開門,他便問婆子,“可有人來找我?”

婆子一愣,“有許多人,爺問的是誰?”

沈湛目光一眯,婆子一個激靈想起來,頓時回道:“沒有,姑娘沒有來。”

“她來了直接引去宴席室。”沈湛煩躁的去了內院,洗漱一番換了件硃紅色顏色鮮亮的袍子,對著鏡子照了照,又覺得胡渣子不好看,仔仔細細的刮了,喊婆子進來梳了頭。

拿著把鏡看了又看才滿意出去,周奉拿著信件和印章過來,笑著道:“爺要出門嗎。”

“燕京附近可有風景不錯的地方?”沈湛翻著信,周奉想了想,道:“十渡不錯,在那邊住一夜……或者去香山也可以。爺想出去散心嗎。”

“嗯。來了這麼長時間,還沒四處看看走走。”他想了想,決定去十渡,那邊應該不用爬山,蘇婉如可能會喜歡。

走之前,他打算帶蘇婉如出去玩一天,要不然一走兩個月呢……

丫頭肯定會想他想的難受,他得給她留點念想。

“爺,早朝上談了聯姻之事嗎?”周奉問道:“您走前可要再和戶部幾位大人走動一番,現在國庫吃緊,要是剋扣了我們的錢糧怎麼辦。”

沈湛嗯了一聲,道:“談了,滿朝同意聯姻。”沈湛隨口說了句,又道:“至於錢糧,他們不敢剋扣,我要的不多,若這點錢都扣了,豈不是昭告天下人,國庫徹底空了。”

周奉想想也對。

“爺,要擺晚膳嗎。”青柳隔著簾子問道。

沈湛看來看外面,天已經黑了,蘇婉如還沒有來,他道:“等等,她說來吃晚飯的。”

“是!”青柳應是而去。

周奉輕笑,道:“爺對姑娘也太好了些。”

“自己媳婦不好,還能對誰好。”沈湛頭也不抬接著做事,等他手裡的事都做完了,一抬頭已經是亥時,他一愣,問道:“姑娘還沒來?”

“宵禁了。”盧成咳嗽了一聲,“姑娘怕是來不了了。不過方才屬下去,看姑娘還在館裡和大家一起在說事。”

沈湛就嗯了一聲。

“爺,要擺晚膳嗎。”盧成問道。

沈湛擺了擺手,起身脫了外套拿了劍出去,“等會兒再說吧。”就去練劍了。

等到半夜,他實在忍不住去了寶應繡坊,一推門二狗子在,可蘇婉如不在,他蹲下來問道:“人呢,還在做事?”

“汪!”二狗子幽怨的道。

沈湛哼哼了兩聲,在房裡待了一會兒,蘇婉如還是沒有回來的意思,就忍著一臉不高興的回去了。

第二日一早蘇婉如去了親恩伯府,徐氏看見她特別高興,“還沒恭喜你,得償所願了。”

“夫人看出來了。”蘇婉如掩面笑著道:“我做的這麼明顯嗎。”

徐氏就摸了摸她的頭,道:“看不出來,是我猜的。”又道:“不過,這些是你憑本事得的。”

“夫人對我最好了。”蘇婉如笑著道:“不過這事兒惹娘娘不高興了,以後我也不敢多來您這裡,免得連累您了。”

徐氏苦笑,她昨晚就被皇后訓斥了一頓,不過這事兒也避免不了,蘇婉如幫了她那麼多,她不能說不理就不理,“沒有的事,娘娘也不是小氣的人,她氣了這幾天就沒事了。”

吳氏應該不止氣這麼幾天,所以她一定得拉上司三葆,要告訴吳氏,她是司三葆的人啊,要出氣找司三葆好了。

不過昨天趙奕玉那一鬧,吳氏這幾天應該會煩心趙奕玉的事,她要聯姻出嫁那芝陽公主比她年長就要立刻定婚事出門了,兩個女兒的婚事,不好辦。

“不說這事兒。”徐氏壓著聲音和她說了宗人府的事,“……那天我們伯爺著實嚇的腿都軟了,還好,那個假的也不鬧騰,倔著頭倒頗有幾分相像。”

“等問斬了,這事兒就算是了了。”徐氏松了口氣,道:“餘下的就慢慢去找人,就算找不到,想必那人也不敢輕易露臉,大家相安無事就好了。”

蘇婉如不能多說什麼,徐氏覺得她是避嫌,所以就換了話題,“我約了徐夫人、蔡夫人還有張夫人來家裡做客,一會兒引薦給你認識,都是京中有名望的夫人,若是得了她們的臉,將來你就能出入各個府邸,對你來說是極大的助益。”

徐夫人,自然是徐立人的夫人,蔡夫人應該是永嘉伯府的夫人,過年的時候隔著簾子蘇婉如算是見過世子蔡成志,張夫人應該是全寧侯夫人了。

確實算是京中名門望族了。

“多謝夫人。”蘇婉如真心實意的感激徐氏,她接近徐氏的目的很不單純,利用算計都有,可是她對親恩伯府沒有愧疚,就算是弄死了滿府的人,她也不會眨眼。

可是人心都是肉長的,對徐氏她生了歉意,希望將來反目成仇時,她們不會正面對上。

“和我客氣什麼。”徐氏說著,就聽到喬媽媽隔著簾子道:“夫人,徐夫人來了。”

徐夫人是文臣的夫人,沒想到和徐氏也能走的近,可見徐立人夫妻兩個很不簡單啊,蘇婉如跟著徐氏出去,在半道上迎到的人,徐夫人高瘦,氣質很好,一看就是那種讀過書又很精明的人。

“今兒我家門口喜鵲一直叫,它也知道我今天請了貴客來。”徐氏握了徐夫人的手,“您家裡添人進口,也不請我去吃杯酒,可叫又眼饞又心焦。”

“孩子還小,我們老爺說等週歲的時候再請大家去吃酒,不過你想去不還是隨時能去的,和我客氣什麼。”徐夫人笑著說著和徐氏一起走著,一轉眼看到了個容貌俏麗的小姑娘,就道:“這位是……”她記得徐氏的女兒容貌沒有這麼好。

“這是寶應繡坊的蘇姑姑。”徐氏忙牽了蘇婉如的手,“今兒正好來找我有事,我就順道留了人。”

蘇婉如就朝徐夫人福了福,道:“蘇氏阿瑾,叩見徐夫人。”說著一笑,俏皮的笑了笑。

她們這個年紀的夫人,喜歡小姑娘,多是因為她們生機勃勃,所以她笑,但卻不能嬌,不是自己的閨女,瞧著矯滴滴的別人的閨女,就會想歪了,莫名的厭惡。

果然,徐夫人眼睛一亮,道:“我還真是知道她的,前兒就我家老爺說了,蘇氏為我們爭光了。”又道:“昨天又聽說聖上下了聖旨,將錦繡坊給她了。我當是個婦人,沒有想到年紀這麼小,可真是難得。”

“哪是我爭光,我不過是跟著徐大人後面沾光罷了,是大人先鎮住了那些使節,我才湊巧上來討了便宜。”蘇婉如掩面一笑,道:“我這是不敢登門,不然我昨兒就想去府上給大人磕頭道謝了。大人的功,卻讓我撿了便宜,賣了乖。”

“這丫頭真會說話。”縱然知道是捧的,可是徐夫人聽了也高興,“你若是想去,改天就去,我正好也有繡品想請你幫忙。”

蘇婉如立刻就接了話,“夫人您有事儘管吩咐,哪說的上幫忙不幫忙的。”

“是啊,您儘管吩咐就是了,阿瑾雖年紀小,可做事卻周到沉穩的很。”徐氏道。

徐夫人笑著點頭,“我想給我那小孫兒做個五福的斗篷,可我這眼睛是不行了,她娘呢整天跟著孩子轉也沒這心思了,家裡雖養了幾個繡娘,可哪能和繡坊裡的比。原早就想說的,可一件斗篷就找繡坊,又怕給人添了麻煩。”

“成啊。您這事兒就交給我好了。”蘇婉如笑著道:“旁的姐姐們都沒得空,您要是不嫌棄我手藝差,我親自給小公子做。不過要煩請您將尺寸給我,面料什麼的也說一說,到年底小公子一準穿的上身。”

人抬人高,蘇婉如現在的身份,全京城繡娘都要聽她的,她開口說親自給她孫子做斗篷,徐夫人如何能不高興,“那就有勞蘇姑姑了。”

“不敢當謝,能沾沾小公子的福氣,我求之不得呢。”蘇婉如笑著提了茶壺親自給她斟茶,這奉承事做的,不露痕跡,連一邊伺候的喬媽媽看的直瞪眼。

這邊說著話,外面就聽到說是蔡夫人和張夫人來了,徐氏讓蘇婉如陪徐夫人說話,她自己則出去迎客了。

“也不知誰這麼有福氣,生養了你這麼可人的孩子,你今年多大了。”徐夫人問道。

蘇婉如就一一答了,道:“……我爹孃是沒福氣,早早就去了。”說著就紅了眼睛。

徐夫人嘆氣,安慰著道:“快別傷心,她們若是知道你這麼能幹,也要為你高興的。”她話落,就聽到外面有人喊著道:“我們徐姐姐這在安慰哪個美嬌娘呢。”

徐夫人就收了笑臉,轉頭看著門口,蘇婉如起了身,就看到門外進來兩位三十幾歲的婦人,一位略胖些穿著葡萄紫的革絲褙子,一位高高瘦瘦嘴角長了顆痣,面相不大好相處的樣子。

“和寶應繡坊的蘇姑姑正在說話。”徐夫人說著,就親自給蘇婉如引薦,指著張痣的婦人道:“這位是張夫人,這位是蔡夫人。”

“二位夫人好。”蘇婉如行了禮。

張夫人就咯咯一笑,道:“我道誰呢,原來就是你啊。這兩日我可是聽了好幾回你的事了。沒想到居然是個標緻的小丫頭。”

“不敢當夫人誇獎。”

蔡夫人也微微頷首,道:“錦繡坊往後也是你管了,那我們再有繡品,是不是找你就成了?”

“儘管找她。”徐氏接了話,“她辦事牢靠,一點漏子都不會有。”

幾個人就都笑了起來,說著事情,蘇婉如就坐在一邊聽著,時不時應幾句,就當綵衣娛親般湊趣逗悶子,四位夫人瞧著她討喜,就拿她當小輩看。

“這往後,錦繡坊並了,你有什麼打算呢。”蔡夫人好奇的道:“這買賣還是和以前一樣做嗎。”

蘇婉如就露出自信的樣子,看著幾位道:“買賣還是買賣,自然是改不了大方向。不過我不瞞幾位夫人,我昨兒剛和暹羅和琉球的使節見過,也談妥了買賣,往後我打算賣買一艘船,專門做海運的買賣。”

“大周不缺絲綢刺繡,可那邊缺的很。我們的東西又新奇又好看。他們喜歡的不得了。”蘇婉如介紹道:“不但絲綢刺繡,還有茶葉,瓷器甚至我們平日瞧不上的糕點饅頭,在他們眼裡都稀奇的很,所以,這口子一開,將來繡坊只會越來越好。”

她這麼一說,聽的幾位夫人眼睛發亮,“這做船運風險也大吧?”張夫人問道。

“找行家裡手帶著走。”蘇婉如道:“再養一些兵,不怕那些海上土匪。再說,打著大周的旗號,誰敢動我們的東西。”

張夫人點頭不迭,“養些兵是有道理的。”說著,心思直動。

蘇婉如就適當的打住了,她就是要讓她們動心啊,最好能主動說拿錢出來和她一起做買賣……這只要有利益往來,將來應錦也是盤根錯節,就算有人想動,都動不了。

最重要的,有人在就有亂子,亂了才好啊!

徐夫人就看了一眼張夫人,端茶喝著,蔡夫人就說起徐夫人家的小孫子來,張夫人就和徐夫人打了個眼色,兩個人一起去了淨室。

中午在親恩伯府用的晚膳,送走幾位夫人,徐氏就留了蘇婉如,低聲道:“全寧侯府不如其他幾個府底子厚,所以張夫人想問問你,能不能和你一起做海運的買賣,她自己做,能拿三千兩出來,問你夠不夠,若是不夠她再添。”

蘇婉如的底子不用查,有錦繡坊和寶應繡坊在就行,所以這買賣張夫人放心。

“這……”蘇婉如頓了頓,道:“我還沒想過這事兒。您和張夫人說一聲,讓我想一想,畢竟這也是大事,三千兩也不少,也讓張夫人再思量思量。”

“成。”徐氏點頭,道:“我一會兒就讓喬媽媽去回了這話。”

蘇婉如點頭應是,道:“我明兒去徐府拜訪,您覺得合適嗎。”

“去吧,徐夫人這人雖眼界高有些不大好相處,可是她若是看中了誰,也是好說話的,你儘管去好了。”徐氏道。

蘇婉如就笑著應是,告辭回了繡坊。

徐氏就吩咐了喬媽媽去了全寧侯府,將蘇婉如的話原原本本的說給張夫人聽,張夫人聽著心裡就更加踏實了,“這位蘇姑姑年紀雖小,可考慮問題和做事確實實在,你就跟你們夫人說,我這裡想好了,只要蘇姑姑願意帶上我,她什麼時候要銀子,什麼時候來取。”

到時候要是真出了事,中間不還有徐氏呢麼。

“是!”喬媽媽應了,回去回話。

蘇婉如特別高興,回去就拉著杜舟在房裡給蘇季寫信,將燕京的事都告訴了蘇季,杜舟就在一邊咕噥道:“那鎮南侯的事,您要不要說?”

“不說。你要是敢說我就再不理你了。”蘇婉如點著杜舟的頭,“你摸摸腦門,你是誰的人。”

杜舟哦了一聲,道:“可二殿下早晚都會知道的。”

“那也是到時候的事。再說,沈湛這麼好的人,只要二哥願意和他相處瞭解,一定會喜歡他的。”蘇婉如笑著挑眉,一下子想起來她答應沈湛要去找他,忙道:“完了,我把這事兒給忘記了,你幫我將信送出去,我去找他去。”

“哦。”杜舟敷衍的應了一句,蘇婉如就收拾了一下要出門,剛走到門口就碰到了孫官人,他拱手道:“蘇姑姑!”

蘇婉如忙回了禮,“您還在京城嗎,我當您已經啟程走了。”

“本來是早就要啟程的,只是劉官人給我寫信,說他想留在京城看看形勢,我就等他一等。”孫官人道:“你們昨天談的事情,他也和我說了,我有幾點想法,想和蘇姑姑細細聊聊。”

“行啊。”蘇婉如請他進來,“我們去宴席室坐,你晚上就在這裡用晚膳吧,我們新來了一位廚娘,手藝很不錯。”

孫官人一想如果海運的事真的成了,大家以後就會常來常往,他也不用多客氣了,便道:“那在下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請。”蘇婉如和他進了宴席室,兩人對面坐下來,孫官人就道:“這船其實好買,貨也好走,我和劉官人都有路子,可難就難在水手上,這些人都精貴的很,不好找。”

“你說的有道理。”蘇婉如道:“這件事確實棘手,您和劉官人可有什麼想法。”

孫官人搖了搖頭,又道:“孫某斗膽問一句……”他說著,自己也很緊張,蘇婉如就不解的看著他,問道:“你說。”

“大周還沒有立水師,可前朝我記得有一支水師,這些人在前朝覆滅後就樹倒猢猻散了,算算年紀現在最大的也不過四十來歲,年輕的可能還有更年輕的。”

“蘇姑姑有沒有辦法,將這些人找出來?”孫官人說著,小心翼翼的往外面瞄了一眼。

蘇婉如愣了一下,不可思議的看著孫官人,孫官人就咳嗽了一聲,“是不是,太大逆不道了?要不,就當我說。”

“不是。你這個想法極好啊。”蘇婉如低聲道:“我覺得這些人不難找,就怕也有人和你一樣的想法,將他們請去走船了。不過,儘管如此我們還是要試一試。”

這些人好啊,又能打戰又能走船,沒有比他們更好用的了。

兩個人就認真的討論起做法來。

晚上孫官人吃過飯,又留了許久才走,他走了蘇婉如還坐在宴席室裡想事情,想不清楚就拿筆出來記,等再回神已經是宵禁了。

蘇婉如愕然,才想起她沒去找沈湛。

“明天再去好了,”她索性去找霍掌事,說隔壁陳家的事情,霍掌事道:“……側面打聽過了,陳家有個獨子,三月十二就要去赴考,我看恐怕要等考完了再說。”

“童生試嗎?”蘇婉如問道。

霍掌事頷首,“恐怕考過了,想要他們賣宅子,怕也不容易。”嘆了口氣。

人家孩子要考試,現在去說這事兒確實有些不合適……

兩人聊的很晚,才回去歇下。

第二日一早,蘇婉如收拾妥當,正要出去往徐府遞拜帖,這邊青柳來了,笑眯眯的道:“姑娘,您這是要出門嗎。”

“你怎麼來了,是你們爺有事嗎。”蘇婉如從馬車上下來。

青柳點頭,露出一副憂心的樣子,“爺從天下午就生病了,也不吃藥,人在床上躺了一夜了。”

“怎麼好好的病了。”蘇婉如心頭一跳,“生病了怎麼能不吃藥呢,他也太任性了,強撐著不行。他人呢,去衙門了還是在家裡。”

青柳嘆氣,“一會兒要去衙門,奴婢瞧著著急,就想來請姑娘去,您說的話管用。”

“那我和你一起去。”蘇婉如說著,回頭看到了呂毅,道:“和姑姑說我出去了,中午不回來吃飯。”又看著青柳,“你要不要上我的車?”

青柳應是,就上了蘇婉如的車,和她訴苦,“這兩日給爺收拾行禮,也不知道帶什麼衣服,天氣漸漸熱了,出門在外更要受罪了。”又道:“我們爺向來是怕熱不怕冷,要是三伏天也在外面奔波,肯定要難受的。”

蘇婉如忽然就想起來,她說給沈湛做衣服的,然後將這事忘的乾乾淨淨,現在青柳一提,她才想起來。

“回頭我找梅大夫給他制點藥丸。”蘇婉如道:“真熱的狠了吃一顆能防止中暑。”

青柳點頭應是,又道:“爺平日吃飯也不按時,餓的狠了隨便吃點什麼墊肚子了事,現在和以前不一樣了,他還是不愛惜身體。”說著又嘆了口氣。

蘇婉如眉頭緊緊蹙著,這些事兒她都沒想過。

青柳就用餘光打量著她,垂著頭不說話了。

車進了鎮南侯府,蘇婉如扶著青柳下了車往內院去,在半道上就碰到了周奉和裘戎,周奉上前來拱了拱手,道:“姑娘來了。”

“周先生。”蘇婉如頷首,“我來看沈湛,你忙你的好了。”

周奉就愣了一下,因為蘇婉如直呼其名喊的太順溜了,他又忍不住打量了一眼蘇婉如,只覺得她的氣質和神態,實在不像個普通人家養的女子。

就算現如今能力很好,做了掌事姑姑,可一個繡坊的掌事姑姑再厲害,也不會有她這樣的神采。

是從骨子裡發出來的,沒有刻意也沒有拿捏什麼,舉手投足間,露著矜貴。

他越看越奇怪。

蘇婉如和他們擦肩而過,看也沒看裘戎一眼,就他那天那個樣子,她沒上去扇他兩耳光就不錯了。

“你……得罪姑娘了?”周奉奇怪的看著裘戎,裘戎咳嗽了一聲,道:“或許吧。”

周奉就想到閔望的話,露出自求多福的表情來。

蘇婉如快步去了正院,青柳指了指臥室,她便推開門進去,打眼就看到床上躺著個人,背對著她,也沒有蓋被子,她忙上前去,輕聲道:“怎麼病了,是不是受寒了?”

她說著摸了他的頭又摸了摸自己,沒覺得寒熱。

“哪裡不舒服?”她柔聲問道,“大夫怎麼說的。”

躺在床上的某個人,聲音悶悶的,咕噥道:“哪裡都不舒服!”

蘇婉如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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