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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7 坑裡

“對!”朱珣點頭附和,“決不能讓他得這個便宜。”

衛所所有的事,都是沈湛獨親自操辦的,現在事情有了眉目,怎麼可能拱手讓給別人。

“這樣。”朱珣想了想,道:“我去找太子,讓太子來處理此事。他不是建議聖上將衛所的事,交給崔、劉二位大人,又或者是交給我爹,那就讓太子保舉我爹好了。”

這樣,趙棟就是竹籃打水一場空,最後他什麼都得不到。

“聖上不會同意的。”蘇婉如看著他,道:“而且,一旦侯爺拿了衛所的權,那麼他先前送出去的六萬兵權,就是肉包子打狗了,這樣一來,不是趙棟一場空,而是我們一場空。”

朱珣咂摸了一下,還真是……

衛所本來沈湛的,現在轉到他爹手裡,雖沒有變化,可他手裡的兵權沒有了啊。

他們當初拿兵權出來,可不是真的為了送給聖上的。

“那你說,怎麼辦。”朱珣看著蘇婉如問道。

蘇婉如想了想,和朱珣低聲說了幾句,朱珣一愣搖了搖頭,道:“你找他?他好賭是沒錯,可人卻精明的很,不好辦。”

“你先別管,幫我將此人暗中綁了,切記,不要驚動別人。”蘇婉如頓了頓又道:“先許利,若不成就折騰他,灌藥扎針肯畫押為止。”

“這麼簡單粗暴。我在行。”朱珣笑嘻嘻的道:“那你放心好了,三天內我就將此事辦成了。”

蘇婉如搖頭,“三天,黃花菜都涼了,給你一天,明天日落前把此事辦好。”

“知道了,知道了。”朱珣就不打算留了,他要好好想想這件事怎麼辦,“你就等我好消息吧。還有,你晚上回去記得勸我爹,把你的打算和我爹說一下。”

蘇婉如點頭,揮著手道:“你快走吧。”

朱珣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走了。

蘇婉如洗了個桃子,坐在羅漢床上有一口沒一口的吃著,劉三娘進來好一會兒見她沒動,不由奇怪,問道:“在想什麼,這麼出神。”

“三娘。”蘇婉如看見劉三娘眼睛一亮,道:“我正好有事和你說,你把門關上。”

劉三娘心頭一跳,去將門關上,兩個人關在茶水房裡說話。

說了半截,親恩伯府的喬媽媽來了,蘇婉如只得打住了話頭,和劉三娘打了個眼色,笑著迎了喬媽媽,問道:“媽媽突然來,可是夫人有事吩咐?”

“也沒有多大的事,夫人想問問你,今日可有空去家裡一趟。”喬媽媽笑著道:“夫人說好些日子沒見您了,請您過去坐坐。”

蘇婉如回頭看了一眼劉三娘,想了想,道:“那我這就隨媽媽去見夫人。”又回頭和劉三娘道:“你待會兒讓呂大送你去長興侯府,我就從親恩伯府直接回去了。”

劉三娘心不在焉的點了點頭,道:“你去忙吧,不用管我。”

蘇婉如點頭,和喬媽媽一起上了馬車,喬媽媽問道:“姑姑現在住在長興侯府?”

“是。這裡在蓋房子,我和三娘都沒地方住,就厚著臉皮賴去了長興侯府。”蘇婉如掩面而笑,“恐怕要在那邊住到七八月才行。”

住在長興侯府比住在親恩伯府要安全一些,國舅爺性子雖改了不少,可到底讓人心裡沒底,“那邊的夫人性子極好,家裡也有一位小姐,您住過去倒是合適。”

蘇婉如笑著應是,和喬媽媽說著話到了親恩伯府。

徐夫人氣色很不錯,見著她來笑著道:“這一前一後,你都快二十天沒來我這裡說話了。”

“實在是太忙了,我兩邊走動,都騰不出閒暇時間來。”蘇婉如無奈的嘆了口氣,“夫人近日可好?”

徐夫人點頭,回道:“挺好的,無事一身輕。現在啊,就等著悠兒出嫁了。”

“吳小姐她……”蘇婉如想到吳悠惦記韓江毅的事,韓江毅回了應天,她就沒有再關注,也不知道現在是什麼狀況。

徐夫人就回道:“我看還行。前段時間她也是鬼迷心竅了,現在冷靜下來,估計也想清楚了吧。”說著一頓又道:“不提她,請你來是有件事要問你。”

蘇婉如點頭認真聽著。

“船的事可有眉目了,蔡夫人都問了我兩回了。”徐夫人笑著道:“她可真是惦記的很。”

蘇婉如笑著道:“船那邊正在談,估摸著月底能有訊息回來。”蘇婉如道:“等船的事定下來,我一定來和夫人說。”

徐夫人點了點頭正要說話,吳忠君刷的一下掀了簾子進來,一眼看到了蘇婉如,簇了簇眉頭,道:“你近日搬到長興侯府去了?”

“伯爺!”蘇婉如起身行了禮,“是,繡坊在蓋房子,我就搬過去了。”怎麼突然問她住在哪裡?

吳忠君點了點頭,在炕上坐下來,喬媽媽上了茶,吳忠君喝了一口放下來,又道:“我聽說上個月長興侯寫的摺子,是你操刀的?可有此事。”

吳忠君知道也不奇怪,蘇婉如回道:“正巧碰上了,侯爺口述,我寫的。”又道:“伯爺說這件事,可是有不妥之處?”

“此事你要是來和我說一聲,我也不會讓你給他寫摺子,長興侯這摺子一上,折騰出這麼多破事。”吳忠君也不好和蘇婉如說太多朝中的事,但是因為這件事,對趙駿和趙棟兩人更加的恨。

趙駿一板一眼卻死記仇,趙棟卻是明裡暗裡一堆的手段,著實氣人。

蘇婉如就不好發表意見,和徐夫人一起聽吳忠君發牢騷。

“行了。你們聊吧,我還要去一趟太子府。”吳忠君看著徐夫人,道:“我晚上回來遲些,你不用等我。”

徐夫人應是,送吳忠君出去。

吳忠君坐的是轎子,急急忙忙的往太子府去,路過三牌樓時,就看到趙棟的馬正好出來,兩人擦肩而過不得不停下來打招呼,趙棟下馬,吳忠君則也下了轎子,行了禮,道:“殿下這是要出門?”

“舅舅。”趙棟行了禮,道:“和馬鈺驍約了吃飯,舅舅這是要去太子府嗎。”

吳忠君頷首,道:“那就不耽誤殿下了,告辭。”

趙棟應是,兩人一轉身就冷了臉……沒話找話實在是尷尬。

“盧一鳴!”趙棟道:“時間不早了,走快點。”

盧公公應是,跟在趙棟後面小跑著,氣喘吁吁,趙棟回頭看了他一眼,道:“你這身子骨可不如杜公公,他打了板子沒一個月就生龍活虎的,我記得你們年紀差不多吧。”

盧公公和杜公公還有裴公公以及查榮生都是差不多大的年紀,也是前後的時間入宮的,唯獨司三葆略早一些。

“奴婢身子骨一向都沒有他好。”盧公公笑著道:“殿下就不要取笑奴婢了。”

趙棟就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馬穿過長街,路過寶應繡坊時,趙棟略走慢了一些,那個繡娘精明的很,上次的事情後,她出入都是坐馬車,更鮮少一個人出門,他想殺她還真是不容易。

想到這裡,趙棟譏誚的笑了笑,一個小丫頭能翻出多大的浪來,此番他就會一併將他收拾了。

心裡想著,不免又覺得可惜,這個小丫頭生的還真是不錯。

他掃過一眼寶應繡坊,策馬加快了步子,眸光剛收回來,無意就瞥到巷子裡走出來一個女子,約莫二十出頭的年紀,模樣很清秀,垂著頭心不在焉的走著路,並未朝他這邊看來。

可他眉頭不由簇了簇,看著那女子,就覺得似曾相識。

“在哪裡見過?”趙棟想了想,又看了一眼那女子,卻是一點頭緒都沒有。

不過也就一個女子,在腦子裡過了一遍,他便沒有再想,策馬去了醉仙樓吃飯,馬鈺驍喜歡芝蘭所有人都知道,本來聖上是打算給兩人賜婚。

誰知道半道上殺出了沈湛,不但讓趙奕玉喜歡了他,還讓趙奕玉嫁去安南。

馬鈺驍很鬱悶,一肚子的苦無處說。

兩人吃著飯喝了許多酒,喝著喝著趙棟就覺得索然無味,起身道:“今日就罷了,我先回去,改日再約。”

“殿下回去吧,我再喝點。”馬鈺驍知道趙棟事情多,就不留他,趙棟開門出去,盧公公不在外面,不由喊了一聲,沒等著人就自己下樓去了。

小廝牽了馬來,盧公公才從後面出來,趙棟道:“回去了。”

盧公公一臉忍耐的點了點頭。

兩人不急不慢的回了府中,馬文坡迎出來說了幾句話,趙棟就丟了旁人去了後院,他的後院很乾淨,只有兩個妾室住著,還是以前的正妃留下來的……

趙棟回房洗漱換了身乾淨的衣服,就獨自一人去了後院,後院有個池塘,塘中間建了個像畫舫一般大的院子,只通一條路,四周都有人把手。

趙棟進去,亭子裡亮了微弱的燈,幽暗中,有個女子被捆坐在椅子上,嘴裡塞了棉布,趙棟打量了一眼女子,問道:“這次乾淨?”

黑暗中,他屬下走了出來,回道:“是,這次很乾淨,家裡無人獨自在京城。”

“嗯。”趙棟點了點頭,起身過去,站在女子跟前沒有動,那女子驚恐不定的看著他,眼淚簌簌的落。

趙棟蹙眉,轉身拿了匕首過來,三兩下就將女子的衣服劃開,周身赤裸裸的,捆著繩子,透著一種詭異。

“還不錯。”趙棟似是滿意,對身後的侍衛道:“下去吧。”

侍衛應是而去,趙棟看著眼前的女子,他冷冷一笑脫了自己的衣服,抓著女子的頭髮摁在自己下身。

就在這時,他腦海中忽然就跳出一個似曾相識的畫面來。

是在應天,一個模樣清秀十四五歲的姑娘從繡坊裡出來,穿著水洗藍的裙子,眼眸明亮,笑容純真乾淨……

他站在路中間看著那姑娘,一時間心跳如故鼓。

“是她!”他想起來今天在寶應繡坊看到的那個女人了,就是十年前錦繡坊的那個繡娘……

她居然還活著?

是了,當年那件事之後他就離開應天,再後來就將此人拋之腦後,沒有想到,十年後她居然又出現了。

怎麼會這麼巧,她居然在寶應繡坊。

她叫什麼名字來著……趙棟在椅子上坐下來,認真想了想,“劉三娘?”

應該是,他記得當時她身邊的朋友就喊她三娘。

“來人。”趙棟對外面吩咐道:“去寶應繡坊查一個叫劉三娘的繡娘。”

外頭有人應是而去。

趙棟就看到著滿臉害怕不停哭著的裸身女子,忽然就沒了興趣,一邊撿了自己的衣服穿著,一邊朝外面走,邊走邊道:“送去給兄弟們,玩好了記得處理乾淨。”

他的屬下應是。

趙棟回房裡躺著,他房裡沒有侍女,只有幾個小內侍,他靠在床頭看著書,就聽到外面腳步聲傳來,侍衛敲門進來,回道:“殿下,寶應繡坊是有個叫劉三娘的繡娘,她是從應天錦繡坊來的,和寶應繡坊的蘇氏很熟悉。”

“這位劉三娘現在還是徐府小姐的師父。”

說完,侍衛退了下去。

趙棟眯著眼睛,這麼說,蘇婉如幫助長興侯和朱珣,是因為劉三娘。

她想要給她的好姐妹報仇?

還真是不自量力。

趙棟丟了書躺在床上,眼底皆是冷意和殺氣,自言自語道:“如此一來,就要速速解決她們才行。”

第二日一早,趙棟去宮中請安,趙之昂在紫宸殿上朝沒有回來,他就坐在偏殿裡喝茶,不一會兒趙駿以及趙衍和其他兄弟都到了,一下子就熱鬧起來。

“七弟,”趙駿問道:“聽說你昨天舉薦了沈湛去支援曹恩清,可有此事。”

趙棟頷首,道:“我是這麼和父皇說的,畢竟論才智和勇猛,沈湛的能力比任何人都要好。”又看著趙駿,道:“五哥不是如此想的?”

趙駿就打量了他一眼,不答反問,“你如今倒是欣賞沈湛了?”

“我只是就事論事而已,他能力好我自然要推舉他。”趙棟看了一眼趙駿,端著差目光似笑非笑。

趙駿也笑了笑,道:“我倒是覺得在打仗行軍的事情上,你的能力也不比沈湛弱啊。”

他什麼意思?是在試探他對長興侯兵馬有沒有興趣?趙棟目光一挑,呵呵笑道:“我倒是想認了你這個誇獎,可又實在是覺得沒臉。”

趙駿就笑了笑轉眸看向趙衍,道:“十弟近日在忙什麼,喊你出來小聚,你都推脫沒空。”

“身體不好,我是能不動就不動。”趙衍一笑,“下回五哥請,我一定去。”

趙駿點了點頭,正要說話趙標從門外進來,幾個人都起身行了禮,趙標微微點頭,趙棟問道:“散朝了?父皇可回來了。”

“回了,你們隨我去請安吧。”趙標說著轉身出去,又想到什麼,停下來看著趙棟,出聲道:“你四哥的腿如何了?”

“昨天去過,太醫說還要再養個兩個月,旁的倒也還好。”趙棟說著隨著趙標出來,趙標微微頷首,道:“你得閒多去陪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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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棟應是。

兄弟幾個進了御書房,一行人叩拜,趙之昂頷首請眾人起身,又問了一遍趙胥的事情,趙標答了,趙之昂就點了頭看著趙駿,道:“你家中的事情處理好了?”

趙駿滿臉尷尬,點頭道:“回父皇,處理好了。”

“你都要成親了,你讓人蔡小姐面子往哪裡擱。朕警告你,若再有此類的事出來,朕定當不會輕饒你了。”趙之昂蹙眉看著趙駿,趙駿拱手應是,道:“多謝父皇教訓,兒臣知錯了。”

“去吧,你婚事也快到了,沒事不要瞎胡鬧,年紀也不小了。”趙之昂說著,又道:“關於支援曹恩清的事,朕已經決定由沈湛去,這幾日就會給他下手諭。”

趙標聽著眼皮子一跳,道:“父親,沈湛去不合適吧。”

趙衍垂著頭眼眸,眸光動了動,仿若局外人一般站在殿中。

趙棟眼底就劃過了笑意,沈湛去支援曹恩清,他會讓沈湛知道,就算他三頭六臂,也有去無回。

而他手中所有的一切都會是他的。

“正是因為他合適,所以朕才讓他去的。”趙之昂喝了一口茶,這邊,趙駿忽然朝趙棟看去,立刻明白他了的打算,原來趙棟不盯著長興侯的兵權,推舉沈湛的原因,是因為衛所。

好一個老七,心思還真是深啊。

不過,不管如何,趙棟和太子對立他還是樂意看到的,最好兩廂對決傷亡慘重……趙駿說著,決意提醒太子一下,上前一步拱手道:“父皇,沈湛手中正在忙衛所的事,他一走他手中的事情怎麼辦。”

趙標這才明白過來,趙棟推舉沈湛真正目的是什麼,他唇瓣緊緊抿著,臉色極其的難看。一忍再忍,一讓再讓,看來他的兄弟們絲毫沒有領情,該爭的時候也不曾手軟顧忌。

趙標氣的不得了。

“此事朕和徐鄭二位商量過,原是屬意都督府的崔通,不過此人做事勇猛有餘,才智不足,遂定了兵部的馬思義和都督府的孫大海,二人一文一武,雖不如沈湛能力,可相互協助,想必不會有問題。”

趙之昂的話落,趙棟目瞪口呆,轉眼看向趙標,因為馬思義是鄭文舉的門生,而鄭文舉早年做過太子講師,雖他性子不喜熱絡,但對太子一向推崇備至。

而孫大海是誰的人?這位可是淑妃的同鄉,當年淑妃入宮,這位孫大海就跟了父皇,雖沒有理大功,但是卻吃了不少的苦頭。

現如今走淑妃的關係進了都督府領了指揮同知的差事。

這麼說來,他是為別人做嫁衣?

趙棟氣的心疼發疼,忍了好幾次才沒有讓自己出聲。

趙駿亦是一愣,想起淑妃昨天和他說的話,讓他自己不要輕舉萬動,她有別的打算。

原來打算在這裡,趙駿暗暗高興。

趙標暗暗松了口氣,如果衛所讓馬思義和孫大海去辦,那也是極好的,至少,馬思義是他的人。

那就無所謂了,不管父皇讓誰去打努爾哈赤,只要不損及他的利益,他自然不會跳出來阻攔。

“行了,這事告訴你們,也讓你們有個心理準備,戰事一開國庫就會吃緊,你們平日也能省就省了,不要無謂的浪費。”趙之昂指了指趙棟,“尤其是你四哥,你回去提醒提醒他。”

趙棟心不在焉的抱拳應是。

這邊,趙標一回去吳忠君已經在家裡等著他,急急忙忙的問道:“殿下,我聽說聖上讓沈湛去支援曹恩清,可是如此?”

“嗯,方才父皇說了,不日就會下旨去遼東,讓沈湛直接從遼東去甘肅。”

吳忠君頓了頓,緊張的問道:“那帶誰的兵,長興侯的還是沈湛自己的,那六萬兵馬聖上可有定奪。”

“長興侯的兵父皇沒有提,不過我倒是認為,最後還是會還給長興侯。”趙標說著又道:“不過,現在不是兵權的事,而是沈湛管理的衛所,聖上分離出來,交給馬思義和孫大海了。”

“衛所?”吳忠君這才想起來沈湛手裡有塊更大的肥肉,他頓時高興起來,“好,好,兜兜轉轉,只要殿下沒有損失就行了。”

趙標點了頭也松了口氣,和吳忠君對面坐下,有些失落的道:“不過,五弟和七弟實在讓我寒心。”

“殿下打算怎麼做。”吳忠君知道趙駿和趙棟的事,也是恨的牙癢癢,“我看,得想辦法讓兩人吃點教訓,否則,將來後患無窮。”

趙標點了點頭,道:“我就是怕傷了父皇的心,我們兄弟罅隙,最傷心的就是父皇了。”

“怕也沒有用。”吳忠君道:“這種事您心慈手軟了,到時候拖累的就是您自己。”

趙標沒有說話。

“皇后娘娘說會,昨日聖上留在淑妃處,淑妃和聖上哭訴五殿下的委屈。”吳忠君若有所思的道:“看來,今天聖上讓孫大海跟著馬思義,就是因為淑妃娘娘這一哭吧。”

趙標簇了簇眉頭。

“五殿下頗有野心,殿下還是小心一點,免得他心太大想要獨吞。”吳忠君又道:“我們定要防著他才對。”

趙標頷首,隱隱下了決定。

趙衍出宮,查榮生小心扶著他上車,自己也跟著上來,壓著聲音道:“殿下出來前,奴婢看見七殿下出宮,臉色很不好看,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受了氣吧。”趙衍道:“他汲汲營營的算計,到頭來為了太子和五哥做了嫁衣。”

查榮生一愣,噗嗤一笑掩面道:“那七殿下是要氣的不輕,他這一個月沒少忙活。”

“五哥這個便宜佔不牢的。”趙衍神色淡然的靠在車壁上,“不出三日,你且看著吧,此事還會再有波折。”

查榮生點頭,唏噓了一下,又道:“不過,這件事上鎮南侯吃虧最大吧,他人不在京城,手裡的東西就這麼被人瓜分了,而且還在國庫空虛的情況下去打努爾哈赤。奴婢說句不得當的話,這就等於去送死啊。”

再能耐的人,也不可能空著肚子打仗啊。

趙衍笑而不語,車上了長街時,才出聲道看著查榮生道:“去寶應繡坊。”

查榮生忙點頭應是。

事情定了,朝中各處就開始為沈湛出征的事做準備,趙之昂的聖旨由馬思義和孫大海一起送去遼東,和沈湛交接後,他們會暫時留在遼東,將那邊的衛所建好,而沈湛就直接從遼東去找曹恩清。

馬思義和孫大海啟程出京,兩人騎馬帶著數百侍衛隨行,吳忠君一直將馬思義送到城門口,左右叮囑道:“去了和沈湛客氣說話,切記不能得罪他了,不管他說什麼,都依著他。”

“國舅爺放心,此事我下官謹記在心。”馬思義頷首應是,打馬出城,吳忠君松了口氣,樂呵呵的去了衙門。

兩日後,吳忠君在宗人府正喝著茶,外面有周生匆匆跑了進來,喊道:“伯爺,不好了。”

“嚷什麼。”吳忠君撇了周生,“你可越來越沒有宋橋穩重了啊,做點事咋咋呼呼的。”

周生也不管,擦了頭上的汗,回道:“屬下方才在街上聽到了個訊息,不知道可靠不可靠。”

“嗯,什麼事。”吳忠君道。

周生喘了口氣,回道:“外傳馬大人在過河的時候,夜裡掉在河裡淹死了,現在孫大海正帶著人四處打撈屍體。”

“你……你說什麼。”吳忠君一下子跳了起來,道:“你說馬思義死了。還半夜掉水裡淹死了?”這簡直是笑話嗎,誰半夜站在船頭,而且他們只是擺渡而已,為什麼要夜裡上船,白天就可以了啊。

“屬下也不知道。”周生搖頭。

吳忠君大怒,道:“不知道去打聽啊!”

周生應是又跑了出去。

吳忠君氣的不得了,要是馬思義真的死了,那麼會是誰的動手?

是趙駿,他嫌馬思義礙事,想要獨吞。

是趙棟,他為了他人做嫁衣,所以氣不過想要殺人洩憤?

可如果是殺人洩憤,為什麼偏偏孫大海沒事,而死是馬思義呢。

吳忠君來回的走,坐等右等周生都沒有回來,就怒指著宋橋,道:“你去看看,那小兔崽子怎麼還沒有回來。”

宋橋應是正要出去,周生回來了,喘著氣回道:“伯爺,事情確定了,馬大人確實淹死了。他家裡人現在正往通州那邊趕。”

“我去太子府。”吳忠君急匆匆的出去,在門口碰見要出門的趙標,趙標就道:“我正要去宮中,舅舅先在家裡坐會兒,那邊的事情我已經派人去查了。”

吳忠君點頭。

這邊趙駿聽到了馬思義死掉的事蹭的一下站起來,問道:“你說什麼,馬思義死了,那孫大海呢。”

“孫大人沒事。”他的隨從道:“殿下,這件事怕是不簡單,屬下覺得會不會是有人想要挑您和太子之間的矛盾,所以故意為之。”

趙駿蹙眉,看著來人,道:“你親自跑一趟通州,找到孫大海問清楚事情始末,和他到底有沒有關係。”

隨從應是而去。

第二日一早,隨從回來,將孫大海的原話告訴趙駿,“……他們到通州後,左右都找不到,所以準備走漕運船過去的,可是不巧停在通州的兩艘漕運船正在卸貨,要夜裡才能轉頭,他們索性就在驛站歇了半夜上船,上去後孫大人就和幕僚在房裡說話,等天亮才知道,馬大人不見了。”

“孫大人細細審問,船上所有人。這件事屬下估計,很有可能是太子那邊的苦肉計。意在往殿下您的身上潑髒水。”

趙駿氣的拍了桌子,怒道:“平日裡裝的和睦,可私下裡做盡了骯髒的事。”

他剛說完,外面緊接著又進來了人,喊著道:“殿下,國舅爺今早和幾位大人一起,各上了一封奏摺,彈劾您為了一己私利,謀害朝廷忠良。”

“果然,他居然還倒打一耙。”趙駿說著回身也寫了一封奏疏,又迅速換了官服,道:“那我就去會會他去,看看誰有理。”

說我禍害忠良,那也要有證據才行,不是你趙標和吳忠君信口雌黃就能立得住腳。

趙駿去了宮中,在御書房外碰到了趙標和吳忠君,吳忠君一看見趙駿來就沒好氣的道:“五殿下的魄力真是日增月長,如今這麼赤裸裸的直白的事,都能做到出來。”

趙駿轉頭看著吳忠君冷笑一聲,“國舅爺有和證據證明此事和我有關。我看或許有人使苦肉計,想要將我剔除罷了。”

“五殿下說的可笑,若太子殿下真有這個意思,當日在御書房就會反駁,何至於等人離京了,反而將馬大人殺了。這道理就是說給三歲孩童聽,他都不會信。”

“那可不一定,有時候真真假假,虛虛實實才更能混淆視聽。”趙棟說著一頓,看和趙標,“太子,你說呢。”

趙標蹙眉看著趙駿,眼裡露出失望之色,“你我兄弟幾十年,我作為兄長,問心無愧。”

“你問心無愧,我看你是做賊心虛。你已經是太子,得天獨厚,卻還想要事事都霸在手裡,你是準備將我們兄弟幾個都擠走,都變成真正的坐吃等死的無所事事的傻子,蠢貨,你才高興。”

趙標氣的發抖,拂袖道:“五弟你太讓我失望了。”

就在這是,趙棟從一邊迎了過來,他穿著一件寶藍色衣襬繡花的革絲直裰,衣服做的極其精緻,從衣領到袖口,每一針每一線每一個顏色都搭配的極好,錦袍好看更襯的他氣色不錯,快不過來,足下生風。

“太子,吳哥,舅舅。”趙棟拱著手勸著道:“都別吵了,這是御書房,一會兒父皇會聽到的。”

趙駿掃了一眼趙棟冷笑道:“聽到就聽到,有的人恨不得我死,恨到連自己的人都要弄死來在誣陷我。”又道:“我什麼都不怕,因為我什麼都沒有做過。”

“可笑!”吳忠君道:“去年的事,殿下怕是不記得了吧。”

說氣去年,趙駿更氣,“怎麼,太子和舅舅要說一說去年嗎。那牆上的字,到底是誰做的,你們心裡清楚!不就是想要我的宗人令,何必用這種拙劣的手段。”

“放屁!”吳忠君道:“此事太子和我都不知情,是你自己無能,還想要賴在太子頭上。”

趙駿哼了一聲,道:“是,我可沒有太子殿下這般,十年如一日的的本事,裝作道貌岸然,兄親弟恭。”

“你!”趙標正要說話,趙棟一把將他扶住,勸著道:“太子,這事吵是吵不清楚的,說這些沒有用。”說著,又朝趙駿打了個眼色。

一副和事佬的樣子。

“你個我閉嘴。”趙標看著趙棟道:“你此刻怕是心裡正痛快呢吧,看我和五弟爭,你心裡不知多高興。”

趙棟露出一副委屈的樣子,“太子,您這話說的,好沒道理。”

趙標正要說話,杜公公在門口道:“幾位殿下,聖上有請。”

幾個人按齒序進了門,吳忠君隨在身後站在門口,各自行了禮,趙之昂就怒道:“怎麼不吵了,朕方才聽的正精彩呢。”

“這次的事朕可是見識到了,朕的兒子一個個都不簡單啊。在朕面前一派和氣,揹著朕能做出這麼多上不了檯面的事,還真是有本事啊。”

趙之昂越說越氣,將龍案的東西一掃落地,喝道:“說,都來說說,朕今天就好好聽聽你們到底想說什麼。”

“父皇。”趙駿跪下來,拱手回道:“兒臣對於舅舅和眾臣彈劾一事不服。馬思義死的事兒臣毫不知情,根本就和他沒有關係。可舅舅卻寫奏疏彈劾兒臣,說孫大海和兒臣關係匪淺,一定是兒臣授意孫大人殺的馬思義。兒臣只想說,此事和兒臣沒有任何關係。”

趙之昂知道孫大海和趙駿的關係,也知道馬思義和趙標的來往,所以才有這樣的安排。

“吳忠君。”趙之昂問道:“你彈劾老五,你有什麼證據。”

吳忠君回道:“前日夜半,船上有船工看到孫大海去找馬思義,此人現在就在宮外,聖上可以傳訊此人問話。”

“問了又能證明什麼。”趙駿回道:“舅舅欲加之罪,自然就能找出所謂的證人來。”

吳忠君還要再說,趙之昂忽然拍了桌子,怒道:“太子,朕問問你,如果這件事是老五做的,你意欲如何罰他。”

趙駿臉色一變。

“父皇。”趙標回道:“馬大人乃朝廷命官,此一刑律在刑法可查,自然是該怎麼判就怎麼判。”

趙駿被氣笑了。

趙之昂點了點頭,又看著趙駿,“老五,你來說說,若此事你被冤枉,你當如何?”

“兒臣……”趙駿抿著唇不說話,“兒臣沒有想要怎麼樣,兒臣只是覺得委屈,求父皇做主。”

趙之昂就笑了起來,反身一腳踹在趙標身上,趙標冷不丁被踢,一下子倒在了地上,大家嚇了一跳,趙之昂不解氣,又反手一巴掌打在趙駿臉上,怒道:“你們兩個逆子,逆子。”

遇到這種事,難道不是兄弟一起去查清楚事情始末?

他們倒好,居然跑到御書房來互相指責。

好,好的很,真是他的好兒子。

趙標和趙駿各自垂頭跪著,半句話不敢說。

“一個個都是混賬東西,是覺得朕太清閒了,所以給朕找點樂子是不是。”趙之昂來回走著,“朕若不罰你們,難消心頭之氣。”

趙棟求情道:“父皇,此事太子和五哥都是無辜的,使出突然,接連的亂子,難免會出差錯,你千萬消氣。”

趙之昂聽了沒說話,趙棟忙上前去將將龍案上唯一倖存的茶盅端來,腳一踢,落在地上的一道摺子被踢了過來,趙棟渾然未覺,遞了茶盅來,道:“父皇,您喝口茶消消氣。”

趙之昂沒接茶盅,視線落在那封摺子上,彎腰撿了起來,“朕倒是忘記了,這件事的罪魁禍首了。”

大家一愣,不解。

“讓長興侯給朕滾來。”趙之昂將摺子拍在桌子上,又道:“告訴他,將那個牝雞司晨的繡娘給朕一併帶來!”

吳忠君和趙標對視一眼。

“你們給朕跪著,好好跪著。”趙之昂坐在龍案上,目光微眯,目露殺意。

趙棟垂首立在一側,眼底劃過笑意……

宮外,長興侯和蘇婉如一起往宮裡去,長興侯一邊走一邊隔著馬車交代道:“若是聖上要問責,你不要說話,老夫會處理。”

“是!”蘇婉如回了,臉上卻是冷笑,事情鬧的亂七八糟,幾個兒子你來我往就差上演肉搏了,趙之昂一定很失望吧,區區一個兵權的事,就能把幾個兒子的人皮都剝了。

她能想到趙之昂此刻的心情,恨不得將幾個兒子都砍了,可是他又捨不得……怎麼辦,只有找長興侯去宮裡。

就像當時她想的,看事情的結果,如果好自然會賞,如果不好,那麼就不會饒了他們。

可是長興侯是什麼人,那是有從龍之功的功臣,將來趙之昂還要用他,軍中他也有威望。

趙之昂不捨得殺,更不能殺。

怎麼辦,此事當然要有人擔責,所以,她這個弱質女流,牝雞司晨的繡娘,就成了替罪羊了。

她就成了這一切禍事的源頭,殺了她就沒事了。

這就是趙之昂的本事。

蘇婉如想著,馬車在宮門外停下來,她跟著長興侯一路去了御書房,司三葆老遠站在遊廊上看著她,蘇婉如遠遠福了福,司三葆蹙眉,想了想還是快步走古來,和她低聲道:“只要不立刻殺了,雜家都能保你無事。”

蘇婉如應道:“多謝公公。”

司三葆沒說話,快步走了。

蘇婉如進了御書房,太子和趙駿以及吳忠君都跪著的,只有趙棟站在一邊,臉色雖顯得沉重,可眼底卻透著迫� �及待的得意。

她心頭冷笑,垂眸跪在長興侯身後,趙之昂一看到她就怒道:“蘇氏,你可知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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