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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3 勸告

送桂花的帕子,是因為後宋的皇宮裡,有兩株不知道年頭的桂花樹。

以前,每年桂花開的時候,胡瓊月常常在桂花樹下彈琴。

按她的說法,桂花的香氣濃郁,很是熱鬧,讓她覺得一家人在一起似的,她喜歡這樣的感覺。

這話,當年大概是說給大哥聽的。

整天在人前露出一副孤苦寥落的樣子,她看著就來氣,吃穿用度和她這個公主一樣,甚至於她身邊伺候的人,都比她這位公主都要都,她憑什麼還天天在人前露出一副缺少關愛,總有人欺負的德行。

一個沒有感恩之心的人,不值得同情也沒有必要來往。

所以,以前但凡胡瓊月碰見她,都要繞著走,因為她是不會因為她是孤女,而寵著讓著。

蘇婉如從如雲館出來,去了對面的女學裡,大家都去吃飯了,蘇婉如咕噥著,道:“剛才應該叫一桌子山珍海味,吃窮她!”

“在說什麼?”趙衍從樓梯上下來,他穿著一件天青色的直裰,墨髮如緞子,眉眼清潤俊朗,笑容如雪後初陽,乾淨且溫暖,端著飯盆徐徐走著,讓蘇婉如一陣恍惚,彷彿回到了前世大學。

這樣一位男同學,還真是引人注目啊。

“看什麼?”趙衍在她面前停下來,低頭看看自己又看著她,“是很看嗎。”

蘇婉如噗嗤一笑,點頭道:“是啊,很好看的。”

趙衍很想說,那與沈湛誰更好看……可是這話說了已然沒有意思,從那次在馬車裡表明了意思被拒絕後,他就再也沒有說過一句,超越朋友界限的話。

就好像,蘇婉如和朱珣那樣。

“你也很好看。”趙衍道:“吃飯沒有,這個時間過來就是吃飯的吧。”

蘇婉如搖了搖頭,“走,我們一起。”

兩個人說笑著去了飯堂,飯堂裡許多人,熱鬧不已,蘇婉如一進去就有人衝著她喊道:“蘇姑姑,您和王爺坐這裡來,這裡沒人。”

“好啊,我去打飯,一會兒就來。”

蘇婉如和趙衍打好飯菜去那邊大圓桌坐下來,一桌子的女孩子嘰嘰喳喳的說著話,方小姐問道:“……姑姑,玉潔姐姐不來上課了嗎?她不來以後,朱世子也不來了,我們少了很多熱鬧啊。”

“想要她來,你去她家裡請她嘛!”蔡二小姐道:“我覺得吧,她是害羞不敢出來見人,不可能是躲在家裡學管理中饋,繡嫁衣的。”

戈玉潔的女紅一般般。

“那我們今天下學以後去找她。”方小姐說著,又看著崔玉蝶,“崔姐姐一起去嘛。”

崔玉蝶點了點頭,又看著蘇婉如,“姑姑去不去?”

“去啊。”蘇婉如笑著道:“我明天要開始結算了,所以接下來五六天會很忙,今兒正好得空,和你們一起放鬆放鬆。”

大家都笑了起來,方小姐立刻道:“那現在讓人去戈府吧,好讓玉潔姐姐給我們準備點吃的。”

“就知道吃。”崔二小姐道:“你怎麼不讓春蘭給你準備點豬肉呢。”春蘭是王屠戶的侄女。

大家都笑了起來。

但還是遣了個婆子跑了一趟戈府去送信,說她們一群人下學後去戈府。

“王爺也去吧,再讓人去請朱世子。”蘇婉如看著趙衍,笑著道:“這麼多人肯定很熱鬧。”

趙衍想了想,道:“好啊。”朱珣很久沒有見到戈玉潔了,今天趁著有機會,可以見一見,他也當幫他一回了。

“還是我們先生好。”方小姐說著,就蹙眉道:“也不知道那孫小姐什麼來路,反正鐵定是配不上我們先生的。”

眾人點頭應是,都看著趙衍,憤憤不平的樣子。

但也都精明的沒有大聲說話,聲音只圍著這張桌子傳遞著。

“所以,你們要珍惜先生教你們的知識,等八月考核的時候,若是有人不透過,先生就將她嫁去江西去。”趙衍眉眼含笑,打趣道。幾個姑娘都捂著臉,一陣陣驚呼搖著頭,“不要啊先生,那麼遠的地方,我們到時候一年都不能回來一次。”

“也不知道臊,先生打趣你,你還好意思接話。”

大家鬧騰著吃完了飯,蘇婉如回自己辦公的房間休息,拿了炕桌趴在玫瑰床上將睡未睡,腦子裡想的卻都是胡瓊月的事情。

胡瓊月是不會傻到跳出來,說自己是後宋的郡主,說她是公主。

但是,只要胡瓊月一打聽她剛剛用了趙之昂的官家漕運的船運了貨,肯定就能猜的到她真正的目的是什麼……胡瓊月會發瘋吧?

不要名分,一連生兩個孩子,現在的生活和未來皇后和太后的吸引,對她來說太重要了,她應該特別的珍惜。

越是這樣,就越害怕她會起兵報仇,而連累她失去擁有的一切。

她會幹什麼?

蘇婉如坐起來,自己給自己斟茶喝著,實際上,只要胡瓊月不來找她的麻煩,她真是希望她能做上正妃啊,這樣也算是救了崔玉蝶一命。

“敵不動,我不動!”蘇婉如喝完茶又躺了下來,略打了個盹兒,就起來了,改了幾張學生交上來的畫,就聽到了下課的鼓聲,樓上樓下一窩蜂的跑動鬧騰著,嘰嘰喳喳的熱鬧不已。

“姑姑,我們走啦。”蔡二小姐敲著門,“戈家來了個婆子接我們呢。”

婆子接自然只是引路,她們各自都有馬車的。

“來了。”蘇婉如收拾好東西,就跟著大家一起往外走,去的人加上她和趙衍,一共七個人,鬧哄哄的坐了三輛車。

趙衍一人一輛,查榮生坐在車門口,笑著道:“王爺自從在這裡做了先生後,感覺笑容都多了一些。”

“是啊。”趙衍道:“和一群孩子在一起,總能讓人感覺愉快。”

孩子嗎,您也不大啊。查榮生笑著道:“那王爺今晚不去城外了吧?”

“嗯,不去了。”趙衍靠在車壁上,淡淡的道:“城裡熱鬧,城外安靜,這樣偶爾換一處小住,感覺很不錯。”

查榮生也覺得。

一行人進了戈府,趙衍去了外院,由戈玉潔的兄長陪著,家裡還遣了小廝去請戈大人回來陪趙衍說話。

趙衍剛坐下來,朱珣到了,戈大爺一點都不奇怪他會來,忙起身行禮,“朱世子。”

“戈兄。”朱珣回禮,禮貌周全聲音穩重,“突然來府中,打擾了。”

戈大爺回道:“你們能來蓬蓽生輝,我們求之不得。”說著做出請的手勢,朱珣在趙衍隔壁坐下來,悄摸的懟了懟他,擠了擠眼睛,一副你坐在這裡幹什麼,去內院啊,內院多熱鬧。

趙衍能理解朱珣想見一個人的心情,就像他很多時候都想見到蘇婉如一樣,可是他和朱珣又不同。

“聽說貴府有兩株魏紫?”趙衍忽然發聲,提到牡丹花。

戈大爺屁股還沒落到椅子上,忙起身回道:“是,在我母親的正院前,王爺和世子爺可要去看?”

“若是不打擾,我和世子爺還真是想一飽眼福啊。”趙衍雖這麼說,人已經起來了,朱珣忙跟著點頭,“是啊,是啊,如果看到了真是三生有幸。”他都不知道魏紫是什麼。

反正能進內院就對了。

“請。”戈大爺做出請的手勢,三個人茶都沒喝,就直接過了垂花門去了內院,戈府不大,所以一進內院就聽到了女孩子們嘰嘰喳喳的說話聲,等再走進,就看到花壇邊上,圍著一群姑娘,指指點點的,顯然也在看花。

趙衍眉梢微挑,視線落在蘇婉如身上。

朱珣則是一眼看到了戈玉潔,她穿著一件淺粉的嶄新的湖綢褙子,這是春裝,和前段時間臃腫的冬衣不同,此刻的戈玉潔纖細苗條,像一根發了芽抽了青的柳枝,清凌凌的嬌滴滴的。

他看著眼睛一亮,再管不住自己的腳,大步越過戈大爺,衝著那邊喊道:“阿瑾!”

還是顧忌了一下沒喊戈玉潔,這已經是他最大限度了。

蘇婉如回頭,衝著朱珣一笑,道:“朱世子!”但朱珣沒看她,她卻不得不看著朱珣,心裡頭翻了個白眼。

這得虧她有沈湛了,要不然被這兩個人酸死。

戈玉潔也看到了朱珣,他穿著一件簇新的硃紅色雲底暗紋的直裰,墨髮飛揚,意氣風發,滿臉上堆著笑意,一雙眼睛盯著她,滿滿的思念溢位來。

戈玉潔心跳如故,又感動的紅了眼睛。

朱珣走過去,不由自主的在戈玉潔面前停下來,低聲道:“好像瘦了點。”

“嗯。”戈玉潔點了點頭,沒好意思說話。

旁邊有人噗嗤一聲笑了,戈玉潔臉更紅,垂著頭不敢說話。

朱珣瞪了一眼笑的史小姐,惡狠狠的道:“給我小心點。”

色厲內荏!小姑娘笑的更兇,假模假樣指著魏紫,道:“啊呀,這個花兒真好看啊。”

大家都跟著笑了起來,戈玉潔受不了,撲上去擰史小姐的臉。

一群花一樣的年輕姑娘站在花圃前笑鬧,真是比這兩株魏紫還要好看啊,戈大爺也心照不宣的站在遠處,他雖年紀和朱珣差不多,但卻是兄長,去了她們就該尷尬了。

趙衍則陪著他,視線和蘇婉如對上,兩人一個挑眉,一個抬了抬下頜,趙衍頓時就笑了起來……

難怪她們會出現在這裡,原來是阿瑾提起要來賞花,正好和他不謀而合啊。

他和阿瑾最是心有靈犀。

這樣的感覺,很讓人愉快。

朱珣也很愉快,什麼名花異草在他眼裡,反正都是花草,花花草草有什麼可看的,還是人好看啊。

“你和你爹孃說,嫁衣就去應錦繡了,你也不用天天待在家裡啊。”朱珣低聲和戈玉潔道:“這樣天天窩在家裡多無聊啊,還是和大家在一起有趣一點。”

戈玉潔也很想啊,八月大家就要畢業了,這裡的姑娘們畢業後可能都要嫁人成親了,以後再想有這樣的集會,真是太難了。

“我試試。”戈玉潔低聲道:“不一定成的。”又飛快的瞥了他一眼,“你最近在做什麼,領了差事沒有?”

朱珣搖頭,“等我八哥回來我要和他商量一下,應該是去都督府,不然,去兵馬司怎麼樣。你想我去哪裡。”

“我沒想你去哪裡。你只要有事做,別在外面遊手好閒就好了。”戈玉潔說著,嘴角高高的揚起來。

蘇婉如等人又不能走,只能圍著他們說話,假裝大家都在說話的樣子。

就是做做表面,誰也不傻,一眼就看得出。

但蘇婉如很喜歡這樣,朝氣蓬勃的集體做著離經叛道的壞事,這才應該是真正的少年人該有的樣子,有可為有可不為還有民之不可為卻偏要去做的。

“老爺回來了。”不知是誰提了一句,眾人啊呀一聲,集體道:“好餓啊,想去吃東西了,玉潔你不是給我們準備零嘴了嗎。”

戈玉潔不捨的看了眼朱珣,點了點頭,“在我院子裡,去我房裡說話。”

朱珣就眼巴巴的看著一群姑娘嘰嘰喳喳的走了。

“這花果然是絕色。”趙衍這才看到花,戈大爺點頭應是,“每年開花,都極是好看。只是可惜太難成活,所以直到今天也不過這兩株而已。”

趙衍頷首,道:“就是因為如此,才顯得嬌貴。”

朱珣其實不想留了,但不敢走,這裡是他未來的岳家,就是裝也得裝個樣子出來,免得被人瞧輕了。

太子府中,胡瓊月聽完翠兒打聽來的事,沉默了許久,問道:“……這麼說,天下百貨很是賺錢?”

“應該是,外傳一天能有三四千兩的銀子呢,跟流水似的,許多外地人都慕名而來,還去問蘇姑姑,什麼時候也去他們那邊開鋪子。”翠兒又道:“蘇姑姑說她們的船運回來的貨暫時還不夠大開店鋪,估計要再添船。”

胡瓊月在心裡算了一筆,兩艘船遠洋,並非是空船,還要帶大周的貨物過去,這是一筆不菲的收入,然後再帶一批貨物回來,她不由看桌子上擺著的那瓶似花露的玻璃瓶裝的香水,是翠兒買回來的,一瓶要十八兩,以前她在後宋的時候也有,聽說在那個叫荷蘭國的地方,買來不過一二兩的價格。

除去一切雜費,這一瓶至少要賺十兩。

真是比什麼都掙錢啊。

還有那副眼鏡,一副要五十兩,據說還賣的特別好,可進回來的價格也不過十幾兩。

“難怪殿下說她能承諾一年給聖上一百萬兩呢。”這一百萬兩應該不是入國庫,而是進聖上自己的金庫。

這筆錢可不是小數目啊,聖上就是再能賺,也不可能一年就能賺到這麼多。

“夫人,您說什麼?”翠兒問道。

胡瓊月擺了擺手,“你去吧。”待翠兒出去,她靠在床上想著心事,有錢能使鬼推磨,聖上現在最缺的應該就是錢了……其實蘇婉如也需要錢,她想起兵報仇,沒有人是萬萬不行的。

但是招兵買賣的花銷,可不是幾百幾千兩就能打點好的,軍餉,吃住穿用哪一樣不要錢。

她記得當初蘇正行算賬,每出征一次,就要砸進去百十萬兩的銀子,還月月都要打,年年兵在外,就算是富裕的後宋也時常捉襟見肘。

“不行。”胡瓊月坐了起來,“我要再去見她,這個賤人,自己想死就去死,不要拉著別人。”

她說著下床來走動著,正要出去,趙治庭進來了,見這她,笑著道:“月兒在做什麼,滿面急躁的樣子。”

“有些餓了。”胡瓊月臉一紅,“可是剛剛吃過飯,實在是不好意思再開口呢。”

趙治庭就皺了皺眉頭,回頭就對外面吩咐道:“你們是怎麼照顧的,你們夫人餓了也不知道嗎,還不快去準備。”他說著一頓,又看著胡瓊月,“晚上我和母親說,在你的院子裡給你建個小廚房,往後你想吃什麼,就吃什麼。”

“謝謝殿下。”胡瓊月扶著趙治庭坐下來,柔聲道:“不過,小廚房還是不要設了,免得傳到崔府的耳朵裡,他們不想將崔小姐嫁過來怎麼辦,畢竟崔小姐是正妻,你我這樣,她會難堪的吧。”

說著,紅了眼睛,垂頭道:“都怪我,沒有一個好的出身。”

“管她嫁不嫁。難道我還需要誰的孃家來扶持充門面不成。”趙治庭道:“我只需要一個情投意合,懂我的夫人。她要不嫁再過一二年,我就請旨立你為正妃。”

“這……不行的。”胡瓊月道:“就算聖上同意,朝廷裡的那些人也不會同意吧。”

趙治庭抱著她,沉聲道:“我娶夫人,與他們何干,誰也不能把我怎麼樣。”

“殿下。”胡瓊月眼淚落了下來,“你對我太好了。”

她跟著趙治庭,就是衝著正妃之位來的,不然她才不會自甘下賤跟著他私奔,雖在鳳陽拜堂成親了,可沒有父母之命,也不過是小孩子過家家罷了。

“放心,你為我受了這麼多的苦,我無論如何都不會負,讓你們母子三人受苦的。”趙治庭感動不已。

胡瓊月應是,看了看時間,“我要去宮裡請安了,殿下可要一起去。”

“那我去給聖上請安吧。”趙治庭頷首,胡瓊月就給他取了衣服,趙治庭道:“你小心點,現在可是有身孕呢。”

胡瓊月點頭,“是啊,是要小心一點。”

兩人說著話,出門坐車去了宮裡,胡瓊月去了太后的坤寧宮,趙治庭則是去見趙之昂了。

“你還知道過來,朕看你就死在女人懷裡好了。”趙之昂一直覺得,他也好,趙標也好都是苦水裡泡打的,但是趙治庭卻要好多了,他小的時候雖四處都在打戰,但他生活還是安逸穩定,沒有受到危險,更沒有見識過戰場的殘酷,他以為這個孫子會不同於他們,現在想看來,還真是不同啊。

他對這個孫子真是太失望了。

“祖父。”趙治庭道:“孫兒也不想的。孫兒沒有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可是她為了跟著我,不計名分,還生了兒子,我……我怎麼能不要她呢。”

“您不是說我們要開枝散葉嗎,我現在這樣雖是急了點,可說到底也沒有做錯啊。”趙治庭道。

趙之昂拍桌子怒吼道:“開枝散葉是讓你成親後,要生嫡子。你連這單規矩也不懂嗎。”

“我懂。”趙治庭道:“可情到濃時,我……我也沒有辦法。”

趙之昂氣的沒話說,揮著手,“滾滾滾!”

“祖父!”趙治庭還想說什麼,趙之昂已經去了後殿,他只得出去。

趙之昂氣的喝了一口酒,杜公公給他端茶來,“聖上還沒吃飯,喝酒傷身子。”

“你說我養的孩子,怎麼就沒有一個省心的。”趙之昂嘆氣。

杜公公道:“太子爺就很好的,是聖上您要求太高了。”

趙之昂嘆了口氣,杜公公低聲道:“不過,皇長孫這事還要是再運作一番,奴婢聽說朝中諸官對此事頗有微詞,說是……亂了子嗣,將來會惹大亂。”

“孩子生了難道還掐死不成。”趙之昂現在一聽那些讀書人說話就來氣,就會放馬後炮,拽著書袋子說話,“朕難道不知道,現在事情在補救,等孩子出生了送鳳陽養幾年不就成了,那女人又沒有外家,就算孩子大了她也亂不了。”

杜公公只是覺得,崔府的人有點委屈,好好的大家閨女,變成了“沖喜填房”似的。

“崔家不管,做治庭的正妃難道還委屈她閨女了。再說,男人哪個沒有三妻四妾,她能不能保住身份,那也是靠自己。別人管不了她一輩子。”

杜公公就沒有說話,這話趙之昂說的也沒有錯,入皇家是福氣,就算入的不體面,那也是恩寵,崔家就是長了十個腦袋,也不能說一句不願意。

趙治庭碰了一鼻子的灰,去坤寧宮找胡瓊月,兩個人綵衣娛親陪著用了晚膳才回家去,胡瓊月又去和太子妃說了一會兒話。

第二日一早,胡瓊月和趙治庭道:“我昨晚做了個夢,夢見我老二和我說話,說他身體不好。我嚇的一夜都沒有睡好。”

“怎麼會這樣,要不要請太醫來看看?”趙治庭緊張的道。

胡瓊月擺手,回道:“不用,我今天想去廟裡上香,再去聽大師頌幾遍經文,想必就沒事了。”又道:“你不用陪著,我帶著身邊走一趟就好了,坐轎子去,估計要下午回來,你放心吧。”

“那多派幾個人跟著你。”趙治庭立刻吩咐了下去,胡瓊月坐著轎子去了廟裡,帶廟裡用了午膳,也沒有休息就打道回府,

傍晚轎子路過嫻貞女學時,她讓人停了下來,因為前面停了幾十輛馬車,她好奇問道:“這是做什麼。”

“是女學散學了,家裡都來接人。”隨從回道。

胡瓊月頷首,“既是如此,那我們就等他們走了,我們再過去。”她半掀了簾子,就看到正門開啟來,許多花枝招展的小姑娘嬉笑出來,一派生機的樣子,她一眼就看到了一位小姐上了崔家的馬車。

那應該就是崔玉蝶了,長的也不算多出眾,至少……至少比蘇婉如差了不少。

估計是看蘇婉如看多了,她對女子的容貌也挑剔起來,這種生的不算極美又養在溫室裡的小姐,她根本不用放在心上。

人群散去,蘇婉如和趙衍從門內一起出來,兩人說了幾句話,趙衍則上了自己的車,徑直往城外去。

兩個人居然好成這樣?

難道在一起了嗎?應該沒有,昨天翠兒去打聽的時候,回來可沒有說這件事。

其實是她只交代了買賣上的事,所以翠兒也只打聽了買賣的事,別的事根本沒有問。

若是細打聽一下,關於蘇婉如和鎮南侯還有寧王爺的事,早就成了城中百姓對於君子淑女美好愛情的談資和嚮往了。

“蘇姑姑出來了。”翠兒指著那邊道:“穿芙蓉色褙子的那位。”

胡瓊月身邊只有一位得用的粗使婆子,她從鳳陽帶來的人多被發賣掉了,如今的翠兒還是太子妃指給她的,所以翠兒並不知道胡瓊月早在昨天就讓婆子送了信,私下見過蘇婉如了。

“你去請她過來說話。”胡瓊月道。

翠兒一愣,看了一眼胡瓊月,那眼神彷彿再說,您讓她過來說話,是不是不太合適……可這話她不敢說,只得硬著頭皮過去。

胡瓊月大怒,抓著窗簾,好一會兒才平復了心情。

她整理了衣服,想了想掀了轎簾下來,就看到蘇婉如正站在女學門口看著她,神色莫測,她走了過去面含微笑,“是蘇姑姑嗎。”

昨天才見過,今天又來找她?還裝模作樣的,蘇婉如一笑,道:“我是蘇氏。請問你是?”

這個賤人,居然問她是誰,胡瓊月氣的不得了,道:“是姓胡,才來京城。”

就一個姓胡的,憑什麼讓她去轎子那邊見她,蘇婉如哦了一聲,道:“那太太找我什麼事呢。”

胡瓊月好想撕了她的嘴,但還是忍了,極快的低聲道:“進去,我有話和你說。”

“原來太太是要參觀女學啊?”蘇婉如一笑,道:“那太太請進。”

她說著,就走在了前面,胡瓊月就不得不跟在她後面,就跟辦事出面的僕婦似的,胡瓊月氣的不輕,可她有話說,只能一忍再忍。

上不了檯面的東西,就知道趁口舌之快,佔這點小便宜。

小家子氣。

兩人進了宴席室,蘇婉如當然不會陪著她去參觀,進了宴席室,將胡瓊月的人留在了外面。

“你不會是打算在我這裡把肚子裡的孩子弄掉,然後告訴別人,是我弄的吧?”蘇婉如在羅漢床上坐下來,譏誚的道:“這事可別做,孩子可是無辜的呢。”

“不要和我說沒用的。我問你,你讓聖上給你官家漕運,是什麼意思?你到底想做什麼。”胡瓊月怒道。

蘇婉如眼睛眯了眯,冷笑道:“這一口一個聖上叫的真是順口啊。我家就是養條狗,見到我這個主人,也會念著我們的好。可是你一轉眼就喊別人聖上,可真是讓人失望啊。”

“他贏了,他就是聖上。你就是再不服氣,也不能改變這個事實。”胡瓊月道:“要怪只能怪你們沒有用,成了他的手下敗將。”

蘇婉如斜睨著她,“雖說著是事實,這世上所有人都能這麼說。可你沒有這個資格。我的好郡主。”又道:“不過,往後你可能是皇后娘娘呢,可比郡主要高多了,難怪你不惦記以前,只看以後呢。”

“我惦記什麼這是我的事。蘇婉如,我警告你,你不要一門心思找死,後宋已滅,你就是再折騰也只會是跳樑小醜。”胡瓊月道:“還有,天下百姓剛剛安定,你又要興兵打仗,你可考慮他們的感受,你這樣的人真是太自私了。”

蘇婉如就似笑非笑的看著她,“看來生了孩子後,你似乎變的更笨了。”

“我告訴你,不要將我逼急了,你的身份我一樣能說出去。”胡瓊月道:“你以為我一連生兩個孩子只是為了將來嗎,我告訴了,有了他們有了殿下的寵愛,就算將來你我的身份大白天下,我能文若泰山安然無事,而你,就不一樣了。”

“哎呀,忘記告訴你一件事了。”蘇婉如起身,撫了撫衣襬,“當初你公爹好像對我有點意思,我還差點成了太子爺的側妃呢,你這麼一說我又後悔了,不知道現在去找太子爺還行不行。”

胡瓊月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

“嗯,如果有太子保我,大概我也沒事,對吧。”蘇婉如一笑,盯著胡瓊月,“那這樣的話,我們豈不是又成了一家人了,往好的方面想一想,說不定將來你還要喊我母親。”

“蘇婉如!”胡瓊月壓低了聲音尖叫,“你無恥。”

蘇婉如抱臂看著她,“你傍上了趙治庭就來我這裡炫耀,我傍太子又怎麼不能了。”蘇婉如白了她一眼,“行了,你沒事不要來我這裡,你也說了我們不相干,你別妄想症似的我害你,我也懶得理你。去吧,去吧,做你的夫人去吧。”

成天做夢,生了孩子後腦子都給孩子了嗎。

“你等著。”胡瓊月道:“我不會讓你得逞如意的。”

她好不容易得來的這一切,是不可能允許蘇婉如毀掉的……該說的該勸的,她都說了也勸了,那接下來就看看誰的命大,活的更久吧。

胡瓊月拂袖而去,蘇婉如揮了揮手,“太太慢走啊。”

胡瓊月扶住了翠兒的手,翠兒一臉驚訝,問道:“夫人,您和蘇姑姑認識嗎。”

“剛認識。”胡瓊月道:“不過以後就當不認識。”

那就是相處的不愉快嘍?翠兒道:“夫人不能和蘇姑姑吵,當初她在金水河舌戰群儒,說的那些讀書的大官人們啞口無言呢。”

“什麼舌戰群儒?”胡瓊月不知道,翠兒就將那天的事說了一遍,胡瓊月聽了沒說話,也不覺得奇怪。

蘇婉如最擅長的事就是吵架了。

什麼噁心她撿什麼說,生怕氣不死誰。

蘇婉如也生氣,不是生氣在胡瓊月這裡沒佔到便宜,而是生氣沒扇她兩個耳光,但年在後宋,她就應該欺負她欺負的更厲害點,弄死她才好。

如今也不至於留著她在自己跟前晃悠,時刻提醒著,她的父母養了一頭白眼狼。

“姑姑。”婆子端茶進來,左右看看,“方才來的那位太太走了?”

蘇婉如笑了笑,點頭道:“走了,茶放在這裡,我喝。”

婆子笑著應是。

胡瓊月到太子府天色已經黑了,趙治庭見她回來急忙迎了過來,“怎麼去了這麼久,我正要派人去接你呢,路上都順利吧?”

“沒事,就是有些累。”胡瓊月道。

趙治庭見她臉色不太好,扶著她回去歇下來,招了翠兒過來,問道:“把今天出去的事都和我說說,怎麼瞧著你們夫人臉色很不好。“本來挺好的,但是回來的時候正好碰到了嫻貞女學散學,夫人一時好奇就讓我去請蘇姑姑來說話。”翠兒將當時的情況說了一遍,“……出來後,夫人的臉色就不好看了。”

怎麼和蘇姑姑認識了,還去嫻貞女學?

也是,都是一般年紀的女孩子,見到那麼熱鬧的場面,應該是很嚮往的吧,趙治庭想了想,道:“是她下轎子去見蘇姑姑的?”

“是啊,蘇姑姑不知道是誰,就站著沒動,是夫人下去見她的,這才跟著蘇姑姑一起進的女學。”

趙治庭大概明白了胡瓊月的心情了,就遣了翠兒去了房裡,胡瓊月正躺在床上,見他過來忙道:“殿下,我肚子有些不舒服,就不起來陪您說話了。”

“肚子怎麼了?”趙治庭緊張的過去坐在床沿,胡瓊月有意輕描淡寫的樣子,“回來的路上去了嫻貞女學,不過那位姑姑有些傲氣也不大友好,似乎,瞧不起我……”

趙治庭眉頭緊蹙,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道:“你別胡思亂想,她也不過一個姑姑,憑什麼瞧不起你。”

“殿下,我肚子疼。”胡瓊月看趙治庭這樣子,就知道他要和稀泥,忙道:“好痛。”

趙治庭忙吩咐人去請太醫來,又拉著胡瓊月的手,就聽她道:“出來時候,那位姑姑用肩膀將我懟開,我打了個趔趄,不知道是不是動了胎氣。殿下,我太魯莽了,往後別的地方我定不會再輕易去了。”

“她好大的膽子。”趙治庭道:“她知道你是我的人,也敢這樣對你不敬嗎?”

胡瓊月紅了眼睛,“我雖是你的人,可我的身份在這裡,她不敬我也是正常的。不但如此,我見著她還應該行禮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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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受不起你的禮,”趙治庭生氣,板了臉,胡瓊月見他如此就沒有再說。

趙治庭這個人,看著性子綿軟,但因為自小身份的緣故,他一直是順風順水所有人都是恭維順著他的,所以,他既羨慕尋常人的平等交友夫妻和睦,又不能受真正的朋友和夫妻間的平等不敬。

他是個小心眼且還敏感的人。

過了一會兒,太醫過來查過,沒什麼事,只道:“應該是累了,多休息就沒有事了。”又道:“微臣再開兩副安胎藥。”

趙治庭這才松了一口氣。

“風兒呢。”胡瓊月這才想起來長子,趙治庭道:“我抱去母親那邊了,父母親其實很喜歡風兒的,就是礙於面子罷了。”

是自己的骨血能不喜歡嗎,胡瓊月點頭,虛弱的道:“殿下,我休息一會兒。”

“好。”趙治庭看著胡瓊月睡著,則氣沖沖的出了門去。

蘇婉如給沈湛寫了信,又給蘇季寫了信,給杜舟寫了信,將胡瓊月來的事情說了一遍,一直忙到了半夜才歇下來。

第二日一早司三葆找她去府裡,她去的司三葆正在吃早飯,見她來了就讓人添了碗筷,蘇婉如在他對面坐下來,道:“公公,我見過那位胡夫人了,確實是應天錦繡坊逃走的胡瓊月。”

“雜家就說不會看錯人。”司三葆蹙眉道:“你昨天見了,吵架了?”

蘇婉如點了點頭,“公公,我和她以前還打架了呢,您可別指望我去和她走動關係。”

“行了,不委屈你。再說,她現在也沒什麼價值,以後再說吧,這個人先留著。”司三葆說著擦了擦嘴,問道:“濟寧那邊的生意怎麼樣。”

蘇婉如點頭,“開業那天濟南府都去了好些人。一天下來結賬有六千多兩,一點都不必京城差。公公,我打算再添兩艘船,這次跟著周康一起走,等年底再回來,我們就能多開幾家了。”

“是不是太急了?”司三葆道。

蘇婉如擺手,“我年底可是要交錢的,我不快點努力點,到時候沒有那麼多錢怎麼辦。”

“行吧,船的事我來問問市舶司。”司三葆道:“銀子和人手你準備好。”

蘇婉如點頭,這次周康回來,她留了兩個人下來,打算暗中帶一批龍衛的人出來。

“您要是沒什麼吩咐,那我回去了啊。”蘇婉如沒吃,放了茶盅走了,司三葆看著她的背影,眉頭微蹙,這個死丫頭提什麼一年為期,明年她就要去安南。

她一走這一大塊的事情,誰能管的了。

司三葆動起了腦筋,不由後悔當初怎麼就害怕她成親呢……逼的她對自己下了狠手。

放走這麼一個會賺錢的人去安南,豈不是讓安南撿了個寶貝。

蘇婉如不知道司三葆所想,若是知道大約也會笑出聲,她出了府門在側門外上車,剛坐穩女學裡的劉媽媽氣喘吁吁的跑了過來,“姑姑,不好了姑姑。”

蘇婉如出來問道:“怎麼了,出了什麼事?”

“是兵馬司的人說要查什麼犯人,把女學都趕出去了,封了女學。那些� �家回的都回去了,沒家回的都站在馬路上,您快去看看。”

兵馬司的人查封女學?

蘇婉如一時沒明白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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