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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 認親

“莊一楠,去了哪裡了?”沈湛回府梳洗後,周奉已經回來了,坐在桌前,回道“和您前後腳進的城門,在同福樓定了房間後,就往宮裡遞了帖子。”

莊一楠作為蕭山的第一幕僚,往宮裡遞拜帖並無不妥,沈湛頷首,道:“你派人接著盯著他,他既然悄無聲息的來,就定然有什麼事。”

“是,同福樓裡外都有人盯著的。”周奉低聲道:“不過,屬下覺得還有人也盯著的,只是暫時還不知道對方是誰。”

沈湛靠在椅子上,眉頭微鎖,不知道在想什麼,周奉喊了一聲,“侯爺?”

“嗯?”沈湛回神,看著他,“知道了,你去忙吧,將隨一找來。”

周奉應是而去,過了一會兒隨一進來,關了門,沈湛問道:“她現在人在哪裡。”

“人在彰德,蘇世元跟著的,但一直沒有動手。她身邊還有一位五十多歲的男子,看不出是不是有易容,但以蘇世元的反應,八九不離十就是我們要找的人。”

“沒有看到他們送信出去?或者和什麼人接觸?”沈湛問道。

隨一搖頭,“這個屬下不能確定,因為無法近身,或許他和客棧小廝或者趕馬的車伕有來往,也未可知。”頓了頓又道:“但他們人一直在監視範圍內,似乎他們也知道,所以從未離開過江西,似乎就是遊山玩水的,考察民情。”

江西?沈湛覺得有點奇怪,江西是趙衍的封地,難道有什麼關聯?

但是看趙衍的態度和反應,並不像知道這件事,也不像是策劃陷害趙胥的人。

這一點他可以確信。

難道只是巧合嗎。

沈湛眉頭輕蹙了蹙,接著又道:“盯著寧王和五皇子的人不要收,盯緊點。”

“是!”隨一應是,開門出去。

沈湛坐了一會兒,天就黑了,周奉來回莊一楠在客棧了用了晚飯就歇下了,沈湛便出了門,徑直去了同福樓。

莊一楠住的房間燈依舊是亮著的,他站在街對面好一會兒,又轉身走了。

此時,蘇婉如也在聽段震說莊一楠的事,段震說完,有些擔憂的道:“……他會不會來投效趙之昂的?”

“我一開始也覺得是,但在路上我想了一路,覺得應該不可能。”蘇婉如起身走了兩圈,看著段震道:“如果你是蕭山,你會投效趙之昂嗎。”

段震果斷的搖頭,“趙之昂這十年內,奈何不了蕭山。”就算有沈湛也不行。

要不然,蕭氏也不會獨霸成都府這麼多年了。

“是啊,他和李茂安不同,李氏畢竟就這十幾年的根基,可蕭氏在成都府已有近百年了吧。當年前朝就是啃不了這塊骨頭,才封了他為節度使,蕭家人也退了一步,欣然接受了,但每年的利稅卻一兩不交,也只是給前朝一個臺階罷了。蕭氏這樣的根基,趙之昂想要收復,那就更加不容易了。”蘇婉如坐下來,敲著桌子,“難道真的是找孩子?”

“如果是找孩子的話,那麼他往宮裡遞帖子做什麼,私下裡找就好了啊。”蘇婉如想不通這一點,“難道孩子在宮裡?”

段震愕然,“不會吧。如果真是這樣,趙之昂會不會利用這次機會,收復蕭山?”

蘇婉如不瞭解蕭山,所以不能確定他會怎麼做。

“只能靜觀其變了。”蘇婉如凝眉,“看他下一步做什麼,只要不是投效趙之昂,我們就可以不插手,如果他們真有這意思,那我們就……”

以趙家人的手法,將莊一楠殺了。

蕭氏在成都府雖形同於“王”,但卻從未稱王,成都府也沒有所謂的朝廷衙門,所有的參與政事的人,都統一稱為先生,算作蕭氏的幕僚。

這也是前朝不窮追猛打的原因,不稱王那就是臣,臣子是自己人,而王那就必須是敵人。

是敵人就是你死我活,沒有退路。

所以,蕭氏的人聰明的。

第二日一早,莊一楠換了乾淨的衣服的,坐在客棧裡等信。他今年五十有八,跟著蕭山已近三十年,從不起眼的隨從,走到今天的位置,有他的努力和能力,更離不開蕭山的培養。

他端茶喝著,看著門口,從昨晚他住下到現在,至少有三撥人來過,是什麼人他不知道,因為他確實是一個人單槍匹馬來的,但他絕對可以相信,他要找的人,就在這三撥人裡面,至少,也是受那人之命。

他沉著氣,一直等到辰時,門外才響起腳步聲,隨即敲門,一位內侍打扮的人站在門口,“可是莊先生?”

“正是莊某。”莊一楠起身行禮,內侍回道:“請莊先生隨雜家來。”

莊一楠頷首,隨著內侍下樓,樓下停著馬車,他跟著上了車,馬車穿過燕京城徑直去了皇城,車在皇城外停下來,他緩步走著一路到御書房外。

御書房外守著羽林衛,莊一楠打量了一眼左邊那人,身高馬大,穿著豆綠的袍服,應該是羽林衛統領王大海。

他進了門,就看到了站在龍案邊的內侍,皮膚白皙,眼睛很大,那就應該是杜公公了。

趙之昂坐在龍案之後,六七十歲的年紀,花白的頭髮,老態盡顯。

原來趙之昂是這樣的容貌。

“學生莊一楠,叩見聖上!”莊一楠行了叩拜之禮,舉手投足做的很到位,趙之昂很滿意,頷首道:“起來吧。”

莊一楠應是,起身,就聽趙之昂道:“早聽說蕭愛卿座下有位莊先生無所不知無所不能,今日朕能見到,也是一大幸事。”

“不敢當聖上誇讚,學生不過是個狗皮不通的莽漢罷了。”莊一楠道。

趙之昂哈哈一笑,請莊一楠坐,問道:“蕭山近年如何?朕記得他年紀也不小了吧?”

“是!”莊一楠回道:“大人今年四十有六了。”

趙之昂點了點頭,“時間過的真快啊。”說著微頓,“他子嗣如何,朕記得他有一個兒子?”

莊一楠眉鋒跳了跳,垂首回道:“是。”

“那子嗣不豐啊,他這年紀還能再生幾個。”趙之昂哈哈一笑,道:“不過蕭氏一族如今倒是枝繁葉茂了,反到他這裡,卻是人口凋零了。”

莊一楠應是,道:“我們夫人……身體不大好。”

“各有各的難啊。”趙之昂對蕭山的態度很微妙,雖是君臣,可臣不來拜君,那也不過是個掛名罷了,而且,蕭氏在成都府這麼多年,他既恨又忌憚。

這話,莊一楠不好接,趙之昂話鋒一轉,道:“你奏章裡說,你此番來,是有件蕭家的家事,要求朕做主?”

“是!”莊一楠又站了起來,回稟道:“十四年前,我們大人丟了一個女兒,這麼多年一直私下裡查詢打聽,終於有了下落。”

趙之昂哦了一聲,眉梢一挑問道:“朕是知道這件事,不過,怎麼聽的是二十幾年,到底是多少年?”

“是十四年前。”莊一楠回道:“二十二年前的那個孩子……沒了。”

趙之昂愣了一下,似乎在想其中的關聯,“這麼說,丟了兩個孩子?”

“二十二年的那個孩子,生下來就沒了,我們大人怕夫人受不住打擊,所以就騙她說是被人偷走了。”莊一楠回道:“十四年前走失的是位小姐,大人和夫人一直在找。”

“還有這等事?”趙之昂揚眉道:“就不知道什麼人做的?”

莊一楠回道:“聖上知道,蕭氏一族枝葉龐大,難免會有一些內部糾葛。我們大人說,有時候親戚的情分實不如朋友,朋友間還能肝膽相照,可親戚族人間只剩下你死我活的仇恨。”

趙之昂深以為然,更樂見其成,心情就更加的好了,蕭山子嗣不豐,加上族中內鬥,到時候不用等他動手,恐怕成都這個甕就能自己碎了。

“這事,朕也明白,無奈啊。”趙之昂嘆氣,遺憾的道:“他實不該痴情,情長,這麼多年膝下怎麼只有一個兒子。”

莊一楠也羞愧不已的樣子。

“這女兒有下落了?人就在京城?”如果人不在京城,想必莊一楠是不會來京城求他做主的。

自己找就好了。

“是!”莊一楠道:“近日有人寫信去成都府,告訴我們大人,說京中有位年紀相仿的夫人,和我們小姐無論是容貌還是胎記,都一模一樣。”

趙之昂哦了一聲,居然還是夫人,那就是成親了的。他問道:“是何家的夫人?”

“是……皇長孫殿下身邊的那位胡氏。”莊一楠道:“不知可方便,問一問這位夫人,肩上有沒有一塊淺褐色三角胎記。”

趙之昂驚訝了一下,怎麼會是胡氏?他不由轉頭去看杜公公。

杜公公也是滿臉驚愕,隨即想到什麼,在趙之昂耳邊低聲道:“聖上,胡氏是番陽伯收的義女。”

義女?那也就是說胡氏此姓乃是隨番陽伯?

趙之昂心頭動了一下,眸光眯了眯看著莊一楠,這胡氏是有意還是巧合,怎麼就恰巧跟了治庭。

難道是蕭山有什麼謀算,而讓自己女兒暗中勾引了治庭,以期能達到什麼目的?

但一個女人就能亂了他的朝綱?這也太小看他趙之昂了。

“可有證據?”趙之昂的道:“何人給蕭山寫信,說胡氏是他失散的女兒?”

莊一楠神色無波,平靜的回道:“我們大人說,乃是一封未曾署名的信,只說他的女兒在皇長孫身邊,別的一概未提。學生昨日進京後,略打聽了一下,皇長孫身邊只有一位胡夫人,所以這才有此一說。”

“聖上,是或不是我們大人也並不知道,所以才來求您做主,問一句胡氏,可確有這樣的胎記。”莊一楠道。

趙之昂頷首,和杜公公點了點頭,“你親自帶個嬤嬤去太子府人問一聲。”

杜公公應是而去。

“若胡氏是蕭山丟的女兒,你們當如何?”趙之昂眯了眯眼睛,如果胡氏真是蕭山的嫡女,那以此身份,只做側妃就很委屈了,但若蕭山以此要求做正妃,他是不可能同意的。

治庭的正妃,不是家勢夠格就能做的。

但……蕭山的女兒啊……還是嫡女……

趙之昂心頭飛快的轉著,就聽莊一楠回道:“學生來前,我們大人特意叮囑過,若驗證她真的是我們走散的小姐,就讓學生求聖上,將我們小姐帶回去,她孤身在外流落他鄉,我們大人什麼都不想,只想好好補償她,讓她過幾天有父母寵愛,衣食無憂的順心日子。”

將人帶回去?趙之昂立刻就否定了,蕭山的嫡女不做正妃,但可以做側妃,他有個女兒在他手裡,怎麼也算半個親家,將來對治庭也是助益,對蕭山更是牽制。

人他是不會放走的。

“此事稍後再議。”趙之昂當即做了決定,“等確人了胡氏確實是蕭山的女兒再討論這個問題。”

莊一楠應是,和趙之昂一直等著,他似乎有些焦急和期待,不停失態的往門口看,足足等了半個時辰,才看到杜公公從門外進來,他忙上前來一步,想問什麼又覺得失禮,退了回去。

看來還真是找女兒,趙之昂微微頷首,看著杜公公,“怎麼樣?”

“確實有。”杜公公道:“嬤嬤親自看的,胡氏的肩頭確實有個三角的胎記,指甲蓋大小。”

那就真的是了,不然女子肩頭的胎記,旁人又怎麼會知道,如何去做假。

“阿彌陀佛。”莊一楠念了一聲阿彌陀佛,隨後又尷尬的解釋道:“我們夫人為了一雙兒女,早在十幾年前就做了居士,學生這……也算是耳濡目染,情不自禁,還請聖上莫怪。”

“人之常情。”趙之昂擺手,道:“既是如此,那就請治庭帶胡氏來一趟吧,你再細細問問。”

莊一楠感動不已,咚的一聲跪下來,道:“謝聖上隆恩。”

“行了,既然你們求到朕這裡來了,又恰巧成了皇家的人,朕自然要給你們做主的。”趙之昂說完又和杜公公吩咐道:“去讓治庭帶著人來吧。”

杜公公應是,出去吩咐了下去。

水公公得了命帶著兩個小內侍極快的出宮去,走半道上鳳梧宮的劉嬤嬤笑眯眯的迎了過來,“水公公這是去哪裡,急匆匆的?”

“給聖上辦差,去一趟太子府。”這個事不會成為秘密,更何況,對方還是皇后,他順水人情必須做,所以主動道:“聖上要召見皇長孫殿下和胡氏。”

劉嬤嬤一愣,問道:“是為了什麼事?”怕聖上又因為胡氏而打趙治庭。

“嬤嬤,這事……奴婢也不敢說啊。”水公公說著,又低聲道:“成都府蕭山遣了一位幕僚進宮了,似乎和胡氏有關。”

說著,行了禮告了一聲罪就急匆匆的走了。

劉嬤嬤半天才回神,急忙回了鳳梧宮,將這件事告訴了皇后,皇后本是躺著的,聽著這話一下子坐了起來,“為了胡氏?胡氏能有什麼事?本宮記得她是番陽伯收的義女吧,還能和成都府有什麼關係?”

“奴婢也覺得奇怪。可若是沒有關係,成都府人的為什麼要見她?”劉嬤嬤低聲道:“這……不會是什麼壞事吧,到時候又連累了殿下,我們殿下身子弱,可不能再被罰了。”

“這個賤人。”皇后臉色一沉,“此番她若再惹出什麼事來,就算是傷了治庭的心,本宮也定不會留她。”

就是個惹禍精啊。

“你再去盯著,有什麼事立刻回來。”皇后心裡不安,可又想不到成都府和胡瓊月能有什麼聯絡。

劉嬤嬤出去,過了一會兒遣人來說趙治庭和胡瓊月進宮了。

皇后也坐不住,擺了駕就往御書房而去。

趙之昂沒攔著她,她徑直進了御書房,一眼就看到了莊一楠,她不認識但也猜得到此人是誰,等她行了禮坐下來,那人給她行禮,“學生莊一楠,叩見皇后娘娘。”

“你就是蕭山身邊的第一幕僚啊。”皇后微微頷首,“起來吧,方才說什麼事就接著說,本宮聽聽就好了。”

莊一楠應是起來。

皇后就朝胡瓊月看去,就見胡瓊月臉上也是恍惚的樣子,顯然也是雲裡霧裡沒有弄清楚狀況,而趙治庭則是若有所思的樣子,似乎知道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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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吧。”趙之昂點了點頭,莊一楠應是轉過來衝著趙治庭和胡瓊月拱了拱手,順道打量了一眼胡瓊月,就飛快的垂了眉眼,將他方才和趙之昂說的小姐走失的事,又重複了一遍,“……當時我們小姐才兩歲,相貌和特徵和現在恐難對上,但小姐的肩頭有個三角的胎記,這一特徵我們夫人一直記在心裡。”

胡瓊月忍了很久,才沒有讓自己失態,她什麼人爹孃是誰她太清楚了,所以,莊一楠這是在鬼扯啊。

但是,對方怎麼知道她肩頭也有一塊胎記呢。

這都什麼跟什麼?

皇后驚的沒了聲音,胡氏是蕭山的女兒?不會這麼巧吧?

趙治庭也是一臉驚訝,“那……你們怎麼知道月兒就是你們要找的人?誰告訴你們的?”

“是有人寫了信給我們大人。”莊一楠回道:“就在一個半月前,收到信我們大人就讓學生快馬加鞭的來了。”

這……有點突然啊,趙治庭心裡也飛快的轉了一下,頓時就高興起來,如果胡瓊月真是蕭山的女兒,那……那她就能做她的正妃了啊,蕭山乃是節度使,他的嫡女就是做皇后也夠格啊。

趙治庭特別高興,眼睛發亮的看著胡瓊月,迫不及待的道:“月兒,你快想想,你還記不得你小時候的事情,哪怕想起來一點點也可以啊。”

胡瓊月卻滿是疑惑,為什麼突然成都府的人來認女兒?

這件事太突然了,是巧合還是有人在幫她。

如果她認了是對方的女兒,會有什麼好處。

結果顯而易見,就算趙之昂不能讓她做趙治庭的正妃或者側妃,但是至少不可能再將她送走。

最近她一直在想這件事,怎麼做才不會被送走。

現在就好像她瞌睡了就有人送枕頭來了,這事處處透著古怪和難以解釋。

可看著莊一楠又不像是作假,而且蕭山到底有沒有丟女兒,想必只要去打聽就一定有答案,她相信對方是真的丟了女兒。

那麼為什麼會是她。

胡瓊月想了一通,並沒有答案,她抬頭看著莊一楠,目光轉了轉,謹慎的道:“我肩頭的胎記會不會是巧合,單憑胎記,是不是有些牽強了?”

她的表現和疑問,趙之昂都看在眼裡,心頭的懷疑徹底打消了,這件事胡瓊月不知道,甚至對莊一楠認親存在質疑。

“是!”莊一楠道:“所以在下想問一問,夫人可還記得兒時的一些事?哪怕一點點也行。”

胡瓊月哪裡知道,可她還是凝眉想了想了,試著答道:“我只記得我家門前有一條很長的河……其他的就什麼都不記得了。”當然有河,她兒時夏天的時候常跟著父母在運河上乘船遊玩。

她沒有亂說。

“是,確實有條河,”莊一楠的反應讓胡瓊月驚訝的不得了,隨即又聽他道:“小姐可還記得河邊有什麼?”

胡瓊月立刻明白了,現在就算她說湖邊有座皇宮,對方也會說她對,今天這認親根本不是來問她的,而是一場設定好的局,現在她唯一要做的,就是配合莊一楠。

至於是誰,為什麼要這麼做,那就等她過了眼前這一關再去查吧。對方既然幫她了,就不存在施恩不圖報一說。

她道:“河邊有賣東西的,鋪著青石板,我跟著一位嬤嬤走著,她給我買了一塊粉糕,用竹籤穿著,特別的甜。”

“那婆子的樣子你還記得嗎?”莊一楠激動的已是熱淚盈眶,胡瓊月簡直佩服不已,難道他也是被人騙了,真的以為她是蕭山的女兒?

不會吧?可她明明是隨口編的,難道真的巧成這樣,她編的正好對上了?

“我不記得嬤嬤的樣子了,但是感覺她特別高。”胡瓊月覺得不能再說了,兩歲的孩子,應該什麼都不記得吧?

莊一楠用袖子失禮的擦了擦臉,衝著她一抱拳,行禮道:“莊一楠拜見小姐!”又道:“小姐,您就是我們大人尋了十四年的小姐啊。”

胡瓊月眼皮子跳了一下,適時露出不知所措的樣子去看趙治庭……不怪她,她哪裡知道自己身世,是對方硬要認親的啊,將來就算事情敗露了,也和她沒有關係。

她一個孩子,對方又帶著胎記之說來,她當然只有認了啊。

誰不想有父母,胡瓊月如是想著。

為將來找到了託辭和藉口。

“居然真的是,”趙治庭最激動了,拉著胡瓊月的手,“月兒,你終於有家人了,你終於有父母了。”

胡瓊月紅了眼睛,點了點頭。

“這……是不是要問問番陽伯?”皇后凝眉,覺得這事古怪,“番陽伯是何時收你做義女的?當時又是什麼情況,是不是要問他們一聲。”

趙之昂頷首,大家又一起看著胡瓊月。

“義父母知道我身體不好,所以讓我義兄來京城了,這一兩日就會到。我義兄年長我七歲,許多事他也知道。”胡瓊月道:“至於他們收養我的時間,約莫是在我五六歲的時候,那時候我被人牙子領到常州,正好碰見義父母,他們見我生的可愛,便動了惻隱之心,恰巧那時候他們膝下還沒有女兒,所以就收養了我。”

這是她來京城後才和番陽伯說好的,趙之昂要是去查,是能查到她在應天錦繡坊待過的,那也無妨,就說她年少淘氣想自食其力,所以就去了繡坊。

雖牽強,但不深究,還是有些說服力的。尤其是現在,她又成了蕭山的女兒,那麼番陽伯的事就變的無足輕重了。

“是,胡兄寄書信來的事,一個月前就說了,此事我就知道,他人現在就已經在船上了。”趙治庭飛快的接了話,想要將這一二再三二三的巧合沖淡。

皇后點了點頭,道:“那就等番陽伯的人來了再問問。”話多,又看著莊一楠,“你確定她就是你們府裡走失的小姐?”

莊一楠躬身應道:“千真萬確。”說著一頓,忽然和趙之昂跪下來,“聖上,求聖上和皇后娘娘開恩,讓學生接我們小姐回家去,和我們老爺夫人團聚。”

他這話一出,大家又懵了,趙治庭跳了起來,道:“不可能,月兒是我的人,不但如此,她還是風兒的娘,不可能跟你走的。”

“可是殿下。”莊一楠道:“可是我們老爺和夫人想念我們小姐,他們找了十幾年,眼下終於找到了,您忍心讓他們還天涯相隔不得見嗎。”

“那也不關我的事。”趙治庭抓著胡瓊月的手,“月兒已經嫁人了,他們二老要是想念女兒,就來京城探望,我們月兒身體不好,且孩子也還小,離不開京城。”

莊一楠一臉的為難,支支吾吾的道:“您這是……強人所難啊。”

趙治庭拂袖,冷哼了一聲。

皇后和趙之昂對視了一眼,稍後她開口道:“莊先生突然到訪,又是認親,又是要將人帶走,莫說胡氏是我皇家的人,就算是尋常人家,也不是這三兩句話,就能定奪的。要不然你先回去歇下,也容聖上和我們商議一番,你看如何。”

這話沒問題,莊一楠起身回道:“那學生就等候聖上和皇后娘娘的召見了。”

“莊先生。”趙治庭語重心長的道:“月兒是不可能跟你會成都的,你不如先修書回去問你蕭山的意思,他若是願意,也可現在來京城,也好親自確認月兒是不是他親生女兒。”

這句話說到點子上了,趙之昂頷首道:“也對,讓蕭山來京城是個法子,若真是他的女兒,朕也好做下一步的打算。”

“是我們小姐沒有錯。”莊一楠心頭冷笑,這就想要騙我們大人來京城,那豈不是有來無回,誰都不傻,“聖上請放心,決心不會錯。”

還真是謹慎啊,自己的命比女兒重要,趙之昂沒有說話。

“那就沒辦法了,月兒是我的妻子,你不能帶她走。”趙治庭道。

莊一楠對上趙治庭,語氣就有些不好了,“殿下,我們小姐真是您的妻子嗎?”

趙治庭愕然,嘴角一抖頓時尷尬起來。

胡瓊月在一邊哽咽著,抽噎了兩下。

“殿下,她是我們大人的嫡女,雖年少流落在外,可現在若是認回了族親,怎麼能……能沒名沒分就跟人生了孩子,做了妾室。”莊一楠道:“此事若讓我們夫人知道了,定然是傷心絕望,又要病倒了。”

說著,重重嘆了口氣。

“你這是在責怪我嗎。你們早不來認親,偏現在來,讓月兒吃了這麼多苦,現在反倒怪責我沒給他名分。”趙治庭慍怒。

莊一楠辯解,“學生絕不是這個意思,只是一家有一家的難,殿下換位想想,小姐可還有別的姐妹,若是傳回去,她的姐妹在外面還怎麼做人。”

那倒是,趙治庭就看著趙之昂,道:“祖父……要不……”

“此事暫時不議。莊先生先回去休息。”趙之昂現在不想接著談,此事太過突然,他還要消化一下,莊一楠覺得該說的都說了,他躬身應是,道:“是,那學生告退。”

莊一楠離了御書房,皇后和趙治庭道:“你帶著胡氏先去陪太后娘娘說說話,稍後去本宮那裡用午膳。”

“是!”趙治庭拉著胡瓊月出去,一離開御書房他就低聲道:“月兒,你居然是蕭山的女兒,那簡直是太好了。等下午我就讓祖父退了崔家的婚事,封你做正妃。除了你,我誰都不想娶。”

胡瓊月回握著他的手,點了點頭,道:“只要能待在殿下身邊,月兒做什麼都願意。”

“委屈你了,為了和我在一起,受了那麼多非議。”趙治庭說著又高興起來,“好了,以後不會再有人說你了。”

原來她有這麼好的身世啊,比崔家門第高多了,最重要的,對方還是蕭山。

這其中彎彎繞繞的利益糾葛,細數之下,太令人驚喜了。

是驚喜啊,胡瓊月低聲道:“殿下,今晚你能陪我去見一見這位莊先生嗎。”

“你有疑問?”趙治庭疑惑,胡瓊月搖頭,“我想多知道一些我父母的情況。”

人之常情,趙治庭頷首。

御書房內,皇后問趙之昂,“聖上,此事怎麼辦?胡氏不能讓他帶走。她是治庭的人,又不是小門小戶的,打上門來就將人領回家的。況且,她還是蕭山的女兒,留著人就是掣肘啊。”

趙之昂已經想過了,“派人半道去見番陽伯府的人,問他當年收養的情況。”看看能不能你對的上。

“是。”皇后道:“臣妾這就遣人去辦。”她說著出了門。

蘇婉如此刻在鎮南侯府裡,聽到周奉從宮裡得來的訊息,錯愕的半天說不出話來,等周奉出去,她看著沈湛一臉驚恐的道:“……有人要搶我表妹?”

胡瓊月什麼身份她太清楚了。

沈湛本來還在想其中的含義,聽到她的話,不由失笑,摸了摸她的頭,道:“可見,你表妹在有的人眼中,是有價值的。”

“誰認為她有價值。”蘇婉如是不相信胡瓊月有這個本事攀上蕭山,“價值又是什麼?”

是她和趙治庭的關係?

只有這個了吧。

“為什麼偏偏是胡瓊月?”蘇婉如有點想不通這一點,“胡瓊月不算貌美,也不算多才多藝多體貼,在優秀的女子裡,她實在不算出眾的,對方為什麼選了她接近趙治庭。”

沈湛看著她,用下頜點了點她。

“原來如此。”蘇婉如心頭立刻涼了下來,這個人……想做什麼?或者說,她想讓胡瓊月做什麼?

她打聽過了,當初胡瓊月躲在番陽伯,一開始是被趕出去的,對方根本沒有喜歡她的意思,後來她央求了半日,他們才留下她來,但也只是借住,更沒有視如親生喜歡不已的表現。

可是,沒過兩日,番陽伯和夫人就改變了態度,對她親熱有加,還認作了義女。

認了義女後,對外卻說的是自小認的,現在終於回來了。

這事多蹊蹺,也就胡瓊月這走投無路的人不多想,若不然換做任何人都要想想,對方為什麼改變態度的吧。

緊接著呢,胡瓊月遇到了趙治庭……生了孩子回京,正要被趙之昂攆走的時候,成都府來人認親,說是蕭山的女兒。

蕭山的女兒啊,趙之昂不敢讓她做正妃,一個側妃肯定要封,那麼,是不可能將胡瓊月送走了。

多有意思,蘇婉如想了一通,看著沈湛,道:“難道,幫她的人就是那個奸細?”

“應該是。”沈湛道:“除了他,也沒有人能有這樣的心機手段。”

確實是!蘇婉如道:“你說,他會不會引著胡瓊月將趙治庭弄死?胡瓊月應該不會這麼傻吧……那麼弄死趙標?”她覺得弄死趙標這件事,胡瓊月可能會做。

公爹不是夫君,趙標死了,趙治庭就是順位的太孫了。

“然後,事發後,他就能昭告天下,這一切的事情都是後宋的公主和郡主做的,兩個人打算給後宋報仇,所以做了許多許多事,包括陷害趙胥,這時候,他就能出來了,堂而皇之,乾乾淨淨。”

“我想不通,蕭山為什麼幫忙?”蘇婉如道:“蕭山也是他的人?他有蕭山為什麼還這麼折騰?”

沈湛敲了敲桌子靠在椅子上沒有說話,蘇婉如推了推他,他睜開眼看著她,問道:“蕭山的孩子明明是二十二年前丟的,為什麼莊一楠去宮裡卻說是十四年前?”

“你的意思是,蕭山是被脅迫的,這個人知道蕭山孩子的下落,甚至,蕭山的孩子就是這個人偷走的?所以,為了找到孩子,蕭山不得不配合他幫胡瓊月。”

送去給蕭山的信,不是告訴他孩子的下落,而是告訴他怎麼做,才會有他孩子的下落。

“應該是這樣沒有錯。”沈湛道:“你覺得這個人最終的目的是什麼。”

蘇婉如面色僵了一下,這是她不想去想的,頓了一刻,她道:“讓趙仲元登基!”

趙峻在趙之昂身邊長大,她的生母在後宮,外家並沒有什麼人,就算要謀算什麼,也應該早就浮出水面了。

只有趙衍,半路殺出來,還攜了軍功受封。

這軍功是什麼沒有人知道。

一個神秘人,先是在後宋的軍中做了奸細,讓後宋全軍覆沒敗於趙之昂,等趙之昂登基後,他又來作亂打算弄死趙家所有子嗣……而目的就是拱趙衍上位。

“我們應該怎麼辦?”蘇婉如在沈湛面前坐下來,顯得有些興奮,“快說,我們應該怎麼辦。”

沈湛忍不住笑了起來,挑眉看著她,道:“我聽媳婦的,媳婦指哪我打哪。”

蘇婉如掩面一笑,目光裡透著狡黠,“我既然知道他真正的目的是什麼,那就不怕他了。他躲在暗處,那我們就想辦法,將他拉到明處來。”

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他籌備了這麼多年,一步一步走到今天,她和他相比,她才是那個真正光腳的人。

誰能笑到最後,還真是不好說。

寧王府中,趙衍聽完查榮生說完莊一楠在宮裡的事,第一次有些失態的摔了茶盅,查榮生嚇了一跳,道:“王爺。您沒燙著吧?”

“沒事。”趙衍眉頭緊緊鎖著,沉默了一刻,道:“我出門幾日,若有人找我,就說我外出辦事了。”

他說著,隨手抓了椅背上的外套,大步出了門。

“王爺,王爺您要出門好歹帶些盤纏啊。”查榮生說著,追了上去,將自己的荷包匆忙遞給趙衍,趙衍沒有拒絕,拍了拍查榮生的肩膀,欲言又止,最後出了門。

查榮生嘆了口氣,喃喃的道:“這到底怎麼了,一件接一件的奇怪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