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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7 人心

這就是承認自己是後宋公主了?

領頭的幾個百姓立刻群情激憤,衝站起來對著城牆上面吼道:“成者為王敗者為寇,你們後宋輸了就是輸了,現在再出頭,就是竊,就是不仁不義不忠,你們這些人都是亂臣賊子。”

“亂臣賊子!”

“亂臣賊子!”

齊聲高呼,聲音雖不算整齊但卻很大,響徹在城中四周,原本在家觀望的百姓也紛紛上街來,看著城樓上,指指點點,“那就是鎮南侯吧?樣子可真是威武英俊啊。”

“是啊,他剛剛殺了努爾哈赤,解決了外敵,沒想到轉過頭來就和聖上翻了臉,這世上的事,可真是難說啊。”

“是聖上想殺他。”有人道:“鎮南侯這是迫不得已。”

另外一人反駁,“聖上想殺他,是因為他有反意。那當然是不能留了。”

“不過,為什麼她說德慶侯是叛徒?”有人小聲問道:“德慶侯原來是後宋的將領嗎?”

旁人搖頭,回道:“德慶侯並不是,他一直跟著聖上打天下,他的那條腿,就是打仗的時候丟的。”

嘈嘈切切的說話聲,不絕於耳。

“都安靜。”有人喊道:“上面有人要說話。”

話落,四周一靜,百姓們靜等上面人的說話聲。

城外,德慶侯原是在軍帳中,聽到來人回報,說鎮南侯和蘇婉如出現在城樓上時,他便讓人扶著上了馬,不疾不徐的到了離城牆五六十步的地方停下來,剛停下便聽到蘇婉如的那句喊話。

心頭一怔。

“德慶侯,你就是叛徒!”蘇婉如站在城牆上,風從後面來,聲音往下飄,下面的人聽的很清楚,“你假仁假義,沒有資格站在這裡打著平叛的旗號,做喪盡天良的事。”

德慶侯眉頭緊蹙,抬頭就回道:“胡言亂語,本侯對聖上一片赤誠。不忠不義的是你們!”

“是,你對趙之昂是一片赤誠,可你背叛的是天下百姓!”

德慶侯一愣,立刻回道:“你乃後宋餘孽,僥倖逃生就該苟且偷生,居然敢在這裡大言不慚。你帶兵謀亂造反,你難道對得起天下百姓,他們盼了幾十年,終於能安居樂業,你們這般,又將他們陷入戰亂,你們才是假仁假義。”

“是嗎,那我們今天就好好說道,說道。”蘇婉如喊德慶侯出來,卻不是打算要和德慶侯吵架,她只要讓他應了,讓他聽著就可以了。

她要做思想工作的物件是徐州城被煽動的百姓,而非德慶侯。

他不可能背叛趙之昂,她也不會和他浪費口舌。

“各位。”城樓寬九尺,她衣裙一擺,轉了個身走到這邊,面朝城內看著下面的百姓,“我確實是後宋公主,我姓蘇,若去過京城的人大約是認識我的,天下百貨,應景繡坊還有嫻貞女學,都是我一手創辦。”

“啊,原來是蘇姑姑,蘇姑姑就是後宋的公主啊。”有人驚呼一聲,抬頭看著,“難怪這麼厲害,她原來是公主啊。”

“她揣著目的,當然能幹,她就是欺騙百姓啊。”有人喊道:“勾引鎮南侯起兵造反為她的家國報仇。你們要記得,是她讓你們又沒有了太平日子過。”下面有人道。

百姓紛紛點頭,雖對蘇姑姑這個傳聞中了不得的人物有著敬佩,可更覺得此人說的有些道理。

他們要的就是安居樂業,白天能有口吃的,晚上頭頂有片瓦禦寒。

“各位。”蘇婉如抬手,示意大家都聽她說話,下面便慢慢安靜下來,眾人好奇她能說什麼,就聽她接著道:“當年,欽州一戰,我二哥蘇世元被趙之昂設了陷阱,派了奸細在他身邊,才致使後宋戰敗。行軍用兵輸贏乃兵家常事,我們輸只可氣可悔卻不曾恨,這天下只要你們好,百姓好,誰坐龍位有什麼分別,甚至於兩耳不聞天下事的山中百姓,在這麼多年後,都不知道,這天下到底是姓什麼,對於他們來說,姓什麼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有沒有飯吃,有沒有房子住!”

有人跟著點頭,這話說的很中肯。

“我現在也是百姓,我偷生在世,憑我一己之力,我能做什麼,我甚至連普通女子都不如。”蘇婉如道:“你們或許不知,我當年去京城,不是為了刺殺,不是為了仇恨,我只是為了救出我二哥,我親生的兄長,他被趙之昂關在宗人府,每日豬油拌飯,曾經風流少年,養的肥胖如豬,各位鄉親,換做你們,當如何?”

“血濃於水,他若死了也就罷了,可人活著,我就是拼盡了一條命,也要將他救出來。”

底下一片安靜,沒有人說話,都抬頭仰望著她,公主站在城樓上,穿著半舊的淺藍色布裙,未施粉黛,甚至於鞋面和裙子上滿是灰塵,除了容貌嬌美,沒有一處高高在上,與他們確實沒有不同。

是啊,她就算曾經是公主,可現在也是百姓了啊。

“我做錯了嗎?我沒有。我相信換做你們也會這麼做!”蘇婉如說著,走了下來,站在城樓的臺階上,離的近了,大家看的更清楚,她眸中噙著淚花,悽悽切切的看著眾人,“若是讓我再選一次,我依然會這麼做,我不後悔。”

忽然,有人問道:“那你救出你二哥了嗎?”

“我救出來了。”蘇婉如大聲道:“我二哥還活著,沒有人知道我有多高興,我沒了國家,沒了父母,在一切失去後,我又重新有了親情,各位鄉親,不管你是士農商,大家的情感是不是一樣的?”

她問,自然有人答,有人不由自主的跟著點頭,道:“那倒是,不管好人壞人,對待親人,感情都一樣真摯的。”

一片應和,前面領頭的人急了,他喊道:“這和你煽動鎮南侯變節謀反有什麼關係,你說這麼多,依然改變不了,你毀了我們的家園,毀了我們得之不易的安定的事,你就是惡人。”

“錯!”蘇婉如看著那人,大聲道:“安定是什麼,是你能吃飽飯,能活著就是安定嗎?”

那人一怔,蘇婉如接著道:“不是。安定是你不但能吃飽飯,能有房子住,你還能娶到媳婦,你還能生上三個兒子,將他們撫養長大,看著兒孫滿堂,你能頤養天年,死後能吹鑼打鼓的葬在自己的土地裡。”

“可現在你能做得到嗎,誰能做得到?”蘇婉如問道:“你們春天辛苦播種,秋天收的糧去哪裡了?你們親手摘的棉花,有一棵是穿在自己身上了嗎?這是安定嗎?”

“你們不懂,不明白什麼才是安定。”蘇婉如道:“我知道。當土地是你的,當你收的糧食能儲存在自己家的糧倉裡,當你起早貪黑勞動的果實,全部能進自己荷包裡,當你能閒暇去聽戲看書,兒孫能進學堂讀書,捧起一本書就能繪聲繪色讀的時候,這才是安定,這才是繁榮。”

她說著,眾人聽著,眼前隱隱出現了一副畫卷,自己老了,兒孫繞膝,雖沒有家財萬貫卻滿室溫馨,兒孫坐在他面前,捧著一卷書,像個小夫子一般,給自己讀著新學的詩詞,聲音稚嫩卻宛若天籟。

讀書是貴人做的事,窮人家莫說讀書,就是認字也是奢侈。

這畫面,太過美好他們連想都不曾想過。

“各位。”蘇婉如道:“我們不是惡人,恰恰相反,我們是來拯救你們的,我們是來帶你們走向這安定的生活,讓你們真正的活在這世上,不用為柴米油鹽煩惱,讓你們有閒心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領頭的幾個人還要再說話,蘇婉如不再給他們機會,而是道:“大周開國近五年,這五年來你們得到了什麼,賦稅年年增收,徭役年年變加,你們的生活除了沒有戰爭外,有五年前好嗎?”

“這樣的生活,你們還要多久,除了活著,你們可以過的更好。”蘇婉如道:“而這個更好的生活,趙之昂給不了你們,但後宋能,我們能!不需要你們做什麼,只要跟著我們的步伐,這一天就在你的眼前。”

“別處的人或許不知道,可你們是曾是後宋的人,我父皇治下不敢說一片安寧祥和,但從未曾加過你們賦稅!”蘇婉如道:“現在,我二哥,沈湛以及我,在這裡和大家承諾,只要你們一天是後宋的人,你們的賦稅我們一文不收,不但不收,我們還會辦學堂,讓你們的兒孫能去讀書,認字,做堂堂正正的讀書人。”

“這是藍圖,卻不是空口白話,因為曾經的後宋就是這般做的,將來,我們會做的更好!”又道:“不變,你們就會永遠如此,不但你們,你們的子子孫孫都會受苦受窮。古言道,變則通。只有改變才有可能讓你們重新看到希望,生的希望。”

四周落針可聞,所有人陷在她的演說中,一時間都沒了反應。

一邊,裘戎咂了咂嘴,低聲和林正平道:“二爺,這樣行嗎?”

“行。”林正平也是震驚不已,好一會兒收了心神道:“她沒有胡亂吹侃一人發十兩銀子,她說免賦稅辦學堂,這事是能做得到的,只要當局者願意。”

而且也是百姓最想聽的,蘇婉如很明白大家要的是什麼。

裘戎想了想也對,三五年不徵賦稅,雖國庫會吃緊,可若是沒有大事發生,朝廷將官府買賣做大,還是可以應付的。

“不過。”林正平低聲道:“我才知道,我表妹真能吹!”

這一番他不是想不到,而是說不出口啊……他不如蘇婉如。

裘戎暗自翻了個白眼,心道你才知道她能吹,前兩年在京城,她不就靠著吹侃,一路過關斬將嘛。

城樓下,密密麻麻的百姓,先是沉默,慢慢的開始有人議論起來,雜亂的聲音,都在討論著蘇婉如方才畫的那個餅。

餅是香的,可能不能吃得到,就不得而知了。

歷朝歷代,哪個當權者上位前沒有做過這樣那樣的承諾,可最後呢,歷史的車輪依舊按照原來的軌跡走,苦的還是百姓。

但她說的一句是對的,不變,這日子確實過不下去了。

“你騙人。”領人之人一看情勢不對,立刻大吼一聲,道:“這天下是姓趙的,你們如此就是竊國,就是不義不忠。”

蘇婉如就看著那個人,一笑,道:“我們要對誰忠?”

那人一愣回道:“當然是對君王。”

“不是。”蘇婉如不再看他,而是看中所有的百姓,大聲喊道:“這天下,先是民才是君,有民才有君。我們只要忠於百姓,忠於你們,就足夠了。”

眾人震驚不已,君忠民,這樣的話,卻是從未聽過。

“什麼是竊國,他趙氏若一心為民,今天就算我們有心,也沒有我們站在這裡的機會。”蘇婉如道:“各位,你們可去過泗州,那一城百姓,一夜之間淹沒在洪水之下,那些人裡有為子孫勞累一生待享天年的老者,有前途遠大的年輕人,有嬌俏待嫁的姑娘,有嗷嗷待哺的孩童。這麼多人,千千萬萬的人,沒有了。”

“為什麼沒有。”蘇婉如撿起一塊鬆動的牆磚,啪的一聲拍在了城牆上,磚頭斷成兩截,她怒喝道:“什麼祖陵,一群死人的衣物,比得上這麼多人的性命嗎。這公道你們不敢討,沈湛代你們討,我二哥代你們討,我代你們討,為千千萬萬死去的人討公道。”

“各位,該不該討,就憑鎮南侯沈湛的舉世功勳,討得還是討不得?”蘇婉如問道。

不知是誰忽然振臂一呼,喊道:“討得!”

“對!”那人說完,跟著一片的聲音,齊聲高呼,“為他們討公道。”

“討公道!”

整齊的呼喊聲不斷!

“都給我住口。”那幾個人著急,跳起來,喊道:“你們這些無知愚蠢,這麼輕易就被她煽動。你們不要忘記了,她是為了後宋,為了家人報仇,但鎮南侯卻是一人吃了兩家飯,他是變節,你們怎麼能聽這樣不忠不義之人的話。”

“什麼是不忠不義。”蘇婉如道:“他忠的是民,他打的每一場戰,受的每一次傷,是為了天下百姓。如今他站在這裡,是打抱不平是為千萬百姓的公道,何來不忠?至於不義,他凱旋而歸,趙之昂半句未問,伏兵在太原夜半絞殺,是人不義在前,他若遵循,就是愚忠。”

“你!”那幾個人還要說話,蘇婉如手一抬指著那人,喝道:“我倒要問問,你們又是誰?”

那幾個人一頓。

“各位。”蘇婉如指著前面的幾個人,“滿城百姓在此,可有人認識這六位。”

大家都搖著頭,那六人面色大變,喊道:“我們路過這裡,難道不許我們說話了,你們憑什麼。”

“你敢去趙之昂的金鑾殿說話?”蘇婉如道:“回去告訴你們的主子,百姓有百姓的眼睛,他們會看會聽會想,你們休要渾水摸魚,混淆視聽。”

“來人,將他們抓起來送出城外。”蘇婉如說著一頓,大聲道:“還有誰想出去,可以和他們一起走。留下來的,我們並肩作戰,我今天說的每一句話落地有聲,將來必當兌現!”

沒有人站出來,有人喊道:“我信你們,信你和鎮南侯,我相信你們能讓我們過上好日子。”

“好。”蘇婉如點頭四周一拱手,“還有誰。”

眾人都喊道:“我們不走,我們的家在這裡,我們就留在這裡。”又道:“我們聽您的。”

蘇婉如頷首,手一擺和裘戎道:“將此六人送出城去,休要為難他們,各人有志,富貴由己。”

“是!”裘戎應是,帶著六個人去開城門,將六人往六匹馬上一丟,拍了馬就趕了出去,那六人嚇的嗚哇亂叫,身後的城門卻沒有立刻關上,就在這時,眾目睽睽之下,噗噗無數的箭射了過來。

轉眼之間,六人成了刺蝟,咚咚倒在了地上。

“殺了?”眾人驚呼,“德慶侯居然將他們殺了,他們……”他們是百姓啊,德慶侯為什麼要殺他們?

蘇婉如看著眾人,並未說話。

擠擠攘攘的街道再次安靜下來,他們居然問都不問就將人殺了,那是六條人命啊……

“回去吧。”蘇婉如擺手,“不需要你們做什麼,該吃飯,吃飯,該睡覺睡覺,有我們在,你們什麼都不用怕!”

她說完,旁邊築成人牆的士兵也齊聲喊道:“有我們在,你們什麼都不用怕。”

男人的聲音,高亢洪亮中氣十足,讓人極有安全感。

“走吧,站了大半天也累了。”有人帶頭喊道:“聽公主的,我們什麼都不用做,等訊息就好了。”

“走吧,走吧。”

“開什麼城門,放了德慶侯進來,難道我們有好日子過?什麼不忠不義,公主說的對,這天下沒名沒姓的,論個屁的忠義。”

“亂說,我們以前就是後宋的人,是趙之昂奪城的,給我們加了那麼多是賦稅,日子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眾人議論著,轟轟然的散了,眨眼功夫城牆下一寂靜。

一牆之隔,幾十步之外,德慶侯看著斥候拖回來的屍體,眉頭緊鎖,“確定是我們派進去的人?”

“是!”斥候回道:“一共進城十二個兄弟,這……就死了六個。”

德慶侯回頭掃了一眼副將,目露厭惡,副將忙上前請罪道:“是屬下太過心急了,請侯爺責罰。”突然出來六個人還騎著馬一路朝這裡狂奔,換做誰都會亂箭射死的。

誰能想得到,是他們自己人呢。

“算了。”德慶侯道:“是他們太過狡猾。居然一個女人一番話,就能煽動這麼多人,真是不敢小瞧。”

隔著牆他聽的不真切,但也斷斷續續聽到了一些,氣憤之餘,卻發現什麼事都做不了。

只能聽著。

“侯爺。”副將問道:“這城攻還是不攻?”

德慶侯冷笑一聲,手中的鞭子呼哨一叫,道:“攻,奪了徐州就算他們長了一百張嘴,也做不了什麼。”誰能靠一張嘴得天下。

“是!”副將應是,下去準備。

德慶侯的椅子由屬下抬著回了軍帳,他看了一眼疆域圖,“蠱惑了一城,你能蠱惑全天下嗎?”

是啊,蠱惑不了全天下,蘇婉如和林正平道:“這只是一時的,光說沒有用,我們要做。”又道:“這一次算是提醒了我們,我們要拿出實際行動來。”

“已經很厲害了。”林正平豎起個大拇指,“就這一番言說,天下你敢認第二,無人敢登極。”

蘇婉如拱手,一本正經的道:“多謝表哥讚揚,我如此出色,皆是因為林家的遺傳。表哥也很厲害。”

“承讓承讓!”林正平道。

裘戎在一邊看著嘴角忍不住的抖了抖,他道:“德慶侯要攻城了,林二爺要坐鎮嗎?”

“這個不行。”林正平擺手,“此事要靠沈湛。”

說著,四處去找沈湛,一回頭就看到沈湛正和八月兩人對面席地而坐在城樓地上,大眼瞪小眼。

“沈湛。”蘇婉如跑過去,兒子立刻撲在她懷裡,她抱著兒子和沈湛,道:“我沒什麼用處了,現在該換你上場了。”

沈湛嗯了一聲,道:“不好辦啊。”

“怎麼了?”蘇婉如一愣。

沈湛一本正經的看著她,“方才你吹的太狠,現在不好收場。”

“哈。”蘇婉如點頭,道:“相信以侯爺您的手段和能力,小小之牛還是能吹得。”

沈湛哼了一聲,“那是自然,萬事還得靠我。”起身拂袖而去。

“你爹怎麼了?”蘇婉如看著八月,八月衝著她一笑,在地上摳了個碎石頭,拉著蘇婉如去城牆邊,蘇婉如將他抱起來,他抓著小石頭就丟城下去了。

“我兒子就是厲害。”蘇婉如道:“有你爹的將才,你有娘的聰明伶俐。”

八月咯咯笑著,抱著蘇婉如的脖子。

沈湛在遠處忍不住一笑,裘戎走過來,低聲道:“八哥,這樣的話以後就不用瞞著夫人身份了吧?”

“你覺得需要瞞著?”沈湛道:“我媳婦兒才名滿天下,想瞞也瞞不住。”

裘戎點著頭,是,是。是您媳婦兒,誰也搶不走。

咚咚鼓聲響起,德慶侯離間計未成便開始攻城,蘇婉如拖著八月下了城樓,一邊走一邊哄,“乖了,等你長大了才能殺敵,現在這麼個小豆丁,上去就是拖後腿啊。”

“娘。”八月不服氣的看著她。

蘇婉如指了指自己,“我?我用腦子,用腦子懂嗎!”

八月搖頭。

“好吧,我上去也是拖後腿,還是不要給你爹添麻煩了。”蘇婉如拉著八月進了城牆邊的軍帳,他們所有人都沒有住去百姓家,全部沿城牆搭的帳篷,埋鍋造飯,就算想換個口味,也是用銀子去鋪子裡買。

這是沈湛下的命令,膽敢違抗者殺無赦。

“夫人。”盧成過來接她,看著她的眼睛都是晶亮的,蘇婉如揚眉道:“很崇拜我?”

盧成被噎住咳嗽了一聲,尷尬的道:“那個……有您的信。”

“嗯。”蘇婉如接過來,信是胡十三娘寫的,她看過凝眉丟給了盧成,“燒了吧。”

盧成嗯了一聲退下去。

蘇婉如就蹲下來和八月道:“你說胡瓊月是不是腦子有病,她拆我的臺,她日子就好過了?”

八月搖頭。

“我兒子都懂的道理,她居然不知道。”蘇婉如道:“打我一巴掌我要不還回去,我就不姓蘇了。”

八月點和頭,小手啪的一聲打在自己臉上。

“打自己做什麼。”蘇婉如哭笑不得,“打別人,狠狠的打,打到她死了爹孃都認不出。”

八月咯咯笑著。

“應該把二狗子帶來陪你。”蘇婉如嘀咕著,去主帥的軍帳中取了紙筆,寫了一封不長不短的信,喊了盧成進來,“想辦法送去燕京給趙峻。”

“是。”盧成想了想,問道:“夫人是知道誰說出您的身份了嗎。”

蘇婉如點了點頭,道:“是胡側妃。”

“那我這就送去。”盧成說著轉身出去,想了想又回頭問道:“天下百貨那邊,可要去信?”

蘇婉如抱著兒子親了一口,抬頭看著盧成,回道:“沒事,司三葆一個人有十個心眼,做事的本事沒有,但保命的本事一籮筐,不等到我們兵敗山倒,他都不敢得罪我們。”

盧成想想也對,司三葆確實不敢得罪他們。

“還有。”蘇婉如道:“今天殺的那六個人,說不定還有同黨,派人在城裡查,若是有線索立刻殺了滅口。”

若再被人挑唆,她的牛皮也不頂用了。

其實她也不是糊弄,若成功了,她所承諾的兩件事,必定會做。

“是。”盧成出去,正好和林正平撞上,兩人略一點頭,蘇婉如已經喊道:“表哥,陪我去鋪子裡看看。”

徐州城內有天下百貨,有通天票號。

通天票號雖不全算她的,但現在她佔了一半股,還有手握重兵,話語權就已經在她手裡。

能得的好處,她從來不會心慈手軟的讓給別人。

“去鋪子做什麼,你不怕沈湛打輸啊?”林正平道。

蘇婉如白了他一眼,道:“就是你去守城,也能頂個三天,何況沈湛。”說著,將八月遞給林正平,“幫我抱會兒,我胳膊疼。”

八月不肯去。

“讓表舅抱一會兒,娘抱不動你這個小胖墩兒。”蘇婉如捏著八月的臉,八月不情不願的歪在林正平懷裡,林正平鼻子一皺,道:“你兒子渾身什麼味兒。”

“馬味兒。”蘇婉如道:“趕了一天一夜的路,他能這麼體面,已經很不容易了。”

林正平撫額,邊走邊道:“行了,一會兒表舅帶你去洗澡好不好啊。熱熱的水泡個澡,還有香噴噴的胰子。”

說前面的時候八月咧嘴笑,說後面的八月癟嘴,顯然對香噴噴的胰子不感興趣。

城樓上箭矢亂飛,吆喝聲未斷,一片喊殺聲,但城樓之下走上百十步又是另外一番天地,百姓雖時不時朝那邊看,但依舊做該做的事,有人看蘇婉如走過來,喊道:“公主,您是要去鋪子裡嗎?”

“是啊,”蘇婉如道:“過幾天要上新貨了,到時候去光顧啊。”

那人回道:“東西有點貴,我們這樣的百姓,一年才能走一趟。”

“沒事,年前打折。”蘇婉如道:“一律八折,回饋顧客。”

打折聽不懂,但似乎是會便宜,那人高興的點頭,“我家婆娘早就想買花露,可是太貴了,若是便宜點我們就咬牙買了。”

“沒事,過幾年就能買得起了。”蘇婉如笑著走了,就好像真的和街坊鄰居聊天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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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走,四周聚了好幾個人,看著他們的背影,低聲道:“公主氣定神閒的,看來勝券在握啊。”

“城樓站的可是鎮南侯。”另一人道:“她怕什麼,而且,她這麼多產業,加上鎮南侯的,根本不用擔心。”

那些人點著頭,“不知道……不知道他們要不要糧食,我便宜點賣給他們呢?”

“你問問呢。他們要吃飯,肯定會買糧食的。”

“還是等等,要是他們拿走了卻不給錢怎麼辦,到時候你哭都沒地哭。”

“也對。”那人有些猶豫,“算了,我再屯屯,等戰事歇了肯定還能賣好價。”

說著話,人群散了。

蘇婉如去了天下百貨,林正平問道:“你說要做實事,你想做什麼?”他想不到除了一人發個十兩銀子,蘇婉如還能做什麼。

“暫時未定,不過,需要表哥你幫我找一個人。”蘇婉如道。

林正平眉梢微挑,問道:“行,表哥一定辦妥當。”

兩人在天下百貨裡逗留了半日,外面的鼓聲歇了,林正平道:“這是要吃飯了?”

“嗯。”蘇婉如道:“打仗也是要是吃飯的。表哥,糧草還夠嗎?”

林正平道:“徐州城內的糧草至少還有七天,要想辦法。”

“德慶侯呢?”蘇婉如看著他。

林正平搖了搖頭,他不知道德慶侯的糧草,也沒有機會派人去刺探。

“今晚派人去查探。”蘇婉如道:“沈湛剛從關外回來,大周早就捉襟見肘,德慶侯的糧草多不了。”

她說著,眼睛一亮,和林正平去了城樓下的主帳,沈湛正在洗臉,八月一看到他就兩眼放光的喊了聲,“爹。”

這一聲蕩氣迴腸,讓沈湛心頭一抖。

“他崇拜你。”蘇婉如笑著道。

沈湛白了兒子一眼,拉著蘇婉如坐下來,給她倒了一杯茶,道:“去城裡了,怎麼不帶人在身邊?”

“沒事,說了信任就要坦蕩點。”蘇婉如道:“我有個想法要和你商量。”

沈湛揚眉,道:“和德慶侯有關?”

“嗯,和德慶侯有關。”蘇婉如回道,“以其人之道還制其人之身。”(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