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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6 轉折

胡瓊月打量著竇嬈,噗嗤一笑,滿眼的嘲諷之色,“你想多了,我和她不熟,更不是什麼心腹之患,你找別人吧。”

“我看得出來,”竇嬈道:“你們故弄玄虛,騙不過我的眼睛。”

竇嬈忽然發現,胡瓊月在說話時,神態很像蘇瑾,她也是第一次發覺,胡瓊月在許多方面,在學蘇瑾。

只是不同的是,蘇瑾的驕傲的自信,是骨子裡透出來的,而胡瓊月不是,她是在用驕傲掩蓋什麼。

所以,她不討厭胡瓊月,因為她們是一類人。

“你的眼睛有問題。”胡瓊月白了竇嬈一眼,道:“你要做什麼我管不著,你將她弄死了也和我無關,不過你若是扯上我,我斷然不會放過你的。”

“她的表姐,你認識嗎。”竇嬈搶了話頭,胡瓊月背對著她,眼睛眯了眯,擺手道:“不認識。”

竇嬈眼睛一亮,“看,你知道還是很多的。”胡瓊月說不認識,就可見蘇瑾的什麼表姐,根本子虛烏有。

至於表姐是不是表姐,那兩夜她到底歇在哪裡,她會查到的。

“你這裡有問題。”胡瓊月指了指竇嬈的腦子,“別再跟過來說莫名其妙的,就憑你,不配!”

她說著,譏諷的看了一眼竇嬈,昂首而去。

竇嬈站在原地,看著胡瓊月的背影,嘲諷的笑,“可憐人!”

她不知道蘇瑾和胡瓊月到底是什麼關係,但是可以肯定一點,如果她們真的認識,那一定是自小生活在一起,而胡瓊月必然是在蘇瑾的陰影下長大的。

比聰明,她不如,比外貌她不如,甚至於比乖巧,她也比不上。

所以,才造就了胡瓊月這樣,看似要強卻實則自卑的性格。

竇嬈不屑,慢悠悠的走著。

蘇婉如往邱姑姑的院子裡去,方走到前面,就看見阮思穎有氣無力的朝這邊而來,兩人在抄手遊廊上碰見,阮思穎福了福,道:“蘇繡長。”

“嗯。”蘇婉如掃了她一眼,接著往前走,阮思穎忽然喊道:“阿瑾,竇姐姐她……”

蘇婉如回頭看著她,擺手,道:“別喊我阿瑾,還是蘇繡長比較動聽一些。”

“是,蘇繡長。”阮思穎垂了頭,道:“周姐姐的事……你能不能偷偷幫我向她道歉,我……沒有辦法。”

她的病還沒好透,可手裡的事都等著在做,她不得不強撐著去館裡做事,可每次看到周槐娟,她心裡就跟貓爪撓似的難受,長這麼大她第一次做違心的事。

“我沒有義務幫你做什麼。”蘇婉如不想和她廢話,一個人選什麼路,怎麼走如何做,都是自己能決定的,錦繡坊這麼多人,怎麼就她被人牽著鼻子走了,“不過,你要是想離開二樓,或者換個館,我可以幫你和掌事求一求。我能做的也只有這些。”

她說完,看了一眼阮思穎,拂袖而去。

阮思穎欲言又止,站在原處好一會兒才慢慢回去,剛走下抄手遊廊,就看到竇嬈正站在不遠處看著她,似笑非笑道:“說什麼呢,那麼出神。”

“沒……沒什麼。”阮思穎搖著頭,“竇姐姐,你沒事吧。”

竇嬈看著蘇婉如的背影,挑眉道:“我能有什麼事,該我的東西,誰也搶不走。”話落,牽了阮思穎的手,道:“走吧,你病著不能吹風。”

阮思穎垂頭應是,跟著竇嬈回去。

蘇婉如則去了邱姑姑那邊,邱姑姑戴著一根姜黃色的抹額靠在床上養神,精神不濟的樣子,見蘇婉如進來,便摘了抹額坐直了,道:“是聽說朱公公來的事,所以來找我嗎。”

“不是來找您,是來看您。”蘇婉如給她倒了茶,在床邊坐下來,道:“您生氣了?”

邱姑姑就長長的嘆了口氣,靠在了床頭。若是在朝堂,段掌事是她的上峰,按理她不該議論,可有的時候卻又忍不住生氣,段掌事做事太優柔寡斷,患得患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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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繡坊一個繡長的任命,給了朱公公一次面子也就罷了,居然還給了第二次。

就拿竇嬈沒有能力,便就擋回去,一個沒有能力的繡長,到時候事情辦砸了,是算他朱公公的,還是算錦繡坊的。

可段掌事應了,她也不好說什麼,這事她心裡氣的厲害。

“該來的總會來的。”蘇婉如道:“段掌事身體不好,可能也沒心力去應付朱公公,想著打發走了才行,您也別難過了。現在若是您再生病,我們可怎麼辦。”

邱姑姑點了點頭,攜了蘇婉如的手,道:“竇嬈這個丫頭不簡單,你可知道她方才來找我說什麼。”

“說林秋月的事?”蘇婉如問道。

邱姑姑點了點頭,將竇嬈的話說了一遍,“……她說那晚你明明不在房中,卻聯合了蔡萱來騙我……秋月是你陷害出去的。”

蘇婉如觀察著邱姑姑說這話時的表情,沒有掩飾什麼,像是在和她話家常。

她心頭感動,決定說真話,就回握了邱姑姑的手道:“姑姑,我性子是受不得氣的,有時候想著忍一忍就過去了,可晚上躺在床上,我氣的心口都疼。更何況,那樣的情況下,我如果不還手,我就要和林秋月掉個兒,這事我才不會忍氣吞聲。您要生我的氣,我也認了。”

“說什麼傻話。”邱姑姑嘆氣道:“我這人是有點護短。培養了十來年的人,不知道費了多少心血多少財力。山水館人手本來就不多,趕走一個容易,可再培養一個出來就難了,所以我捨不得。但並不代表我不分青紅皂白,事情該怎麼樣還得怎麼樣。”

蘇婉如真心笑了起來,抱著邱姑姑的胳膊,低聲道:“我就知道,姑姑最明事理了。”

“我又不是老糊塗。”邱姑姑無奈,可看著這麼一張討喜的臉,她又實在不知道說什麼,“姑姑只希望,將來你能好好做事,等哪一日姑姑走了,無論是你還是三娘,能替姑姑守著山水館,守著錦繡坊。”

蘇婉如心頭沉了沉,不敢答應卻又不想騙人,忙打岔道:“我讓人送飯來,今晚我陪您一起吃飯。”

“好!”邱姑姑頷首,由蘇婉如扶著起來,兩個人在外面一起吃飯,聊著天。

晚上回去,蘇婉如想了想,還是坐在桌子前,拿炭筆給沈湛回了一封信。

每天都很忙,閒暇便累的只有睡覺,你若閒著就多練字。字如其人,實在是醜!

她將信折好放信封裡,開門喊隨一,“交給你們爺吧。”隨一頓時笑了起來,飛快的拿過去揣懷裡,蘇婉如想了想還是問了一句,“他還在揚州嗎。”

“屬下也不知道。不過大抵在那一帶吧。”隨一其實知道,只是沈湛沒有吩咐,他不敢說實話,“那屬下告退了。”

蘇婉如想了想又補了一句,“司三葆的後宅,你想辦法儘快去探一探。”

如果只是竇嬈,她當然不用動這個腦筋,可是竇嬈身後有韓正英,她就必須要借司三葆的手。

讓司三葆去收拾江陰侯府,即便扳不倒江陰侯府,但也夠他們吃一壺的。

隨一點頭應是,想了想補了一句,“要不要告訴爺,江陰侯府那邊,打個招呼就行了。”

“隨你說不說。”隨一是沈湛的人,即便不讓他說,他也會如實回稟。不過,沈湛答應他不插手,他相信沈湛的承諾。

隨一拱手而去。

蘇婉如關門睡覺。

第二日一早去館裡,周槐娟就垮著臉垂頭喪氣的進來,大家都不太敢和她們說話,就像早前也不敢和一樓的人說話一樣。

一樓是因為陸思秋,二樓則是因為局勢不明,誰也不知道最後會怎麼樣。

“好好做事。”蘇婉如遞了乾果給她,“你吵架時的聲音太大了,我在一樓都聽到了。這兩日安分點,我的頭都疼。”

周槐娟抱著乾果,敷衍的點了點頭,“不吵了。焦繡長也讓我好好做事,不準惹事。還讓我有事來找你商量。”

“我忙。”蘇婉如忍著笑,“你別給我找麻煩。”

周槐娟終於笑了起來,撲過去抱著蘇婉如,“你少來,我就給你找麻煩了,你能把我怎麼樣。”

兩個人笑在一起了,蘇婉如推著她,道:“行了,快去做事。我的屏風也著急的很。”

周槐娟上樓,不一會兒竇嬈和阮思穎過來。

山水館裡燒起了爐子,關著門裡外極其的安靜,巧紅坐在蘇婉如旁邊幫她分線,蘇婉如道:“你忙你的去,讓娟兒幫我就好了。”

娟兒是一樓的小丫頭,專門給她們打下手。

“好。”巧紅這兩天,心才真正踏實下來,當時陸思秋死後,蘇婉如做了繡長,那幾日她害怕的不得了,就怕蘇婉如來報復她,戰戰兢兢相處了幾日,才放了心。

中午休息,她們一群人說說笑笑去飯堂,蘇婉如一進去,飯堂裡原本嘈雜的聲音就是一靜,眾人都小心翼翼的打量著她,有人小聲議論著,“她就是山水館的蘇繡長是吧。生的是好看,可惜了這容貌了。”

“噓!她很潑辣的,你別讓她聽到,回頭也拿剪刀扎你。”

“我怕什麼。”另外一人道:“她能出去偷男人,還怕別人說不成。”

蘇婉如聽到了,這聲音一點都不小,她側目看著說話的繡娘,發現不止她們兩個,所有人都像知道了她要不得的秘密似的。

“就我們不知道?”蘇婉如看著蔡萱,蔡萱也搖頭看著周槐娟,周槐娟擺手,“我才關禁閉出來。”

蘇婉如挑眉,拿著飯盆去打飯,回來坐下吃飯,那些人就眼神複雜的覷著她。

“看什麼!”周槐娟忽然一拍桌子,喝道:“有話就說,有屁就放,背後說人,要臉不要了。”

她一吼,大家一靜,就聽不知哪裡傳來噗嗤一聲,嘲諷道:“自己齷蹉還不讓別人說了。想知道啊,出去看看啊,門口蹲著的那男人眼睛都快哭瞎了。真是沒想到,現在人都這麼不要臉,男人還能換著玩兒,不喜歡就不要。這不是和樓裡那些個女人一樣了。”

“什麼男人。”周槐娟將飯盆一砸,叉腰指著說話的人,“什麼男人,你爹還是你祖父,說清楚了。”

那人一聽就氣了,站起來,喝道:“就你會罵人,成天跟母夜叉似的。”又道:“我們說你了嗎,你在這裡像條狗一樣的出頭。再說,我們又沒有胡編亂造。門口那男人哭的和鬼叫似的。”

“鬼叫,你聽過鬼叫是吧。我看你就是鬼!”周槐娟呸了一聲,回頭看著蘇婉如,意思問她,接下來該怎麼辦。

蘇婉如拍了拍桌子,“先去打飯,把飯吃了再去看看什麼男人在門口鬼叫。”

“也對,我餓了。”周槐娟重新去打飯,和打飯的婆子又爭了幾句,三個人在一群人的注視下吃過了飯,才揚長出了門。

蔡萱這個時候才松了口氣,好奇的道:“看她們的意思,這男人和阿瑾有關。”

她說完一回頭,就看到後面跟著好些看熱鬧的人。

想見識一下,錦繡坊裡出了名既好看又聰明的繡娘,和外面這個男人到底是什麼關係。

門開啟,外面安靜了一下,隨即一個男人撲了進來,“阿瑾,我要找阿瑾,你們讓我見見她行不行。”

蘇婉如就拉了拉蔡萱的衣袖,在她耳邊說了一句。

“你找我,找我做什麼。”蔡萱出聲,喊道。

四周的人一愣,都看著那男人,男人一抬頭眼睛在蘇婉如和蔡萱身上一掃,定格在蘇婉如身上,喊道:“阿瑾,我答應娶你,就一定會娶你。以後我們不和我娘過日子,她是死是活我們都不管她。”

看來是有備而來,一句話,既說了他們的關係,還表明了她是個勾引男人還讓人不忠不孝狐狸精。

周圍有人在笑,看好戲的態度。

“你認識我?”蘇婉如抱臂看著男人,容貌還算好看,一副書生的樣子,可見找他來的人也是鄭重思考過的,“怎麼認識的?”

那男人一副驚恐的樣子,卻壓不住滿目的愛意,“阿瑾,是我錯了。我認錯。你原諒我吧。”他膝行了幾步,“你來應天我跟這你來應天,這件事表姐也能作證。我們在她家會面,你說你這輩子都不會離開我,這些山盟海誓你都想要忘記嗎。”

他話落,蘇婉如立刻就明白了過來,有人怕是察覺到,青柳不是她表姐,所有找了個男人來栽贓她,可她又不敢說表姐不存在,所以就一定百口莫辯。

“你瞧瞧她的樣子。”方才和周槐娟吵架的人,周槐娟知道她是錦繡館的,向來和青紅不大對付,“還裝作無辜,明明生的就是狐狸精樣兒。”

周槐娟聽著大怒,問蘇婉如,“你認識不?”

“不認識。”蘇婉如道。

周槐娟擼了袖子,抄了門邊的門栓劈頭蓋臉的就去打,“我打死你個騙子,居然在這裡潑我們髒水。說,你什麼居心,想幹什麼。”

那男人很文弱,被周槐娟一連打了七八下,趴在地上奄奄一息,旁邊守門的婆子拉著,道:“行了,別打出了人命。”

“他壞阿瑾名聲。”周槐娟道:“打死他送衙門去。”

那男人捂著頭臉,喊道:“我沒有冤枉她。我和她之間的事,她表姐可以作證。”

“阿瑾。”周槐娟接了話就道:“你表姐呢,喊你表姐和表姐夫來,把這人送衙門去。”

她表姐?蘇婉如心頭嘆氣,恨了沈湛一個洞,盡給她惹事,還什麼表姐……自己大男人的心思粗,真當所有都和他一樣,這些女人見著一點苗頭就能吹妖風,唯恐天下不亂。

“是啊,喊你表姐來吧。”一道聲音響起,竇嬈不知何時走了過來,看著蘇婉如擔憂道:“這事處理不好,會壞了你名聲。將你表姐和表姐夫請來,話說清楚,不行就講人送衙門去。”

蘇婉如看著竇嬈,竇嬈也看著她,眼底劃過了冷笑。

原來是她,蘇婉如點了點頭,道:“我表姐來不來都一樣,這男人我不認識。還是直接送衙門去算了。”

“你是不敢吧。”身後那位繡娘喊道:“你是不是怕你表姐來了,你的事就徹底藏不住了。”

蔡萱跳腳正要說話,忽然那邊有人喊道:“王姑姑來了。”說著,就看到王姑姑帶著幾個婆子過來,像是要出門的樣子,看見這邊的情形,她停下來,問道:“鬧哄哄的做什麼,大中午的不回去歇著,在這裡吹風嗎。”

“姑姑。”錦繡館說話的那位繡娘迎過去,笑著道:“是蘇瑾相好的男人來鬧事,我們在這裡勸著呢。”

王姑姑一愣,看向蘇瑾,頓時沉了臉呵斥道:“相好的男人?我記得你姑姑說你年紀小,還沒有成親吧?”又道:“可真是恬不知恥的東西。來人,將他們送衙門裡去。”

龍袍的事,在王姑姑心裡就是個疙瘩,她看見蘇婉如就不順眼。

竇嬈眉梢一挑,目露挑釁的看著蘇婉如。

想證明男人不是,那就將你表姐喊來……一位假的表姐來,她還是有辦法讓大家知道。

看她怎麼解釋,是承認來的那女人是假的表姐,還是承認眼前這個男人是她相好的。

“姑姑饒命。”地上那男人道:“事情都是我一人做的,和蘇瑾她沒有關係,您要送就送我一人吧。”

蘇婉如揉了揉額頭,看著地上的男人,蹲下來看著他,“你這話,不管怎麼樣都不會改口?非要栽贓我?”

“蘇瑾,我沒有。”男人一臉的堅決。

蘇婉如點頭,問道:“既然你我這麼熟,那你說說我今年幾歲,幾月生,喜歡吃什麼菜,不喜歡吃什麼菜。”

“阿瑾一月初八生的,今年十五。你喜歡吃清淡些的,不喜歡野芹,那野地裡的芹菜,你一聞就喊頭暈。”男人振振有詞,“你喜歡鵝黃色,以前就喜歡穿各式各樣的鵝黃色裙子。”

蘇婉如想一巴掌拍死這男人,她沉了氣,接著問道:“你說你我還曾日夜相對過,那你說說看,我肩膀上的那個疤,是怎麼來的啊。”

“你……”男人愣了一下,沒想到蘇婉如會問這麼露骨的問題,“我……”

他紅了臉,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回答。

“蘇瑾。”王姑姑大怒,黑了臉道:“你怎麼能這麼不要臉,這種話都說的出口。”

蘇婉如猛然一抬頭,看著王姑姑,道:“姑姑,我正在證明我是真不要臉,還是假不要臉。你要聽就聽,不想聽可以走了。就算我有事,也不是你來管,我有我的姑姑。”

“你在和誰說話!”王姑姑抬手要打,蘇婉如後退了一步,看著那男人煩的不行,“說話!”

那男人怎麼會知道她的疤怎麼來的,可又不敢胡亂的編,結果肯定是錯的,所以道:“我……我沒聽你說過這個疤的來歷。”

“廢話。和我熟的人都知道我肩頭一個疤。”蘇婉如喊蔡萱,“你告訴他。”

蔡萱也不知道,隨口胡謅,“是小的時候,她家的狗子咬的。”

男人一愣。

蘇婉如差點沒忍住笑了出來,就指著男人道:“你我都以身相許了,沒理由這點事都不知道。”又道:“那你來告訴大家,你還知道我什麼。你去過我表姐家,你來說說我表姐夫是哪裡人,做什麼的,又叫什麼名字,表字是什麼。”

一連串的問題,男人懵了,恍恍惚惚的看著蘇婉如,結結巴巴的道:“表……表姐夫姓閔,是應天人……”他話落,一直半掩的門口,忽然有個男人大踏步進來,大聲喊道:“張戈。”忙過來扶住地上的男人。

“閔兄。”地上的男人看著後來的,“你快幫我勸勸阿瑾。”

後來的男人就一抬頭,露出滿臉的胡茬子,瞪著蘇婉如,“你怎麼回事,張戈這麼好的人,你說不要就不要了。可想過他的感受,他為了你拋家棄子連孃老子都不管了,你居然就這麼將他丟開,你良心何在。我和你姐姐都不會原諒你的。”

還真是精巧,勾人夫,讓人拋家棄子……這事編的不錯,現在連表姐夫都請來了,蘇婉如也忍不住扶了額頭。

處理是好處理,就是不想應對這種不上檯面的事。

“哈。”王姑姑身邊的繡娘道:“連自己家裡人都看不下去了。”

竇嬈站在一邊,心頭冷笑連連,一個相好的,份量怎麼夠呢。

現在這事,真是越來越精彩了。

她看著蘇婉如,想到她的借刀殺人,這一套不是只有你會,我現在就原原本本的還給你,讓你百口莫辯。

“表姐夫。”蘇婉如當著所有人的面,忽然朝後來的那個男人道:“你來一下,我有話和你說。”

“表姐夫”一愣,驚訝的看著蘇婉如,可拿了人錢財,戲就要接著演,“你要和我說。說完速速與我回家去,擇日就將你二人的婚事辦了,省的丟人現眼。”

蘇婉如笑笑,背著手往後退了退,看著面前的男子,低聲道:“你裝我表姐夫,她們給了你多少銀子?”

男子一愣,隨即呵斥道:“胡說。”

“別人聽不到,我告訴你一件事。”蘇婉如朝男子眨了眨眼睛,笑的有些冷……

竇嬈蹙了眉頭,猜測蘇婉如想和男子說什麼。

只見那男人聽完後面露大駭,蹬蹬後退了幾步,噗通一聲在蘇婉如面前跪了下來,道:“姑娘饒命,姑娘饒命!”

蘇婉如看著那人,“饒什麼命,你做錯了什麼,叫我饒命。”

那人跌跌撞撞的,回頭拉著地上的男子,喊著道:“我們錯了,不該收別人的錢,來誣陷姑娘。”

他這態度一變化,頓時讓所有人懵了,剛剛還義正言辭的教訓蘇婉如,怎麼掉了臉就說自己是別人收買的,這前後變化,也太快了點。

竇嬈神色一變,露出滿臉的驚愕來。蘇瑾和這個男人到底說了什麼。

“有人誣陷我?”蘇婉如露出氣憤的樣子來,“誰誣陷我?”

男子磕著頭,道:“我……我們也不知道,昨天一個女人找到我們,說讓我們今天一早就來找裡鬧事,她給了我們一人一百兩的銀子。說事成後,每人還有一百兩。”

“就這些?”蘇婉如看著那男人,“沒有別的了?”

男子點著頭,“沒……沒有了。”想了想又補充道:“不……不是,後來我們偷偷跟著那個裹著臉的女人,就看見,看見她……”

“好大的膽子。”竇嬈上前一步,搶了話,“將人送衙門裡去,居然到錦繡坊來行騙。”

那個男人後面的話,就沒有再說。

竇嬈有點急,說的也有些突兀了,所以她話落,王姑姑就回頭看著她,又看看蘇婉如,隨即眉梢一挑想到了什麼,頓時嗤笑了一聲,道:“行了,你們鬧騰你們的吧,我可沒空和你們在這裡閒磕牙。”

最近山水館還真是熱鬧,這勾心鬥角的事跟割麥子一樣,走了一茬又來一茬。

王姑姑決定不計較蘇婉如的無禮,笑盈盈的帶著人走了。

“哪個女人進了哪裡?”蘇婉如似笑非笑的看著男人,男人就回道:“哪個女人進……進了錦繡坊。”

蘇婉如又問道:“長的什麼樣子你沒瞧見,聲音你不記得,可身高呢,怎麼樣。”

“身高……”兩個男人對視一眼,演表姐夫的那位就道:“身形像……像這位姑娘這樣高。”他說著,忽然抬手指著竇嬈。

竇嬈面色變了變,往後退了一步,呵斥道:“你胡言亂語什麼!”

“他是不是胡言亂語我們不知道,你應該是知道的。”蘇婉如起身,拍了拍竇嬈的肩膀,道:“那就依著你送衙門去吧,官老爺肯定能查得到,昨天錦繡坊有哪些人出去過,她們出去後,又見了什麼人,做了什麼事。”

竇嬈面色大變,拂開蘇婉如的手,道:“是你的事,我管你怎麼做。”不可能的,她查不到的。

“那就等著看好了。”蘇婉如指了指兩個男人,吩咐守門的婆子,“送衙門去。”

婆子應是,將兩人五花大板的捆了,蘇婉如和演表姐的難人,道:“知道什麼說什麼,若是瞞著卻叫官老爺查出來,你一個竊龍袍的罪,是跑不掉了。”

竊龍袍?那可是滅九族的罪,男人嚇的雙腿發軟,託著一臉懵懂的同伴出去。

兩個人一去衙門就被投了大牢,待推官來衙門就開堂審問,其中一人問道:“那小姑娘和你說了什麼,你嚇成這樣。”

“別說了。”那人壓低了聲音,在他耳邊低聲道:“那小姑娘告訴我,她表姐是誰。”

聽的人也是一愣,奇怪的道:“誰啊?”

“是鎮南侯身邊的一位叫青柳的姑娘。”男人道:“那小姑娘和鎮南侯身邊的侍衛盧成,似乎是親戚。一位不想被人知道,所以一直隱瞞著的。”

話落,兩個人面如死灰,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鎮南侯身邊的盧侍衛……那她豈不是和鎮南侯也有可能認識?他們這次是踢到鐵板了。

錦繡坊中,眾人意味不明的看著竇嬈,皆是隱隱猜到了什麼,這怕是竇嬈不滿蘇瑾,所以兩個人在鬥法。

山水館裡的事情真多啊。

“走了,走了。”錦繡館的那位繡娘打了個哈欠,“鬧騰鬧騰去的,我還真當有戲看呢。”

周槐娟聽的摩拳擦掌,蘇婉如拍了拍她,道:“白天動手不合適。”

“對!”周槐娟頓時點頭,“晚上,我陪你。”

蘇婉如頷首,回頭看著竇嬈。

竇嬈也看著她,道:“沒想到這樣的局面你也能化解,我真是小看你了。”

“我高看你了。”蘇婉如微微頷首,道:“還以為你重新做了繡長後,怎麼也會長進一點。”

竇嬈冷笑,道:“你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呢。”

蘇婉如點了點頭,“聽不懂沒關係,看得懂就好了。”話落,帶著走周槐娟和蔡萱離開,竇嬈站在遠處停留了一刻,和阮思穎說了幾句,就出了門去。

“阿瑾,人是竇嬈找來的嗎。”蔡萱聽出味兒來,蘇婉如點了點頭,道:“八九不離十。”

蔡萱怒道:“這個人太卑鄙了,居然用這種下作的手段。”周槐娟點了點頭,道:“你一定不能放過她。”

蘇婉如點了點頭,道:“此仇必然要報。”

竇嬈掉頭去了角門,角門外有個婆子在等她,見著她道:“……小姐說,她定然是告訴那兩人她表姐的真正的身份,所以兩個人嚇的魂不附體。小姐還說,這事不要再提,讓你先沉住氣,不要急躁。”

“我知道。”竇嬈想問表姐的身份,可想了想還是忍住了,“告訴的大小姐,我有事會再去找她。”

婆子頓了頓,點頭:“那蘇瑾心思多的很,保不齊就能從蛛絲馬跡中,覺察到我們小姐的存在。”

竇嬈點頭。

蘇婉如坐在繡架前,看著竇嬈出現,慢悠悠的上樓,她閉了閉眼睛,坐了一刻就起身出了門。

她去找邱姑姑。邱姑姑不在房中,反而遇到了劉三娘,兩人碰面,劉三娘道:“姑姑在掌事那邊,掌事早上咳血了。”

“大夫怎麼說?”蘇婉如驚了一跳,沒想到段掌事的病情這麼嚴重,“難怪上午門口鬧成那樣,掌事和姑姑都沒有過來。”

劉三娘已經聽說了,道:“幸好你化解了,我趕過去時已經遲了。”

“嗯。”兩個人說著話,往段掌事那邊去,院子裡藥味瀰漫,兩人進門段掌事正靠在床頭咳著,斷斷續續的道:“我沒事,也就是咳嗽罷了,這天氣,年年到時節就會這樣。”

“明天早上我去常州看看,方才那個大夫說的常州那位,我去請來給您看看。”邱姑姑握著段掌事的手,“您一定要好起來才是,這半年錦繡坊這麼多事,沒有您主持大局,我們可怎麼辦。”

“嗯,我定然能好起來。還要親眼看到你們去宮中領賞。”段掌事笑著,“我還沒看到錦繡坊重新恢復到往日的輝煌。”

邱姑姑點著頭。

蘇婉如和劉三娘站在門口,兩個人心裡也是翻江倒海,一時間什麼心思都沒有了。

“下雨了。”劉姑姑打著傘從外面進來,“才九月份天氣就這麼冷了,今年冬天肯定雪天不斷。”

蘇婉如在房裡坐了一會兒,館裡幾位姑姑和繡長都到了,她不想和王姑姑還有竇嬈拌嘴,就坐了一會兒便回去了。

“姑娘。”隨一遞了信回來,“爺說他明天就回來,讓您晚上去府中吃飯。”

蘇婉如就睨著隨一,“是不是還打算讓我表姐來接我?”

“這……屬下不知道。”隨一尷尬不已,他一直待在蘇婉如四周,所以發生了什麼事他其實都知道,方才他是忍了,要不然就親自出面,將那兩個人宰了。

爺說了,人宰了出了氣,再來討論後果。

“屬下去了司公公的後宅打探過了。”隨一道:“不過屬下沒有上前去說的上話。”

“姑娘打算怎麼做,您吩咐給屬下,屬下這就去辦。”隨一道。

蘇婉如頷首,停了停正要說話,忽然就遠處傳來了一陣哭聲,她蹭的一下站起來,面色極其的難看。

“是段掌事去世了?”隨一道。

蘇婉如點頭,指了指外面,“你出去一下,我換身素淨的衣服。”又道:“還有,你讓青柳來見我。”

這個時候,她不用沈湛的人都不行了。

隨一應是。

蘇婉如換了件褐色的夾襖,匆匆忙忙的攏了辮子,幾乎是小跑著的,往段掌事房裡去。

她努力了這麼久,眼見離自己的目標越來越近了。

如果段掌事去世了,司三葆從錦繡坊提拔一位姑姑上來還好說,如果不是呢,他從外面調任一位過來,或者京城那邊再來一位姑姑呢。

此時此刻,她比任何人都希望,段掌事能好好的,健健康康的活著。

等一口氣跑到院子門外,裡面的哭聲已經傳了出來。

“阿瑾。”蔡萱撲了過來,喊著到:“段掌事去世了!”

蘇婉如扶著門,差點沒有站穩,蔡萱沒有想到她會這麼難過,忙抱著她,喊道:“阿瑾,阿瑾,你沒事吧。”

怎麼會沒事,事情大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這個位置空下來,誰會上去,又會有什麼新規矩……還有,如果是王姑姑呢,那麼她只怕是錦繡坊都呆不住了。

“你怎麼了。”劉三娘扶著焦振英過來,焦振英疼的一頭的汗,顫巍巍的站在門口,打眼看到蘇婉如蒼白著臉,兩人忙低聲問道:“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

段掌事去世大家都難過,可蘇婉如放反應有點大。

“沒事!”蘇婉如抱著蔡萱,擦了擦眼淚,搖頭道:“一時聽到段掌事去世的事,我受不住。我們別在這裡站著了,進去吧。”

一會兒工夫,院子裡來了許多人,錦繡坊的繡娘們都聚集在院子外面。

三位姑姑並著幾位媽媽在床前伺候著,邱姑姑拿帕子包著頭,眼睛紅紅的,搖搖欲墜的樣子。

王姑姑卻恰好相反,左右逢源指揮著下人做事,忙碌的不得了。

眾人都慌了神,對她也是言聽計從。

“別怕。”劉三娘握住了蘇婉如的手,低聲道:“車道山前必有路,將來,誰坐掌事的位置,也趕不走我們。”

蘇婉如沒有說話,她不怕人動,哪怕現在將她趕走,只有她拿到了如月令,她根本無所謂。

可是……

她站在窗戶邊,神色肅穆,就見邱姑姑身體一晃,要倒下去的樣子,她三兩步過去扶住了邱姑姑,道:“姑姑,您休息一會。”

“我沒事。”邱姑姑嘆氣,“給我倒口水喝。”

段掌事無兒無女,她的喪事是要在錦繡坊辦的。

“好。”蘇婉如倒水,忽然手一頓,回頭看著撐著頭坐著的邱姑姑,眼睛亮了亮……

對啊,別人做掌事不行,可是邱姑姑可以啊。

只要邱姑姑做到了掌事位置,她想進登月塔,一定比以前還要方便。

她怎麼這麼蠢。

王姑姑忙的團團轉,好不容易在茶房坐下來,剛要說話,便見有人給她端茶遞來,“姑姑累了吧,您喝口茶歇一會兒。”

“竇嬈。”王姑姑眉頭微挑,“你給我倒茶,難得啊。”

竇嬈一笑,給王姑姑福了福,低聲道:“這是我的福氣。這世上大約我是頭一個,給錦繡坊的新掌事倒茶呢。”

一滴茶潑了出來,王姑姑神色變了變,壓著聲音呵斥道:“段掌事才走,你就說這種大逆不道的話,你不想在這裡待了是吧。”

“恰恰相反。”竇嬈低聲道:“我就是想在這裡長長久久,所以才來給您倒茶的,還請掌事您以後多多關照我才是。”

王 姑姑左右看看,查房裡除了她們並無別人,她冷笑一聲,道:“你憑什麼認為,這位掌事的位置,一定是我的。”

她也懶得裝,這個念頭在她心裡盤旋很久了。

“就憑我能過關斬將坐上繡長的位置。”竇嬈笑道:“掌事不覺得,這事很蹊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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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公公!王姑姑立刻明白過來,這個小丫頭,居然不聲不響的找了朱公公這個大靠山。

“好一個聰明的丫頭。”王姑姑放了茶盅,攜了竇嬈的手,道:“這會兒我還有許多事要做,等晚上吃過飯,你去我院子裡,我們好好說說話。”

竇嬈垂眸,應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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