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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七章 風暴和心聲

幾個呼吸的時間。

烏雲以驚人的速度匯聚,天色飛快地陰沉下來。

諾琪高和伊拉搬起椅子,還沒有邁出幾步——

電蛇在黑沉沉的烏雲間竄動,一霎白茫茫的光亮後,震耳欲聾的雷聲在海面上炸響。

轟隆隆隆……!!!

電光刺目,雷聲震耳,正有些不知所措的小女孩們嚇了一大跳,全員不約而同地大叫起來。

“哇啊啊啊——!!!”

轟轟轟轟——!!!

接連不斷的雷聲,毫無間歇地在耳邊炸響。

啪嗒!啪嗒!!

豆大的雨點砸落,點連成線,線連成面,轉眼間已是大雨瓢潑。

譁啦啦啦——

大海劇烈地起伏,海浪如山峰般突兀拔起。

下一瞬,浪尖的億萬貝里號被推落下去,重重地拍擊在海面上。

咚!!譁——!!

高高揚起的浪花沖洗著甲板,船體向著右側大幅度的傾斜。

劇烈的搖晃中,三個小女孩站立不穩,在甲板上滾落下去。

不知道翻滾了幾圈之後,娜美的眼角,一根纜繩飛速劃過。

忍著天旋地轉的眩暈感,娜美眼疾手快地抓住纜繩,右腿迅即伸出,險之又險地將一道滾過的身影勾住。

“快!!諾琪高!!快抓住桅杆!!”

雙腿一齊發力,奮力將諾琪高抵在桅杆上,娜美不由分說,手忙腳亂地把纜繩纏到她身上,就連脖子上都勒了兩圈。

“咳咳咳咳……!!等……咳咳……等一等!!娜美!!我自己來!!”

劇烈地咳嗽了幾聲,反應過來的諾琪高趕忙抓住娜美的手,飛快解下脖子上的纜繩,用力將自己牢牢綁在了桅杆上。

此時此刻,兩人的眼前,傾斜超過60度的甲板如同一道峭壁。

一改前幾天的溫柔和平靜,露出另一副面孔的大海,就像一個神經質的母親,瘋狂地搖晃手中的搖籃。

以最直接的方式,大海的無情與狂暴赤裸裸地展現在兩個小女孩的面前。

一圈圈的繩索在身上勒緊,娜美手腳並用地攀在索具上,看著湯鍋似的大海,她的神色有瞬間的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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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下一瞬間。

“娜美!!快看!!”

隨著諾琪高的驚呼,娜美下意識地轉過頭去。

嘭——!!

一聲沉悶的撞擊聲中,一道黑影在她眼前高高騰起,掠過娜美下意識伸出的指尖,一晃而過後旋即在舷邊消失不見。

“……”

剎那的呆怔後,娜美的心中,一道無聲的驚雷猛然炸響。

“伊拉!!!”

臉上滿是不加掩飾的驚惶,娜美拼命地探身張望,聲嘶力竭地大喊起來。

“伊拉——!!!”

轟隆隆隆!!!

雷聲滾過天際,掩過了她的喊聲。

“伊拉——!!!”

一聲聲竭力的呼喊,一秒秒煎熬的等待,娜美的心不斷下墜,亂糟糟的念頭止不住地冒出。

腦袋‘嗡嗡’地響著,好似缺氧一樣,娜美的眼前陣陣發黑。

“……”

諾琪高奮力湊到她的面前,好像用力大喊著什麼,但她一點也聽不清楚。

“這裡……”

直到一聲若隱若現卻清晰可聞的呼喊響起,娜美連忙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這裡……娜美……我在這裡……!!!”

當看到伊拉四肢牢牢把住船舷,嘗試著抬起右臂向她揮手。

“抓緊繩子!!!別發呆了娜美!!!”

這時她才恍然驚覺,風聲雨聲雷聲和諾琪高的喊叫聲,這些都大的刺耳。

“別動!!伊拉!!待在那裡別動!!!”

娜美用力抹了一把臉上的水漬,雙眼一眨不眨地盯著她,絲毫不敢鬆懈。

“你給我抓緊了!!我馬上就過去!!”

接下來的五分鐘時間,就像五個小時一樣漫長。

幾番艱難跋涉,辛苦掙扎後,三個落湯雞般的小女孩,跌跌撞撞地衝進船艙。

轟隆隆隆——

隨著諾琪高最後一個衝進艙室,艙門迅即關上。

嘭嗒!

下一瞬間。

所有的風浪都被阻隔在外。

溼漉漉的頭髮往下滴答著水,安靜到呼吸皆聞的環境裡,三個小女孩依靠在艙壁上,急促地大聲喘息。

“呼啊……呼啊……呼啊……!”

船艙過道算不上寬敞,但是,即便是對此最看不順眼的娜美,此時也體會到了一種久違的安心感。

時間慢慢流逝,喘息漸漸消失。

“……”

呼吸平靜下來,伊拉突然開口。

“娜美,我們的東西還在外面耶。”

“……”

諾琪高和娜美面面相覷,此時她們還在為剛才經歷的一切感到心有餘悸。

但是,身處眼前這種柔和明亮的環境,安詳靜謐的空間,總會給人一種一切安好的錯覺。

“看一看有什麼關係!”

剛才處境最驚險的伊拉,此時反倒最不以為意。

“老爸曾經說過——暴風雨來得快去得也快!”

“呃……”

娜美遲疑著開口同意。

“那就打開門看一看。”

艙門緩緩地向上劃開。

下一瞬間。

轟隆隆!!!譁啦啦!!!

一聲大過一聲的炸雷砸了過來,呼嘯的狂風猛然灌進船艙,帶著腥氣的冰涼海水澆了滿頭滿臉。

“哇呀!關上艙門!快關上!”

一陣手忙腳亂後,艙門再次被關上。

三個小女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間誰也沒有出聲。

“……”

左右看了看後,諾琪高腦袋向後靠在艙壁上,一股陽光般的溫暖,漸漸透過溼漉漉的頭髮傳遞過來。

“唉……”

她放鬆下來,突然嘆了口氣。

“這下慘了,弄丟了那麼多東西,攢了幾年的零花錢都打水漂了。”

“噗嗤~哈哈哈哈~!”

娜美突然笑了起來。

“娜美!你還笑!最慌張的那個就是你了!”

諾琪高沒好氣地說。

雖是這麼說,但是……

“抱歉!抱歉!噗噗——!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是好想笑!”

順著牆壁滑落,娜美橫躺在過道中,一雙眼睛閃閃發亮。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咯咯咯咯咯~!”

伊拉也笑了起來。

笑聲越來越大,諾琪高嘆著嘆著氣,‘噗嗤’一聲,也忍不住跟著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

不一會兒的功夫。

銀鈴似的清脆笑聲不停迴盪,遠遠地傳遞到過道的盡頭。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笑聲慢慢地停歇下來,突如其來的沉默中,娜美輕聲道。

“貝利,你還在嗎?”

“……”

保持安靜的船管家適時地開口。

“我在。”

“抱歉,要你一個人面對這些。”

雖然什麼都看不見,也什麼都聽不見,但只要閉上眼睛,就彷彿再次回到了狂風暴雨中的甲板上,壓在身下的右手不停地顫抖。

【差一點就失去最珍惜的夥伴和家人,害怕的不得了……】

“不過,你也是我們珍惜的夥伴。”

深吸一口氣,娜美從地板上起身,把微微顫抖的右手用力地按在艙門上。

“貝利……下一次……下一次……”

【但是,不甘心!好不甘心!】

“我一定會變得更像樣子的!”

【諾琪高!伊拉!你們都看著吧!對手是風和海的話,我絕不會再輸了!】

“指令確認,娜美船長。”×3

兩隻手突然蓋在娜美的手上。

“笨蛋娜美~!”

“不要一個人在那裡自說自話!”

起身的諾琪高伸了半個懶腰。

“帆船可是要全員一起操縱的!”

“指令確認~!娜美船長~!”

重複一遍,伊拉又笑了起來。

“咯咯咯咯~!哈哈哈哈~!”

“嗚咕!”

少見的,娜美覺得有些難為情,裝作想起什麼似的,她突然問道。

“貝利,現在幾點了?”

“現在是下午五點二十四分。”

“誒?!都到晚飯的時間了!”

積極分子伊拉一蹦三尺高。

“娜美,諾琪高,我們回家吧!”

……

噔噔噔噔噔——!

閣樓上傳來一陣密集的腳步聲。

灶臺邊上,塔塔托特抬了抬頭。

“老爸!我肚子餓壞了!”

“塔塔托特!借用一下浴室啦!”

人還沒有到,聲音就已經接二連三的傳了過來。

“吸~吸~好香~!”

伊拉嗅了嗅空氣中的肉香味。

灶臺上,正在收汁的牛肉‘咕嘟咕嘟’的冒著泡。

“老爸,今晚吃什麼?”

塔塔托特正專心致志地將蘋果切絲,聞言開口。

“牛肉咖喱飯。”

“哦~!”

伊拉歡呼雀躍。

“娜美!諾琪高!”

她轉身向浴室跑去。

“一起吃晚飯吧!”

那邊傳來嘻嘻哈哈的聲音。

“嘻嘻!那我們就不客氣啦!”

……

第二天,暴風雨結束,海風清新,碧空如洗。

艙門開啟一道縫隙,小心翼翼地觀察片刻後,三個小女孩一個接一個地從船艙裡鑽了出來,重新來到甲板上。

望了望前,望了望後,望了望左,望了望右。

三人一模一樣地動作過後,諾琪高撓了撓頭。

“話說回來,娜美,這裡到底是哪裡?”

視野的盡頭,一道海岸線隱約地浮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