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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伏戲(三)

身體有些睏倦,身周好像都瀰漫著寒冷的空氣。

“柳廬!再來大戰三百回合!”

弄潮兒大吼了一聲,從單薄的床板上驚坐起來,可張開眼環顧左右後,卻感覺到一陣眩暈,與一陣痛苦。

這是一處牢籠,像獸籠一樣的牢籠,勉強可以放下一個人和一張小床,再沒有其他可以活動的餘地,牢籠外是陰冷潮溼的青色牆面,上面長滿了青苔,還滴著水。無盡的記憶沖刷著弄潮兒的頭顱,終於,他的眸光恢復了清明。他抬了抬眼睛,便看到從自己肩胛骨後穿過的鐵鏈,這種懲罰叫穿琵琶骨,之所以會被如此懲罰,並不是因為弄潮兒做錯了任何事情,只是因為他的主人害怕無法控制住他,所以才對他加以懲罰。

鐵鏈並不是很粗,穿好外套後,幾乎看不出來了。

“我要出去!”

弄潮兒大吼了一聲。

當然不會有任何人應答,弄潮兒已經習慣了這種事。只是回憶起方才做得那個夢,感到十分光怪陸離。

未來的某一天,我殺了家族所有的人,然後逃了出去?

將那麼多大人物玩弄與手中。

這太不真實了。

相反,現在的境遇才是弄潮兒所熟悉的真實。

不知道等了多久,終於,有腳步聲接近了。弄潮兒如猛獸一般敏銳的轉過頭去,看到了那張蒼老的面無表情的臉。他是自己的父親,弄潮兒確信無疑。那老者開啟了鐵籠,淡淡道:“跟我來。”

“爹,去哪?”

“去看行刑。”

弄潮兒打了個寒顫。

行刑……

難道是他?

不,他再接受不了任何懲罰了,如果再次對他行刑,他絕對會死的!

他們一同來到了這府邸中最寬廣輝煌的地方,方圓一里都鋪著石質的地板,這些地板磚顏色有深色有淺色,在這空曠的廣場中形成了一幅太極八卦圖。兩個木製的絞刑架就擺放在陰陽二魚的眼部。其中一個絞刑架上掛著一個年紀不大的女孩,她一動不動,很顯然已經死了,另一個絞刑架上掛著一個與弄潮兒差不多大的男孩,他仍在猛烈掙扎著。

那名老者眉頭一皺。

絞刑看來是無法殺死這名藥人的。

改為凌遲吧。

讓剩下的人更加恐懼自己的懲罰,挺好的。

於是老者叫來了幾個僕役,吩咐他們,絞刑改為凌遲。

然後老者又帶著弄潮兒在絞刑架前坐定。

三個與弄潮兒長得一模一樣的人正盤腿在下面觀看。

而絞刑架上的那個男孩子,眉目居然同樣與弄潮兒一模一樣!

絲毫不差。

但弄潮兒是能夠分辨出他來的。

“大哥……”

弄潮兒顫抖著坐在了另外幾個兄弟的身旁。

他瞄了一眼遠處的另一個絞刑架。

那個女孩子,不正是那時兄弟幾人都暗暗傾慕,卻從不敢正眼看一眼的她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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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她告訴他們,他們可能並不是老者親生的兒子。沒有任何正常的父親會對自己的孩子做那種事。

而她,正是本地郡守的女兒!

弄潮兒本以為這樣高貴的人不會有危險。

他錯了,大錯特錯,並且連累了她。

弄潮兒很想嘶吼一聲,但是他不敢。他本來力大無窮,現在已經被穿了琵琶骨。黑色的血液尚未乾透。

“別看了。”一個與弄潮兒一模一樣的男孩子說,“別看了,不要看了。”

另一個介面道:“我們也活不了多久了,早晚有一天會去陰曹地府與他們相會的。”

“別胡說,哪有什麼陰曹地府?都是他騙我們的。他根本不是我們的父親!”

“噓……小點聲,被他聽見的話,你不怕下一個就是你嗎?!”

呵斥他們的人是二哥。

大哥今日必死無疑,他們只能聽二哥的話了。

二哥說:“現在……我們都有死掉的危險。”

“我當然知道。”弄潮兒道:“他最不喜歡的是我,可能下一個就是我了。”

二哥沉默了。

這時,正在掙扎的大哥被人解了下來,綁到了絞刑架的木樁上。一個人拿著刀子走了過來,似乎只是試驗,在大哥的胸膛上淺淺的劃了一道,血液甚至在十幾息之後才一點一點從那道傷口上流下來,烏黑色的血液。那拿著刀的僕役立即用藥草堵住了那道傷口,對老者拱手道:“沒問題,我有信心完成最後一刀。”

老者點了點頭,示意他繼續。

這時,一直作閉目沉思狀的大哥睜開了眼睛。

眼中充血,眼白有些發暗。

他大聲吼道:“老二老三老四老五老六老七!我們不能坐以待斃!殺了他們!”

弄潮兒身旁的那三個兄弟紛紛站了起來。

他們沒有武器,但他們的身體就是最好的武器。

弄潮兒也站了起來,沒有任何猶豫。

他們四散開來,衝殺到僕役之間,那些僕役則紛紛拿出自己的武器。很快,這四個兄弟就已經渾身血汙了。

弄潮兒衝在最前。

不知怎的,他越殺越興奮,甚至只靠雙手就能將活人撕成兩半,這種感覺太美妙了。

“殺殺殺殺!”

“殺他個天也翻地也覆!殺他個鬼也哭神也嚎!”

“我們兄弟,終得自由!”

一劍透心。

弄潮兒艱難的轉回了腦袋。

那個自己叫了許多年父親的老者,正面貌猙獰的著看著自己。

“去死吧,孽畜!”

老者大吼一聲,將長劍拔了出來。

鮮血迸濺,老者的臉幾乎化為黑色。

“要死了嗎?”

要死了嗎……

生命啊……

短暫的生命,無法預料的生命,令人渴望的生命,令人恐懼的生命。

不,不能死!

這時,弄潮兒的頭顱中傳來難以忍受的劇痛。

時間倒流了……

大哥被綁在木樁上。

僕役試著劃了一刀。

黑色的血流了下來,又被草藥堵住。

大哥忽然睜開了眼,對自己的兄弟們說:“好好活下去呀,兔崽子們。”

……

伏戲子字門三十幾個新人圍成了一圈。

與他們的班主冷玉煙一樣,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的一幕。

柳廬與弄潮兒出門之後,那弄潮兒忽然彷彿木樁一般一動不動了。

柳廬一劍把弄潮兒捅了個透心涼。

“白墨不是說……這弄潮兒很厲害嗎?”

冷玉煙喃喃開口。

之後又一臉熱烈的看著柳廬。

撿到寶了!

真真個撿到寶了!

公認的天下第一殺手,殺伐品一品第六的弄潮兒,居然被此前名不見經傳的柳廬殺掉了!而且這麼容易!

白墨曾對冷玉煙說過,目前來說,對自己一家人威脅最大的,甚至不是蕭衍,不是朝廷,而是這個像瘋子一樣的弄潮兒。

現在弄潮兒要死了。

冷玉煙甚至想自己親自過去補幾刀。

冷玉煙正思慮間,異變陡然升起。

那被一劍穿心的弄潮兒居然睜開了眼睛,回過身來,直視著柳廬的眸子,甚至還笑了笑。

柳廬皺眉道:“穿心都死不了?我小瞧你了。”

“非也。如果真的穿了心,我必死無疑。但你這一劍,正好擦我心而過。”

“是嗎,那可真遺憾。如果能殺掉天下第一殺手,我想我可以吹一輩子。”柳廬似乎有些失望,但神色沒有絲毫變化。

柳廬頓了頓,又道:“你能這麼快就恢復清醒,我很意外。我這一劍刺偏了,我倒並不意外,兵刃上,我的確學藝不精。”

“兵刃上學藝不精的你尚且差點殺了我,如果你師傅親自過來,我豈不是十死無生了?”

柳廬點頭道:“這天下應該沒人能強過我師傅了。我初次出山,初次想要殺人,就失敗了,很慚愧,給師傅丟臉了。”

弄潮兒哈哈大笑。

“對不起,小家夥,老子還不能死。我要回去給自己治治傷了,這一仗算你贏。不過我會贏回來的,因為,我最討厭的就是藥師。”

弄潮兒說罷,便獨自向山下走去。

冷玉煙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一臉無所謂的柳廬。

“柳廬,你之所以加入伏戲,就是想學如何殺人吧?”

柳廬搖頭道:“有點這個意思,不過這是次要的目的。主要呢,是我想歷練一下自己。我從沒出過山,你們說話聊天,我都插不上嘴,很懊惱。今日主動出頭,其實也是希望各位兄弟正正眼看我柳廬一下,我很想多交朋友。”

趙飛簷的眼睛已經被白布包裹好了。

他這只眼廢了,不過一聽柳廬的話,立即朗聲笑道:“好說好說,柳兄弟這麼大本事,早亮出來,趙某早就屁顛屁顛的跑來當跟班了。鬧了半天,不是你不愛說話呀?我還以為你看不上我們哥幾個來著。”

柳廬微笑道:“絕無此意。”

……

“十二兄,這是真的?”

“真的。如果我沒猜錯,他應該是柳如風的弟子。”

說話的李十二是燕地豪俠,他的年歲其實比白墨要大,但看面相這李十二卻好像比白墨小。按李十二的口頭禪來解釋,就是:沒辦法,從小生得水靈。

白墨沉默片刻,臉上的陰雲很快就消散了。

“我伏戲來了這麼厲害的人,我很欣慰。”

“不怕是那位神仙故意安插來的人?”

“太子爺都來插人了,讓柳如風來插一個,又能如何?況且那柳廬是不是柳如風故意安插過來的,還不一定,柳如風自己當著土皇帝逍遙快活,沒必要來蹚渾水。”

“弄潮兒是怎麼找過來的?我覺得,我們中有奸細。”

“所以我把你請來了,十二兄。”

白墨拍了拍李十二的後背。

“怎麼樣,嚇一跳吧?”

李十二笑道:“何止是嚇一跳?我都不敢認你,你叫我的時候,我可是嚇了三跳,已經腳底抹油,準備逃跑了。”

“這幾年范陽老家如何?”

“湊合,就那樣唄。”

白墨的臉上忽然蒙了一層陰霾。

“沈家還在不在?”

李十二也收回了方才剛剛出現的笑意:“在。”

“知道了。十二兄,記住我說的那幾個事。”

“一定幫你辦好。不過,你也知道……我雖然自幼習武……”

白墨朗聲笑道:“現在已是天下第一豪俠,行了,去吧。”

“哈哈哈,好,墨哥兒,某家這便告辭,回頭……一定給你個驚喜。”(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