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採心斜倚在地上,用手揚了揚頭髮,好像這樣要比站起來有風度得多,這動作讓白墨想起了周星馳扮演的蘇乞兒。
“掌門不在的時候,此等大事,按規矩需要劍宗與刀宗二宗主共同決定。”
雲採心說得有理有據,讓人無法反駁。
呂歸塵卻不樂意了,白墨提得條件對呂歸塵的心理底線而言,簡直一文不值,雲採心這個時候發聲反對,豈不是故意和他呂歸塵過不去?
呂歸塵氣得直接把雲採心拽了起來,然後狠狠的甩了出去,雲採心無力掙脫這一甩,卻在半空中變換身形,腳尖踏地,穩穩的落在地上,打了打衣襟上的塵土,拈著蘭花指,懶洋洋的道:“我又沒說不同意,至於麼?”
“那你還聒噪什麼!”
呂歸塵怒不可遏,已經抽出了春秋大劍。
雲採心撇了撇嘴,道:“畢竟看你們這些使劍的傢伙不順眼,能攪合一下,何樂而不為?”他說著,瞧了一眼白墨,有些厭惡的皺了皺眉。
白墨哈哈笑道:“你是瞧我長得比你好看,這才不順眼吧?雲公大名,白某可是如雷貫耳。”
“哦,是嘛,我一點都沒聽說過你,白墨。”
白墨笑得更歡了:“那雲公又是如何得知我名叫白墨的?”
雲採心氣機一滯。
“這……反正就是知道,你奈我何?老子可是一品高手!小心待會兒我發起怒來,把你這張臭臉打得毀了容!”
呂歸塵立即擋在白墨與雲採心之間,怒道:“假娘們,這是我的客人!你不得胡來!”
“哼!”
雲採心這一聲嬌氣的冷哼聲,讓白墨覺得此人有些……可愛得噁心,立即往後退了幾步,雲採心卻得意道:“嘿嘿,果然怕了。”
“你到底意欲何為!”
呂歸塵簡直想立即將此人擊殺。
“他說要讓你突破瓶頸是吧?這算靠交易過了你這一關,想過我這一關,還需要交易一番才行。”
白墨有些好奇:“什麼交易?”
該不會是某種骯髒的交易吧,瞧著雲採心這男人女相的面孔和令人作嘔的行為舉止,這人十有八九是個有龍陽之好的傢伙。
“嘿嘿……”雲採心傻笑著道:“聽說你寫詩填詞很出名?”
白墨點了點頭。
“暫列風流品三品第三,比不上雲公在武道之中的泰斗地位。”
“這沒啥,交朋友的時候我從來不問他們地位高不高,反正沒有我高。既然你在文人圈子裡有些影響力——寫首詩來看看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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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採心躍躍欲試道:“就以‘刀宗宗主美若天仙’為題。”
強烈的乾嘔慾望自白墨心底湧出,這位刀宗宗主簡直是他二十年來所見過的最大的一朵奇葩,但想到現在越出名越有地位,越奇葩越能出名的社會風氣,白墨只好忍了。
寫首詩而已,還難得到我白墨?
“小事一樁,近期白墨會聯絡書坊刊印新集,新集之中便會有詩詞稱讚雲公美貌。”
雲採心滿意的點了點頭,復又有些悲傷的道:“可惜花期已經過了,沒辦法展現給你我最美的一面,牡丹花下,雲採心卓然孤立,嘖嘖……”
白墨實在不想再看此人繼續自戀下去了,連忙對呂歸塵道:“呂前輩,咱們這便去談‘洗腦’一事吧。”
呂歸塵也早受夠了雲採心的自戀,況且他本就急於接受白墨的洗腦,以期突破瓶頸,自然連連點頭,趕緊拉著白墨走進了院中,直接關上了大門,留雲採心一人在門外孤芳自賞。
呂歸塵語氣中略帶歉意:“白公子,這雲採心腦子有些不正常,不要與他一般見識。”
白墨心說,方才你的舉止狀若瘋狂,明明也不正常……
“無妨無妨,雲宗主此等異人高手,自有真性情在身上,我是不會介懷的。”白墨說著,打量了一下呂歸塵的居室。
簡單而低矮的床板上鋪著青布與熊皮,屋子很小,擺設只有四張坐墊、幾張矮小的方桌(分餐制)和一張香案,香案上供奉的是國雅派祖師爺李逸仙,只是香爐中空空如也,乾淨得很,似乎從來沒有上過香。
總體看來,若忽略床板上鋪著的熊皮,樸素得很。
可以看出,這呂歸塵很少在意武道之外的其他事情。
白墨隨意端坐在一張矮桌前,淡淡道:“有酒麼?”
完全不想自己昨晚才被灌得爛醉如泥,現在身上還有些酒氣。
呂歸塵豪爽的道:“哈哈,當然有酒!”
一壺烈酒,略濁,白墨嘗了一口,辣的很,濁酒一般滋味寡淡,極少有如此烈的酒,白墨喝不出是什麼名堂。
呂歸塵又拿了點鹹菜作為佐酒之物,之後看到了白墨疑惑的申請,介紹道:“此酒乃是呂某自釀,名叫‘劍酒’,呂某與赴會為戰之前,都要滿飲一杯的。”
“何故耶?”
“不喝酒,實在使不出詩劍的意境。”呂歸塵喟然一嘆:“某三歲便捉劍,十歲便學全了劍宗詩劍法門兩千二百二十六招,乍看下去與師尊耍得一絲不差,師尊卻說他怎麼看怎麼不對勁,一年之後才告訴我,是少了太多意境。後來師尊說,祖師爺創詩劍法門時,是將詩句中的意境融入進去的,而我看那些所謂的名句,卻怎麼看怎麼都覺得味同嚼蠟,如何有劍招精妙絕倫美不勝收?”
“於是想到了酒。”
“對,暈暈乎乎的,心中五味雜陳,才能多少體會到一些詩意。”
聽到這裡,白墨打了個響指。
“幫呂前輩突破瓶頸的路數,白某已經想好了。”
呂歸塵喜出望外:“如何突破?”
白墨嘿嘿一笑:“第一步,戒酒。”
“你們這些文人不也是喝了酒才能寫出好詩?”呂歸塵有些不明所以,“據說李祖師爺創劍招時,每有不順,也是要喝酒助興的。”
白墨卻搖了搖頭:“不要信書裡故事裡寫的東西,我要明確告訴你,喝酒不好,喝了酒腦子暈乎反應慢,就算偶得興而為詩,事後也要刪改一番的,一般來說都是醒酒之後回憶醉態而作詩。酒,益於起興,卻害了太多思維。”
“白公子不也嗜酒?”
“哈哈……”
白墨笑了兩聲,卻忽然沉默下來。
北方有佳人,北方有孤墳。
“我喝酒無關詩,亦無關武,與你目的不一樣。只是因為膽子太小,心太弱,想要麻痺自己而已。”
白墨放下手中的酒盅。
“算了,我跟你一塊戒。你窖藏的那些‘劍酒’,從今日起都貼上封條吧,白某每天都會來檢查一次。還有,呂前輩若是看到白某喝酒了,務必以劍脊擊吾頭顱,宜急宜速,不能讓我擋將住。”
白墨說著,又抬起酒盅,作勢欲飲。
呂歸塵立即拔出春秋大劍,用劍脊拍在白墨腦門上。
白墨含笑道:“很好。”
鮮血流到他的嘴中。
“噗通。”
呂歸塵抓了抓頭髮:“是不是用力太重了……”
總之,從這一天後,呂歸塵與白墨都戒酒了,且呂歸塵開始與大爐子一起聽白墨講課。
白墨離開呂歸塵的居所,卻發現雲採心仍在呂歸塵這小院的門外呼呼大睡著,方才二人進屋關門後,雲採心並沒有離開,不知道是在鬧什麼。
白墨猥瑣的腦補,該不會是這傢伙想用死纏爛打大/法俘獲呂老先生的“芳心”吧……
不過這雲採心的確當得上是位性情中人,他能在如此懶散的習武生涯裡成為一品高手,與他的率真的性情有一定關係。
比劍場中,魏擊身前已堆滿了碎肉,整個比劍場中都瀰漫著魚腥味,讓來到此處晨練的劍宗弟子們皺眉不已。
一名弟子對徐漸憤然道:“徐師兄,此人積臭擾人,究竟還要到幾時?大家都受不了了!”
“就是,天天對著一堆魚,用劍剮鱗片玩?這也能算得上劍道?市井魚販之道爾!”附近另一個正耍著劍招的弟子聞聲附和。
對此,徐漸也是深以為然。
在徐漸心中,白墨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騙子,大爐子之所以能夠一躍到第一品,無非受到中原武學薰陶其日已久,一夕得意,而摸到門徑罷了。
這不能說明就是白墨的功勞。
杜西坡也常教他們天地道理,為了幫師尊突破瓶頸,杜西坡也用了許多辦法,不還是沒什麼鬼用?
白墨真能幫師尊突破瓶頸,扶搖直上?徐漸心底是一萬個不相信的。
連帶著,也讓徐漸看這殺魚擾民的魏擊怎麼都不順眼。
但徐漸知道憑師尊那頂多稱得上不算傻的心智,十有八九是看不出白墨此人的騙子本質的。
“孫波、韓立,你們倆附耳過來。”
之前發牢騷的兩位劍士立即走到徐漸身前,弓起了身子。
片刻之後。
“喲,殺魚的。”
“這殺魚秘技練得如何了?”
看著面前這兩個不懷好意的劍士,徐漸一聲不吭。
一人瞧著徐漸手中沾滿了魚鱗的道,嘲弄道:“玷汙了這柄好刀。”
另一人則直接動手,欲將徐漸手中的雄刀秋月奪去。
魏擊將刀刃一揚。
削下一片衣襟。(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