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獾小心翼翼的將懷中佳人放倒在地上,眼珠子一轉,徑直衝進了屋中,入目而來的,除了屋中的陳設,便是隨便放在几案上的劍匣。孫獾面帶喜色的喃喃道:“嘿嘿,得來全不費工夫。”
可他左手抄起劍匣,正欲離去之時,卻感覺那劍匣即使對他來說都有些太輕了,狐疑之中,孫獾緩緩開啟劍匣,只見裡面除了用以包裹寶劍的湖綢外,空空如也。
孫獾一拍腦門,這才發現自己好像犯了個不小的錯誤,既然是真真正正的寶劍,多半不是拿來擺著看的,且魏缶早就告訴了他,這柄劍的主人是個高手,那麼此時這柄劍就應該還系在那位名士腰間。
孫獾趕緊將劍匣放回原地,走到外面,將赫彩拖行到一處几案前,擺弄出了一幅不小心趴在几案上睡著了的姿勢,準備妥當後,孫獾宛如一條壁虎一般,一下子順著牆壁攀爬到房梁上隱匿起來,只在牆壁上留下了一點點微不足道的勾痕。
……
白墨回到屋中時,心情有一點沉重,如果鉅子打算處罰他,以他現在的實力是無論如何也無法抗拒的,那麼,在鉅子進京面聖之前,一定要把科舉一事解決,讓白墨參加科舉可是鉅子近期對他唯一的命令,必須要處理妥當。
他看到了趴在几案上睡著的赫彩,微微一嘆,剛要走過去抱她回到臥室,便感覺腰間一痛,白墨扭過頭去,發現冷玉煙正用那只修長的素手掐著自己的腰,瞧見自己的目光轉過來,用另一只手指了指上面。
白墨抬起了頭,但從他的角度並不能看到房梁上隱匿著的賊人,但幫墨家獲取情報的經驗讓他提起了小心。
沒想到居然有人敢在自己的家裡玩潛伏。
白墨若無其事的走到几案旁,將赫彩抱了起來,看著赫彩熟睡的恬靜面孔,白墨忍不住在她唇間輕輕一吻,之後便抱回了房中。冷玉煙不言不語,將所有燭火全都吹滅後,也回到了自己的住處。
黑暗籠罩著一切地方,這處居所變得出奇的安靜。
孫獾順著牆壁爬了下來,雙腳落地時只發出了一點微不可察的聲響。他回憶起了方才在樑上所看到的白墨的樣子,喃喃道:“居然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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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獾想起了五年前,那個隨盜門祖師也要在一旁低三下四之人所來的那個少年,當時他的名字不叫白墨,而是叫做白小黑,成天嘻嘻哈哈的沒個正經,但與自己學習盜術時卻出奇的認真。
白墨的臉上依稀還留著那少年所特有的稜角,但比那時看上去要成熟了太多,也英俊了太多。
孫獾咧著嘴,低聲道:“這可真是大水衝了龍王廟啊……”
他躡手躡腳的走到門旁,側耳聽了聽裡面的聲音。
只有鼾聲。
孫獾小心翼翼的推開了門,卻發現床上只有那個相貌絕美的女子,並沒有白墨。
剎那間,孫獾只覺雙手被一股莫大的力道扭曲變形到了自己身後,腳下懸空,一下子趴在了地上,把下巴都給磕的沒知覺了。
耳旁傳來一聲驚訝的問句:“孫獾?”
孫獾苦笑了一聲。
“是我,白小黑你個混蛋,輕點。”
白墨放開了他。
孫獾抖了抖身上的塵土,道:“******明早就會清醒過來,這裡太黑,咱們出去說?”
“嗯。”
白墨隨孫獾一同到了客廳,點燃了幾盞蠟燭。
火光搖曳,孫獾比白墨印象中要老了不少,雖然還是一樣的精瘦猥瑣,鬢邊卻多了許多銀色的髮絲。
“多年不見,你怎麼又回來了?”
白墨抬起空無一物的雙手,虛飲一口,道:“與家師遊完了天下,之後發生了很多事情,回到這裡,是因為有事情要做。”
“做官?”
白墨點了點頭。
孫獾沉默片刻,道:“故人相見,怎能無酒?”
“我戒了。”白墨無奈的道。
“可我沒戒啊。”孫獾挑起了眉毛,這句話引得白墨輕笑起來。
於是白墨拿了一壺自己珍藏的“虞美人”,給孫獾滿上了一杯。
“好酒,真是好酒,在喝酒這方面,你小子還是這麼講究。”孫獾一口下肚後,似乎意猶未盡,咂了咂嘴,又從白墨手中搶下酒壺,自己給自己滿上了一杯。
“當年我教你的那些招式,你還會幾成?”
孫獾話音剛落,白墨便拍了一下孫獾的胸膛,然後手中便出現了一個荷包。
白墨道:“一CD沒忘。”
孫獾自顧自飲下一口,又咂了咂嘴:“你師父是不是要求你什麼都會?”
“不是,他告訴我最好只精通一門,其他的就算一無所知也沒關係,但可惜的是,現在我哪門都沒達到他所說的精通的標準,雜七雜八的東西倒學了不少。”
“嘖嘖,你師父是個奇人啊。”
“在別人眼裡,我現在也差不多是了。”
白墨瞧著孫獾一杯一杯的喝自己的珍藏,饞得很,但仍只是舉起空杯虛飲。
孫獾忽然嘆了口氣。
“是你殺死了黃鸝?”
白墨的空杯停在半空。
“今天,你是為了這個來的?”
孫獾搖了搖頭:“不是,我是衝著你的劍來的,但心想,得手之後如果有機會,就把你殺了——小黑你可別誤會,我當時並不知道是你。現在知道是你了,只能感嘆一句,到底人生無奈事。”
“你現在替魏缶辦事?”
孫獾道:“出錢出力,只為求個平安罷了,幹我們這行的,無論藝業多強悍,也總有失手的時候,要是身後沒人,早被砍下雙手遊街去了。”
白墨不可置否,混黑道兒的,要是在白道上沒靠山,做的就是必死的行當。
“可魏缶很快就保不了你了。”
孫獾放下了酒杯,看著白墨的臉,忽然有些惶恐:“你什麼意思?”
白墨嘿嘿一笑:“京城的黑道,哪路我不熟?現在,我要去做官了,你覺得這個行當,還能有好日子過麼?”
孫獾眼中閃過一絲兇光:“你的意思是,你要跟兄弟們過不去了?”
白墨依舊笑著:“可是,咱們也有交情,對不對?剛剛你的話我都聽明白了,那個黃鸝,是你相好的吧?我殺了她,你打算報仇,可因為仇家是我,你放棄了,這證明咱哥們的交情,並不淺。”
孫獾提起酒杯,一飲而盡。
“黃鸝……那丫頭很可憐,我是把她當妹妹看的。可現在,她死了,死狀悽慘得很。”
白墨也嘆了口氣:“早知道你們有這層關係,我就不下死手了。”
孫獾搖頭道:“這也不能全怪你,我早就知道她不得善終,她被丞相府養這麼大的目的,不就是為那個紈絝去死?當然,如果那兇手不是你的話,我只能說讓他自認倒黴了。”
白墨道:“剛才你說你是為了劍來,難道魏缶看上了我的甲午一?”
“沒錯。”
“如果你失手了,會不好交差吧?”
白墨說著,直接把腰間懸著的甲午一放到了桌子上,向前一推,推到了孫獾跟前。
孫獾驚訝道:“你這是作甚?”
“先讓你交差,之後你再幫我偷出來就行了。之後,我就會幫孫大哥改行。”
孫獾皺起了眉毛,試探著問:“改行?改到哪一行?”
“洗錢,孫大哥懂不懂?”
……
白墨再次來到赫府時,打扮成了一個送貨的,臉塗得像黑人一樣,腰間既沒有寶劍,也沒有摺扇。
跟在管家身後亦步亦趨的走進了院落層疊、樓閣鱗次櫛比的赫府,不禁感慨,自己這個女婿,來老丈人家裡也要偷偷摸摸的,這生活實在太辛苦。
可這次到赫府來,卻沒有看到赫衛,等在那間暗室中的人,是自己的小舅子,赫鐵。
赫鐵見到白墨時,臉色好看了許多。
他與妹妹是有書信往來的,即使仍厭惡白墨對妹妹造成的傷害,也厭惡他讓妹妹捲進了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但他知道自己的妹妹現在過得很幸福,對白墨的敵意也就降到了最低。
與白墨共同坐定之後,赫鐵開門見山道:“最低的底線是,這錢不算給,算借,你只需要留下一個字據,運作之事,我會幫你搞定。”
白墨想了想,這的確是赫府所能接受的最低底線了,看來赫鐵與赫衛不同,這是個喜歡直來直去的人。
白墨道:“可以。”
赫鐵挑了挑眉毛:“我以為要跟你再打打機鋒的。”
“我現在比較著急。”
赫鐵哈哈笑道:“怎麼,家裡揭不開鍋了?我說你啊,傍上了京城最大的財閥,居然能過成這個樣子,也算這開天闢地來的頭一遭吧。”
白墨搖了搖頭。
“家裡的錢還夠用,深入的事情,不好與你明言。”
“行。”赫鐵說著,將早就準備好的字據推到白墨身前,“在這上面按下手印,你就等著改榜吧。”
“你有這個信心?”
赫鐵輕笑一聲:“如何運作,我早就想好了。這些錢當然不會給溫良,我也不會直接出面,你自己等著看好戲就行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