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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迷霧重重

文武大臣,陸續進入北冥宮朝謁聖上。

由於白墨早晨去找醫士縫合傷口去了,所以他是最後一個到的。他到的時候,除了仍在外領兵的下柱國、太尉趙光重外,其餘公卿皆已入列。本次召見並非例行朝會,所以皇帝會見群臣的地方不在運道昌隆四大殿的任何一殿,而是在皇帝辦公的盤龍殿裡臨時加放了許多几案錦席。

白墨雖已位列九卿,但此次來面見皇帝的都是重量級人物,他與徐漸這兩個新晉庭臣只能坐在末尾,荀無翳等人,更是來此聽議的資格都沒有。

北冥真肅重重的拍著桌子,從剛才到現在,他沒有說任何關於昨夜刺客流竄的事,而是在講故事兼罵人,從今人罵到古人。

白墨入殿時,北冥真肅已經罵到了太古七皇的時代。

此方世界,晉朝之前是一段天下大亂的空檔期,這個時期還沒有確定的命名,再早是虞朝,虞朝之前是“太古”,天下鹹聽命於一人,卻無國號,太古時期的起點,就是“天降七皇,木上一天下”之事。

“昔太古七皇,七分天下,說是皇木上得了天意,立刑名以治天下,天下便不再生亂。其實朕初次聽說那些太古事時,便覺得,除了皇木上,其餘的那六個都是廢物,不僅廢物,而且一根筋,他木上立刑名有了成效,你們不會學嗎?比葫蘆畫瓢還不會嗎?結果呢,朕現在再回想起來,終於知道,其實還是朕犯了蠢。”

“朕北冥一脈,出於淮王室,淮王室又出於先虞朝皇室,世代所藏之秘籙,何其廣矣!可就是說不清楚那太古七皇從何而來,又如何讓天下歸一?現在,朕看明白了,那皇木上一統天下,靠的不是什麼‘立刑名’,朕也立了刑名,大晉的刑名在始祖明伯那裡就開始立了,現在呢,不亂嗎?還是很亂,根本沒用,那什麼木上古皇,他厲害的地方不是立刑名,而是騙大家說立了刑名就有用,就能由亂而治,結果把另外六個都騙了,他這才能統一天下。”

北冥真肅指桑罵槐,說了這麼多,大家已經聽出這段在罵誰。這個世界的法家尊皇木上為始祖,對木上立法治民推崇備至。三公九卿之中,法家出身的人並不多,其中地位最煊赫的,就是坐在上首一言不發的御史大夫韓平。

韓平現在臉色烏青,仍不置一語。

北冥真肅又敲了敲桌子。

“白卿家,朕素來聞汝多聞廣識,這個騙子所建立的太古,一共延續了多少年?”

白墨起身拱手道:“回稟陛下,至皇昊廢選立儲,共四百二十四年。”

北冥真肅驚訝道:“才四百多年?”

才?

白墨很想說一句,在他前世所生存的世界,一個朝代能享國三百年,已經算很長了,但面對皇帝,這種話實在說不出口。

“朕不要亂世。”

“朕也不要四百年。”

“朕要為子孫打造一個能綿延萬世彌亂治平的鐵桶江山!”

“皇昊之後出現的虞朝,本質上還是太古那一套,到秦竊九鼎之時,從來就沒有一天太平過,諸侯互相攻伐,皇子皇孫爭權奪利,弒父戧兄,屢見不鮮,甚至被女人奪取了權位,牝雞司晨五十餘年,弄出了廩辛那種百父之子。秦王把廩辛做成人彘,做得好,這種父親是誰都不知道的人,豈能代表大虞正統?”

廩辛是虞朝的末代皇帝,剮了六個兄弟才得以上位,是女皇虞英宗之子,至於父親是誰,女皇也只能聳聳肩說句我也不知道。秦王笑稱其為“弒親之王,百父之子”,廩辛一怒而攻秦,失敗後,被秦王割了手足,豢養在豬圈裡,這也是本世界“人彘”典故的由來。廩辛死後,秦王追之為虞哀王。

其他虞姓諸侯,則從來沒承認過有這麼個“哀王”的存在。廩辛死後,他們甚至紛紛在各自的史書上寫,廩辛其人其事,根本是秦國為了滅虞而編出來的人物,女皇英宗根本沒有面首,也沒有子嗣,至於以後誰該繼承虞朝大統,哈哈,當然是我們這些虞姓諸侯啦。

“所以,朕不會再走老路。未來的大晉,與今日的大晉,會完全不同。”

這時,丞相魏無忌清了清嗓子。

然後就對皇帝行了一個虞朝的古禮,五體投地之禮。

“陛下,祖宗成法,誠不可廢。”

北冥真肅直接將面前的果盤招呼到了魏無忌腦袋上。

魏無忌被砸得頭破血流,卻不起身。

“魏無忌,你告訴朕,如果這套東西真的行之有效,為何我大晉煌煌國都之中,會生如此大亂?!徐卿,告訴魏丞相,你昨夜遇襲,刺客報的誰的名字?”

徐漸躬身道:“臣不敢說。”

“有朕在這裡,有什麼不敢說的?”

徐漸昨夜的確與白墨一樣遇襲。

那刺客說的,是韓平的名字。

可到了徐漸口中,卻變成了:“正是魏丞相之名。此事必為刺客恣意攀咬誣陷,臣認為,不足為信。”

北冥真肅擺了擺手。

“魏無忌,你給朕解釋解釋?”

魏無忌默然不語。

“白卿家,朕聽說你昨夜也遇到了歹人?他們有沒有說自己是誰派來的?”

白墨如實回答:“刺客說自己是韓大夫派來的,起初,臣是相信的,現在卻有些糊塗了。”

“你來得太晚,還沒聽到中尉魏無言的請辭奏疏吧?”

“的確沒有。”

“給他念念。”

侍立在皇帝身邊的宦官應諾後,從皇帝身前的几案上拿起了一封奏摺,朗聲念道:

“臣魏無言。世受聖恩。世領聖祿。蒙聖人垂愛。奉職中尉署。舔為正堂。然臣畢竟缺才寡德。無能無智。竟至於刺客橫行……”

北冥真肅用拳頭砸了砸桌子。

“撿重要的念。”

之後宦官略過了一大串魏無言自己罵自己的話,直接說到了昨夜刺客滿城之事。

魏無言不僅描述了客觀狀況,還夾雜了一大堆自己的分析。

最先出現刺客的地方,是徐漸的住宅中。由於呂歸塵與大爐子正在徐漸家裡做客,刺客一來,這兩個殺伐品上名列前茅的高手就來了勁,對刺客圍追堵截,就是不下殺手,最後的結果,也是徐漸住宅所在的坊城率先戒嚴,此事迅速鬧得滿城皆知。

魏無言分析說,之後湧出的刺客,都是覺得有人直接去攻擊位列九卿的徐漸,所以他們這事下手殺小人物,將來所面臨的壓力就會小很多,所以才紛紛伺機出動。

刺客來源不明,而且按之後發現的幾個刺客自相殘殺的事例看,這些人不是受命於同一個後臺,互相之間還有很深的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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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大部分刺客不約而同的供述說,他們的後臺是韓平與魏無忌。應該因為第一波刺客攻擊的目標是徐漸,誰想殺徐漸,不用腦子都能想到是韓平或者魏無忌所代表的貴族“諸侯”勢力,所以,這些供述應該是企圖禍水東引。

後來白墨從墨家的渠道瞭解到,魏無言的分析其實已經接近正確了。

昨夜的刺客,大半來自墨家在京城的釘子,他們就是這麼想的。

可宦官唸完了,北冥真肅卻說:“前面說得是情況,朕不懷疑。但後面說的——魏無言自己就是他口中的‘諸侯’這個小團伙的一員,白卿家,你說他說這話,為韓、魏兩個大諸侯開脫,是不是藏了私心?就算後面湧出的那些刺客對韓、魏二人的揭發是為了攀咬,那刺殺你和徐卿的呢?”

話都說成這樣了,白墨能說不是?

所以他只能點頭稱“然”。

可這時,一直沉默著的韓平卻忽然站了起來,環視群臣。

他忽然拽下了腦袋上的簪纓,又脫掉了身上的官袍。

“臣固有罪。然君如此草率,其無罪乎?”

韓平說罷,振衣而去。

衛兵意欲阻截,北冥真肅卻擺手道:“讓他走。朕的朝廷,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不少,他走了,無數人想頂他的位子呢!”

北冥真肅說著,指了指白墨。

“白卿家,你說對不對呀?”

白墨在心中暗自腹誹道:“今上之所以率性不端。欲彰其獨斷也。”這句話,在白墨未來真的像尹龍孫所說的那樣,去做比當官更有意義的事時,也許會被他寫進書裡。

這是他對北冥真肅印象最深刻的評語。

白墨只得俯首道:“吾皇聖明。”

“行了行了,也不是什麼大事。刺客嘛,朕見得多了。蕭卿家留下,別的人都走吧。對了,白卿家,魏無言請辭,朕已經準了。你回頭想想誰適合幹這個差事,給朕推薦一個,還有,刺客身後到底是誰,一定要揪出來,這事兒朕就交給你辦了,不要辜負朕對你的一片苦心。行了,去吧。”

白墨謝恩而退。

這是一次臣下說話還沒君主多的朝會。

似乎上次他來時,也是這樣。

這是一個說話比臣下還多,讓臣下不愛說話的皇帝。

但與之後的發展相比,今日之事,只是大浪之中的一個不大的浪花罷了。大晉立國後的第一波大變局,正在徐徐展開。

白墨出宮的路上,忽然被一個素未蒙面之人叫住了。

白墨一轉身,那人便道:“小臣中庶子公孫右,應太子旨意,請白廷尉入東宮一敘。”(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