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夠了。”韓非常沒什麼幽默細胞，所以老老實實地回答。
羅小美看了他一眼，低下頭去一口氣點了幾樣愛吃的。當然，她跟楚小柔的口味差不多，所以這些也都是楚小柔愛吃的。
楚小柔等她點了菜，又看著唐糖，說：“糖糖，不給你媽我介紹一下嗎？”
“啊？”唐糖張嘴結舌，完全不明白她到底是要幹什麼。想了想，還是乖乖地照做。“媽，小美阿姨，這是我的朋友韓非常，他是個消防員。”
“你好。”不明就裡的羅小美終於明白這個人是誰了，就是搶了她兒媳婦的老男人。不過她不是那種刻薄的人，所以還是態度溫和地打了招呼。
韓非常點點頭。“你好。”
楚小柔看著韓非常，看得唐糖心裡忐忑不安，差點兒就想要出場救人了。
韓非常倒是淡定。這麼多年，他什麼風浪沒見過，早已經練就了一身臨危不懼的本事。他坦然地跟楚小柔直視，不卑不吭。
楚小柔垂下視線，嘴角動了動，問：“韓先生怎麼會想去當消防員？”
“為了贖罪。我曾經引發一場大火，害得一個人為我丟了性命。”
楚小柔冷笑。“可不是所有的罪都可以贖的，就像去世的人不可能再活過來一樣。”
“我知道。去世的人不可能再活過來，但只要我踏實工作，卻可以救更多人於危難。我贖的，是自己心裡的那份罪。”
“那你這不算贖罪，頂多算是做點什麼好讓自己的良心好過一點。”
“也是這麼回事。”韓非常老實地承認。他做的這一切，對於楚小柔一家來說確實無補於事。
楚小柔見自己說什麼他都受著，一時倒不知道該怎麼繼續了。氣得端起茶杯，狠狠地喝了一口，卻還是平復不了心頭的那股火氣。
唐糖聽著兩個人你來我往的，總算明白是怎麼回事了。難道大叔當年不小心點燃了一場大火，外公為了救大叔失去了生命？
沉默。
一桌子四個人，誰也不說話。
羅小美突然拿起一個袋子，說：“糖糖，你媽今天買了一條很漂亮的裙子，給你看看。”
“是嗎？”唐糖很感激她的解圍，急忙笑著把袋子接過來。
“我跟你媽都一眼看中了它，一試，果然很合適。回去叫你媽穿給你看看，真的很漂亮，走在街上就跟明星似的。”
楚小柔道：“哪有你說的那麼誇張。”
“你就是不夠自信。你真以為那些明星很漂亮嗎？那都是整容化妝弄出來的。我跟你說，我就特煩有些文章老是拿他們所謂的素顏照出來對比。明明化了妝，愣是說素顏，都把大家當傻子了！他們要是真的什麼都不塗，眉毛也不畫，很多還不如我們呢！”
唐糖乖寶寶似的舉起手來。“小美阿姨，我同意你的觀點。我也覺得我媽挺好看的，她就是沒有好好打扮而已。”
“就是。”
“……”
羅小美和唐糖兩個人一唱一和的，配合得很好。
可惜韓非常壓根不知道怎麼加入這種女人的話題，只好沉默。
而楚小柔心裡不痛快，也不怎麼接話。
兩個人努力了半天，最後還是冷場了。好在豬肚雞上來了，可以動筷子了。
“媽，你先喝點湯。據說這家店的豬肚雞很好吃，又滋補。”唐糖殷勤地給楚小柔盛了一碗湯。
楚小柔看了她一下，不吭聲，倒是拿起勺子喝起湯來。
唐糖偷偷地看著韓非常，歉意地對他一笑。
飯桌上氣氛凝滯，豬肚雞很美味，四個人卻也沒怎麼仔細品嚐。
吃完了，楚小柔和羅小美就把唐糖給帶走了。
唐糖坐在計程車裡，看著韓非常的身影迅速地遠去，最後消失不見，這心裡就十分難受。
楚小柔把她的表現都看在眼裡，心裡也跟被什麼東西給揪住了似的難受。“要不要下去啊？”
唐糖一愣，急忙轉過來，不敢再看。
回到家裡，楚小柔直接在沙發裡坐下，隨手拿起遙控開啟電視。
唐糖站在入門的地方，忐忑不安地看著她，一時不知道怎麼開口。最後，她慢慢地走過去，跪下來，趴在她膝蓋上。“媽，對不起。”
“你就那麼喜歡他？”楚小柔閉上眼睛，深深地做了一個吐納。
唐糖不想說謊。“是，我喜歡他。我第一次喜歡一個人，從來沒試過這樣喜歡一個人。我之前答應你，以後都不會再去找他了。我是真心的，我也以為自己能做到，可是我就是做不到。我時時刻刻都想著他，想去見他……”
楚小柔不吭聲。許久之後，她突然說：“唐糖，我們離開這裡吧。離開陽城，到別的地方去生活。”
唐糖一愣，然後慌了。不過，很快她又想到了對策。“那我的學習呢？媽，大學不像中學，可以隨便的轉校。我已經大三了，難道我要放棄學業嗎？還是說，我又回去參加一次高考？”
楚小柔也被她給問住了。然後，她掉下眼淚來。“那怎麼辦？我真的不想你跟他在一起。我只要一看到他，就會想到你外公外婆，還有那段黑色的日子。”
楚小柔雙手捂住臉，無聲地哭了起來。
“媽，我——”唐糖真的不想看到她難過。“媽，我答應你。我以後不去見他了。”
“你根本做不到。”
唐糖確實做不到，於是她也忍不住溼了眼眶。“媽，那你想我怎麼樣？要不你拿一根繩子，把我綁在家裡吧。”
聞言，楚小柔哭得更加傷心了。
母女兩相對無言許久，各自洗澡回房去睡覺了。只是躺在床上，誰也沒有睡意。
【目前用下來，聽書聲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語音合成引擎，超100種音色，更是支持離線朗讀的換源神器，huanyuanapp.org 換源App】
唐糖實在熬不住，又起床來，偷偷地跑去喝酒。
楚小柔從門縫裡看到了，想要阻止，卻又停了下來。那種疲憊到極點卻怎麼也睡不著的滋味兒，她也正在體會。如果喝點酒能夠睡著，那也是好事。
唐糖喝了一整杯葡萄酒，整個人都已經暈乎了，可腦子還是清醒的。裡面就像是一個電影銀幕，放的每一幅畫面都跟韓非常有關。
連著幾天，唐糖忍著沒有聯絡韓非常，也沒有出門。就乖乖地在家裡窩著，像一隻十足的米蟲。不過，那是一隻不快樂的米蟲。
夜裡，她整夜整夜地失眠，眼底下的青黑根本遮掩不住。
她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抱著被子窩在沙發裡，眼睛一直看著電視，但到底有沒有看進去，只有她自己知道。
楚小柔看著這樣乖巧的唐糖，幾次差點兒掉下眼淚來。
韓非常坐在訓練場上抽菸，像一根會走動的煙囪，一天到晚都在冒煙。
從那天起，他就沒見過唐糖。他試著打了一次電話，唐糖也沒接。後來，他就再也不打了。
嚴諫在他身後不遠處停下來，看著他，眉頭打了個結。原本就沉默寡言的人，這段日子除非工作上的必要，其他時間幾乎不吭聲了。
“隊長。”嚴諫走到他身邊坐下。
韓非常看了他一眼，接著抽菸。眼睛微微眯著，看著遠處不知道哪個東西。
“隊長，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什麼難事兒了？大家都是兄弟，說出來一起想辦法嘛。”
“沒有。”斬釘截鐵的兩個字。
嚴諫知道他的性子。他擺明了不想說，所以就是磨破嘴皮子也沒用。“難道是欲求不滿？”
韓非常直接抬腿就踹他。
嚴諫急忙躲開，過了一會兒才又坐回來。“隊長，需要幫忙你就說。三個臭皮匠頂一個諸葛亮，何況我們這有一幫兄弟！”
“走吧，陪我練一練。”韓非常滅了煙，站了起來。
嚴諫一聽，腳下頓時一個趔趄，可還是認命地跟了上去。消防隊誰不知道，他們對上隊長，那純粹就是去當人肉沙包的！好吧，今天他就豁出去了！
一番陪練下來，嚴諫徹底有出氣沒入氣，躺在地上裝屍體。
韓非常用腳尖踢了踢他，抬腿走了。
“韓隊長。”雲季賢走過來，手裡端著一個頂漂亮的飯盒。“這是我自己做的蛋撻，你要不要嚐嚐？”
“不需要。”韓非常連看也不看一樣，擦身而過，邁步就走。
“等一下。”
韓非常聽而不聞，繼續走自己的。
雲季賢只得撒腿追上去，擋在她前面。結果忙亂出錯，手裡的飯盒直接飛了出去，蛋撻滾了一地。她看著地上的蛋撻，眼淚頓時在眼眶裡打轉。“我到底哪裡做得不好？你為什麼要這樣針對我？”
“你哪裡都很好。只是一點，離我遠點。消防隊是幹事兒的地方，不是讓你來發春的。”
這話說得很毒辣，一般女孩子都受不了。
雲季賢果然被他刺得眼淚掉了下來。“消防隊的人難道就不能談戀愛結婚嗎？”（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