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的心情真的很亂。這個孩子的到來真的是讓她又驚又喜。
可她更擔心的,是韓非常的態度。大叔是打定主意不要孩子了,現在她突然懷孕了,他能接受嗎?如果他堅持要打掉孩子,那該怎麼辦?難道就真的放棄了嗎?
“唐糖,你沒事兒吧?要不,我去給你買點吃的吧?”
“那行,你給我帶一份粥吧,我現在也不想吃別的東西。可以的話,也可以給我買點水果。”
“行。那你歇著,我立馬去買。對了,我已經用你的手機給韓大哥打過電話了,他估計很快就到了。”
等同事走後,唐糖靠在床頭,猶豫著怎麼跟韓非常說這件事。她挺害怕他突然間就跳起來,然後決絕的告訴她,這個孩子不能要!
就像醫生說的,那是一條美好的生命,而且流著他們兩的血脈,是他們生命的延續啊!怎能說不要就不要呢?
可大叔根本沒有做一個父親的心理準備。因為先前的決定,她短時間內也沒想過要做媽媽,同樣沒做好準備。在這種情況下,他們能照顧好孩子嗎?會不會因為這個孩子的到來,兩個人之間迸發出矛盾來?
越想心裡越亂,唐糖忍不住把自己的頭髮給抓得跟雞窩似的,仍是覺得煩。
原先大叔說要把她當孩子,她都接受現實並且樂得一輩子輕鬆自在有人寵愛了。現在倒好,突然就冒出一個孩子來了!
幸虧大叔知道她是個什麼人,他們的感情也好,否則都以為她在外面跟別的男人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呢!
怎麼辦?到底生還是不生?
房門猛地被推開,韓非常急沖沖地衝擊沒來。“小屁孩!”
唐糖一見他,立馬正襟危坐,心跳加快。
“你沒事兒吧?好好的,怎麼突然就暈倒了?是不是被人打了?”
唐糖急忙親了他一口。“大叔,你先別緊張,我沒事兒。就是累著了,沒別的事情。只不過——”
斟酌著,該怎麼說。
“只不過什麼?是不是還有別的問題?你快說呀。”
“不是,我的身體沒問題。也不是沒問題,但不是什麼壞問題。”
“那到底是什麼問題?”韓非常都讓她繞糊塗了,這心裡著急呀。“算了,我去找醫生。”
“大叔,別去了!你找醫生也沒用,還是我跟你說吧。”唐糖咬咬牙,看著他,一字一字。“醫生說,我有了。”
韓非常壓根沒忘那邊想過,因為他一直認真做措施,因為兩個人說好了不要孩子。“有什麼了?”
唐糖一把抓住他的手,按在自己肚子上。“有這個了。”
韓非常又愣了一下,總算是明白過來了。眼珠子倏然大瞪,見鬼似的瞪著她的肚子。“你懷孕了?這怎麼可能?”
“我也不相信,但是沒辦法,醫生很確定我懷孕了。他說***的避孕成功率不是百分百的,我們成了那機率極少的中獎者。”
韓非常不接話,就那麼看著她的肚子。彷彿那裡面的不是胎兒,而是一個可怕的炸彈。
他突然抽回自己的手,扒拉一下自己的腦袋。一向冷靜的人,這會兒全然沒了主意。過了一會兒,竟然轉回床邊,直接抱起唐糖。
“大叔,你幹嘛啊?”
“我們換一個醫院做檢查。”
“你換多少個醫院都沒用。”男醫生手揣在白大褂手裡,晃晃悠悠地出現在房門口。“她懷孕了,千真萬確。還有,她現在的身體比較虛弱,腹中的孩子更是脆弱,你最好把她放回去。”
韓非常於是慢慢地將唐糖放回去,有些手足無措。
醫生慢慢地走進來,拍了拍韓非常的肩頭。
“其實養個孩子並不可怕,你不用如臨大敵。我聽你妻子說,你原本不打算要孩子。但既然他來了,就說明這孩子跟你們緣分不淺,還是接受他吧。等將來你們就會知道,孩子的存在是多麼幸福的事情。”
“你給老子閉嘴!”韓非常正亂著呢,實在不想聽醫生嘮叨。
“我閉嘴可以。但是我要提醒你們一件事,人流對女性的身體傷害很大。你們別被那些亂七八糟的廣告給誤導了,以為就是兩分鍾的事情,過後該怎麼樣就怎麼樣。你如果真的愛你的妻子,就應該為她考慮。”
說完,醫生自己走了,把空間和時間留給他們自己。
唐糖一直看著韓非常,她其實挺害怕大叔會直接叫她把孩子打掉的,那會讓她寒心。可她比誰都清楚,大叔真的沒想過養一個孩子。
“大叔,你是不是真的決心不要孩子?你說句實話吧,我想聽你心裡的話。孩子是夫妻共同的事情,我們可以好好地商量。”
韓非常看著她又大又亮的眼睛,輕易不敢開口。因為,他最怕的事情就是傷害了她。
對一個母親來說,放棄孩子是很殘忍的決定。所以他不能輕飄飄地說“拿掉吧”,但是,他真的沒做任何準備。
唐糖靜靜地等著,越等越心涼。她想,她已經知道答案了。“大叔,你——”
“唐糖!”韓非常突然蹲下來,抓住唐糖的手。“唐糖,我從來沒想過要做這樣的選擇。所以,請給我一點時間。我認為,你自己也要想清楚。你先在這歇著,晚點我再過來。”
他必須對自己負責,對唐糖負責,也對這個突然而來的孩子負責。
唐糖看著他消失在門後,心裡一片慌亂。她知道,他如果直接要她拿掉或者直接讓她生下來,那反倒不好。人必須經過深思熟慮做出來的決定,才是負責任的,將來才不會輕易後悔。
但知道歸知道,她心裡其實是希望他可以毫不猶豫地告訴她:既然孩子來了,那就生下來吧,我會努力做個好爸爸!
理想和現實,總是有很大的距離的。
韓非常並沒有離開醫院,只是到樓下找了個安靜的角落站著抽菸。
孩子,這是他一直當做禁區不去觸碰的部分。
也許很多人都認為他是走極端,是在逃避。但他認為這是自己深思熟慮之後的結果,對自己而言是明智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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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這一切都已經不重要了。
如果還沒有來,他可以有一千一萬種方法去說服唐糖。可現在,孩子來了。
他必須正視這個問題。他可以不想生兒育女,可他不能藐視生命。一條小生命已經存在了,而且跟他密切相關。
煙一根接一根地抽,腦子依舊是一團亂的。
不知道是巧合還是緣分,剛好有一個年輕的夫妻帶著一個兩三歲穿著病號服的小女孩在草地上玩耍。小女孩跟爸爸很黏糊,不僅沒事兒就甜甜地喊爸爸,還會湊上去親他。
過了一會兒,爸爸給女兒剝了一個香蕉。
女兒抓著香蕉湊到爸爸嘴邊,甜甜地說:“爸爸,你吃。”
爸爸就輕輕地咬了一小口。“嗯,真甜。”
女兒這才心滿意足地享用她的香蕉。自己吃一口,就往爸爸嘴邊送一下。
父女兩靠在一起的畫面如此美好,以至於韓非常都覺得有個孩子似乎是不錯的選擇。
又過了一會兒,遠遠地走過來一個女人,招呼他們要走了。
韓非常看著爸爸抱起女兒。女兒一手摟著爸爸的脖子,一手還對韓非常做拜拜,笑容格外的燦爛。
再然後,一家三口就幸福地走了。
韓非常知道,他所看到的是美好的一幕。多一個孩子,並不是這麼簡單。除了這樣的快樂,顯然還會有很多的煩惱。
但真正讓他在意的,是醫生的那句話,人流都女性的身體身體傷害很大。或許更大的,是心靈上的傷害。
孩子不在他的肚子裡,所以他理解不了那種感覺。但設想有個生命中在他的身體裡,他能輕易地就殺了嗎?
何況,如果真的不要這個孩子,他跟唐糖之間隔著一條生命,兩個人還能回到當初嗎?絕對不能!那會成為一根可怕的刺,不時就會跳出來扎一下,讓生活不得安寧。
又狠狠地吸了一口煙,韓非常直接滅了剩下的部分。
沒什麼好想的,既來之則安之。
回到醫院,推開病房的門,唐糖還靠在床頭。面前擺著移動餐桌,桌上有一份外賣。
聽到開門聲,她趕緊抬手摸了一下眼睛,看了過來。“大叔,你這麼快就想清楚啦?”
聽著輕鬆的語氣,表情卻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她不是個有心計的人,所以根本藏不住心事。那雙漂亮的眼睛裡,滿滿的都是沉重。
韓非常將移動餐桌拉開,在床沿坐下,將人拉進懷裡,親吻她的額頭。好一會兒,都沒有開口。
唐糖也不催,就靜靜地等著。其實她心亂如麻,剛才他離開的時間裡,她什麼都沒想清楚。
韓非常鬆開她的身體,用手捧起她的臉。低頭凝視著她,一字一字咬得很清楚。
“小屁孩,我從來沒想過要做一個父親,我也不認為自己具備做一個好父親的能耐。但是,現在孩子已經存在了,我不能逃避這個問題。即便我沒有做好準備,即便我還沒有足夠的信心,但是我沒辦法放棄他。我願意把‘做好一個爸爸‘當作一生中的另一份重要的事業去經營,去努力。所以,我們生下這個孩子吧。或許,他命中註定就是要跟我們兩的命運連在一起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