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凱申從骨子裡怕洋人。
漂亮國爸爸得罪不起哪。
要是惹怒了漂亮國爸爸，不給軍援了怎麼辦？
以國民政府如今的境況，失去漂亮國的援助只能死路一條。
當下常凱申黑著臉說道：“那咱們就化被動為主動，全力促成這件事！”
“委座英明。”陳布雷瞬間反應過來，向常凱申投來無比欽佩的目光，論政治手腕之嫻熟，無人能出常委員長之右。
常凱申又扭頭對戴笠說：“雨農，這事你來辦。”
“是。”戴笠站起身恭敬地應道，“學生一定把這件事辦得妥妥當當的。”
“嗯，雨農你辦事我還是放心的。”常凱申欣然點頭，旋即又喟然說道，“以前黃埔草創時也有這麼個人能讓我放心，只可惜……”
戴笠默然，他知道常凱申說的是陳根。。
北伐時期，陳根曾經是黃埔系的骨幹。
可是現在，卻成了八路軍的一員大將！
而且在這次的太原戰役中弄出了這麼大的動靜。
也就難怪常凱申會感慨，換成他，也能把腸子悔青掉。
稍稍感慨了一下，常凱申很快又收起情緒說道：“都去忙吧，動用所有的力量以及人員進行大力宣傳，原則就一個，太原戰役的功勞絕不能落在共產黨或八路軍的頭上，絕不能讓太原戰役影響到漂亮國政府對黨國的軍援！”
眾人起身，齊刷刷應道：“是！”
……
漂亮國首都華府，白屋。
重慶時間早上六點，正好是華府時間下午五點。
國防部長馬奎爾和陸海空軍總參謀長格蘭特正襟危坐在沙發，大氣都不敢喘。
因為他們看得出來，總統閣下已經出離的憤怒，這時候只要一丁點的火星就能讓他徹底爆發，他們不想觸黴頭。
作為漂亮國有史以來唯一得以連任三屆的總統，富蘭克總統在漂亮國的威望已經達到了頂點，即便是像馬奎爾、格蘭特這樣的高級將領見了富蘭克也跟小學生見了老師，老師只要眉頭稍稍皺一下, 就會緊張得手都不知道該往哪往。
“這些混蛋！”富蘭克將電報重重拍在大板桌上。
不過富蘭克還是控制住了情緒，扭頭問馬奎爾道：“這麼說, 巴丹半島的局面已經是難以挽回了, 是嗎？”
巴丹半島有七萬漂菲聯軍還在苦苦支撐。
不過到今天, 這七萬聯軍也快堅持不住。
等到這七萬漂菲聯軍投降之後，整個東南亞就再也沒有一支盟軍了。
馬奎爾說道：“除非太平洋艦隊能夠在一週之內將補給送到巴丹半島, 否則漂菲聯軍最多還能堅持一週。”
“真是該死。”富蘭克咒罵一聲，又問道，“關於太平洋戰場, 你們兩個有什麼好的建議嗎？都說來聽聽。”
格蘭特說道：“總統閣下，我反對海軍提出的立足西海岸的防禦計劃。”
珍珠港事件之後，漂亮國海軍提出了立足西海岸的防禦計劃，其實就是主張放棄西太平洋，後撤到東太平洋。
“哦, 是嗎？”富蘭克皺眉說道, “你應該很清楚, 珍珠港事件之後, 太平洋艦隊相比日本海軍聯合艦隊已經處於絕對劣勢，這個時候不防禦，難道還要進攻嗎？”
“是的，我認為這時候必須進攻。”格蘭特肅然說道, “只有進攻才是最好的防禦。”
“我也認為應該主動進攻。”馬奎爾說道, “被動防禦，只能是越防禦越被動，只有主動進攻才能讓敵人疲於奔命，忙中出錯。”
格蘭特說道：“然後只要敵人犯錯, 就有機會一擊制勝！”
【正是因為漂亮國海軍在並不佔優勢的前提下主動進攻, 才有了珊瑚海海戰的平局以及中途島海戰的決定性勝利, 從而徹底扭轉太平洋戰場的局勢】
“我知道了。”富蘭克卻不置可否, 又道, “還有別的嗎？”
馬奎爾說道：“盟軍在東南亞戰場以及太平洋戰場的慘敗, 證明了一個事實, 那就是日本陸軍的戰鬥力遠比我們想象中更強悍，所以，為了減輕盟軍在太平洋戰場上的壓力，亞洲戰場的中國軍隊應該承擔起更大的責任。”
富蘭克說道：“不是已經給國民政府提供了五十億美元的軍事援助了嗎？還不夠？”
“不是不夠，而是我認為這批軍事援助提供給了一個錯誤的物件。”馬奎爾說道，“據我所知，在中國境內還有一支軍隊，戰鬥力要比國民黨的軍隊強悍得多。”
“我聽說過。”富蘭克說道，“是不是共產黨所領導的那一支軍隊？”
“是的。”馬奎爾肅然說道，“這支軍隊從誕生到現在，始終保持著艱苦樸素的作風，因而官兵一心，戰鬥力極其的強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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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聽說過這支神秘軍隊。”格蘭特道，“國民黨軍隊經常在戰場上被日軍打得潰不成軍，但是共產黨的這支軍隊卻敢於深入到敵後，開展游擊戰，並且攪得日本人焦頭爛額，從去年下半年開始，日軍已經將作戰重心轉移到共產黨的軍隊。”
正說話之間，國務秘書拿著一紙電報進來：“總統閣下，駐華大使館剛發來的急電。”
“哇哦，這可真是巧了。”富蘭克看完電報，笑著說道，“馬奎爾，還有格蘭特，你們一定想象不到，詹森都在電報上說了什麼？”
馬奎爾問道：“關於印緬戰區的事情？”
“不不，不是印緬戰區。”富蘭克擺擺手說，“你們剛才不是說到了共產黨領導的八路軍麼？詹森的這封電報上說的就是這支軍隊，他說八路軍剛剛在日軍的後方打了一個大規模的城市攻堅戰，且成功地光復了一座大城市。”
“是嗎？”馬奎爾吃驚的道，“這座城市的名字叫什麼？”
“太原。”富蘭克順手將電報遞給了馬奎爾，又道，“你看。”
“上帝！八路軍居然光復了太原？”馬奎爾吃驚地大叫起來。
富蘭克跟格蘭特對視一眼，問道：“馬奎爾，這個太原很重要嗎？”
“重要，非常重要。”馬奎爾說道，“根據我的瞭解，山西跟SD省是中國華北地區的兩大核心支撐，而太原又是SX省的省會，太原一旦失守，山西就不保，也就意味著整個華北地區的日軍都將面臨空前危機。”
富蘭克和格蘭特聽得一頭霧水。
他們倆可不像馬奎爾一樣瞭解中國。
馬奎爾忙道：“關鍵是侵華日軍的第一集團軍就駐紮在這個太原！”
這下富蘭克和格蘭特都聽懂了，八路軍居然有能力攻佔日軍一個集團軍的司令部，就足以證明他們擁有極其強悍的戰鬥力。
這麼說，八路軍的這個三八六旅確實挺有戰鬥力的。
當下富蘭克皺著眉頭問道：“馬奎爾，在我的印象中，常凱申的國民黨軍隊似乎從來沒有奪取過這麼重要的大城市吧？”
“是的。”馬奎爾肯定的道，“從來沒有。”
富蘭克以手指輕輕叩擊桌面，沉吟著說：“這麼說來，我們真的應該跟共產黨領導的這支軍隊接觸一下，無論如何只要是有利於漂亮國的事我們都應該嘗試，不是嗎？”
“是的，我們完全贊同總統閣下的見解。”馬奎爾和格蘭特笑著說。
富蘭克說道：“那就讓詹森派人跟這支軍隊接觸一下。”
……
在重慶，漂亮國駐華大使館。
詹森叼著一隻大菸斗，正站在二樓辦公室的窗前發呆。
作為漂亮國駐華大使，詹森可以說是個真正的中國通，因為他在中國已經工作生活將近二十個年頭，比中國人還中國人。
詹森說四川話的時候，你甚至聽不出他是個漂亮國人。
但此刻，詹森的眉宇間卻流露出一股掩飾不住的嘲弄之色。
因為擺在茶几上的收音機裡正在播放國民政府中央通訊社的快訊，這篇快訊毫無廉恥地將太原戰役的功勞收歸給了國軍。
“無恥！”詹森生氣地低吼道。
“就沒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低吼聲中，門外走廊上響起腳步聲。
片刻之後，一位扛著少校軍銜的漂亮國軍官大步進來。
進門之後，少校啪的一碰腿敬禮道：“大使閣下，卡爾森前來報到。”
“卡爾森，不用這麼正式。”詹森將菸斗卸下來，又指著收音機說，“國民政府中央通訊社的這篇快訊你聽說了嗎？”
卡爾森道：“來的路上聽說了一點。”
詹森又道：“聽了這篇快訊，你有何感想？”
“夠無恥。”卡爾森哂然道，“用中國話說，就是白的都能說成黑的，不過對國民政府這只是常規操作，他們不是一直都是這麼幹的嗎？”
“是的，他們一直都這麼幹，試圖欺騙所有人。”
詹森道：“但是我們不是傻瓜，不會由著他們擺佈。”
卡爾森道：“大使閣下，你有什麼吩咐就請直接說吧。”
“卡爾森，這是白屋的電報。”詹森將一封電報遞過來，又說道，“總統閣下親自交代我們的一次任務。”
“總統閣下讓我們接觸八路軍？”
卡爾森看完電報之後驚訝地道：“他居然也知道八路軍？”
“總統閣下知道的超乎你想象。”詹森笑著說，“卡爾森，我決定派一個軍事觀察小組與中共進行接觸，你來擔任這個組長。”
“沒問題。”卡爾森一口答應道，“大使閣下還有什麼特別吩咐嗎？”
詹森說道：“我對你的要求只有一個，就是一定要設法到最前線去，最好能去打太原的這個三八六旅，親眼看看他們是不是真的擁有強悍的戰鬥力。”
“沒問題。”卡爾森啪的敬禮道，“卡爾森保證完成任務。”
“去吧。”詹森詹然說道，“觀察小組的人員都安排好了，其他人員就在下面等你，我還有事就不送你們了，但是我會預祝你們能早日凱旋。”
……
送走了卡爾森，詹森又讓秘書安排轎車送他去一棟公館。
到了地頭之後，詹森才知道是軍統局副局長戴笠的別館。
詹森也是情報系統出身，對於戴笠不排斥但也沒什麼好感。
“原來是戴副局長相邀。”詹森微微一側首又道，“不知有何貴幹？”
戴笠聞言兩眼微微一眯，心說也就因為你是洋人，換成是個中國人敢喊我副局長，明天的這個時候怕是就已經躺在嘉陵江底了。
戴笠笑著問道：“聽說大使先生打算派一個軍事觀察組前往延安？”
“這不是打算。”詹森擺擺手，又道，“事實上這個軍事觀察組已經出發了，怎麼？戴副局長想要阻攔此事？”
“不不，我沒有這意思。”戴笠忙道，“我只是希望，無論這個軍事觀察小組在共產黨的地盤看到什麼，無論他們向大使先生提供什麼樣的資訊，大使先生在做最後總結並且給華府寫報告的時候，一定務必能夠秉公直言。”
換成是卡爾森，絕對聽不出戴笠的弦外之音，但是詹森在中國生活了將近二十年，一下子就聽出了戴笠的言外之意。
當下詹森問道：“怎麼個秉公直言法？”
戴笠微微一笑，低聲道：“所謂的秉公直言，當然就是實話實說，中日戰爭全面爆發這五年來，一直是我們國軍在發揮主導作用，共產黨領導的八路軍和新四軍僅只是輔助，有時候還會扯國軍後腿，總之國軍才是中國戰場的中流砥柱！”
說到這裡一頓，又說道：“至於八路軍，烏合之眾而已。”
詹森哂然說道：“八路軍是否烏合之眾，得調查過才知道。”
戴笠不再多說，當即開啟公文包從裡邊取出一張花旗銀行的本票。
“大使先生。”戴笠說道，“這是花旗銀行的本票，十萬美元，見票即兌。”
“十萬美元？”詹森哂然道，“戴副局長，你這是在侮辱我嗎？還是在侮辱你自己？”
戴笠便從公文包裡取出另一張空白的本票，兩下填上一個數字，又說道：“二十萬，買你一個秉公直言。”
詹森的眼皮跳了兩下，說道：“戴副局長，這不是錢的事。”
戴笠笑著說：“大使先生說這不是錢的事，我的理解還是錢少了，那好吧，這個賬戶上存有五十萬美元，現在全都是大使先生你的了。”
詹森艱難地咽了口唾沫，說道：“戴局長，這真不是錢多錢少的事。”
戴笠嘴角的笑意便越發的濃郁，看來砸錢還有效果的，至少他已經從戴副局長變成了戴局長，詹森之所以堅持拒絕，只是因為錢還沒給到位而已。
當下戴笠又道：“我們軍統局還有兩萬兩黃金的活動經費，回頭就讓人送來，還有這棟別館從此就是大使先生你的了，包括裡邊的人。”
說到這裡一頓，戴笠抬手輕輕地擊了兩下掌。
詹森回頭看時，便看到四個旗袍美人款款走出。
看到這，詹森的喉結上下抽動，一時間有些猶豫。
戴笠卻也不催，只是笑吟吟地看著詹森，不過那四個旗袍美人卻款款走過來，把詹森簇擁在了中間，其中一個更是坐到詹森的腿上。
“好吧。”詹森終於還是屈服了，“我可以替你們秉公直言，但是我必須宣告，這不是因為錢的緣故，而是出於一個外交使節的良知。”
“當然。”戴笠笑著說道，“大使先生是個有良知的外交官。”
詹森總覺得戴笠的這句話像在罵他，不過很快他就顧不上，因為那四個旗袍美人已經把他的慾望勾了起來。
……
雲岫樓，書房。
開完緊急會議之後，常凱申補了一覺，現在人已經好多了。
這會，常凱申正愜意的仰躺在搖椅上，聽著收音機裡正在播的中央通訊社的關於太原戰役的通訊。
“在我軍事委員會常委員長的領導下，”
“在我第二戰區長官部的精密籌劃下，”
“在我中央軍獨立第九十四旅以及晉綏軍獨立第一旅的不惜代價的大力配合下，”
“八路軍第一二九師第三八六旅將士，經數日激戰，成功光復太原，殲敵近萬，繳獲了大量武器裝備以及物資……”
聽著這無聊的廣播，常凱申竟然又有了強烈的睡意。
就在常凱申快要睡著時，侍從進來報告說戴笠求見。
聽說戴笠求見，常凱申當即沒了睡意，讓侍從放戴笠進來。
很快，戴笠就弓著腰進了書房，一臉恭敬地見禮道：“校長。”
“嗯。”常凱申從鼻孔裡輕輕嗯了一聲，又道，“事情辦成了？”
“是，辦成了。”戴笠沒有表功，只是像說一件平常事情那樣說道，“校長說過，只要是人就一定會有弱點，只要有弱點那就一定可以收買。”
“好，辛苦了。”常凱申欣然道，“不過還是要盯緊那個觀察小組，雖說最終的報告是由詹森來寫，但是誰也不能保證那個觀察小組的成員不會透過私人渠道，或者出於經濟利益暗中向漂亮國的高層提供一些虛假情報。”
“是。”戴笠恭聲道，“學生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