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工作的間隙，李軍柄獨身一人來到了精神病院。
還是這間熟悉的精神病院，還是這個熟悉的床位，李軍柄看著駝著背，呆呆的坐在在病床前的劉芳，暗暗的嘆息。
腳步聲引起了劉芳的注意，她身子一僵，隨即猶猶豫豫的轉過頭，看向了李軍柄的方向，只是一眼，卻像被針扎一般，彈跳著縮排了病床裡，攥著被子，顫顫巍巍的看著李軍柄，嘴裡還唸叨著：
“不要過來......不要過來。”
“你不要過來！”
看著劉芳這副膽怯的樣子，李軍柄試探著說道：
“劉芳，我是李軍柄。”
“軍柄？你是軍柄嗎？”
聽見李軍柄的聲音，她才猶猶豫豫的說道，依舊緊緊攥著被子，不敢放鬆，又很快的回覆到之前緊張兮兮的模樣，搖著頭，重複唸叨著：
“不對，不可以淪陷......他是鬼不是佛，他是鬼不是佛。”
“劉芳，真的是我，那個把你坑進精神病院的李軍柄。”
“李軍柄......真的，真的是你嗎？”
聽見李軍柄的再三辯解，劉芳才終於放鬆了一點點，她張了張嘴，非常吃力的才說道：
“真的是軍柄嗎？”
“真的是我。”
“對......對不起。”
劉芳擺了擺手，眼睛剎時溢滿了她的眼眶，臉上滿是歉意：
“軍柄，不是我故意認不出你。”
“可是我......可是我只能看見的都是彌勒佛的臉。”
“我真的認不出大家了，對不起，對不起。”
“劉隊，不用道歉，這不是你的錯，你只是中了佛的蠱惑，不要緊張。”
”或許你可以放下戒備，跟那些頂著彌勒佛臉的人交流一下？”
李軍柄試圖安慰劉芳，或許這樣的行為能讓她稍稍好轉，但真正的情況只有劉芳清楚。
“不是這樣的李軍柄，事情沒有這麼簡單。”
“現在在我的眼前，每個人的臉，都是彎月眼微笑唇，全在笑眯眯的看著我，我清楚的知道他們都是人，但我就是剋制不住恐懼，或許彌勒佛，就藏在他們之間。”
“他們可能都不是彌勒佛，但某種程度上也可能都是，它有無數次失誤的機會......但我沒有。”
“很可能只要我向某個人許願，彌勒佛就會纏上我，我就會成為下一個感染者。”
“所以我不能輕易的相信任何人。”
劉芳的狀態比昨天已經好了太多，她已經能用較為平靜的感覺，將這番話說出，而不觸犯祈願。
就連李軍柄聽了，也滲起一身的雞皮疙瘩。
劉芳的話很有道理，可能在她的眼中，每個人都是彌勒佛，如果因為恐懼而屈服在這幻覺之中，那她就真正淪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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坦白而言，如果是李軍柄面臨這番場景，恐怕會忍不住求彌勒佛放他出去，這種折磨換一個人也受不了。
可劉芳就是熬到了現在，甚至找到了脆弱的平衡，只要她足夠封閉麻木，就能安然呆下去。
希望能在劉芳崩潰之前找到辦法醫治她吧，不然作為人類，她撐不了多久。
但願事情能有轉機吧。
時間也不早了，李軍柄看了看鐘，隨即說道：
“劉隊，我要去工作了，最近還有很多事情。”
劉芳沒有回答李軍柄，她又進入了新的精神狀態，眼神放空，腦袋頂著膝蓋，呆呆的看向前方，腳趾頭一下一下的點著。
沒有再打擾劉芳，李軍柄從房間退了出去，眼神中的傷感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嚴肅與冷酷。
今天的工作還沒有結束。
接到上頭指令，嚴厲打擊彌勒佛事件產生的可能，勢必將每一尊佛都封存在無人知曉的地方。
而基於此，借用的由頭是——打擊封建迷信。
明面上是破糟粕，實際上是收鬼行動。
離開了精神病院，李軍柄立刻搭乘警車，朝著南發取的一個城區駛去，按照計劃，他需要排查這個地方的所有可疑人物。
這是一片老城區，在機率上而言老城區迷信的機率較高，也更容易鋪開行動，下車後所有警察便分頭行動，李軍柄則選定了目標，敲響了門。
“咚咚咚。”
一陣腳步聲響起，旋即門輕輕的開啟，一個女人從縫隙鍾探出了頭。
“你好......”
她的聲音有些唯唯諾諾，沒有再說話。
而李軍柄則開門見山的說道：
“你好，我是警察李軍柄，不知道你有沒有收到通知，從今天開始，嚴厲打擊封建迷信，打擊宗教組織，我是來例行排查的。”
“哦......好的，街道辦已經張貼了通知，還上門叮囑......不過我家沒什麼信佛的，最多就逢年過節拜拜菩薩，這也不行嗎？”
女人有些謹慎，顯然很難理解這番行為的理由，但李軍柄不需要他們理解，什麼都不知道的人最安全。
李軍柄非常果斷的說道：
“嚴格來說，這是不允許的，而不嚴格而言......依舊不允許。”
“這位戶主，我現在要進屋裡看看情況。”
李軍柄推開了門，看向了四周，而女人此刻慌了神，連忙說道：
“誒？警官，咱們就是說雖然是警察，但也不能強闖民宅啊......”
李軍柄沒有理會，現在沒有強闖民宅的概念，人命關天，要不是擔心危險，他早都通知街道負責人來進屋搜查，焦慮更快。
李軍柄巡視著房間，並沒有看出特別的地方。
“我家裡根本沒有這些東西，更何況這些又有什麼......”
李軍柄嗅了嗅氣息，眉頭一皺。
“為什麼你們家有一股供香的味道？你剛剛在上香嗎？”
“沒有......警官，你聞錯了吧？”
李軍柄蹲下，猛然掀開了床鋪，而在床鋪下，赫然放著一個祭祀臺，在臺上，李軍柄還看見了老熟人——彌勒佛。
“警官......我這是小孩在家弄......”
“不用解釋了。”
李軍柄從地上站起，冷冷的看著女人，就好像看著死人。
“基於你違反近期禁止封建迷信的規定——”
“你被拘留了。”
“哈？”
在女人驚訝疑惑的眼神中，銀色的手銬銬在了女人的手上。
“走吧。”
“我會跟你解釋你接下來將會面對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