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3章
假如生活欺騙了你
“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何如錦衣薄幸郎,比翼連枝當日願。”
聽著身邊均勻的呼吸聲,陳沅又想起了白天的那首詩,真的太貼切了,就像是為自己量身定製的一般,原來自己心心念念的冒郎,竟然只是一個錦衣薄幸郎
想著想著,她又哭了。
“唉,這女人真是麻煩”,劉慧明腹誹了一句,便坐起來裝逼了,咳了一聲,大聲朗誦道:
“假如生活欺騙了你,
不要悲傷,不要心急!
憂鬱的日子,需要鎮靜:
相信吧,那快樂的時候將會來臨!
心兒永遠憧憬著未來;
現在卻常是憂鬱。,
一切都是瞬息,一切都將會過去;
而那過去了的,將會成為深切的懷戀。”
劉慧明的朗誦水平還是不錯的,這首詩也是他中學時參加朗誦比賽時用的,還得了獎,因此隔了兩輩子都沒有忘記,連朗誦時的節奏都還記得清清楚楚的。
陳沅聽著他時而舒緩時而鏗鏘的朗誦,不由得驚呆了,她一直以為眼前這個光頭佬是個大老粗,沒曾想他僅能誦出如此優美的詩詞來。
劉慧明的朗誦很短,但他的每一個字都直擊她的內心,讓她心潮起伏,不能自已。
劉慧明朗誦完,下意識地看了她一眼,可惜黑夜裡什麼也看不到,只能想象她在崇拜自己了。
劉慧明想象的沒錯,陳沅果然被這一首怪異的詩吸引了,她能感覺到她的呼吸已經變了,不像之前那麼哀傷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些好奇。
對於一個文學發燒友來說,一件好作品遠比一個情郎重要,陳沅的注意力很快就被這一首不倫不類的詞吸引了,小聲問道,“老爺,這是什麼牌?”
劉慧明一愣,“啊,牌,什麼牌?”
陳沅一怔,又重複了一遍,“詞牌啊,老爺朗誦的不是一首詞嗎?為何奴從不知此詞的詞牌?”
一說起詩詞歌賦,一直伴隨她的怯懦瞬間不翼而飛,整個人都顯得精神奕奕起來。
“哦,不是詞,是詩!”劉慧明呵呵一笑,“這是一首西洋詩,怎麼樣,還好吧?”
“西洋詩?”陳沅愣道,“這就是西洋詩?”
“嗯,這就是西洋詩!”劉慧明道,“西洋詩不像咱們中國的詩講究格律對仗,每一句的長短也不一致,總之就是比較隨性。”
陳沅想了想,
道,“感覺有些像先秦時期的著作。”
“嗯,不錯!感覺和《離騷》、《楚辭》差不多。”劉慧明想了想,隨即又朗誦了幾句《離騷》:
“帝高陽之苗裔兮,朕皇考曰伯庸。
攝提貞於孟陬兮,惟庚寅吾以降。
皇覽揆餘初度兮,肇錫餘以嘉名:
名餘曰正則兮,字餘曰靈均…… ”
陳沅眼前一亮,喜道,“老爺也喜歡《離騷》?”
劉慧明嘆了口氣,“是喜歡,但是就會這麼幾句,其他的忘了。”
陳沅呆了呆,一時不知說什麼好。
劉慧明笑道,“唉,小時候學的太雜,什麼都沒學好,現在就露馬腳了,慚愧,慚愧。”
陳沅愣了愣,道,“老爺精通經邦濟世之學,於詩詞一道有所荒疏也是人之常情。”
劉慧明嗯了一聲。
陳沅話鋒一轉,又道,“老爺先前那一首‘人生若只如初見’也是極好的詩,奴恐怕一輩子都作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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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慧明搖頭道,“白天就說了啊,那首詩不是我寫的,我只是引用了一下。”
陳沅不解地問,“那是何人所作?”
劉慧明想了想,納蘭性德的爸爸納蘭明珠應該還是個孩子吧,只好胡扯道,“我只知道他叫性德,好像是姓蘭吧。”
“蘭性德?”陳沅搜尋了一下,確定沒聽說過,只得問道,“不知這蘭先生何許人士?”
劉慧明搖頭,“不太清楚,我認識他的時候是在廣東,但他和我一樣,說的卻是遼東方言,我問過他可他又不肯說,後來就不知道去哪裡了。”
“可惜了……”陳沅嘆了口氣,語氣裡頗顯失望。
劉慧明重新躺在床上,道,“好了,天色已晚,睡覺吧。”
陳沅被劉慧明轉移了思路,心情好了許多,對他的戒備也松了許多,聽他這說話,便輕輕地躺在他身邊,一句話也不說了。
劉慧明感受著她均勻如蘭的呼吸,自我控制了一陣最終還是敗下陣來,只好強笑道,“你不回去睡嗎?”
陳沅一愣,幽幽地道,“義父讓奴家服侍老爺,奴不敢違抗。”
“你這話說得……”劉慧明心裡一沉,失望地道,“你既然不願意,還是回去睡吧,我不強人所難。”
陳沅還是安安靜靜地斜躺著,良久才鼓起勇氣道,“奴願意。”
劉慧明笑了笑,“別逗我了,有些事是強求不來的。”
“奴沒有!”陳沅兀自強辯道
,“老爺是個好人,奴一直都是願意的,只是先前不知為何就……就那樣了。”
劉慧明笑了笑,沒有說話。
起風了,外面的樹木被吹得呼呼作響,強烈的勁風透窗而來,頓時讓劉慧明打了個寒顫。
一支柔軟的柔荑小心翼翼地伸了過來,輕輕地放在了他的腰上,沒多久,一個圓圓的腦袋也悄無聲息頂在他的後背。
外面的風越來越大,不是有滾滾的悶雷聲傳來。
劉慧明伸手輕輕地握住她的手,只覺得嫩滑無比,嗯,難道是用了自己發明的香皂的原因?
二人就這麼呈弓形地躺著,一句話也沒說,彷彿睡著了一樣。
窗戶突然一亮,隨即一陣尖利的噼啪之聲由遠及近而來,緊接著就是一聲響亮的炸雷。
陳沅顫抖了一下,環在劉慧明腰間的手更緊了。
劉慧明翻了個身和她面對面躺著,她便順勢把頭埋在了他的懷裡,雙手緊緊地抱著他的腰,好像在尋求保護一樣。
劉慧明一手抱著她的香肩,一手輕撫她的後背,問道,“你怕打雷?”
陳沅心中暖暖的,輕輕地嗯了一聲,“嗯,從小就怕。”
劉慧明想起了他前世的老婆,她也特別怕打雷,每次打雷都和陳沅一樣往自己懷裡鑽,一邊尋求安慰的同時嘴裡還大喊著“啊呀,好怕呀!”
只是現在自己不在了,不知現在是誰在給她提供安全感呢?
“噼……啪……轟隆隆”,又是一道明亮的閃電劃過夜空,照亮了她慘敗的臉,隨即的雷聲讓她顫抖不已。
陳沅瑟縮成一團,緊緊地藏在劉慧明的懷裡,就像一隻受驚的小貓一樣,劉慧明看到這一幕,不禁心中一酸,摟她的手更緊了。
接連幾個炸雷之後,暴風雨便如瓢潑一樣從天而降,打在樓頂上劈啪作響,就像一群調皮的孩子闖進了樂器室,到處都是雜亂無章的聲音。
見劉慧明一直沒說話,陳沅又道,“奴從小就怕打雷,只要一打雷就把身子躲在被子裡,經常捂得一頭汗。”
劉慧明心中一動,深情地道,“以後不用了,以後我保護你。”
陳沅身子一僵,一陣暖流瞬間傳遍全身,她只覺得鼻子酸酸的,擔心自己說不好話,只得輕輕地嗯了一聲,抱著他的手又緊了一分。
老天爺啊,你待我真是太好了啊!
聽著外面的風雨聲,感受著懷中的嬌娘,劉慧明心中早已把老天爺感謝了一遍又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