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江河語氣中遮掩不住的驚慌，張起航皺起了眉頭，不過想了想，他還是安慰江河道：“老江，你也不用太緊張，在咱們這個專案一開始，我就給大家說明白了的，這個專案本就不是一個長遠的生意，你要明白，發動機的生產才是我們今後業務的重心……
這樣，你把情況和公司的幾位核心領導通報一下，讓大家有個心理準備，並且按照預案進行調整，我也得把這個情況向咱們的供應商們透過底，也好讓他們心中有數、及時調整產能和生產計劃。”
江河立刻點頭：“好的好的，我馬上去通知大家……”
………………
相比於江河，接到張起航的電話，的長明表現的簡直就像是一個和這件事無關的人，聽張起航說完，他無比淡定的道：“好，我知道了，謝謝你啊，還專門通知我一聲。”
李長明淡定的語氣讓張起航驚訝的不得了：“李哥，你這是……怎麼都這個時候了，還能保持這麼淡定？”
“不淡定我又能怎麼辦？”李長明苦笑一聲，到了這個份上，他也就不再藏著掖著了：“就算我去哭天抹地，難不成還能讓泰山拖拉機廠改變他們的決定？再說了，你不是早就跟我打過預防針麼，既然知道這門生意做不長久，我也就有了心理準備。”
張起航：“……”
我還以為你當真是那麼淡定、毫不在乎呢。
倒是李長明，他接著說道：“說起來我還要感謝你，這段時間來我們家也算是賺到了不少錢，就算是從現在開始這門生意立刻停掉，現在的錢也足夠我和你嫂子一輩子吃喝不愁了，這本就是一筆意外之財，我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倒也是，”張起航跟著附和了一句，緊跟著說道：“不過李哥您也不用著急，雖然泰山拖拉機廠生產的拖拉機要原廠自帶電打火了，我估摸著以現在的情況，咱們省外的市場以及手扶拖拉機、三輪車這三塊業務暫時還能幹一段時間，我估摸著再幹半年問題不大。”
李長明驚訝的道：“你覺得還能再幹半年？”
“再幹個半年應該問題不大，”張起航點點頭：“不過泰山拖拉機廠就是開啟的第一道口子，以前咱們偷偷摸摸的，那些拖拉機生產廠家就算是盯著市場，也是盯著自己的競爭對手，沒有人會注意到咱們，可現在不一樣了，看到泰山拖拉機廠推出了帶電打火的小四輪拖拉機，省內省外的其他拖拉機廠一定會在觀察一番之後有所動作。
話說回來，就算省外的其他小四輪拖拉機生產廠家陸續跟進了，還有手扶拖拉機生產企業、農用三輪車生產企業以及各地農機公司的下鄉改裝業務……總的來說，剩下的市場也夠我們吃幾年的。”
“倒也是這個道理。”
李長明點頭，他覺得張起航說的沒錯。
“而且如果我們樂觀一點、將改裝業務向其他省份積極拓展的話，再幹個三五年應該問題也不大，”張起航接著說道：“畢竟現在全國的小四輪拖拉機、農用三輪車以及手扶拖拉機的保有量超過了300萬輛，所以我覺得，哪怕只是改裝這一塊，也足夠咱們再吃個三五年，但實話實說，接下來的利潤肯定沒辦法跟現在比了，而且不排除有人腦子靈活，也跟咱們搞競爭。”
李長明聞言，頓時精神一震：“還能再幹個三五年？”
雖然他剛剛說不在乎，但那是建立在他知道這種事情無可逆轉的情況下的，之所以“不在乎”，是因為他知道就算自己在乎也改變不了什麼，可咱們說句掏心窩子的大實話，這可是每年大幾十萬的收入，誰能對說不要就不要啊，哪怕從每年大幾十萬降低至每年二三十萬，不也比上班強的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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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起航可不能讓李長明把自己的話給頂死了，他說道：“三五年、兩三年，這個都有可能，但就算是那些小四輪拖拉機和農用三輪車、手扶拖拉機的生產廠家從現在開始都給自家的產品加裝電打火電打火，可單單是吃咱們國家前些年攢下來的小型農機的存量，哪怕有人出來跟咱們競爭呢，再幹個兩三年也是沒問題的，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倒也沒錯，”李長明想了想，也覺得張起航的話很有道理，這心裡一輕鬆，就想到了自己的小姨子，他連忙問道：“對了，張經理，你和二姐打過招呼了沒有？”
“還沒呢，我準備和你說完就要給二姐打電話。”
聽張起航這麼說，李長明莫名的有些高興。
……………………
謝玉琴那邊的情況有點出乎張起航的意料，聽張起航說泰山拖拉機廠明年新出的拖拉機都原廠自帶電打火，之前已經被提為鳳凰蓄電池廠辦公室主任的謝玉琴一下子就急了：“怎麼會這樣？麻煩了麻煩了……”
聽謝玉琴惶恐不安的模樣，張起航有些奇怪：“二姐，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謝玉琴聞言，苦笑著道：“兄弟，我也不瞞著你，我們單位之前新上了兩套蓄電池生產線，剛剛除錯完畢。”
張起航聽的人都懵了，他忍不住問道：“二姐，我記得我給你們說過這個生意做不長久吧，隨時都有可能斷掉。”
“是，你是說過，可這不是……不是……領導們對前景比較看好麼，所以就……”
電話裡的謝玉琴吱吱嗚嗚，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回應張起航的話：這算什麼？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
“……”
張起航則是徹底的無語了：尼瑪這算是什麼？老子當初三令五申的告誡你們，這門生意做不長久，你們鳳凰蓄電池廠完全沒有擴大產能的需要，而且老子是講誠信的，就算你們的蓄電池的產能也沒關係，你們可以低價從舜耕市的其他幾家蓄電池製造單位那裡買來蓄電池、稍微加點價賣給我，這種操作模式我也能接受。
可看看你們現在幹的這叫什麼事？
這才跟舜耕市的其他蓄電池生產廠家合作了幾個月啊，這就心疼的受不了了，覺得市裡的其他蓄電池生產單位從你們身上賺一毛錢都是從你們身上割肉，一定要自己擴大產能，是吧？現在好了，我看你們接下來富餘的產能怎麼辦！
聽著電話那頭張起航陷入了沉默，謝玉琴徹底的慌了，她連忙向張起航問道：“兄弟，我們該怎麼辦啊？我們的生產線這才剛剛安裝完畢，還沒開始除錯呢……”
“我哪知道該怎麼辦？”張起航苦笑著道：“當初我一再勸你們，可你們就是不聽，二姐你告訴我，我該這麼辦？而且話說回來，不管我在這個時候給你們出個什麼主意，你們單位的領導會不會認為我其實是有自己的小心思？”
“……”
謝玉琴聞言，默然無語：她很清楚，自家領導還真有可能……不，是他們的心裡一定會這麼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