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家老爺子從老毛子那兒回來了。
看著自家這個非但沒有變黑變瘦、反而紅光滿面的老爺子，放心了許多的張啟航笑著說道：“爸，之前我媽還總擔心您在老毛子那邊吃不慣、住不慣，現在看來您在老毛子那邊的小日子比我們想象的還要滋潤嘛。”
李金梅有點不好意思，伸手輕打了張啟航兩巴掌：“叫你亂說。”
倒是張家功，也跟著哈哈大笑：堂弟回來了，看上去在老毛子那邊的小日子過的很不錯，他也就放心了。
張家林笑著罵：“臭小子，有這麼說自家老子的嗎？老毛子那邊的飯食是不太好，可別忘了你爸我做飯的手藝也是不賴的，飯食不好我還不知道自己做？咱們華夏人出去了，只要經濟條件不是太差，還能委屈了自己的肚子？”
張啟航大拇指一挑：“爸，您厲害！”
張啟航說完，張家功開口說道：“家林，這段時間你一個人在老毛子哪兒又要尋找和組織貨源，又要討價還價，老毛子那邊又這麼亂，辛苦年紀了。”
“嗨，我辛苦啥呀，”張家林擺擺手：“我在那邊和老毛子做生意的時候有翻譯，安全方面我還僱了還幾個保鏢，要說組織貨源，那就更是扯了，現在老毛子那邊的建築和基建工程幾乎完全停下來了，滿地的二手工程機械沒人要，聽說有人收這些玩意兒，我住的酒店的門檻都讓人給踩爛了，價格更是便宜的沒話說。倒是四哥你，在國內又要組織銷售又要看家，才是真的辛苦了。”
張家林說的倒是實話，別看張家林在老毛子那邊又要組織貨源、又要防備著各種各樣的人、要與方方面面的人打交道，看上去很辛苦，但在家裡看家的張家功也同樣是一點都不輕鬆！
首先一個，張家林從老毛子那邊弄來的各種工程機械要出手吧？
出手的話，價格怎麼定才能夠既保證自己這邊多賺錢又能夠保證讓來看貨的顧客們滿意？這方方面面的協調和組織工作可都要張家功來做；
其次，倒騰二手工程機械畢竟是副業，家裡的各種建築工程機械、農業機械的生意也不能受到影響，李金梅畢竟是位女同志，張家功外出談生意的時候她在家裡看著還行，但如果是各方面的協調和聯絡，她還處理不了，還是需要張家功來做，這麼說吧，這半年來，張家功用掉的移動花費就超過四萬。
所以別看張家功沒出國，但正因為他在國內呆著，竭盡所能、左右轉圜，再加上李金梅和張啟航在一旁照應著，這才讓家裡的事業非但沒有因此而受到影響，反而還蒸蒸日上，否則還真有點忙不過來。
聽張家林這麼說，張家功也挺高興。
沒錯，生意是兩家人合夥的，也就是說自己其實是在給了自己家的生意忙活，但堂弟能認識到這一點，那就意味著自己的付出沒有白給，家林他心裡明白自己在家裡不是在躺著享福，更不是在大吃大喝，這就足夠了。他笑眯眯的擺擺手：“嗨，說這些幹嘛，都是咱們自家的生意，沒必要計較誰多出了點力、誰少出了點力，對不對？”
張家林和張啟航、李金梅一家子笑著應是，張啟航隨即問道：“四大爺，爸，咱們是在家裡吃還是出去吃？”
張家林在老毛子那邊呆了半年，現在回國了，除了要給張家林接風之外，兩家人肯定要好好的聚一聚、聊一聊，好好吃一頓是必須的。
“家林你看呢？”張家功聞言，徵詢著張家林的意見：“咱們是出去吃，還是喊一桌？”
所謂喊一桌，就是讓外面的酒店按照要求送一桌席面過來。
張家林不假思索的道：“還是喊一桌吧，出去也沒啥意思。”
張家功痛快的點頭：“那成，那就喊一桌。”
他心裡也明白，自己這個堂弟在老毛子那兒呆了那麼長時間，肯定是想家想的厲害，不客氣的說，現在他看到院子裡的坑都覺得親切，就想在家裡呆著，壓根就不願意出去。
張家是附近酒店的常客，一個電話打過去，很快，一桌在當地已經算是頂好的酒席就被送過來了，兩家人邊吃邊聊，聊著聊著就聊到了謝爾蓋搞的那個拖拉機專案上……
“老謝這傢伙的本事當真不是蓋的，”說到這個拖拉機專案，張家功就有話說了：“我雖然不懂技術，但是會看啊，咱們請來的工程師覺得頭疼的要命的地方，老謝上去三下五除二就給搞定了，那是真厲害！現在這個拖拉機也差不多完成了設計工作，該進行測試了，不過現在有個問題……”
張家林好奇的問道：“什麼問題？”
谷“就是咱們也該考慮拖拉機工廠選址問題了，”張家功說道：“縣裡也一直在關注著咱們的這個拖拉機專案，知道咱們的這個拖拉機該進入測試階段了之後，縣裡的領導們都逮著我跟我聊了好幾回這個是了，問咱們到底是怎麼想的，準備把工廠放在哪裡。”
張家林聽的一愣：“四哥，這個沒什麼不好回答的吧？咱們當初不是說好的麼，這個拖拉機工廠就放在縣裡。”
“你把事情想的簡單了，”張家功看了張啟航一眼，說道：“其他的都好說，但你也知道，起航這孩子秋天就要讀博士了，等他把博士念下來，最少最少也得給他個副處，我覺得按照他對地區經濟的貢獻，定個正處也理所當然。
二十七八歲的正處啊，將來哪怕是熬資歷，也能熬個副省退休，如果運氣好點，那就不好說了，可以說咱們老張家的這股子青煙就全應在起航這孩子身上了，家林你說，咱們能讓家裡的生意耽誤了起航的前途嗎？”
原來如此！
張家功不說，張家林還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的嚴重性，可現在聽張家功這麼一說，張家林也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國家對於官員以及其家屬、子女經商的事情一直都是十分重視的，中央也多次發過相關通知和政策檔案，嚴禁官員及其家屬、子女從事商業活動，也不許他們在企業當中佔有股份，這些東西張啟航和他說過，張家林都是知道的，只是一直以來，張家的情況可以說是在打政策的擦邊球，畢竟張啟航是國有企業的領導而非政府部門的領導，國家對於這一塊也一直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現在的情況……
張家林皺起了眉頭：“這還真是個問題……”
“是吧？”張家功應道：“一個迴避原則就要了命了，如果將工廠建在琅琊之外的地方倒是好一些，可縣裡的領導們又跟我聊了好幾回這個事……”
說到這，張家功搖了搖頭，顯然，這件事讓他感到很棘手。
張家林皺著眉頭說道：“說起這件事，四哥，你現在也是副科級的幹部，你不會受到影響吧？”
“對我倒是沒什麼影響，”張家功擺擺手說道：“我就是小副科，能有什麼影響？另外我和你嫂子商量了，反正我的年紀也擺在這兒了，實在不行，大不了等明年工廠建起來之後我申請內退，關鍵還是在起航這孩子這兒。”
說話的功夫，兩家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了張啟航的身上。
張啟航心中費仲明白自己爸媽以及四大爺、四大娘這眼神中的意思：老張家的祖墳冒青煙了，這才有機會出一個二十七八的正處，誰也不能耽誤了自己的前途，這不僅是自己的造化，也是整個老張家的造化。
“四大爺，四大娘，你們都看著我幹什麼？”在幾位長輩的注視下，張啟航笑著開口了：“這件事啊，其實解決起來很簡單。”
“簡單？！”
張啟航這話一出口，張家功有些不樂意了：“臭小子，你知不知道為了這個是我都愁的頭疼，這段時間都失眠了？”
“難怪這段時間來四哥一直不怎麼精神呢，原來是因為這個，”聽四哥這麼說，李金梅也有些不好意思：“起航，趕緊說說你是怎麼想的？為什麼說這件事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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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件事要說複雜是有點複雜，可要說簡單其實也非常簡單，”張啟航也不繞圈子了，直接說道：“既然這件事咱們自己拿不定主意，那就向政府彙報、讓政府的領導們拿主意啊。”
張家功聽的一愣：“讓領導們拿主意？”
“這麼棘手的事情，當然是要讓領導們拿主意，”張啟航肯定的點頭：“爸，反正你也回來了，這樣，回頭你和四大爺一起去縣裡，向領導們彙報一下咱們家對這個專案的一些想法，大致的意思就是咱們家非常希望紮根家鄉、為家鄉的發展做出一些貢獻，想要將這個拖拉機製造廠放在縣裡。
之後向領導們說明咱們的顧慮和擔心，表示如果這件事對我未來的發展影響不利，咱們就只能在琅琊之外的地方投資建廠了。
最後請示領導，咱們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