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局長瞬間懂了！
閆保平同志這哪裡是不明白這些東西的威力？他簡直太明白了，但面對一個每年可以給國家帶來數億美元外匯收入的專案……
節操是什麼東西？能吃嗎？
現在，閆保平同志不但自己丟掉了節操，甚至還要勸說自己這個琅琊市安全部門負責人也一起丟掉節操。但問題是在這種事情上，韓局長也不敢亂說，畢竟，此前他倒是聽說過一些小道消息，對於這些小道消息，他自然可以津津樂道，但當這種事情落到了自己的頭上的時候，誰敢亂說？
略一遲疑，韓局長說道：“這個，從表面上來看，似乎是這樣的……”
“似乎是這樣的？只是‘似乎’？！”
閆保平同志有些不樂意了：姓韓的，你的立場有些問題啊！
韓局長的額頭上一層細密的汗珠頓時冒了出來，他不敢抱怨閆保平，倒是將張起航給恨上了：張起航啊張起航，你們公司又不是窮的吃不起飯，你閒著沒事折騰這些玩意兒幹什麼？這不是給我們找麻煩麼？
被韓局長這麼一打量，張起航頓時就不樂意了，他立刻說道：“韓局，我明白您的意思，可您要搞明白，這個東西是無屬性的，我們是本著為了維護世界和平、加強各個地方政府以及其他國家在面臨重大地質災害的時候加強自己的抗震以及應急救災能力而研發的，是再純粹不過的民用產品，至於別人用這些東西做了些什麼，這關我們什麼事？
比如如果有人用菜刀砍死了個人，難不成你還能要求全國的菜刀生產企業停產菜刀？再比如將白糖新增進汽油裡、點著之後扔出去就變成了燃燒瓶，可也沒見國家禁止汽油和白糖的銷售啊，憑什麼到了我們這兒，我們的消防滅火無人機、無線電通訊中繼無人機以及航拍無人機都是這麼好的產品，可以對國家的經濟發展以及抗震救災起到這麼大的作用，你們安全部門的心理就這麼陰暗了？”
張某人理直氣壯！
華騰工業集團可是國有企業，這錢賺了也沒揣我兜裡，老子就算是據理力爭也是為市裡的利益據理力爭，老子怕個毛？！
閆保平對張起航的回答很滿意，不過滿意歸滿意，他還是委婉的、象徵性的批評了張起航兩句：“小張，話不要這麼說嘛，韓局長也是一片好意……”
“……”
韓局長的嘴角抽動了兩下，滿心的哭笑不得：你還不如不說呢。
領導批評了，張起航立刻接過這頂帽子端端正正的戴好，這才誠懇的說道：“是，領導您批評的對，我確實是有些激動了，不過領導，失敗了，咱們就是出口一些消防器材、無線電通訊中繼平臺以及航拍裝置而已，這些東西咱們國家也沒少進口吧，這些產品在報紙上、雜誌上廣告也不少啊，怎麼到了我們這邊就變成了模稜兩可的‘似乎’了？
原因就是因為‘有些壞人有可能用我們的產品做壞事’？這個道理我想不通！
我認為，壞人做壞事不是因為我們的產品，而是因為他們自己！就比如領導您，您坐在現在的位置上，每天琢磨的事情就是發展咱們琅琊市的經濟、文化和科技水平，而不是像解放前的那些國M黨的官員那樣，拼命琢磨著怎麼刮地皮。”
閆保平被張起航這一記馬屁拍的十分舒服，心懷大暢的他忍不住呵呵笑著點頭：“呵呵……咱們共C黨的官不是為了給自己撈好處，我們是人民的公僕，是為人民群眾的利益服務的。”
“就是這個道理，”張起航立刻點頭：“炸藥能殺人，可也能開山炸石、修橋修路呢，所以說啊，我們這些東西他是沒屬性的，用的正就是好東西……而且領導，這才是第一筆訂單，您是知道的，這種訂單通常是試探性的，第一筆試探性的訂單就能有1600萬美元，這如果使用者用的好，準備大批量採購以應對突發的地質和自然災害，一年上億乃至幾個億美元也非常可能啊。”
一年上億乃至數億美元？
張起航不說這話也就罷了，張起航一說這話，閆保平的眼睛瞬間就紅了：這是一樁多大的政績，閆保平的心裡再清楚不過了！
實話實說，看著趙德清往上邁出了那至關重要的一步，難道他閆保平就不想往上走？
那是不可能的。
如果說前兩年的時候，閆保平的想法還是“等退休的時候撈一個高一級的待遇”的時候，那麼現在，閆保平覺得單單只是靠華騰工業集團的成就，自己就可以再往上走一步，等自己快要退休的時候，以半退換一個再提一級的機會，而現在，張起航的這筆生意，給閆保平的想法又增加了10%的成功率。
意識到這一點，閆保平的眼珠子亮的嚇人，他立刻問道：“小張，你說的是真的？這個專案真的能給咱們市增加至少上億美元的外匯收入？”
張起航笑眯眯的：“領導，您也看到了，前期的試探性訂單就是1600萬美元，而這個東西終究是民用性質的，在防護效能、抗干擾性能方面不會像軍用級別的產品那樣考慮那麼多，所以……”
所以什麼？
所以這個東西它是有消耗率的，而且這個消耗率恐怕還不低，那麼問題來了，當這些民用級的航拍無人機、“消防”無人機被對方一個“不小心”干擾下來之後，使用者該怎麼辦？
那當然是再買新的嘍。
瞬間明白了張起航的話裡面的意思的閆保平立刻點頭：“小張你說的有道理，我們出口的就是普普通通的民用商品，不能因為我們的產品有可能被壞人拿去做壞事就不許我們出口，天底下沒有這樣的道理！不過……”
說到這，閆保平想著韓局長的方向使了個眼色，言外之意，你打算怎麼說服這位這位韓局長？
張起航微微點頭，笑眯眯的說道：“韓局，我們華騰工業集團的情況您也是知道的，是一家純粹的國企，所以不存在為個人謀私利的情況，對吧？”
韓局長點點頭，儘管對於華騰工業集團的這個生意有些心裡不落底，但張起航說的是實話，他必須承認。
見韓局長點頭，張起航接著說道：“既然您有些拿不準，要不您向更上面的領導請示一下？”
請示一下？
韓局長登時松了一口氣：這麼大的事，確實是該請示一下。
沒有猶豫，韓局長立刻對閆保平說道：“領導，我去一邊打個電話。”
“去吧，”閆保平點點頭，在目送韓局長離開之後，他低聲向張起航問道：“小張，這樣真的沒問題嗎？”
張起航也同樣低聲說道：“領導您放心，咱們說到底，也就是打了個擦邊球，而且擦不擦邊還在於咱們自己怎麼說……面對一個每年能夠給咱們市帶來好幾億美元外匯收入的專案，擦點邊又怎麼了？非洲現在到處都是架著重機槍滿地亂跑的皮卡，可也沒見哪個國家、哪個勢力說必須將皮卡停產、禁售吧？”
是這個道理！
閆保平也反應了過來：沒錯，華騰工業集團的產品可是再正經不過的合法產品，要說擦邊，也無非就是在被壞蛋買去之後可能將其進行改裝、做一些不太好的事情，但問題是這跟華騰工業集團有什麼關係？
就像是張起航之前說的，不能因為有人用菜刀做了壞事就不許菜刀生產廠家生產菜刀、也不能因為有人將重機槍搬上了皮卡就禁止廠家生產皮卡吧？
“如果真的發現有人這麼幹了，”張起航接著說道：“大不了我們發表一個宣告嘛，就說我們堅決不支援和譴責任何將我們的民用裝置該做其他用途的做法，如果誰這麼做了，我們將不再為他購買的產品提供質保，並且嚴厲的譴責這種不妥當的行為，並且表示，這一切都與我們無關，我們只是一個遵紀守法、按照我國法律生產合法商品的企業……對於這類宣告，外交口的同志應該很熟悉吧？”
發表聲明？
譴責？
閆保平忍不住“噗嗤”一聲樂了，他虛點了張起航兩下，哭笑不得的笑罵道：“好你個小子，鬼主意就是多……”
笑罵歸笑罵，閆保平卻是不由自主的心動了：沒錯啊，如果能夠將最後一點髒水也從自己身上撇開，那麼這個生意為什麼不能做？
…………
沒讓張起航和閆保平等太久，韓局長沒一會兒就走了回來，仔細一看，韓局長的臉上似乎還有些尷尬。
這個細微的發現讓張起航心中不免有些疑惑：什麼情況？
“閆領導，張起航同志，”先分別向閆保平和張起航點頭致意之後，韓局長遲疑了好幾秒種，這才說道：“省裡的領導的意思是，只要華騰工業集團的這些產品都是合法產品，該怎麼銷售就怎麼銷售。”
事實上情況壓根就不是這樣，剛剛韓局長在電話裡將自己看到的情況以及華騰工業集團隱晦表達出來的意思向本系統內的領導做了一番彙報、並且請示這件事該怎麼處理的時候，都給予這種打擦邊球的做法早就見怪不怪的領導，隔著電話就是一通怒罵：“韓濤啊韓濤，你小子是不是吃飽了撐的沒事幹了，這種事情你也來問我？我問你，人家華騰工業集團生產的是什麼違法違禁的產品嗎？”
“當然不是，不過……”
“不過什麼不過？”也就是隔著三百多公裡的電話線，否則領導絕對會揪著韓局長的耳朵一陣怒吼咆哮了：“人家華騰工業集團就這件事給你打個招呼，那是出於對你們尊重，可你自己也要清楚自己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好不好？
不就是一個滅火無人機、通訊中繼無人機麼？國內那麼多生產滅火器、生產對講機的單位，你是不是也要全部查封掉、原因是他們有可能將對講機賣給壞蛋！
有個電影電影叫《德@州電鋸殺人狂》，有人用電鋸去殺人，那是不是從今兒個往後所有的電鋸都不能賣了？
全國那麼多鋼鐵廠，你是不是也要全把他們給關掉，原因是那些買了鋼鐵的單位、個人有可能用這些鋼鐵生產各種危險物品？
那化肥廠你要不要關掉？糖廠你要不要關掉？煙花爆竹廠是不是更應該關掉了？
嗯？！”
最後一聲“嗯？！”顯示出了省裡的領導無比的憤怒。
領導確實是有足夠的理由憤怒，在他看來，韓濤的做法根本就是吃飽了撐的，當然，最主要的是，不擦邊，怎麼賺大錢？擦邊才好呢，擦邊賺到的錢比正兒八經的做生意賺的多多了。
韓局長被自家領導給訓的滿頭大汗，嘴上一個勁的應著。
倒是韓局長的領導，在怒罵韓局長的同時，心裡忍不住開始琢磨起來：隨著改革開放的持續進行，類似擦邊球的情況應該越來越多吧？安全部門是不是應該這件事與行政系統溝通一下，針對這種事情給出一個指導性的方針政策？
閆保平可不知道就這麼一會兒的功夫竟然還發生了這麼多事，不過這個答案終究是好的，示意心情愉快的閆保平笑眯眯的點頭：“謝謝咱們安全部門對我們工作的理解和支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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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客氣不客氣……”
韓局長和閆保平寒暄了兩句，隨即飛快的走了——安全部門不同於電信、電力這些“條條”，雖然他們也是“條條”，但在工作的時候是要盡力避免與地方上產生太多交集的，而地方政府的領導們也知道這其中的忌諱，所以除非是特殊情況，大家也都保持著一份“井水不犯河水”的距離，等閒不會打交道。
韓局長走了，閆保平去也沒走，而是一臉認真地向張起航問道：“小張，你給我說句實話，對於這個專案，你有多大的把握？嗚……你最樂觀的估計是什麼樣子的？”
第762章 說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