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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六章 斬草除根

第二百一十六章 斬草除根

汪姩宸看到蓮月的時候一臉的不知所云。她以為這宮宴結束了之後,卿睿凡為了犒賞楊憐兒,怎麼也會去她宮裡坐坐,怎的沒聽到皇上那邊的訊息,自己的詔令倒是來了呢?

她讓侍女穿好剛剛脫下的披風,看著蓮月謙恭得有些不像話的表情,頭低得幾乎看不見表情,黑色的頭髮讓她覺得詭異。

這蓮月雖不是惡人,但也不是什麼善茬。她親眼看到過這個人如何趾高氣昂的訓斥別宮宮女,也曾經聽到過她那櫻桃小口裡吐出來比蛇蠍還要毒七分的惡言惡語。怎的現在倒有了婢女該有的樣子?是突然良心發現醒悟過來自己終究只是個奴了嗎?怎麼可能。

“本宮看姑姑似是有心事啊,不妨說出來,萬一本宮可以幫忙也不一定呢。”汪姩宸自然是樂意看這主僕倆離心離德的,但比起在這瞎猜,她還是更傾向於聽蓮月自己說。

“娘娘仁善,奴婢並未有甚心事。只是前些日子裡貴妃娘娘才教導了奴婢。對宮裡的主子都要謙和有禮,奴婢沉痛反思了許久,這才如此。多謝娘娘掛懷。”蓮月就是再怎麼出宮心切,也斷然不會在汪姩宸面前露了馬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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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自己跟宸妃攤了牌,轉手宸妃就去諷刺婉貴妃管不好自個宮裡的下人。就憑婉貴妃那個性子,自己怕是活不到求恩典的那天。

汪姩宸走出門口,沒有溫度的日光照過來,逆著光看不清她的臉,蓮月卻覺得她成長了許多。她身上剛入宮時的跋扈和恣肆消減了下去,沉澱在千鯉池底變成了她寢殿裡錯金荷葉紋爐底的炭灰,被她吸收進身體,成為了另外一個人。“若是如此,倒也算是好事。”

汪姩宸沒有坐轎,一步一步走入春蘭殿。宮道上的雪積得深厚,每踩一步都會發生砍柴一樣的聲音,她看著朱牆的磚紅色映在白雪上,想起很多年前,當家裡人帶著自己走到太後面的那一天。

那天也是大雪初歇,也是像今天一樣只有她,母親和一個帶路姑姑三人。那個時候的她自己啊,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年少孩子,以為有了母家有了姑母一切就能不一樣,自己就更在這宮裡長盛不衰。

但終究只是竹籃打水,她自己的執迷不悟迷途不返終究送了自己一條回不去頭也走不下去的路,她已經沒有再搏一遍的勇氣了,她已經,走到頭了。

她扶著孫嬤嬤,心裡有些喪氣,但面上卻如同鬥勝了的公雞,即便是輸得一敗塗地,再無轉圜餘地,她也仍舊是宸妃,是欽賜了寢宮匾額的宸妃娘娘,是太后的親侄女,是這漢秦後宮裡,獨一份的宸妃汪氏。

走到楊憐兒的宮殿門口,鎏金的牌匾掛在高高的門樓,旁邊畫著君子蘭和群鳥,空氣裡暗香浮動,一看就知道是深受眷顧的宮殿,裡面住的也必定是深受恩澤的貴人。

“嬪妾見過婉貴妃,願貴妃娘娘平安康健,長樂無極。”宸妃屈膝,眼神灼灼。她素來知道這人不是好相與的,只是這其中有什麼玄機等著她,她可就等著她自己說了。她可一點也不信自己都到現在了還有利用價值。

“妹妹來坐,也不知今晚上的宴會可合妹妹的口味?姐姐看妹妹倒並未吃了許多?”楊憐兒看著汪姩宸,她總覺得這人身上有什麼變了,但現在還看不上來,先慢慢試探著看看便是。

“姐姐說笑了,姐姐安排的宴會自然是最好的,是妹妹自己身體不爭氣,可怨不得姐姐。”汪姩宸在宮裡這麼多年,這些過口不過心的恭維話她是一套一套的,倒也不覺得如何。

“那妹妹是哪裡不適?說與姐姐聽來,若是有幫得上的,姐姐必然一句都不帶推辭的。”楊憐兒臉上都是情深義重,看得宸妃和蓮月一陣惡寒,但畢竟尊卑有別,只能默默聽了去。

“姐姐事務繁忙,妹妹也只是偶然吃錯了東西才會這樣,休息幾日便就無事,也就不勞姐姐費心了。”汪姩宸不喜歡打官腔,但既然楊憐兒要跟她掰扯,那她就好好奉陪,左不過就是晚些睡而已。

“那便是御膳監的問題了,趕明姐姐一定好好敲打敲打他們,替妹妹出了這口惡氣。”楊憐兒一副姐妹情深的樣子,但心裡早已經問候了汪姩宸祖宗十八代好幾遍。她也不想亂七八糟的說些不下飯的東西,但她畢竟要找個由頭,不然怎麼收拾她。

“那嬪妾可要多謝姐姐一番好意,提前謝過了。”汪姩宸不想再跟拉家常,這麼你來我往的打太極讓她有些睏倦,“姐姐最近忙著家宴,該是許久沒有睡過安生覺了吧。不然妹妹就先行告退,讓姐姐今日能早些休息。”

“這倒不用。”楊憐兒叫她來可不僅僅是讓她來誇讚自己的,她一邊焦灼為何卿睿凡還不來,一邊又要把汪姩宸引到自己設好的圈套裡,她有些頭疼,但更多的是恨意。

“妹妹,這宮裡的人可是越來越少了啊。”楊憐兒又尋了個話頭,臉上染上悲意,看起來楚楚可憐。只是汪姩宸畢竟不是皇帝,看多了這種裝出來的悽悽慘慘,心裡一點波瀾都沒。

“哦?妹妹近來身上不爽利,一直都待在宮裡。是妹妹錯過了什麼嗎?姐姐怎會生得如此感慨?”她確實不知道楊憐兒這兔死狐悲的情緒出處在哪裡,看她是故意把自己往坑裡帶,她也閒來無事,便也就順著她的話頭說,看她想要表達個什麼。

“江泉越早早地就跟皇上求了恩典出宮去了,昭太妃七八天前就歿了,元妃前幾日也離宮了。這宮裡啊,眼看著就剩姐姐我和妹妹你了。”楊憐兒邊說邊使帕子按了按眼角,故意讓汪姩宸看出來那方錦帕是卿睿凡所賜。終究,也只是黃雀在後而已。

汪姩宸倒也沒想到這些人都走了。江泉越的身份她不甚了解,但卿睿凡既然放了她出去,那她自有她的張良計謀;昭太妃的死也能理解,她本身就沒有子嗣,興許什麼時候活膩味了自己悄悄地也就去了,不足為奇。只是這,“元妃不是南疆送來的麼?皇上怎麼就允了她出宮的?”

“這就得問皇上了,姐姐我也不是手眼通天,怎能隨意揣測聖上。”楊憐兒有些責備的看著汪姩宸,惹得汪姩宸趕忙跪下,告了誓認了罪,一副伏低做小的樣子,楊憐兒便又讓她起來,說什麼只是姐妹夜話,汪姩宸當真了。

“姐姐也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偶爾想起這事,還是心生感慨。”楊憐兒的任何表情都沒有到達眼底,她做這一切都是為了讓汪姩宸看,不說讓她心生反省,至少自己的戲是做了全套的。

“妹妹懂得。”汪姩宸拿起桌上青花秀氣的茶盞,淺啜一口,心裡的煩悶加深了些。都閒扯這麼多,再不入正題她就真的要告退了。

“那些矯枉造作的人都離開了,剩下來的妹妹怕也不是什麼清白人吧。”楊憐兒看到守在門口的宮女彎了腰,說的話也狠了些。

汪姩宸想著她終於要進入正題了,但這“不清白”自己可是萬萬當不得的。“姐姐這話可就不對了,妹妹就是再不得寵,也好歹一直都守在宮裡等著皇上,未曾四處漂泊,未曾四處奔波,哪像姐姐,江湖行走,義遍天下,可是令人羨慕。”

她明白她要做什麼了,她明白楊憐兒字裡行間裝著的是什麼,那些恨意和沉重留在心裡,但她打算就這樣,揣著明白裝糊塗,誰不會啊。

她已經摸清楚了,楊憐兒這個舉動,無非就是想要比她自己放棄在這宮裡的地位,甚至於抹掉她這個人。湘貴嬪,昭太妃,元妃,她們一個個都走的走,散的散,憑什麼楊憐兒會容忍她當著自己的道?

她以前一直沒看懂楊憐兒,在太后一再的勸誡下還曾相信她是個好人,會跟自己相互扶持,還曾經為了她跟太后頂嘴,但現在呢?自己無非就是她手下的一顆棋子,真的應了那句“會咬人的狗都不叫”。

她已經聽見外面的聲音了,她曾經渴望了無數次的聲音現在她聽起來一點心思都沒有了,她這才發現自己已經死掉了。她已經不再渴望這個男人,就好像不再渴望姑母的垂憐,就好像不再渴望母親的進宮看望,她已經什麼都不渴望,也什麼都不追求。

就在那一刻,她突然明白了,為什麼姑母總會說自己還年輕,總會說自己還小,不懂人心險惡。她現在懂了,可是已經太晚了,她已經累得不想再回頭,她也沒有機會回頭了。

“妹妹可要慎言,說姐姐倒是無事,要是被有心人聽了去,以為是在說皇后娘娘的話,這可就是大不敬啊。”楊憐兒話裡有刺,汪姩宸還沒來得及說個一二三,卿睿凡的聲音就已經響在耳側。

“是誰大放厥詞不敬皇後啊?”卿睿凡換了一身常服,布料輕薄,方正的臉上尚有餘怒,看著這兩個人,語氣如同屋簷下的冰凌,直挺挺的插在汪姩宸的心上。

她聽見身體裡有什麼碎掉的聲音,但她卻貪戀這個男人,縱然心如刀割,千刀萬剮,她也還是,想得到這個男人的目光,哪怕只是輕輕一瞥。(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