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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四章 楊戈安言

大晚上的,風吹得厲害,顧陵歌打馬出城,然後在城隍廟裡將就了一夜。她經過客棧的時候想過要不要進去再看一眼,但始終沒有。她畢竟還沒那麼心軟。

老三說顧淮這麼多年過得很苦,她說不上來到底是相信還是不相信,但她知道,從母親離世的第二天,她就已經再也不相信這個男人了。他過得好或者差,對她來說都沒區別。

母親已經離世,顧淮也得了自己的報應,她們一點關係都沒有了,此後餘生,大路朝天,各走兩邊,不再相見,不再相欠,如此就行。

這間廟裡的城隍老爺也不知道是哪一年塑的,紅漆剝落了許多不說,灰塵也是滿身,已經快要看不清面目了。顧陵歌沒多少力氣,也就沒有怎麼折騰著去給城隍擦灰,只是拿了它看不出顏色的披風,收拾了一下膝蓋和腳邊,然後席地而坐。撿了沒有被濡溼的稻草莖杆墊著,就那麼將就了一晚上。

起來的時候天還沒亮,旁邊黑馬的鼻息噴在她身側,讓她手臂上癢癢的。她站起來,看著圓如玉盤的月亮,突然想起了御花園裡的淺蔥色荷葉承露敞口盤,當時璃夏去取水的時候,回來還跟顧陵歌繪聲繪色的講了好一會,也不知道那家夥怎麼樣了。

黑馬也通靈性,看顧陵歌起來了,它便也起來,搖搖頭打個響鼻,目光閃閃的看著顧陵歌,粲然如星河落淵。顧陵歌走過去摸摸他的頭,決定就叫他星河。只是跟著自己的馬一直都不長壽,也不知道星河能夠撐多久。“要加油啊,星河,以後就我陪你啦,我會加油的。”

星河好像聽懂了,把頭往她那邊靠靠,蹄子在地上踏出清脆的聲響,聽起來還挺好聽。顧陵歌笑笑,抱住馬頸,蹭了蹭他的鬃毛。

外面突然有響動,顧陵歌微閉的眼睛瞬間睜開,雙腳從地上一撮,揚起稻草,然後隨手抓了一把往門口擲去。本來疲軟的稻草卻好像有了靈魂一樣,箭一般的往外面衝,然後顧陵歌安撫性的摸摸星河,然後直起身子,悄悄把星河往自己身後撥了撥。

千機閣。

楚昭南帶了十夜站在千機閣門口,雖然看著就是個普通茶樓,但內裡乾坤豈可讓人隨處窺探。於是也就施施然進去了,在二樓上坐了一會,看著來來往往的,和往常差不了多少。這大冬天的,雖然外面天寒地凍,但這裡面還是人多。地龍一鋪通,出來的人就多了。天氣已經慢慢的要轉暖,但好歹還得冷一段時間。

“爺,您看那邊。”十夜指著大堂讓楚昭南看。楚昭南偏頭一看,大堂裡吵吵嚷嚷的,京城人本來就嗓門大,所以楚昭南還是聽得清楚。

他聽有人吵著說什麼琉璃莊主是個妖女,要是抓住了,就是直接凌遲都不為過。然後就有文人打扮的年輕後生替顧陵歌辯護,說什麼她也是迫不得已,一個女人要不是情勢所迫,怎麼會幹下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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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誰說誰不服的,旁邊又有人一個勁的起鬨,楚昭南擰緊了眉頭,拳頭捏得死緊,但還是沒說一個字。所有妄加評論顧陵歌的人都是愚蠢的,他不跟他們計較。

片刻就有人掌櫃的走過來,聽人說了個中緣由,彬彬有禮的讓打手把兩個人都送了出去。然後看著剩下的人,朗聲道,“擾各位興致了,今今日的茶水就當是咱家孝敬各位的,萬望各位別放在心上,好好行樂為宜。”

楚昭南從來沒有見過這掌櫃的,心裡的猜測又重了一分。門口的打手也是生面孔,安巖一般情況下不會這麼頻繁的換掉門面。應該確實是換天了。

讓十夜候在門口,楚昭南徑直走進了暖閣。雲母屏風仍舊在原地,小方桌子仍舊擺在窗邊,瑤琴的聲音也依舊在繞樑,就連譜子都還是一樣的,就是裡面的人不一樣,真是讓人咋舌。

“駙馬可有何事相擾?”聲音是一樣的,流水清淺,平靜溫和,雖然仍舊隱身在屏風後面,但楚昭南還是聽出了有不對勁的地方。

“安言呢?”楚昭南也不管有沒有人招呼他,坐在窗邊,端起青瓷茶杯就灌了一口茶,然後他就體會到了冬風和冷茶有多麼涼快,但他也還是忍住了沒有吐出來。

“在下不知安言是誰。”琴音戛然而止,裡面的人走出來,沒有像安言一樣蒙面,也沒有安言一樣的玉面公子樣,雖不至於絡腮鬍子虯結肌,但也沒有安言的翩然風骨多情相。

“若是駙馬想尋人,千機閣自然是可以效勞的。只是需要殿下先付定金,畢竟咱這小本生意,手下那麼多人要養著,也有些吃不消。”這人有一點和安言倒是一樣,永遠見縫插針的找活計,只要談成一件,就不怕你溜掉。

“不必了。”楚昭南把杯子放下,眼神示意這人坐下。那人翩然落座,似乎是為了模仿安言模仿得像些,身上也燻了些香,味倒是安言的,只是這人讓人放心不下來。

“你們經歷了什麼,怎麼就把前任給擠下去的?”楚昭南坐得好好的,甚至有些吊兒郎當,但是眼神銳利,面前這個人怎麼想讓他一點都提不起興趣。

“在下認為這是本閣家事,應該還不勞駙馬關懷,若是駙馬有事相問,便開門見山直說了吧,若是沒事,還請駙馬出門左轉下樓,在下等會還有要事處理。”那人招手便喚來一人,拿下茶杯和茶壺,片刻就換上了熱乎的龍井茶。

“聽聞你們說想招安,聖上特遣本駙馬前來問詢,這若是千機閣的態度,本駙馬即刻就走。”說著他就站起來,做出要走的架勢來。那人倒也沒留,等楚昭南走到門口他才道:“駙馬可否聽在下一言?”

楚昭南住了腳,回頭好整以暇的看著他,就聽得他說,“安言已死,在下楊戈代表本閣,接收漢秦皇帝招安。”楚昭南看著他在自己面前彎下腰去,垂下的頭顱上,發冠琳琅,翠簪如玉,青絲如雪。

“可能你聽錯了,本殿下並沒有說要招安你們。招安帖子是你自己寫的,聖上並沒有做出一點批覆來。派了我來你們這看看,你不據實相告就算了,還給本殿下逐客令,還不是反了天了!”楚昭南這麼疾言厲色一鬧,楊戈臉色就不好看了,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看得楚昭南挺樂呵。

“還請殿下恕罪,楊戈在這裡給殿下賠不是了。”楊戈眼睛裡有什麼東西劃過,但聲音又低了一個度。

楚昭南便也懶得折騰他了,開始細細盤問安言到底怎麼死的,但楊戈咬死了就是溺水,不管怎麼說都是這一個答案。楚昭南看他一臉真誠,心裡有了自己的計較按下不談,反而讓楊戈拿來紙筆,詳細記下安言溺亡的過程,然後說是回去稟報聖上,自有定奪。

十夜看著楚昭南走出來,順從的跟上去,往宮裡走。他察覺到楚昭南的每一步都好像在思考什麼重要的事情,腳步沉重得宛如灌鉛,他也沒打擾。誰知楚昭南走到半路就轉頭了,說是天黑了先回帝姬府,十夜雖覺蹊蹺,但也默然跟上,並無二言。

城隍廟

安言氣喘吁吁的抓著門欄,彎腰粗聲粗氣的大口呼吸,就好像是爬山涉水終於找到了她的樣子。顧陵歌心裡有些疑慮,這大晚上的,怎麼安言就能找到自己,那些記號在夜晚是一點作用都不起的,安言是怎麼一路從京城跟過來?若是他過來了,是否意味著別人也同樣發現了自己的蹤跡?若是安言要跟著自己走,那麼會不會走到半路上安言也會被別人劫財害命?她心裡突然亂掉了。

“這是你第二次想要殺我了。”安言喘勻了氣,也懶得爬起來,順著門檻滑坐在地上,抬頭看著月亮,第一次覺得這勞什子玩意真好看,至少這意味著自己還能等到第二天的太陽。

“可是我兩次都不知道來的是你。”第一次是初見的時候,她以為他就是個暗槓,是應該要滅口的,所以動手;現在的情況是自己草木皆兵,寧可殺錯也不會幹等著對方現身,她現在的身體狀況不允許她冒任何險。

“行吧行吧,我原諒你了。”安言應該是真的乏了,擺手都顯得沒有力氣,聲音裡除開無可奈何,更多是有氣無力。

“來,去那邊的草叢裡把我的包拖過來。”之所以要用拖,是因為真的挺大一包東西的。顧陵歌一隻手就能提過來,但是安言一個文人,提不動也算正常。

安言從裡面刨出乾糧,遞給顧陵歌一包,自己也開始啃,水壺就在他身上,所以還算是方便。顧陵歌聞了聞,是用上好小麥做的,這男人果然到哪裡都不會虧了自己。

好不容易乾糧吃完了,天色還是深沉。顧陵歌牽著星河出門找新鮮草吃,星河響亮的嘶了一聲,聽得顧陵歌也笑得開懷。

安言默默的跟在她身後,等著顧陵歌問他問題。顧陵歌把韁繩放在身邊,靠著樹,問靠著另外一棵樹的安言:“你跑出來幹什麼?千機閣不要了?不要可以轉個我呀,我給你開個價,還讓你繼續當管事,可是筆合算買賣。”

“以前賣你你不要,現在,晚了。”安言皺眉,看著顧陵歌,開始跟她講,“皇帝已經盯上千機閣了,我只能轉移本家,拋個殼子給他自己玩。”

“那要是他玩砸了怎麼辦?這幾年的聲譽不要了?還是你要再開一個?”顧陵歌當然明白兔死狐烹的道理,只是安言這樣,她實在是有些擔心的。

“我不開了,我把後半生賭你身上。”安言笑笑,清風明月的樣子讓顧陵歌眨眨眼睛也笑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