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大褂高高舉起拳頭, 重重砸下來。
咚——轟鳴如雷響,半邊櫃門直接被轟碎,佈滿猩紅色肌肉的大手伸進來, 抓住岑今的衣領其拽住, 猛一提氣,用力甩出去。
岑今無力反抗, 順勢被甩出,像只曬乾的鹹魚, 重重砸落前臺,後背一觸及前臺的不鏽鋼鐵板,劇痛剛順著神經傳至大腦, 便立刻鹹魚打挺,翻身跳下前臺一溜煙跑得飛快。
三隻白大褂反應不過來, 齊齊愣住, 待回神後,莫名的憤怒讓它們發出怒吼, 吼聲響徹整個三樓。
很快,一段類似防空警報的聲響拉動, 整個老樓都是‘嗚嗚——’的聲響, 空洞急促刺耳,由遠及近、循環往復的一段聲音, 就像深海巨獸破開水面暴露在人類的世界中,巨大的恐怖從天而降,恐慌、驚懼由心而發。
岑今聽到樓整齊的腳步聲, 還有電梯下、柵欄式鐵門拉動的哐啷聲響,彷彿有一支大軍朝他這邊奔赴而來。
前後左右的路都被堵,只剩下鐵門大開的房間, 但所有房間無人、有鎖,哪間突然關一目瞭然。
後面的白大褂追來,前方拐角處也見氣勢洶洶的兩隻白大褂,還有其他三個門奔來的白大褂,岑今無法,不敢停下狂奔的步伐,只腳步一轉,鑽進距離最近的鐵門,其甩、鎖住。
然後三兩步跳床板,伸手剛好夠到窗戶,岑今便抓住雨傘窗玻璃砸碎,淡紅色的月光轉瞬變濃。
咣——!
白大褂正在撞門,鐵門被撞得顫抖,鎖頭搖搖欲墜,岑今收回目光,雙手攀窗沿自己送了去,而此門的白大褂彎腰,有皮遮掩的兩顆乒乓球似的球轉動一圈,盯住岑今。
“吼——!!”
怒吼伴隨猛然爆發,竟一拳打穿厚度足有五釐米的鐵門!
岑今瞳孔緊縮,飛快調整姿勢,而白大褂一眨不眨盯著他,故放緩動作,當著他的面握住鎖頭,其拉開,刺耳的聲音放大,折磨緊繃的神經。
砰!
鐵門被踹開,白大褂闖了進來,狹窄的房間很快變得狹窄。
岑今蹲在窗臺,雙手搭在窗沿邊突出來的窗簷,低頭著白大褂,光明正大地打量,它們的模樣統統記住,隨後舉手比了個拜拜的手勢,身體向後傾,如飛鳥般遽然墜倒。
白大褂見狀,驚怒交加,飛奔過去,然而只抓到一把紅傘撐開蕩過來的灰塵,而舉著紅傘的岑今就這樣從它們前逃走。
“吼!!!”
白大褂們憤怒至極,不能離開老樓,而後面又不斷催促它們趕緊回崗位完成運送和安置實驗體的工作,無可奈何之下,返身離開,不過已經岑今的臉牢牢記住。
**
與此同,現實世界李氏老樓三樓。
黃姜和於文肩肩,站立在新海城編特殊部門臨調查組四名工作成員的身後,對面則是一水排開的僱傭兵。
僱傭兵頭目端坐在沙發,跟新海城編特殊部門臨調查小組長說話。
而小組長偏巧是黃、於二人都熟悉的老鬼,甚至其餘三人都是鬼車小隊成員,四人原本駐紮新海城,次因四海窟暴.動非同小可而親自去首都作匯報工作。
結束後便回來新海城繼續就職。
老鬼除開鬼車小隊成員的身份,還是新海城編特殊部門調查組組長。他旁邊歪歪斜斜躺著的女人則是葉勝英,新海城特殊部門特攻組組長,也是這支臨成立的調查小組成員之一。
僱傭兵頭目煮開的水倒進茶杯裡,沖泡出色如琥珀的茶水,邀請老鬼人一塊喝。
葉勝英興致缺缺,皮耷拉著,一副快睡著了的樣子。小妖戴口罩,撥弄隨身聽,從頭到尾抬過僱傭兵。老熊抓抓頭髮,早就表示他對小口抿茶毫無興趣,換個大的碗裝茶一口悶還能接受。
黃姜和於文擺手說他們喝礦泉水就好。
聽得一貫喜歡附庸風雅的僱傭兵頭目臉色頓黑沉,因他了招待,準確來說是試圖透過裝逼威懾見過世面的條子而拿出珍藏的頂級茶餅,忍著心痛的感覺掐掉一小塊烹煮,結果無人欣賞就算了,居然還想要海碗牛飲,簡直不知所謂!
隊友不給力,老鬼扯起笑,喝完茶後,給面子的誇讚:“茶香醇厚,餘味甘甜,餘韻綿長。好茶。”
僱傭兵頭目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多喝幾杯,們招待不周,還請見諒。”
“知道招待不周還想們見諒,臉多大?”葉勝英嘀咕。
黃姜人撲哧偷笑,僱傭兵瞬間臉黑。
僱傭兵頭目臉色陰沉地說:“你們要查老樓,查命案,們普通人民辦法反抗,但是說到底們不是老樓主人,還是得請示李先生。李先生同,們才能讓你們放開去查。不過在老樓裡幹了兩年,知道很多,比如有人報警稱老樓草菅人命,這當然是汙衊。
李先生僱傭們守這棟老樓,就是了保護這裡的住戶。
你們也知道,李氏族人無一例得了怪病,先後有人發病,已經了不少人。李先生痛心疾首,夜不能寐,斥巨資僱傭們日夜守護老樓、保護李氏族人,怎麼可能草菅人命?”
放下茶杯,僱傭兵頭目環顧老鬼一圈人,說道:“李振中先生是四海窟出名的慈善家這件,難道還有人不知道嗎?”
老鬼慢吞吞地說:“知道。同知道李振中先生無私捐建的市中心圖書館連續十幾年發生命案,了十二——”
“十三人了。”葉勝英補充:“昨晚又了一人,是個高中生。喪心病狂。”
“對,圖書館了十三人。還有他私人承建的數十家福利院每年都發生童失蹤的情,他樓盤工程總會有流浪漢失蹤,甚至他開設的醫院、養老院每年都有不少成年人失蹤。”
僱傭兵頭目:“而已。”
老鬼:“們也只是合理懷疑而已。”
僱傭兵副頭目脾氣火爆,已經忍了一肚子氣,這會忍不住就想開噴,被僱傭兵頭目攔下。恰在此,兩名巡邏的僱傭兵回來彙報平安,葉勝英瞟了他們一,忽然目光定在兩人身。
葉勝英開口:“兩位去樓還是樓下巡邏?”
兩名僱傭兵下識向頭目,得到頭的指示後便回答:“樓下。”
葉勝英:“二樓?”
兩名僱傭兵頭。
葉勝英似笑非笑:“建議你們在電梯口放去穢驅邪的柚子葉,免得帶回來什麼髒東西。”
兩名僱傭兵認葉勝英嘲笑他們髒汙,不由怒目圓瞪:“你!”
僱傭兵頭目的臉完全陰沉下來,起身說他進辦公室李振中先生的回覆,副頭目跟進去說道:“現在就送他們去六樓。”
頭目說:“避免節生枝,別鬧。不過,懷疑他們不是普通警察。”
副頭目:“這幫人匪氣是有重,不像正規軍。聽聞各都設立隱秘部門專門處理特殊詭異件,網已經傳遍,有疑似內部工作人員的人在網爆料,大甚至有一支經過專業訓練出來的部隊……他們會不會是?”
“如果是,更不能得罪。”頭目心煩燥,今晚的血月讓他心生不安,調查組人的到來讓他產生一種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
他忽然說道:“今晚天氣是不是有熱?”
副頭目:“入夏,最近持續升溫。”
“是嗎?覺得很悶熱。”頭目喃喃自語,扯著衣領,用力抓撓脖子,想著怎麼覺得皮膚有癢?是因蚊子嗎?
天氣悶熱蚊蟲多,倒確實可能是蚊蟲叮咬。
頭目忘了方圓百米內全是白石灰,壓根有蚊蟲。
“對了,記得監控裡到這群條子是來的候是八個人,怎麼現在只有六個?”
副頭目愣住,疑問:“八個?不一直是六個人嗎?”
頭目聞言皺眉:“不可能記錯,一直是八個人。他們出現在大門口的候,監控頭和紅熱成像儀器明明白白顯示就是八個人……你只見到六人?”
調查組登門的候,頭目在監控室,而副頭目親自迎接,以至於前者以另兩人在其他地方蹲守,後者以從頭到尾只有六個人。
頭目臉色劇變:“糟了。他們潛入老樓偷偷調查,怪不得面那群人氣定神閒!你領人沿著樓層一一搜查,務必找到來闖入者,不管什麼面孔,凡在遊蕩者,一律格殺。”
副頭目:“明白!”
副頭目趕緊出去,領著六人乘坐電梯,同通知中後門的六人也加入格殺來者的任務。
黃姜和於文兩人見狀,難免擔心師兄安危,便詢問葉勝英。
葉勝英臉色有些凝重,回覆完一條簡訊後說道:“他們,有的是們。”
於文一愣:“什麼思?”
話音剛落,烏泱泱的槍口冷冰冰對準他們的後腦勺,僱傭兵頭目走出來,一邊按著脖子一邊說:“不好思,老樓裡溜進去兩隻老鼠,們準備大清掃,可能會嚇到你們,所以請你們進裡屋避一避。李先生回覆出來,如何?”
葉勝英歪著頭,眸光冰冷:“私藏槍械是重罪,襲擊警察罪加一。”
頭目不耐煩:“請配合。”
黃姜和於文兩人還是學生,有沉不住氣,剛想動作就被老鬼人遏制住,反觀老鬼幾人神態自若,小妖被槍頂住腦袋還兀自玩隨身聽。
老熊大咧咧:“葉老大動作,們不用管。”
黃姜和於文面面相覷,向葉勝英。
葉勝英起身:“配合人家,大夥進屋睡覺。”
老熊歡呼一聲,迫不及待推著黃姜和於文兩人進屋,老鬼抽走小妖的隨身聽帶他進去。
葉勝英落在後面,步伐慢吞吞,路過頭目忽然停下來,側頭打量他好半晌才說:“脖子很癢吧。”
頭目回覆,葉勝英繼續往前走,邊走邊說:“肯定很癢,皮都撓下來,不疼嗎?”
頭目瞳孔緊縮,伸出手,到指尖一塊又一塊的碎皮和刺目的鮮血,連忙翻找鏡子一類的東西,果然到脖子到下巴鮮血淋漓,一大塊皮不知什麼候被撓下來,露出裡頭紅色的、蠕動的血肉。
而他感覺不到疼痛,只覺得癢。
好像皮囊裡有許多的小蟲子、小螞蟻鑽進去啃噬,當他撓出血、撕下皮,那群狡猾的髒物已經轉移陣地,鑽到下面完好的皮膚,連帶可怕的癢一起藏起,使他忍不住往下撕撓,甚至想乾脆撕掉整張人皮算了。
身旁的下屬有些惶恐地提醒:“老大,要不找六樓的醫生,讓他們開止癢藥給你?”
頭目回頭陰沉地瞪著他,半晌露出陰冷的笑:“你以你比好?”
什麼思?下屬一頭霧水,轉頭頭戴防毒面罩、穿著迷彩服,有露出皮膚的同,向他發出疑問。
同聳肩:“說不定那群怪物身帶有病菌,老大被感染,得了皮膚病。覺得醫生的必要,起來嚴重而已,你老大一痛的感覺都有。只是起來痛而已,就算有皮,人類還能活。”
人有皮還怎麼活?
又不是樹。
僱傭兵愣愣聽完,百思不解,還想細問,但同和老大都耐心他解答,轉身就走。
同轉身扭頭的瞬間,做了撓後脖子的動作,僱傭兵清楚地到他後脖子一片粗糙的猩紅色,有像剝皮的樹幹,又長著人類的肌肉紋理。
就好像同的皮有了。
僱傭兵倒吸一口涼氣,被自己的想象嚇到,待反應過來,不由嗤笑自己腦洞大開,估計是待在這棟詭異的老樓太久,連想象力都比以前豐富許多。
怎麼可能有皮?有皮的人怎麼可能活著?有皮還活著的人,還是人嗎?
僱傭兵邁步跟在同身後,忽然覺得後背有癢,下識撓了撓,迷彩服被扯下去,露出粗糙的、猩紅色的脖子。
***
葉勝英靠著門聽了一會,回頭說道:“面留有三個人守。”
黃姜:“其他人都去找兩位師兄,乾脆們現在衝出去。剛才放出食鬼蠱試探,它很喜歡三樓,那些緊閉的房間裡似乎有它喜歡的食物。但是一爬到二樓,它就感到煩躁,應該是樓下存在某種威脅感比較強的存在。然後它爬到四樓,情緒更煩躁,而且在樓滯留間過長。”
她裡流露出一絲迷茫:“四樓好像存在某種說不清的東西,描述不來。然後是五樓,它在牆徘徊一陣,敢進去,又去六樓,敢進去,在七樓的候落荒而逃,回來後也不敢出去。”
老鬼:“聽過鬼蠱族食鬼蠱的名聲,對詭異尤其敏感,能讓它深感恐懼,嚇得逃跑,甚至連七樓以都能爬去,可以肯定樓有一隻高危詭異。”
老熊:“那只四十二手觀音像?”
老鬼:“這棟老樓的危害級足以列二級禁區,禁區內除了高危詭異,還有無數被汙染的詭異。能感覺到這棟樓裡,詭異不計其數,有機構監控、預防和控制,擁有十幾年的生長發育間,估計是一個大型詭異的巢穴。”
老熊:“既然這樣,聯絡部門,請求增援,趕緊一鍋端了李氏老樓。”
葉勝英搓著手指說:“不能硬闖。還完全搞清楚老樓裡的詭異,而且老樓就在人口密集的區域。一旦開火,惹怒詭異,從而爆發精神汙染,殃及普通民眾,後處理工作很麻煩。
今晚血月,感覺整棟老樓都在躁動,所以行得小心小心。
不能刺激那群僱傭兵,他們有問題,一不小心提醒他們,或者讓他們暴露在血月下,可能會刺激他們發狂。”
於文:“那群僱傭兵心懷鬼胎,這方面確實有問題,但是血月怎麼會刺激他們?”
來老樓之前,他們過詳細檔案,包括血月刺激銅像女屍,以及妖拜月、喜月習性,所以知道四十二手觀音像可能是妖,而且受它汙染而生的詭異或多或少對血月表現敏感。
黃姜觀察前輩們臉細微的表情,沉吟片刻說道:“那群僱傭兵被汙染,已經異物化了?”
葉勝英拊掌:“能人類汙染成異物,通常是滅世級詭異的能力。改變物種,創造新形態生命,掌管生,是神明的權利。”
於文向黃姜:“也就是說,你猜錯了。”
黃姜遲疑頃刻,堅定說道:“不知道具體原因,但是肯定那群僱傭兵絕對被汙染。到巡邏回來的兩個僱傭兵身……多了一個影子!”
葉勝英頓感興趣:“展開說。你們的報告評語需要評價潤筆,所以多多表現自,週考能不能拿高分你們表現的。目前,黃姜同學表現優異,觀察細微,直覺敏銳,就是總結有亂,這方面關乎邏輯思維總結和表達,你需要加強訓練。
於文同學,你表現太遲鈍了。
雖說你是特攻作戰專業,跑前線的,只管打戰放.炮,可大師姐也是特攻專業,還能幹調查員的工作,憑什麼進鬼車小隊、憑什麼任一市總特攻組組長?
於文同學,你說什麼。”
於文:“您是女王,自信放光芒?”
“精闢。”葉勝英忍不住誇讚,隨即假正經嗔怪:“場合拍馬屁。當然是因業務強,能幹特攻隊的活,也能分分鐘手調查崗位,全能全才,該放炮衝鋒陷陣,該指揮明察暗訪、追根尋源,知根知底才能靈活作戰。
別以前線打戰就不用學數據分析,現代化作戰要求全方面智能型人才,像老熊這種是剛好生對代,否則早被淘汰了。”
於文受教,若有所思。
葉勝英就讓黃姜繼續發表觀,“分析一下僱傭兵身的影子。”
黃姜下識挺直腰板,凜然說道:“詭異的影子,跟在僱傭兵的身,特徵有像妖附身,但是不能鑽進人類的軀體。大小隨變化,黏著不同於普通影子是腳尖跟地板的接,而是頭顱。”
她在脖子處比劃,說道:“連接處是頭顱,但是那些影子會根據人類本身的影子和燈光角度變化偽裝成真實的影子,直到燈光辦法掩藏它們,才暴露它們的行蹤。可是一般人很少注到影子,除非一直盯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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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覺得奇怪,同樣的燈光角度下,只有一個影子,他們有兩個。
而且發現其中一個僱傭兵身的影子一直掙扎,試圖爬到於文身。”
於文震驚,嚇得團團轉自己的影子。
“草草草,人了!黃姜你怎麼不早告訴?”
黃姜冷臉,不想回答。
也不他這反應,當著僱傭兵的面跳起能有多刺激人。
“不過,不是所有人都被影子附身。留到有被影子附身的人,總在間隔很短的間內撓癢,力度很大,指間帶血。除了僱傭兵頭目戴防毒面罩,其他人都遮得嚴嚴實實,而樓裡有空調,六月悶熱,他們有流汗、不覺得熱,只是不停撓癢,人類在這種環境下不是這表現。”
“另,被影子附身的人,似乎都去過二樓。有被附身的人,只去過六樓和七樓。”
黃姜最後陳述總結:“這些詭異的影子稱‘鬼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