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0年1月1日，賈大林的第4次獨守忻口已經4天了。
面對日軍的輪番進攻，第四師的戰士們死守陣地，像顆釘子一樣釘在了忻口。
“吧嗒……吧嗒……”
日軍又一次被趕了下去，第十二團團長石有志趴在戰壕邊上，一邊看著小鬼子的撤退背影，一邊自顧自的抽菸。
邊上的戰士們在抓緊時間搶修工事，準備迎接日軍的下一輪攻擊。
醫務兵在陣地上來回跑動，不停的給輕傷員包紮，偶爾能夠聽到幾聲傷員發出的悶哼。
一根煙剛剛抽完，一個通訊兵氣喘吁吁地跑過來說道：
“石團長，師長讓你過去開會。”
石有志點點頭，將菸屁股摁在戰壕邊上鬆軟的泥土裡。
“剛剛得到的訊息，南線各部隊已經攻到太原外圍了。”賈大林一邊說一邊給徐子和、蔡亞雄和石友志分發香菸。
“可以預見，未來幾天日軍的攻勢會更加猛烈，兄弟們，更加艱難的戰鬥在等著我們呢。
只要撐過了最艱難的階段，勝利就將屬於我們！”
“呲啦！”
火柴燃燒發出的亮光讓幾個軍官的臉色看上去更加憔悴蒼白。
“呼！”
徐子和痛快地吐出一口煙，
“師長，北面的壓力相對較低，要不讓我的10團和老石的12團換一下吧。”
三個團，石有志的12團傷亡最大。
賈大林看向了石有志。
石有志笑了笑，對徐子和說道：
“師長剛才不是才說過嗎？最艱難的戰鬥還沒有來呢！
我還能頂得住，你們放心，頂不住的時候我會提前說的！”
“好吧！”徐子和不再糾結這件事，
“彙報一下各團的傷亡情況和彈藥消耗情況。我的第10團和偵察營的傷亡剛過300，彈藥的消耗也不大。”
多田駿只從大同派來了一個步兵大隊，這個步兵大隊沒有發起瘋狂的攻擊，它更多的是起到一種牽制的作用，因此徐子和的第10團傷亡並不大。
十一團團長蔡亞雄撓了撓腦殼，
“我這裡犧牲了260個弟兄，重傷員300，輕傷員沒有統計。子彈和炮彈都還夠用，只是今天早上有五門步兵炮被鬼子飛機炸爛了。”
“唉，12團犧牲了600弟兄，重傷員有500左右，加上輕傷員的話，傷亡已經超過了1/2。”石有志眼神中閃過悲傷之色，
“師長給我補充一些手榴彈就行，其他的都還夠用。”
12團的陣地位於翠坡山，翠坡山卡在同浦鐵路和公路的中間，是鬼子喉嚨裡的一根刺，位置極為關鍵，是這幾日日軍的主攻方向。
賈大林松了一口氣，全師的傷亡比他預計的要小一些，他將香菸在鞋底摁滅，站起來說道：
“目前的傷亡還不足以影響我師的戰鬥力，只是你們要做好心理準備，明後天一天的傷亡可能就會有這麼多。
讓弟兄們儘量把工事修牢靠一些，後山的防炮洞繼續加固。重傷員抓緊時間送下戰場，能多救活一人是一人。”
“是！”
“嗡嗡嗡……”
北方的天空再次傳來了令人心煩的嗡嗡聲。
“小鬼子的飛機，隱蔽！隱蔽！”
指揮部外面傳來了連隊指揮官有些急促的呼喊聲。
賈大林和幾個團長同時從觀察口向外望去，五架日軍轟炸機像大號的蒼蠅從北方緩緩接近。
“曹他姥姥的，獵人大隊咋不順帶著把大同的機場也給炸了，讓這些狗日的去見閻王！”蔡亞雄攥著拳頭說道。
飛機轟炸造成的人員傷亡並不大，但是一輪轟炸過後，剛剛修建起來的工事和掩體又得重新修，戰士們一面忙著打鬼子，一面還要搶修工事，體力消耗十分巨大。
“先在指揮部裡待著，等轟炸過後你們再回去！”
賈大林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說道。
……
“少將閣下，我們的飛機來了！”
一個參謀興沖沖的跑進獨立混成第11旅團的指揮部，滿臉激動地說道。
新任獨立混成第十一旅團旅團長赤柴八重藏面無表情地轉身，
“讓各部隊做好準備，必須用一次衝鋒就給我拿下中國人的陣地！”
“嗨依！”
第七和第九旅團的旅團長同時點頭領命。
赤柴八重藏曾山西屠村、抓慰！安婦，外號鬼赤柴，其人外表醜陋，但作風凌厲，打仗時以勇猛著稱，此前是110師團攻城拔地的急先鋒。
忻口久攻不下，土橋一次又想到了這員悍將，火線提拔其為獨立混成第11旅團旅團長，同時兼任忻口方向戰鬥的總指揮。
此次進攻是由方面軍司令部親自佈置的，三個旅團將抽出6000人，在轟炸機過後，同時向中國軍隊各處陣地發起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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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柴八重藏冷著臉走出指揮帳篷，來到邊上的小土包上，舉著望遠鏡遠眺翠坡山等陣地。
“少將閣下，五架轟炸機出動，中國人必死，我們一定能打通北上的通道！”副官神情激盪地說。
赤柴八重藏微微搖了搖頭，
“我與江東打過交道，其人陰謀詭計頻出，是所有中國軍官中比較難對付的那一類。他所帶的部隊戰鬥力與皇軍相當，士氣更是不弱。以這種方式發動襲擊雖然能取得奇效，但還是需要勇士們上前拼命，中國人的頑強會超出你我想象的，不可輕敵！”
“嗨依，感謝少將閣下的教誨！”
“嗯，勇士們的防護做得如何了？”
“少將閣下放心，不會傷到我們自己人的！”
赤柴八重藏面無表情地點頭。
轟炸機抵達中國軍隊陣地的上空，投彈艙門已經開啟。
……
賈大林的師部指揮所距離前沿有1公里多的距離，這片區域也不是日軍的轟炸目標，因此比較安全。
他和三個團長一起舉著望遠鏡看向翠坡山、南山、連家嶺等主要陣地。
“咻咻咻……”
炮彈呼嘯著從飛機肚子裡墜落，這一刻，所有人的心都是緊揪著的。
前線的戰士們抱著腦袋躲在防炮洞裡，準備迎接地動山搖的震顫感。
“嘭！嘭！嘭！”
令人感到奇怪的是，轟炸機裡的炮彈落到陣地上後並沒有發生爆炸。
炮彈像大石頭一樣在陣地上砸起一片又一片的塵土。
翠坡山上的兩個陣地觀察員偏著腦袋看著落在自己面前的炮彈，眼中滿是疑惑不解。
“嘶嘶……”
炮彈頂部發出金屬摩擦一樣的嘶嘶聲，一個小鐵片正在快速轉動。
“當！”
炮聲發出當的一聲輕響，嚇得兩名戰士的心咯噔一下。
“呲………”
清響過後炮彈沒有爆炸，反而是從屁股冒出了黃色的煙霧。
“噹噹當……”
“呲呲呲……”
落在陣地上的炮彈全部開始冒起了黃煙。
兩名戰士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震驚之色，他們顧不上自己，飛快的向後山跑去，一邊跑一邊大喊：
“毒氣彈！毒氣彈！”
“喲西！喲西！”
所有的中國陣地都籠罩在了淡黃色的煙霧中，赤柴八重藏的臉上終於多了一絲表情，他輕輕抬手，
“所有勇士，出擊！”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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