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長安縣侯府，依舊燈火通明。
賈政把所有的家人都聚集了起來，包括賈母還有賈璉兩口子。
王熙鳳被賈政一巴掌給打的找不到東南西北了，原本白嫩的臉上手印映的通紅，再加上自己磕頭弄破的父母，要多狼狽就有多狼狽。
現在怕的在王氏的身後使勁縮著，就怕賈政再收拾她。
賈母的臉色也不是很好，看到家裡一家子都在，賈母知道這次她這個兒子是準備徹底攤牌了。
榮國府估計再也保不住了，想到自己基本一生生活著的地方，不由的悲涼快看起來。
“今兒，讓你們過來，是讓你們知道一些事情，更是想問你們一些事情。”
賈政說著，傷口隱隱作痛讓賈政說話也是磕磕絆絆的。
這時王氏端上來一碗湯藥，賈政盯著看了一會兒還是接過去一口氣喝了下去，濃苦的草藥讓他感覺腸子都被蟄的發疼。
“原本想著你們是明白事理的人，就算是沒有一直呆在朝堂，可是以你們的能量最起碼還是能知道很多訊息的。
再者，我也讓妹夫和珠兒過去專門告訴你們，他們都是經歷過這次事件的，能給你們詳細解釋。
可是你們怎麼做的，爛泥扶不上牆！不知道反省自己錯誤的，反而拼命都想保護住那點骯髒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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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政說著只是在那裡喘氣，在王氏的幫助下，又往後躺了躺才覺得舒服了點。
賈母看著他，許久嘴唇才顫顫巍巍的說道：“老二，你憑良心說，我這個做母親的對你如何。
哪次不是在維護著你，可是你呢，就因為做了戶部尚書竟然連自己家都不放過，你自己說，這合適嗎！”
賈政失聲笑了出來，指著下面一家子：“母親，您自己問問她們，再自己想想。
這麼多年自從兒子進入官場，什麼時候沒有維護著這個家？
是，兒子是抄了寧榮二府，可是能怪我嗎？
蓉兒媳婦是什麼身份你們不知道？可是賈珍還做出那種事，別說太上皇接受不了，就是你們，你們說他該不該殺！
您說我不維護他們，他們要是個好的，或者僅僅是一個只知道吃喝玩樂的富貴公子我都可以護得住，可您說他們做的那些事我還能嗎？”
賈政直直的盯著賈母，讓她給自己一個答案。
賈母眼淚在閃爍，“可是他們都是你的親人啊！你的侄兒，你的兄弟，你的家人！你怎麼能下那麼重的狠手。
我就不信，你拼著自己的爵位不要，就不能就得下他們！”
賈政不敢置信的看著賈母，眼裡充滿了傷感，慘笑道：“母親這是讓兒子捨棄自己的妻兒老小去救他們，讓他們接著在這個世界禍害？
哈，您可真是疼愛我這個兒子啊，這種事您也能想的出來，那我是不在他們想殺我的時候伸長脖子等著被宰殺？”
賈敏也皺起眉頭，不滿的說：“母親，您明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情，可為什麼要逼迫二哥去做。
咱們家不是皇家，更不是什麼神仙之所，既然在這個世俗裡，就要受到約束，您不能指望著他們犯了錯不接受懲罰，反而是二哥替他們受罰吧！”
賈母抬頭望著屋頂，悲涼的說道：“你們都是為人父母的了，老身就不信你們不能體會白髮人送黑髮人的傷痛。
我是你們的母親，可也是你們大哥的，他已經走了，我要是還不能照顧好璉兒一家子，再讓榮國府笨查抄一次，我怎麼去九泉之下見你們的父親！”
賈敏沒辦法說了，賈母這樣讓她感覺有些不講理了，可根本沒辦法反駁。
賈政冷笑了起來：“我說他們兩個怎麼今兒這麼有心機的跑到我這裡來哭喪，原來都是母親的主意啊，果真是知子莫若母啊！”
賈璉和王熙鳳兩個人站在那裡面色尷尬，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只能彎腰低頭的在那裡揉搓著自己的手指。
“可就是我讓他們過來，你不還是沒答應不說反而把風丫頭一頓打？
你可是真的厲害啊，估計只要有你在，你就要一定壓著你哥哥他們那一脈永遠抬不起頭來！”
賈母沒客氣，回聲嗆起來簡直比賈政還毒。
下面不管是王氏她們，還是林如海他們，只是木木的看著這一對母子在那裡鬥來鬥去的，根本插不上嘴。
賈政被氣笑了，自己這麼努力的維護他們，倒現在來反而是自己的過錯了。
“母親的意思是我壓制他們了是吧，沒有給他們自由？”
賈母也絲毫不相讓，“難道不是麼？”
賈政面色平靜，輕輕的點了點頭：“好，既然母親如此說，我這個做兒子的自然應該遵從。
從今天起，榮國府的事情，兒子不會去操心半點。
不管他們是生是死，是好是壞，那都是他們自己的事情了。
至於你們欠戶部的欠款，兒子也不會去催了，我會向皇上稟告，由於血緣的關係，在榮國府的事情上進行迴避，讓其他部門過來。”
賈母聽著聽著緩緩的閉上了眼睛，眼淚不由自主的流了出來。
坐在那裡想了許久，賈母也點了頭，說了句“這樣也好。”就不再言語。
林如海忍不住了，他聽了這麼久，雖然只是一個“外人”，可是畢竟是姻親，如果真的榮國府再出什麼事，他也會受到不小的影響。
“岳母大人，您可能不知道，雖然這次涉及的世家比較多，但並不存在什麼法不責眾的道理。
最起碼在輿論上、在士林對皇上這次的追究非常支援。
沒了讀書人的支援，情形基本上就是一邊倒的，還請岳母大人萬萬不可輕慢啊！”
賈母稍微給了林如海面子，點點頭：“老身知道了，但是榮國府已經沒什麼了。
如果就那麼點皇家還不願意給面子，硬要收回去，那就由的他們！”
賈母不是不知道賈政為了府裡好，可她不知道形勢有多嚴重。
她總以為只要自己在，榮國府就不會衰敗，等她死了，再有賈政看護著肯定會更加繁榮，所有對待家裡人明顯的非常寬容。
現在賈母認為，就算皇帝要收回，大不了和賈政說的那樣，把家產變賣還債唄，可最起碼能拖一陣子不是。
母子二人彷彿唱雙簧一樣，就這麼把榮國府的命運給決定了，誰也不知道未來在哪裡。
賈母聽到賈政不再逼迫榮國府還債，帶著賈璉兩口子立刻回了去
京城裡那麼多人家都借了錢，所有人都不相信皇帝就因為這點錢把所有世家都給弄的家破人亡。
他們想的不錯，可是卻忽視了他們貪汙的是什麼錢財，那可是鉅額的朝廷賦稅。
這次就算他們真的全死了，天下百姓也不會說有什麼同情的心思。
眼看著賈母帶著賈璉他們回去，屋子裡一下子沒了聲音，兩家人在這裡都在等著賈政的態度。
許久，賈政抬起頭來。
“已經這樣了，也就這樣吧，還能怎麼樣？”
賈政的聲音雖然平穩，可說話卻語無倫次的，任是誰都能聽出來賈政現在的心情有多麼激盪。
“二哥，您也別管他們了，安心養好你的身子才是最重要的。
雖然母親那麼說著，但我相信過了之後他們肯定會想明白的，您也就別太操心了。”
賈敏抱著孩子，在那裡輕聲安慰著。
賈政板著臉，沒任何笑容：“沒事，讓他們造吧。
那個府裡已經和我沒什麼關係了，包括母親都開始說我這個做叔叔的壓的賈璉他們抬不起頭來，我還那麼不知趣幹嘛？
等他們去乞討的時候救濟一下他們就好了！”
賈敏還想說什麼，被林如海用眼神給阻止了。
這時候勸還不如不勸，什麼都不說，賈政還能自己慢慢的恢復過來，一直在提的話反而不容易過去。
屋子裡再次安靜下來，探春幾個人也是沒了往日的活潑。
她們之前雖然知道一些人情世故，可沒想到外面的世界這麼殘酷，就連母子二人都會弄的這麼僵，甚至反目為仇。
賈政用手輕輕的按了按自己的傷口，別讓那麼疼。
“妹夫，這幾天你在吏部小心一點，別和同僚或者什麼好友有太深的交流。
我現在也不知道這件事會牽扯多深，畢竟才剛剛開始，之後還需要看陛下的意思。
你們林家原本就和他們牽扯不深，這次別因為情面再把你們弄進去。”
賈政交代林如海，免得讓他再陷進去，那時候不僅林如海被動，自己就更被動。
林如海也神情比較凝重，苦澀著臉。
“二哥還真別說，從那天朝會開始，基本上每天都有人過來宴請。
原本只是一些同僚，之後就是各方面的人，不僅在衙門，就是家裡也已經疊了厚厚的一層請柬。
有許多還是不好拒絕的，我這裡也正在發愁呢。”
賈珠來了一句：“兒子這裡也是一樣。”
賈政笑了起來：“這是狗急跳牆呢，現在他們都知道陛下震怒，所以都想著找關係躲避災難。
他們拉的下臉來求人，可就是不願意把戶部的借款給還了，可真是惜財如命啊！”
“管他們作甚，自己又不是沒腦子。其實他們哪個家裡沒一兩個明白人，可要麼就是不掌權的，要麼就是被牽著鼻子走的，沒一點辦法。”
林如海算是總結的到位，就拿原本寧榮二府來說，不管是在皇宮裡的元春，還是賈政，在中秋節的時候都有了一定的意識。
可就是抱著僥幸心理或者管不了只能看著這兩座馬車慢慢的滑向深淵。
正聊著，門外的管家進來說元春來了。
賈政因為有傷在身，也就沒起來，讓王氏她們趕緊把元春迎進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