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亡羊補牢，為時已晚？

八月初的日子，天氣炎熱。

幾聲蟬鳴從御花園內的古樹上有氣無力的落下。

沿著御花園中精巧廊道，莊國聖後走向女帝的書房。

出花香四溢的御花園，畫梁雕棟的建築就是御書房。

御書房，自然是女帝飽讀典籍的地方，也是臨時性召開會議的場所。

聖後的意識中還是在西郊田地間和秋虞、藍小蝶在一起的些許片段。

三人在田地間，秋虞和風細雨的介紹著藍小蝶當初開墾靈田、施肥、除草的經過，加入李相白小組，研製香水、下鄉推廣技術等等。

全程不提及自己。聖後知道秋虞這是在說自家女兒的好話。

可當自己問及田地間莊國都不曾有的奇珍異草時，秋虞便朗朗上口，如數家珍的介紹給自己。想到這些畫面，聖後內心略微的苦悶。

秋虞這樣的女子，就是能將百煉鋼都可化成水的人呀。

前行間聖後又想到了自己從秋虞口中問李相白開墾農田時的一些事情，秋虞言語間充滿了對李相白的讚賞、喜歡。

再想想莊國皇城內一幕，自己問小蝶是不是喜歡李相白，自家的閨女慌慌張張否認。

聖後越發苦悶了起來。

秋虞的戰術目標明確，就是李相白。李相白詩詞之境無與倫比，寫詩寫詞的人，誰不喜歡山水花草，秋虞就從李相白的這個喜好下手，這叫迂迴出擊，和李相白開墾田地、栽培花卉，自己在李相白四合院內看到的花花草草毫無疑問都是秋虞贈送的。這是戰術。高明。

可是自家女兒卻連戰術和戰略都分不清楚。

戰略就是李相白，戰術是自己教導給女兒的五種技巧，如今卻被小蝶使用的一塌糊塗。

聖後有點危機感。

思緒亂亂的，冷不丁就有質疑的聲音從御書房方向傳了過來。

“胡言亂語，大蒼兵臨城下，豈會放著扈陽城不攻！”

又有一個聲音響起，“得鎖陽城，子爵確實是居功首位，但子爵自己也說過，兵家大事，關乎是國家生死存亡，生靈安危，子爵所學不過是皮毛。車騎將軍馳援扈陽，鎖陽城梁將軍所部待而不發，即能預防刺邑偷襲鎖陽城，還有一箭雙鵰之意。莊國及其禹國北境兩翼、車騎將軍四部兵力馳援扈陽，裡應外合，攻打扈陽的長生殿魔將南楚定然回後撤，到時鎖陽城兵力截斷南楚退路，此乃丞相、太尉等人群策群力合議出來上戰之策。難道丞相、太尉的兵法造詣還不及子爵一二。”

聖後一愣，說話的好像是文淵閣大學士陳夜泊。陳大學士口中的子爵定然是李相白。陳大學士提及了扈陽，難道禹國戰事有變數！

瞬間就將自己之前還想著的事情拋之腦後，聖後腳步輕盈，御風而行般直奔書房。

明亮的光線落入御書房，房間內的陳夜泊侃侃而談，將李相白奚落的一無是處。

房間內聚了太尉秦汗青、文武丞相、太師、文淵閣聖人嶽寒山及其大學士陳夜泊、各部尚書，規模而言，算是一次小型而高規格的會議。

眾人抵達，李相白將自己的分析言簡意賅陳述而出。

毫無意外，遭受到左丞相、陳夜泊、太師及其刑部尚書等人的反駁。

就連素來支援李相白的太尉秦汗青臉上都有疑問的神情。

如何出兵，這是朝堂決策出來的對策，李相白倒好，自冥界走了個來回，甦醒之後便全盤否定。

陳夜泊言落，李相白內心罵了一句，“屁個一箭雙鵰，賠了夫人又折兵的事情。”

然後又聽到刑部尚書莊逍開口：“真要按照子爵分析，扈陽外圍羅將軍所部早就和大蒼軍隊發生了激戰，可事實確實扈陽外圍無戰況反饋向朝廷，這也說明子爵的推斷毫無依據，子虛烏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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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丞相魏漸離心情大好，領軍出擊的車騎將軍羅上衾是自己一手教導出來的兵家傑出學生。鎖陽城之戰，出自太嶽書院梁慶之、蒙闊、蘇離三人風頭一時無二。

但羅上衾解扈陽之危，這個功勞可是不遜色梁慶之等人。而且是一人獨得。解扈陽之危，長生殿魔將南楚兵敗後撤，梁慶之截殺充其量也不過錦上添花。

看著被眾大臣質疑的李相白，左丞相笑了笑說道：“子爵打探到冥界和修羅界敵對，這是力了大功。整舊如舊之道成亞聖，子爵春風得意，想要為朝廷立功立德，這種心情我等都可以理解，春風得意馬蹄疾嘛。莊國、西蕃等的事件上子爵也是屢出妙計，我等都敬佩。可國之對壘，牽一髮而動全身，要運籌演謀。子爵擅長謀一域，但不精通策全域性，畢竟子爵沒有真正領軍作戰的經驗，也不瞭解大蒼，所以子爵的判斷盲目了。”

龐太師和左丞相一唱一和，看著李相白，意味深長的說到：“所以做人還是要腳踏實地，切記好高騖遠。”

太尉不會奚落李相白，但對李相白的分析卻也是持有懷疑意見，決策是朝廷對大量反饋而來的資訊分析之後拿捏出來的行動方案。大蒼重兵臨禹國都城而不攻，援軍抵達，其實反而會將自己陷入內外交困的不利局勢當中。

稍微的琢磨，太尉說道：“相白是不是多慮了！”

莊國聖後也就在這個時候進入了御書房。

藍安石傳音，聖後明白了這場別開生面會晤的原由。

聖後傳聲給藍安石，“你覺得李相白是不是危言損聽！”

藍安石傳聲：“有點，可問題是一旦被李相白預言成真，莊國局勢將急轉直下！先看看聖帝怎麼說！”

兩人傳聲，還在合議著呢。

陳狄青開口：“老夫之前也是和諸位大人持有相同的意見，但經子爵分析，我倒是覺得出兵馳援扈陽冒進了。”

太師不悅，“伯爵的意思是見死不救了！”

言落，太師還刻意看了看莊國聖後。

“不是不救，而是要講究如何救！”陳狄青說道

“伯爵之建，該如何救！”

女帝姬西樓臉上已經蘊了怒火。

手中醒木鎮山河砸向桌案的時候又忍住了，贗品呀！

拿在手中的醒木懸而不落，李相白看著都揪心。

急促的腳步聲自遠而近。

“報，扈陽戰事！”

李相白心猛的緊了起來。

左丞相看了看太師，龐太師胸有成竹的笑了笑，然後給左丞相傳聲：“李相白要無地自容了，回頭好好飈一把！”

左丞相點頭，給文淵閣的大學士陳夜泊傳聲：“陳大人好好準備說辭，一定要讓李相白、陳狄青、公孫破等人難堪。”

“丞相看好戲就行！”陳夜泊回了一句。

御書房內都安靜了下來，不久之後梁太監進入，將摺疊起來的血書呈送到女帝手中。

女帝開啟，進入視線內的一行字，“車騎將軍羅上衾部在寒山遇伏，將軍陣亡，十萬火急！”

姬西樓感覺自己的心口上就像被捅了一刀。

這種感覺在得知李相白自冥界而回，命懸一線的時候也有過。

臉上原本就有怒容，察言觀色的太師等人倒也沒有從姬西樓身上感覺到其他多餘情緒。

人看向白髮太尉，將手中血書送了過去。

太尉秦汗青一字一字，看得極度緩慢，自鬢角落下的白髮一根根揚起。

李相白瞅著太尉無風自動的白髮，內心嘆了一口氣。已經有結果了！

陳夜泊給太師傳聲：“太師，感覺有點不妙！”

“老夫也有點不安！”太師說道。

太尉揚手，血書飛向掌管兵權的左丞相，人說了一句，“丞相看看！”

左丞相魏漸離手持血書，一行字，足足看了十多息，面色鐵青。

“丞相，寫的是什麼呀！”太師急。

御書房內，左丞相拉出一聲帶著悲嗆色彩的長調，“羅將軍在寒山遭遇大蒼軍隊伏擊，以身殉國！”

旁聽的莊國聖後手腳冰涼，感覺堵得慌。

大周的車騎將軍遭遇大蒼伏擊身亡，也就是說李相白的分析都是對的，那麼莊國馳援向扈邑的精銳之師呢！

大廳內一片倒抽涼氣的聲音，隨後喧譁聲四起。陳夜泊、太師面面相覷，“被李相白說中了！自找其辱了。”

眾人的沉默中女帝姬西樓手中醒木鎮山河“啪”的一聲敲在桌面上。

文淵閣的大學士陳夜泊哆嗦。

然後就聽到女帝的聲音響起，“如何補救？”

沒指名道姓，但都知道女帝問的是李相白。

李相白看著女帝。

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匯在一起，女帝面冷，但李相白從姬西樓看似鎮定的神情中看到了緊張。

能不緊張？這是大蒼重兵南下，女帝勵精圖治的第一戰。結果還沒拉開架勢就被大蒼當頭棒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