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自己來說，選擇加入天狐族其實還有一個好處。
那就是狐狸們生活的地方不會像什麼蛇，什麼鳥啊之類的奇奇怪怪。
晴朗的天氣裡，一片平坦的青草地，空氣帶有淡淡的清香。
遠處蜿蜒著一條小溪，水質清澈透明，有兩頭狐狸正在那裡飲水，更遠處還有幾隻小狐狸在曬太陽，一副愜意的模樣，完全看不出戰爭時期的危險與壓抑。
寧明和化作人形的虞雪兒並肩而行。
哪怕他已經刻意收斂了氣息，但一旁的虞雪兒還是時不時地投來視線。
“哦，把你家鼎給炸了，不好意思。”正在這時，寧明突然想起了。
他覺得對方動不動看自己，興許就是想說補償的事。自己可得先一步開口道歉。
寧明又解釋道，“你們下的藥太重了，我一次性根本就扛不住，只有靠禁忌道來化解。”
“我也沒想到，藥材中會有兩份是白虎和不死神凰的真血。”虞雪兒說道。
“下次最好不要這樣了。”寧明補充道，“我瞭解你們的想法，我自己也一直在拼命變強，但我還不想死。”
聞言，虞雪兒不由地看了眼這個男人。
自己一族和對方目前屬於是盟友關係，或者說，他更像是自己一族所掌握的一個禁忌兵器。
虞雪兒於是便沒說什麼，她帶寧明來到了一個山洞的入口。
外面有幾隻狐狸，都是天狐族的長老，眼中流動著歲月滄桑，氣息十分古老。
“聖女！”
長老們點頭，並多看了眼寧明，暗暗心驚。
前面荒城中的打鬥已經表明了，此人如今的戰力堪比證道境中的強者。
尋常一點的大妖在其手裡甚至都宛如雞鴨！
更加誇張的是對方目前的年齡。天機宮目前最優秀的領軍者之一，號稱是下一任乾坤宮之主的曹言都遠遠不如。
“進來吧。”
虞雪兒帶寧明走入山洞內。
山洞不大，穿過一個逼仄的隧道後，盡頭處就是一個差不多籃球場大小的空地。
正前方是一張木椅，絕不是一般的木料，雕刻的圖案比較簡單，但卻透著一股神秘莫測的威壓。
而那張木椅上此時蜷縮著一頭老狐狸。
這頭老狐狸真的已經很老了。
不同於其他天狐的漂亮，它的皮毛已經不再光鮮，有的部位甚至還有褪毛的跡象。
包括對方的血氣也給人一種無比蒼老的感覺，就像是一塊歷經了上萬年，已經斷絕了生命根源，正在逐漸腐爛的木頭。
它此刻闔著眼睛，彷彿一頭老貓。
寧明卻不敢有半點放鬆大意。
就是如此蒼老的一隻老狐狸，前面在大漠的時候，卻把人族一方的新晉仙尊，把楊慎打到吐了好幾口血！
根據記載，老狐狸如今已經活了一萬三千年，在九靈仙尊還是個小屁孩的時候，它就已經是蠻荒天下的巨擘了。
就算人族和妖族目前開戰了，但等到了明天，當代的乾坤宮之主，九靈仙尊見了這只老狐狸，還是得拱手稱呼一聲老前輩。
此時此際。
山洞中就只有寧明、老狐狸與虞雪兒。
虞雪兒輕喚了聲老祖，隨即，那只老狐狸才緩緩睜開眼眸。
那雙渾濁得不像話的眸子掃了眼寧明，“來了？”
一瞬間，寧明趕緊行禮，“前輩好。多謝前面的大妖真血和聖藥，讓晚輩進步神速。”
“雪兒你...”
老狐狸看向虞雪兒，本想讓對方離開，但想了想，“先站在一旁去吧。”
“嗯。”
虞雪兒乖乖地站在了一旁。
接著，
老狐狸又對寧明說道，“你上前一點來。”
寧明深吸口氣，邁步向前走去。
轟！！！
可剛走一步，一股無形的重力突然落下，寧明臉色驟變，就像是頭上懸了一顆大星。
遠處的虞雪兒先是驚訝，然後立即明白，老祖這是要測試對方如今的潛力。
前面在荒城中的戰鬥，那恐怕還遠沒有達到這個男人的極限。
寧明不發一言，強撐著這股強大的威壓，再一次邁動腳步。
“喀嚓...”
第二步落下，其額頭就泌出了冷汗，體內的骨頭嘎嘣作響。
這相當可怕。
寧明前面的自信瞬間蕩然無存，此刻有種要被活生生擠壓成肉餅的死亡恐懼感。
“再過來一點。”
前方，老狐狸坐在木椅上，語氣很平常。
“好！”
寧明沒有多餘的話語，眼中的光亮突然一凝。
滿頭黑髮舞動了起來，他宛如一尊神靈復甦，體內有雷霆在轟鳴，有電弧在閃耀。
不僅是肉身，其眉心處璀璨奪目，如有一輪太陽在神祇，煌煌耀天。
“好強大的元神。”虞雪兒難以置信，沒想到對方連精神力都這麼強盛了。
“還不夠。”
忽然，老狐狸說道。
寧明也的確還沒有踏出第三步，又一聲大喝，“那恕晚輩得罪了！”
“儘管動用你的全部實力。”老狐狸道。
轟！！！
霎然間，寧明全面爆發，實質性的血氣從他的體內，宛如汪洋，化作洪流，衝向四面八方。
“不好！”虞雪兒趕緊運轉法力。
她這才知道寧明那句“得罪了”是什麼意思。
這還是一個人嗎？簡直就是一頭血獄魔神！血氣汪洋都足以填充滿一個疆域遼闊的大州了！
若非此地有老狐狸坐鎮，別說這個山洞，就連整塊懸空的大陸都有可能被震得四分五裂。
同時，寧明的周圍，黑色的光暈出現，就像是一口黑洞浮現了出來，將他所籠罩在其中，景象駭然。
咚的一聲，虞雪兒臉色發白，寧明再次朝老狐狸踏出了一步。
他臉龐堅毅，雙眼明亮，彷彿是在踏著一條天路而行。
“行了。”
就在這時，老狐狸突然出聲，“你的道域特殊，可以化解老夫的部分威壓。差不多也感受出了你如今的強度，可以了。”
唰！
頓時，那股磅礴的威壓消失，寧明這才如釋重負，並迅速收回了一切異象。
不遠處，虞雪兒已經看得呆住了。
剛才寧夜所面對的難道是自家老祖所釋放出來的仙尊級威壓嗎？
另一邊。
老狐狸說道，“就叫老夫虞老爺子吧。姓名什麼的，已經是記不清了，也不知多久都沒人喚過我的名字了。”
語氣很平和，就像是平時聊天一樣，
“你的事，季家的那個季元之前說過，我們也都瞭解了...”
遠處，
虞雪兒安靜地看著這一幕。
她同樣也知道那個男人來自於何地，
總算是明白了，對方之前為什麼會背叛天機宮，如今又一個人好似孤狼般，在人族與妖族之間拼死求生。
寧明則暗暗沉思，“看來季元真沒有說出宿命珠的事。”
說起來，季元是知道宿命珠在自己身上的，這件事還很麻煩。
宿命珠的效果太逆天了，一旦訊息敗露，自己無論是到哪兒都會有無數雙貪婪的眼神。
尤其是天機宮，他們要是知道了宿命珠的所在，更是不知會有多大的動靜。
正在這時，
老狐狸的聲音又將寧明的思緒給拉了回來，“寧夜，我既然已經把你帶來了蠻荒天下。並且，前面為了你，雪兒的一位至親還死在了楊慎手裡...”
虞雪兒的俏臉上流露出了一直隱藏著的憂傷。
寧明立馬便回答，“虞老爺子放心，寧某...”
聲音一頓。
他本還想說些什麼話，但卻又辛酸地發現：
自己一個弒“師”之人，真正又能說什麼？
不管怎麼講，對自己那麼好的趙良，這都是自己繞不開的一處骯髒地帶。
一路走到現在，自己就和當初的大明侯一樣，或是錯殺了人，或是做錯了事，都已經分不清了。
寧明無言沉默。
看著面前這個沉默的黑衣男子，老狐狸問道，“我想問你，除了你以外，我諸天還有沒有那些黑暗宇宙中的生靈？你的目的，包括以後的打算？”
“還恕晚輩不能回答第一個問題。”寧明說道。
然後，
他深吸了口氣，沉聲道，“至於我的目地，我可以直言：三年前，天機宮屠殺了我家鄉的七成之多的生靈，這筆血債，無論如何也要償還！”
“繼續說。”老狐狸面色沒有變化，只是聽著。
寧明眼瞳中突然騰起仇恨的火焰，“我要天機宮付出代價！尤其是玉虛宮！”
聽到這裡，老狐狸突然皺眉，“玉虛宮？”
“不錯。”寧明回道，“玉虛宮負責的就是那幾座宇宙的事。而在三年前，玉虛宮之主便是那個帶領天機宮大能屠殺我界的仙尊級大修士！”
老狐狸眯起眼睛，“玉虛宮是天機宮中最重要的一個道宮，包括諸天最神秘的蘇家便是玉虛宮的四萬年以來的中樞。”
“蘇家？”
寧明想到了蘇沐沐。
“倒也沒什麼。接下來不出意外的話，你應該就會在戰場上遇見蘇家的一些強者。”老狐狸說道。
不等寧明多想，
下一刻，老狐狸又轉移話題，“你的真正目的應該是推翻天機宮以後，就立馬開啟你家鄉的封印吧？”
寧明沉默以對。
霎然間，遠處的虞雪兒變色。
她忍不住站了出來，驚懼地看著寧明的背影，“寧夜你真打算在以後放出那些黑暗宇宙中的禁忌生物？”
“雪兒！”老狐狸皺眉。
“有問題嗎？還是說，在你眼中，我的親人，他們就該死？”
寧明突然冷冰冰地回道。
“這...”
見狀，虞雪兒強行壓下了話頭。
她眼中全是不解與擔憂之色，這也是一個諸天生靈聽聞這種事的正常反應。
而寧明站立在原地，那背影就像是一座冰山，冷得讓虞雪兒覺得可怕。
“除非你能成為真正意義上的無敵人物，獨斷一個時代，就如同四萬年前的北冥那樣，否則...難，難，難。”老狐狸一連說了三個難字。
“我知道。”
寧明的眼神已經冷到了骨子裡。
“你目前的實力，雖然很強，但莫說與我等相比較，便是離麒風、巫瑒、裴巴、還有人族的那幾位頂尖強者都有一段距離。”老狐狸又道。
“我知道。”
“老夫已經活了一萬三千多載，也曾見過一些絕代仙尊的年少時的模樣...”
忽然間，
老狐狸好奇地問道，“寧夜，老夫很想知道，為了變強，你接下來到底能拿出什麼？”
“所有！”
寧明毫不猶豫，斬金截鐵，發出了讓人不寒而慄的兩個字。
遠處，虞雪兒再一次變色，在今天因為那個男人受了太多次震動。
老狐狸看著寧明的那雙冰冷的黑眸，看了很久很久，寧明也未曾閃避，一直與對方保持著直視。
良久後，
老狐狸才滿意地開口，“很好。在你眼中，我看見了比那些人族仙尊還要強大的東西。老夫也有預感，未來的你，一定能成為讓所有生靈都為之顫慄的絕世兇器！”
......
雙方基本的事談完以後，接下來就是正事了。
山洞中。
老狐狸變化成了一個白髮老人的模樣。
它仍然還是坐在木椅上，但揮手在虛空中演化出一副圖畫。
圖畫上是一個原始的蠻荒大世界，廣袤無邊的大地上有無數頭洪荒猛獸。
當中又有三頭最為引人矚目的神話級生物。
“相信經過剛才的事，你也已經感受出來了一些。”
老狐狸認真了起來，說道，“三萬五千年前，萬妖宮出世，當中封存的太古遺種真血，而經過長期的精心培育，目前成功令三大神話級生物在這個時代重生了過來。”
“那三大神話級物種分別就是鯤鵬、混沌雞、九轉歲月蠶。”
“說起來，這次與天機宮的戰爭其實也是鯤鵬一族與混沌雞一族大力推動的。”
“用意自然很簡單。”
“它們想要在戰爭中豎立起前所未有的威望，衝擊麒麟族作為萬族之首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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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件事對我天狐族來說其實是好事。”
“它們算是舊族，而我天狐族和麒麟族則屬於是新族，因為危機，我天狐族與麒麟族走得也就比較貼近。”
“......”
一番話道明了蠻荒天下目前的局勢。
寧明也早有猜測，只是沒想到居然是真的，麒麟族居然也有了挑戰者。
自己，包括大部分的諸天生靈一直以來都認為麒麟聖子就是妖族最強大的生物了。
如今想來，似乎還不能確定麒風和巫瑒，兩位聖子孰強孰弱。
“九轉歲月蠶一族與世無爭，它們很特殊，並未參與進這場風暴中來。”
老狐狸又說道，“接下來，你在荒城中需要注意的便是以下幾族的生靈——”
“混沌雞一族、鯤鵬一族、黃金戰猿一族，這三大聖族中的強者。”
話音落下。
寧明忽然驚訝，“黃金戰猿一族？”
自己之前在聖城的時候，就遇到過一個名為閻蒙的黃金戰猿一族的天驕，對方的氣息相當霸烈。
“嗯。”
老狐狸點頭，“黃金戰猿雖然是新族，但它們一直在扶持一些大族，想幫它們衝擊我天狐族的地位。並且，黃金戰猿一族也不怎麼看好麒麟族，更看好鯤鵬一族。”
對於這些，寧明其實並不怎麼關心。
但瞭解肯定是有大幫助的。
自己接下來不管怎麼說也得要在荒城中生活很長一段時間。
尤其是後面上了戰場，可別屁股後面出現一個黃金戰猿族的“戰友”，然後突然就捅自己一刀子！
“你務必記好了，平時遇見鯤鵬、混沌雞、黃金戰猿這三族都必須得打起警惕。”
老狐狸極其認真地看著寧明，囑咐道，“你的身份很特殊，他們接下來一定會找機會對你再次發難的。”
對此，寧明也認真地點頭，“我明白。”
“好了。”老狐狸說道，“老夫今天要交代的也就是這些。至於仙尊叩關的事，用不著你擔憂，你明天就一直待在這裡就行了。”
話音完畢。
寧明這時才丟擲了自己的問題。
他拱手問道，“虞老爺子，晚輩有件事相求。一是我有位恩人目前被困在一號宇宙，不知你能否出手相助？”
“二是，我前面聽雪兒姑娘說，天狐族...似乎有一則關於我的預言是嗎？不知那則預言是從何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