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去。”
寧明沒有遲疑，拉上顧芸就飛進了那道巨大的門戶中。
轟~
伴著一抹白光閃動，寧明感覺自己就像是穿過了一層水膜，隨之而來的就是一種難以形容的感覺。
彷彿嬰兒回到了母親的子宮。
一股柔和的力量至四面八方包裹而來，氤氳靈氣盪漾，自己全身每一個細胞都像是要融化掉了。
寧明忍不住發出了聲音，“好奇異的感覺，我們這是要羽化而飛仙了嗎？”
同時，寧明發現識海中的黑石在震鳴。
但他並未多想。
那應該是神道的本能反應，在這裡修煉不會亞於之前的那座殿堂，修行速度能提升很多倍。
寧明自忖，“如此看來，那座殿堂要麼是先天靈寶，要麼就是與此地有接引。”
“這裡果然就是鴻蒙。”顧芸震驚地說道。
如此特殊的體驗，這裡絕對就是宇宙的本源之地！一切有形與無形之物都來源於這裡，萬物都誕生於此。
“不可待久了。”
很快，顧芸就鄭重地說道，“我有感覺，要是在這裡停留太長時間，我們真的有可能被融化掉，被分解成最本質的形態。”
“嗯。”
寧明點頭，同樣也有這種感覺。
合道是修道之士所追求的理想。
但要是真的迴歸了本質，與宇宙合二為一，自己這個人也就不復存在了。
寧明還很年輕，還沒到參破紅塵的境界，他還有很多的事放不下，需要去完成。
事業未竟，誰能安心地合上雙眼？
“呼~”
寧明深吸了口氣，平復心情。
此次天玄秘境之行，自己居然進入了宇宙的本源之地，這實在是一次驚奇的體驗。
收拾了下心情，寧明環顧四周。
門戶內的世界很奇異，遠處是黑暗，近前卻可以看見十尺之內的地帶，不過什麼也沒有。
“不是說這裡面有很多的先天靈寶的嗎？”寧明皺眉，“難道已經都被司天欽他們給搶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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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定。慢慢看吧，這裡面似乎很大。”顧芸說道。
二人前行，不久後就感受到了一陣異常的波動。
“有情況。”
寧明雙眼一亮，立馬疾馳而去。
很快，他就看見了一個金色的戒指，懸浮在半空中，縈繞著一縷縷混沌氣，異常的神聖。
“是一件先天靈寶！”
顧芸也激動了，大喜地說道。
寧明看著那個金色的戒指，眼睛都看直了。
宇宙中的無上至寶，足以匹敵一座星域的先天靈寶，此刻居然就這樣擺放在這裡？
就和路邊的大白菜一樣，只要自己伸手，就能撿到！
但很快，顧芸眼睛一黯，沮喪道，“不，這件先天靈寶還沒有成熟。”
寧明也眉頭一皺，發現了這點。
那枚金色戒指表面烙印有模糊的細小紋絡，看著它的時候，自己一剎那像是看見了千百道畫面，有一些生靈，也有一些草木。
這是一種道韻的匯聚...
只可惜，道韻尚未徹底凝成。
這件先天靈寶還需要漫長的一段時間才能真正出世。
搖了搖頭，
最終，寧明無奈一嘆，並沒有摘下這個還沒有成熟的“果子”。
那樣的話，太過浪費。
就像是一副價值連城的畫，上帝還沒有畫完，自己不能就這樣奪去，還是讓這枚戒指留在這裡，等到大成之時，再在未來大放異彩。
“怎麼感覺我們這像是在殺雞取卵？”
寧明收回視線，繼續向前行走，並開口說了一句。
“諸神對於我們的未來，似乎很絕望。”
顧芸小聲地說道。
宇宙自然孕育出先天靈寶，只需機緣成熟，便會出世。
可如今，大世即將到來。
虛宿星之主拼盡最後的神力，強行開啟了鴻蒙，將這個時代的年輕天驕們送入其中，任由他們採摘其中的先天靈寶。
仔細想想，這其實是在消耗這座宇宙未來的潛能，是在透支人族的底蘊。
“出生於這個時代的我們，人生意義還挺重大的。”寧明忽的開口。
顧芸點頭，“嗯，師傅也這樣說過，我們在消耗後人的機緣，不可怠慢了修行，浪費這一切。如果未來還是失敗了，那就太殘酷了。”
“我們不會再失敗的。”
寧明喃喃，這幾個字並未說出，有些話在心裡的份量更重。
......
鴻蒙中，空間廣袤無邊，遠處是茫茫黑暗，再是用盡了神識也看不見，視線只被侷限在了十尺以內。
這裡有一股本源氣息，像是生靈的羊水，很柔和。
若是心神不堅定，很有可能會沉迷於其中，漸漸失去自我，最終和這片空間融為一體。
此時此際。
寧明和顧芸二人行走在其中，尋覓此世最大的機緣。
一路走來，寧明看見了不下五件先天靈寶，每一件都蘊擁有獨特的道韻，散發出的氣息不亞於天地樹，價值無法想象。
但可惜的是，那幾件先天靈寶都沒有成熟。其中有一件甚至連形都沒有，還是一團氤氳的氣霧。
“看得我心癢癢啊！”
寧明忍不住地說道，感覺就像是香甜可口的果子，就在自己眼前的樹上，在引誘自己的慾望。
說是這樣說，
但他終究不是喪盡天良的人，不會糟蹋天地間的最大造化，這裡的先天靈寶都算是人族的瑰寶。
“你不是已經得了件先天靈寶的嗎？這麼急幹嘛？”顧芸忽然看了眼寧明。
她指的並不是天地樹，而是另一件——太古仙庭的那把傳世神劍，赤霄劍。
小魔王殺了夏夢，那把神劍自然落入了小魔王的口袋裡。
至於說太古仙庭到時候怎麼想？
小魔王都把人家下一個時代的傳承人給殺了，還能怕這點？
“那是我靠拳頭搶來的，又不是因為氣運而引出來的，二者不一樣。”寧明搖搖頭。
顧芸忍俊不禁。
就在這時，寧明突然神情一變，感知到了一股至高的氣息。
“前面！”顧芸也立馬開口。
二人快速前行，視野只有十尺，要想探索這個地方，就只有親身去臨近。
可是，寧明二人很快就毛骨悚然。
因為，他們竟看見了一具玉石棺槨，橫亙在地面，是透明色的。
“棺材？”
寧明覺得脊背生寒，口乾舌燥。
這似乎並不是先天靈寶，和前面那幾件物品給自己的感覺完全不同。
既然不是先天靈寶，那這個棺槨又怎麼會擺放在宇宙的本源之地？
懷著震撼的心情，寧明仔細凝視，爾後更是頭皮炸裂。
棺材是透明的，所以，自己能看見其中的景象。
只見，
這個玉石棺槨裡面居然躺著一個人！
這是什麼？
一具人形屍體？！
但卻完全不像是正常的生靈，血肉是晶瑩的，可以看見身體內部，但卻什麼也沒有，沒有血管和內臟，只通體散發著朦朧光。
“我的天...”顧芸也驚呆了，小臉上的表情寫滿了錯愕。
寧明心神劇震，帶著難以平復下去的心情，繼續觀察。
轟！
下一刻，寧明的腦海中像是有什麼炸開了，轟得一聲天雷劇響，“這好像是一尊神靈！”
“什麼？！”顧芸立馬瞪大了雙眼。
寧明真的被震撼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因為他在這個玉石棺槨感受到了一種至高的神道氣息。
就像是以一顆又一顆星辰煉製而成，讓自己有種忍不住要跪倒下去的威壓，仔細觀察時，靈魂都在發顫。
而那個像是幽靈般的人身，靜靜地躺在棺槨當中，神光燦爛，帶著濛濛霧靄，實在是太神秘了。
突然，顧芸俏臉驚變，眼中流露出了一抹震愕之色，“寧明，你有聽見什麼聲音沒有？”
“什麼...”寧明剛一問道，然後猛地一怔。
他的耳邊真的出現了一些嘈雜的聲音，起先還很喧囂，聽不太清楚，後續就漸漸清晰了起來。
是哭聲！
成千上萬的生靈一起發出的悲慟聲！
山河失色，日月無光。滿目瘡痍世界變，襁褓中的嬰兒喪失了父母，白髮蒼蒼的老人在埋葬自己的兒郎...無論男女老少，此刻全都在絕望無助的哭泣，無法面對黑暗的人間。
“還有希望嗎？還有希望嗎！”
恍惚間，寧明還像是在哭聲中看見了，一個瞎了雙目的老人，臉上淌下兩行血淚，仰望蒼天，發出了最後的嘶吼。
下一刻，那個老人完全瘋魔了。神道崩壞，形神扭曲，發生了最可怕的畸變。
“我明白了...”
寧明心潮起伏，喃喃自語。
他看著面前的這具玉石棺槨，看著其中的那道人身，“這真的是一尊先天神祇。”
“眾生還沒有放棄神道，也只有向眾神祈禱了。他們在渴望救世主的出現，這是對於上天的哀求，而冥冥中的宇宙也確實給予了回應！”
寧明一下子就明白了。
在世人無力面對自然災害時，眾生的祈願不知以何等方式傳蕩進入鴻蒙，無數人的共同意志，影響到了這裡的法則，最終產生出了神祇。
唰！
瞬間，寧明金色眸子中神光湛湛，難以置信地看著這具玉石棺槨中的人身。
難道說，
又有一尊新的星辰神明要誕生了嗎？
不得不承認的是，這一刻，他很激動，因為自己同樣也是這個時代中芸芸眾生的一員。
可最終，
寧明站立在這個棺槨前，靜靜地，站了不知有多久，最終全身心都被落寞與淒涼給佔據了。
“唉~”
他聽見了，棺槨中的那道人身，像是對自己發出了一道嘆息聲。
帶著失落，有一種無力感，還有一種隱藏的情緒——不忍心。
這便是寧明體會出的味道。
“終究還是...不行嗎？”
他知道了，這座宇宙同樣也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
已經誕生不了新的神祇了，哪怕竭盡全力也無法回應眾生的哀求，這是一種何等的無奈？
從上古一戰至今，眾生大概就在悲痛中開始了新的呼喚，這具棺槨中的神軀或許也就早已形成了。
只可惜，就算過去了十萬多年，終究也不過是奢望、是幻想。
“寧明？”
旁邊，顧芸擔憂地看了眼寧明。對方已經在這裡站了很久很久，擔心有可能會化道。
寧明不出聲，默默體悟，在反覆咀嚼此刻的種種滋味。
最終，
寧明眼簾微垂，開口了，聲音很輕，“已經沒有救世主了，乞求上天也不行，就算再哭上十萬年也沒有用。”
在這裡，他沒有收穫到任何激勵，反而只感受到了一種深深地無力感。
這片天地，這個世界，彷彿是在告訴自己，道路真的已經到頭了。
甚至於，都不用等到敵人再次降臨，眾生就要迎來黑暗的結局，諸神也無力回天。
“我這是怎麼了？這種事，不早就該懂得的嗎？”
突然，寧明自嘲一笑，“早在進入天玄秘境時，諸神明明就說過的，希望在我們自己手中。”
“懦弱！”
寧明吐出了兩個字，是在罵剛才的自己，要徹底根除掉骨子裡的軟弱。這條路不僅不能回頭，還不能依靠他人，只有靠自己全力以赴地走下去！
他握緊了雙拳，斬斷了心中的絲絲縷縷情緒，要繼續以大毅力走下去，不能停步，不能左顧右盼！
“寧明？你怎麼了？”
顧芸擔憂，看見寧明臉上浮現出的怒色，不知是因為什麼。
“沒什麼。”
最後的最後，寧明搖頭，清除了所有的雜念，隨後看向前方，“走吧，繼續，我們的路還沒有到頭。”
顧芸抿了抿唇，然後又回頭看了眼那具玉石棺槨，美眸中是無盡的悲與痛。
“別看了，戰爭就是這樣。比起看我們的屍體，我更想看見敵人的屍體！”
寧明開口。
一路走來，他真的經歷了太多太多，如今唯有一個決心，那就是在將來殺出一片天，以牙還牙，以血還血！
......
【作者題外話】：昨天臨時有點事，劇情也到了一個比較關鍵的地步，有點卡文，墨刀今天儘量嘗試三更，補上昨天欠的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