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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一章:虛數公主

“神經連線建立完成,正在分離記憶中繼體,成功分離中繼體,中繼體Doris執行初始化……”刺眼慘白的走道,唯一一條未被外界的鮮血和碎肉所汙染的通道內,尤利強忍著突然出現的劇痛勉強的向前緩慢挪動著,就像是被Feni刻意保護起來似的,沒有任何東西汙染這純白的通道,外界血液的海洋似乎把這裡完全忽略了似的,留出了一個純淨的通道,看不到盡頭的通道彼岸時不時傳來極細微的雜音,更像是病人臨死前的呻吟似的,痛苦地令人發毛:“遭到神經系統阻擋,正在改變通路,訊號異常,戰術資料網上傳關於Doris訊號失敗,正在重新調集神經元組織電流。”

“怎麼回事……大腦……啊啊啊啊啊啊啊……”一陣又一陣的劇烈疼痛,像是有人在背後用刀不斷的挖著自己身上的肉似的,伴隨著逐漸靠近深處,每一次接近那細微的呻吟聲來源,痛苦就會愈發加劇,尤利甚至有了一點動搖,他想扭頭離開這個讓他生不如死的鬼地方:“不要放棄哦……我的……王子……”

“什麼……誰是……你的王子……”

“你很快就會知道了哦,我還給你了一切……現在,我終於可以做我的公主了……”

踏!

沉重的重踏聲,伴隨著身體越過那道散發著反物質能量的界限,頭部的劇痛也在同時完全消失,腦內像是被重新清理過似的,被稱為桃麗絲的第二人格消失了,像是從未在他腦海中出現過似的,就連一點點蛛絲馬跡都沒有留下,伴隨著人格的完全消散,是那殘缺記憶的補全,記憶好似從來沒有被篡改過似的,像是如夢初醒的人一般,尤利驚訝地發現自己居然能夠回想起包括聖誕夜之前發生過的一切,那個童年美夢中經常出現的擁有著溫和極致笑容的女人終於也不再是無面怪人,他欣喜若狂的看著那熟悉又陌生的臉龐,那個女人的名字也最終被歸還,在尤利久違的記憶裡,她叫:美娜。

美娜,這個名字脫口而出的瞬間,強硬無比的心瞬間軟化,像是接觸到熔岩的磐石似的,尤利不知被冰封了多久的機械之心一剎那間變得灼熱無比,眼眶內好似有什麼東西在掙扎著想要掙脫束縛奪眶而出似的,溫熱的感覺湧出,他終於知道了那是什麼,是眼淚,不知乾涸了多久的淚腺竟然奇蹟般的再次分泌出眼淚,不再是痛苦的,不再是絕望的,而是很久都沒有嘗過的溫暖和幸福,眼淚淌入口中,不再是鹹澀,那是甜味,能讓孩子對你唯命是從的甜。

“我想起來了……我都想起來了……媽媽……爸爸……還有叔叔……和……大家……”

“大家……能再次見到你們……真的太好了啊……”放肆的嚎啕大哭,旁若無人的宣洩著決堤的情感,Feni知趣的站在一旁,輕輕為這蹲坐在大門口哭的像是個孩子一樣的範海辛機器人披上自己的披風:“其實……我很羨慕你。”

“呵呵……有什麼好羨慕的……大家……要在一起,才算是完整的家啊……”

“現在,博士和你還有聖母不就在一起麼,這個世界的所有人都認為切爾諾貝利是蜂巢主巢,其實不然。”

Feni的話語像是初春柔和的和風一般,尤利漸漸停止了哭泣,因為,美好的記憶同時因為Feni的低語逐漸停止,就好像有著某種魔力似的,Feni悄悄地將他不願再次想起的回憶重新喚醒,記憶已經解除了界限,現在要做的自然就是登基的最後一步:完全整合,將美好和痛苦完美的融合在一起。

“不要……再染指我的一切。”毫無警告的突然出擊,Feni的爪尖剛剛碰到尤利的頭頂,強有力的手腕便將Feni的機械爪狠狠地禁錮住,狠辣的過肩摔瞬間將Feni連根栽倒,沉重的摔擊夾雜著從Feni身上散落的精密零件,地板痛苦地裂開,露出隱藏在白色瓷磚下的精密網路,每一根絲線都傳遞著數以億計的資訊和能量,尤利好奇的看著Feni身下的那些路徑,龐大的能量流被細枝拆分成一個個小小的光點,發了瘋似的快速閃爍著湧向一個方向,尤利這才開始打量四周,那是一個類似穹頂的密室,而在穹頂中心的,竟然是一個生物物質組成的巨型蟲繭!

“Doris檔案刪除完成,正在同調人格,重新初始化原初設定人格,完成率99.9%”

“那是……少女?”繭的外壁伴隨著尤利西斯腦海中最後一絲與桃麗絲的共存痕跡被抽離變得愈發透明,愈發光亮,繭中若隱若現包裹著的,竟是一位與曾經那佔有著自己成年前全部回憶的桃麗絲神似的少女!他輕輕的向後退了幾步,他不敢相信,親眼見證死在自己面前,被戰爭機器拽出心臟而死的桃麗絲竟然能夠再次復活,並兌現了無意間的那個承諾:“我說過……當你接受成為王的時候,我會把你一切的記憶全部還給你的,現在……我如願成了公主,你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了……開心嗎?”

“公主殿下!”撲通一聲,Feni果斷的跪了下去,沒有絲毫遲疑,一個能被稱得上是世界至敵的機器人就那麼朝著那個像是花蕾似的繭筆直的單膝跪地,像是個信徒似的虔誠地伸出自己的手掌,好似在等待著公主的恩典:“虛數公主桃麗絲殿下,吾乃鳳凰軍團代理執行人Feni,在此向您和新世界的王尤利西斯獻上自己的忠誠!”

咔咔咔咔咔!

效忠的瞬間,蟲繭迸濺著刺眼的光芒,地面的瓷磚同時盡數爆碎,外露出隱藏在地板下密密麻麻如同蜘蛛網一般的能量網,像是得到了某種開始指令似的,網中原本平緩向前的光點突然像是狂暴了似的傾巢而出,瘋狂地湧向它們旅途的終點,隨著奔湧時間的漸漸延長,繭的光亮最終也達到了頂峰,露過指尖的空隙,尤利驚愕的看著那個繭漸漸開裂,最終像是個花瓣似的綻開。

花朵在雨露和近乎無限的養料滋養下,最終在春天到來寵幸的時候如願綻開,只不過,這朵靛紫色的花朵沒有花心,也沒有花蕊,取而代之的,是那身著華麗禮服的少女,誕生的少女依舊處於無意識狀態,身軀被花瓣散發的能量場緩緩舉向高空,她旋轉著,旋轉的同時花瓣傳送而來的某種東西也在快速的裝載在她的軀殼之上,不,不是什麼衣服,而是鋼鐵,與尤利的護身裝甲硬度相媲美甚至超越的鋼鐵!堅硬又不失美感,讓人感覺這並不是一個戰鬥機器人的護身裝甲,更像是喜愛裝點自己的少女為華麗的長裙點綴的奢華裝飾物。

“Doris?”顫抖的嘴唇吐出了那個名字,就連緊握的真銀之劍也最終懈怠了,這是真正的涅槃,神話中不死鳥死後復生的絕美場景,只存在於人類藝術創作中的奇蹟,此刻如夢如幻的在所有人面前上演,尤利看呆了,強大的能量信號傳匯出的竟然和伊希里斯散發出的氣息一模一樣,生命,強大到足以讓死神退避三舍的那種生命。

“是的,Doris,請叫我桃麗絲吧,我是你的公主,同樣也是你的……妹妹……那聲輕語如果接受不了就忽略吧,我理解。”柔軟的聲音就像是安撫聲似的讓人無限平靜,傳送武裝結束的同時,空氣中若隱若現的階梯也最終實體化,那是反物質晶體!純淨的反物質結晶體構建而成的王座!花瓣轉變了,繭幻化成的花朵最終伴隨著桃麗絲走下結晶天梯的同時晶化,顯露出被設定好的樣子,那是王座,尤利直勾勾的盯著從王座之上提著裙襬小心翼翼走下的桃麗絲,他有種直覺,那個王座,絕對是為自己準備的。

“量子小貓,完成武裝,正在進行初始化啟動。”

轟!

一臺巨型機甲突然衝破一側的牆壁,裂紋瞬間佈滿整個穹頂,突然殺進登基儀式殿堂的是一臺裝飾十分少女的貓形機甲,張揚的貓耳和靛紫色的塗裝和一般的軍用機甲格格不入,更像是民間慶典上小丑所駕駛的裝備,但渾身上下散發出的不安訊號又在暗示著,這並不是真正的娛樂工具:“量子小貓……呵呵……”

“這是真正的我,虛數公主……桃麗絲,請你忘了那個被摧毀的身體。”桃麗絲行了個標準的淑女禮,讓出了前往王座的路,向著尤利跪下親吻著他的腳尖:“虛數公主,Doris,用自己的生命向尤利西斯效忠,請您,我的君主,帶回我們的希望。”

毫不猶豫的站起,拽著尤利的手,桃麗絲快速向著王座之上走去,巨型機甲幾乎同時用自己的身軀封住了不斷擴大的缺口,裂紋的程序停止了,在尤利坐上王座的一瞬間,光芒取代了一切,沖天的紫光將桃麗絲和尤利西斯一同包裹,所有人都選擇了沉默,加冕儀式,歡呼和呼吸亦是褻瀆:“拉普拉斯之妖,現在你可以履行你效忠的承諾了。”

“為新世界的王獻上他的王冠,我以我的生命,將自己的血脈封印其中,用一生輔佐我的君主,若有背叛,自行消亡。”

“這是……霰彈槍?”尤利不可思議的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桃麗絲,筆直伸出的雙手間,光芒和粒子逐漸融合,形成了一把類似權杖的霰彈槍,桃麗絲目不轉睛,就那麼碎語著,這就是王冠,一個能夠瞬間奪去虛數公主生命的王冠,也是唯一的,能夠殺死擁有虛數之力的桃麗絲的權杖:“現身吧,拉普拉斯之妖,吾名為Doris,拉普拉斯的惡魔。”

桃麗絲翠綠的眼瞳瞬間被紫色侵染,她微笑著,小心的站起,將那把霰彈槍塞進了尤利的懷裡:“什麼……你真的……”

“生命什麼的並不在乎,機器人既然選擇向著誰效忠,那必定會是毫無保留。”堅定無比,甚至略帶著些許蠻橫,桃麗絲就那麼讓尤利西斯死死的握住了拉普拉斯之妖,槍體觸及尤利手掌的瞬間,它萎縮了,快速縮小成一個精美的寶石,桃麗絲笑著示意尤利低下頭,一把奪過寶石快速放在尤利的腦門上,毫不拖泥帶水,快如閃電的動作甚至讓尤利還未反應過來,寶石觸及額頭的瞬間紮根在尤利的頭上,它飛速的變換著自己的形態,瘋狂的紮根,最終變成了一頂王冠,一個尤利從未見過的精美裝飾物:“現在……我就是你的佔有物了,我將獻上我全部的忠誠……吾王萬歲……請您務必帶領鳳凰軍團生存下去。”

生存,接到的第一個希望並不是一開始的統治世界,也不是什麼戰爭亦或是仇恨和殺戮,而是簡簡單單的生存,尤利腦內關於先前戰鬥的理由一瞬間消失了,因為桃麗絲和Feni的舉動,一切仇恨以及憤怒的理由都消失了:“父親呢……這不可能……”

“final博士正在應對來自世界各地的攻擊,影族,血族和……人類。”

“您的第一個命令是?迪安已經抵達格裡夫蘭港口。”Feni紋絲不動,好似化作了一尊雕像。

“……”

“中繼器恢復完畢,吾王,收到來自格裡夫蘭高層的緊急通訊,是發給全體格裡夫蘭特工的。”沉默了許久,桃麗絲最終打破了窘境,量子小貓裝載的大功率中繼器最終使訊號突破了大地,而傳達而來的第一個地面信號便讓尤利皺起了眉頭,隨即兇光外露:“格裡夫蘭即將淪陷,我是赦免會首領漢默上將……呲呲呲呲呲呲呲……剩餘的同胞們……呲呲……格裡夫蘭正在淪為絞肉機……立刻撤退……保留有生力量,赦免會將進行安撫,請立刻撤離格裡夫蘭……這是最後警告,呲呲呲呲……我們將進行安撫。”

“安撫,赦免會會在事態無法控制時啟用這一應對方案,吾王,最佳建議,等待核塵埃消散後離開蘿拉尼亞,蘿拉尼亞的深度核彈無法觸及。”

“你的意思是,又要我當懦夫?”尤利兇狠的瞪了一眼Feni,對方識趣的閉上了嘴,那是自己的君主,即使是新任的君王,哪怕這個君王自己真正的內心並不承認,效忠就是效忠,這就是機器人和人類的不同。

“那您的命令是?地面恢復的衛星顯示格裡夫蘭的精銳和戰鬥部隊都已經被消滅殆盡,大量吸血鬼在風暴圈內掃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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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部殺光,一個……不留。”回應Feni的,是絕對的殺神兇光,尤利暴怒的捏碎一旁的紫水晶裝飾物,Feni似乎明白了什麼似的,迅速向後退去:“滅絕指令確認,正在尋找最近的位於格裡夫蘭的備用身體,完成指令轉移,廢除。”

“家園絕對不能被安撫,這裡……是唯一接納我這個可憐人的地方!”(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