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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四章:沖天火樹

蓋亞之井,冷戰時期提出的對反物質湮滅效應最為直接的利用方式,利用反物質能力者基因鎖中潛在的根系直接紮根於大地汲取地殼內的正物質進行可控正反物質湮滅從而無限放大自身的反物質能量層級達到扭曲一切的目的,將一個活生生的人,一個適應於蓋亞之井基因鎖的能力者轉變成一棵巨木,不惜喪失屬於人類的全部所在,犧牲生命的一切特質將自己變成一棵反物質的能量之樹,那個時代的格裡夫蘭參見了蓋亞之井身後的慘重副作用之後只得將其掩埋在歷史的洪流之中,此刻,賽特斯和桃麗絲兩人卻親手揭開了這被蓋上的井蓋,蓋亞之井,將自己的一切全數奉獻給名為蓋亞的大地女神,以此換取無限力量的一次性戰鬥方式。

“蓋亞之井……有點印象……但是就是想不起來了……那個時代還未遍佈通訊網路,很多關於蓋亞之井的記錄都是紙質的……”桃麗絲與賽特斯十指相扣,緊密的摟在一起,身下的平臺早已不是冰冷的金屬,相反,是由無數生物根系組成的能量網路,大地已經被金屬硬生生鑿穿,外界的聲音早已被身下的轟鳴聲所取代,那是無數小型湮滅交織在一起的反物質交響樂,賽特斯體內蘊含的反物質源體瘋狂的碰撞著從地表噴湧而出的溫存,紫色的光芒混雜著屬於蓋亞的赤紅,混合著漸變成一種溫暖的火紅,能量的溫熱逐漸上湧,翻騰,映襯著不斷透明化的軀殼,晶化,反物質逐漸遍佈產生的獨特晶化正在轉變著曾經包容著賽特斯真實身體的軀殼,桃麗絲的肉體劇烈顫抖著,神經模組不知何時爬滿了關於痛覺的訊號:“好疼……好燙……賽特斯,這就是蓋亞?”

“這還遠遠不是蓋亞的全部,這只不過是大地女神蓋亞獻給我們的一個水井。”

“警告,正在晶化,紫水晶結晶體探測到。外界發現大量充滿敵意的熱訊號,警告,戰術數據網絡衛星失去連線。”

“涅槃網路已經斷裂。”

“告訴我,賽特斯,你有多渴望去格裡夫蘭參加盛宴?那只邀請了final一個人的盛宴?”桃麗絲溫柔的靠著賽特斯,細嫩的手臂不知何時攀上了賽特斯的脖頸,她就那麼摟著,像是少女摟著自己的玩具熊一樣,越來越緊,直到賽特斯能夠感受到身後傳來的那微弱的心跳:“從來沒有期待過,所有的期待都是在公主面前的偽裝。您也知道,那是……鴻門宴。”

“……”

“你不該騙我的……”

“我只是不想讓您覺得……孤單。因為我的身軀無法越過門框,所以才不能陪伴您跟隨博士……”

“騙子!但……我不生氣……”桃麗絲生氣的捏了下賽特斯的臉,後又開心的笑了出來:“因為……我沒辦法對家人生氣啊……”

“感受這種力量吧……公主,第一次戰鬥,從此之後,你就不再是嬌生慣養的公主,也不再有什麼貴族的晚宴,從您接受蓋亞的力量開始您就和我們一樣了……”

咔咔咔……咔咔咔……

軀殼終於承受不住晶化的程序和外界的敲打,最終痛苦地撕開一個個裂口,外界的空氣瘋狂的湧入內部幾近真空的環境,穩定燃燒不知不覺間將原本就稀薄的氧氣逐漸消耗殆盡,重新補充入的氧氣像是往即將死亡的火堆中重新澆上了燃油一般,大地突然噴湧,能量的湮滅產生的燃燒得到了氧化劑的助力,發了瘋似的爆發著被窒息壓抑了許久的力量,以此帶來的最為直觀的反應,便是破壞。

“啟動量子護盾,小貓!保護我!”

轟!

沖天的火柱撕開了遮蔽著天空的穹頂,好似一棵一夜之間拔地而起的火樹,地脈的能量終於從破損的軀殼中找到了缺口,原本屬於四肢的部分承受不住湮滅的力量陡然爆裂,組成手指和腳趾的金屬部件像是發射了的炮彈一般呼嘯著四散飛去,無目的的噴湧著能量強加在金屬零件之上的毀滅,已經不再是單純的噴飛了,壓力施加的噴湧效應已經超越了常識,活生生的將因承受不住壓力而飛撲出去的金屬零件轉變成了只有在破甲彈引爆時才會出現的金屬射流,甚至連金屬液體都承受不住這種高溫,高能射流向前推進的同時,大量金屬蒸汽掙脫原本固態的束縛,瘋狂的在空氣中揮霍著自身的質量和能量,巨鯨的軀殼此刻變成了一棵熊熊燃燒的火樹,各個連結部位的零件像是樹上開出的花朵一般爆響著,化作高能射流瘋狂的向四周噴射,位於這名為蓋亞之井的火樹銀花中心點,是那足以蒸發一切的恐怖高溫,媲美太陽表層的溫度瞬間將那些膽敢攀上蓋亞之井的影族們化為塵埃,不,連一絲灰燼都未能留下,甚至連哀嚎聲都沒有傳出瞬時的太陽溫度足以在眨眼間消滅一切,連同它們永生的血液一同蒸發在這血腥的空氣中。

那是一棵火樹,耀眼到甚至讓深空的探測衛星都做出恆星靠近警報的巨型火樹,短暫的太陽耀斑又是那麼的漫長,不是因為難以維持蓋亞之井的運作和渾身上下傳來的劇烈焦灼感,而是單單的來自那對力量的渴望和對獲得力量之後那全身上下的劇痛的掙扎:“小貓……快撐不住了……這種程度的溫度……就連虛數力都很難支撐……”

“這就是完全爆發……的力量麼?我怎麼……嘗試,都無法……達到的高度……”賽特斯的身體不知何時爬滿了紫色的火苗,位於蓋亞之井核心的火焰呈現著與外界截然不同的奇特景象,妖豔的紫色火光取代了外界的橘紅,燃燒的產物也不再是黑色的碳化物,取而代之的是純淨的紫色晶體,通體散發著純淨反物質氣息的那反物質源體,賽特斯勉強的站起身,每一次移動,都是一次全身上下經受蓋亞之井噴湧的湮滅力量的洗禮,組成軀殼的鈦鋼開始鬆動,像是有什麼新的東西拼了命的想從接縫中探出頭來似的,桃麗絲呆呆的看著自己的手臂發生的奇妙變化,那種詭異的感覺最終得到了答案:“我們在晶化……對嗎?這就是蓋亞之井的代價……可……我們只是把自己變成了一棵火樹,一棵無比耀眼,就像是訊號燈塔一樣的火樹,我們把所有在格裡夫蘭的吸血鬼都引了過來……這有什麼意義?”

“蓋亞之井……被封印的原因根本就不是那些人類恐懼反物質的力量。”賽特斯頓了下,伸手拉著桃麗絲緊緊貼著自己灼熱的胸膛,反物質的燃燒已經到了最後階段,他們兩人體內的反物質之核已經隨著可控湮滅的程序逐漸燃燒殆盡,最為直觀的後果,便是賽特斯那逐漸感到沉重的軀體:“這種紙質記載的舊時代機密你怎麼會瞭解的那麼多?明明我們……”

“不,公主。只有您是新時代的寵兒,我們……包括您最熟悉的Feni和洛克希德,還有無數的智慧機械……都屬於舊時代的產物。而我……則早應該淹沒在歷史的河流中。”燃燒悄然停止,賽特斯的全身像是穿上了一件水晶盔甲,不知何時,強大的巨臂已經無法抬動自己,反物質的消亡同樣宣告著超能力的喪失,與反物質共生的基因鎖也一併銷聲匿跡,桃麗絲似乎察覺到了什麼,眼角不知何時淌下了一滴晶瑩的淚珠:“蓋亞之井,代表的是自我消亡吧。”

“……”

“周圍已經探測不到血族的訊號了,反物質感測表示那些傢伙正在逐漸遠離我們……告訴我,賽特斯,蓋亞之井代表的是不是……”

“沒錯,這就是最後一個沒能靠自己完成的願望,從冷戰的陰霾中倖存,苟活到現在,我的一生都是無數的屠殺,一邊倒的屠殺……他們都覺得……我是一架永遠不會感到疲倦的戰爭機器,我也曾……”

“你從來就不是什麼戰爭機器!你是人類!你是人類啊!賽特斯!笨蛋!笨蛋騎士!你到底在想什麼!快停下來!為什麼?!”桃麗絲心中的堤壩最終坍塌,淚水如泉湧一般,眼淚衝化了她的淡妝,再也沒了什麼公主的優雅和高貴,她就那麼憤怒的直視著賽特斯:“最後一個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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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什麼命令了,公主殿下,你忘記了嗎?早在我們還在一起時,您就還給了我那個我不該得到的東西。”

“……”桃麗絲沉默了,回應她的,是賽特斯解脫的笑容,他高舉著高大的雙臂,拼了命的讓最後一點可憐的反物質充分湮滅,身上附著的戰術裝備一併像是褪下的樹皮一般墜下,外殼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由純粹的能量組成的薄膜,將桃麗絲和自己分割開,狂暴被強行逆轉,柔和的能量無法阻擋的湧入桃麗絲的身體,哭泣停止了,桃麗絲感覺到的,是那一生從未有過的感覺,溫暖無比的感覺,比起享受春季柔和的陽光還要舒適萬倍,她看到的不是生命終末的痛苦,相反,那是願望得以實現之後的滿足,幸福的滿足和解脫:“我不明白……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騙我……蓋亞之井,其實是用一個祭品的生命來讓另一個人獲得那種力量的技術吧……”

“沒錯……還是躲不過您的聰慧,這也是……我的……一個小小的願望罷了……呵呵……”

“戰術衛星也是你……引爆的吧,賽特斯……為什麼?!”

“活著……太累了……做一個怪物,我冰冷的做著怪物太久了……直到遇到了您,我才知道我到底是為了什麼活著……我……喜歡……你……可我……”賽特斯哽咽著,眼睜睜的看著湮滅摧毀著自己的肉身,他強忍著噬心的劇痛,硬擠出一張笑臉:“曾幾何時,我連選擇死去的權力都失去了……我不想做獸王,我不想當戰爭機器,我多麼希望成為一個普通人……渾渾噩噩的過完一生……這永生,沒有自由,沒有自己的命運,有什麼意義?!”

“不!賽特斯,現在還來得及……結束蓋亞之井……求求你……我命令……你……”

“太遲了,這已經是最後的階段,您說過……您想不再讓我上戰場吧……接住我最後的生命……願戰神保佑您……也不用命令了……我不聽命於任何人……呵呵……是您,還我的自由,謝謝……你……如果有可能的話……真想,那個王子……能是我啊……”

火焰逐漸吞噬了巨鯨,伴隨著那第九獸王的消亡,是那屬於巨鯨的精煉能量,能量溫柔的注入桃麗絲的體內像是不想讓桃麗絲感覺到痛苦似的,過程十分的緩慢柔和,但桃麗絲一點都開心不起來,表白和見證親人的死去詭異的重合,讓她的心智模組像是被刀割一般:“賽特斯!你混蛋!為什麼要裝!為什麼要裝的跟個冷血怪物一樣?!”

“因為……我不知道……除了冷血怪物以外,我還是什麼了……直到……遇到了你,博士將我的命運交給了你……是你給了我重新作為人類的想法……給了我靈魂……”

“笨蛋……笨蛋!”

消散了,就連最後一絲賽特斯的話語都伴隨著能量的完全融合而煙消雲散,僅剩下那火紅的樹幹,銀花已經凋謝,剩下的就只有那,蓋亞之井燃燒殆盡之後所剩下的物體,蓋亞之繭:“很久以前就想死了……所以才千方百計的從我手中騙到自由……真是狡猾呢……”桃麗絲雙目無神的蹲坐在水晶搭成的王座之上,兇狠的瞪著那遠端逐漸冒出的一個個小黑點:“都死了……那……就用你們,為他獻上隆重的葬禮!”(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