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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七章:必須搏命

“來自Doris的緊急通訊,已經經過涅槃網絡協議加密。”

“Feni,你聽到了麼?”顫抖的手死死抓握著劍柄,尤利西斯並不是那麼的抗拒世界至敵搭載自己的背脊上,相反,並沒有任何冰冷和恐怖的感覺,更多的甚至是和自己想象中截然相反的舒暢和安心,一下子湧入自己大腦的訊號流和雜亂的數據鏈就像是被人分擔了大部分似的,不再那麼讓大腦劇痛,逐漸的,他看到的不再是那雜亂的程式碼訊號,映像中的世界逐漸開始清晰,Feni的機械爪越來越沉重,就好像一座山壓在了自己的身上似的:“Doris,請求與主宰取得通訊。”

……

“Doris,請求與主宰取得通訊。”

AI冰冷機械地重複著單調無味的請求,除此之外,別無他物,自身精密的模組伴隨著逐漸加深的壓力開始痛苦地鳴叫著,Feni只是安靜的貼在自己的身上,就像是依偎在少年懷中的女孩一般,它沒有給出任何建議只是單純的替尤利分擔著那逐漸強大的訊號,直到……

“你們兩個!小心!”

“Doris……請求……呲呲呲……呲呲……請求與……呲呲……”

“狄……安娜?”茫然的瞳孔中,那無數從染紅的海岸線上掙扎著爬上岸的範海辛軍團消失了,那與無窮無盡的血僕廝殺,揮灑著,揮霍著生命和血液的喪屍海潮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久違甚至有些期待的真實,那真實,很快便將沉醉在格裡夫蘭海岸線之上正在上演的登陸戰中的尤利西斯喚醒:“快找掩護!風暴!離子風暴!”

風暴!那只存在於反物質湮滅武器第一時間觸地爆炸之後產生的第一波傷害,作為風暴的形式瘋狂地向著尤利西斯他們的所在位置呼嘯著襲來,雙眼終於變得真實,在那本能的反應之下,虛像終於被打破了,他看到的是世間絕無可能自然生成的奇景:世界樹咆哮著變得靛藍,裹挾著那被暴風吹散的樹枝呼嘯著席捲著所能觸及的大地,就像是沙漠之上陡然出現的沙暴一般,離子風暴不可阻擋的高速撲來:“好美……這就是……神的咆哮?”

瘋狂,狂暴,殘虐,已經沒有任何形容的詞彙能夠描繪那足以摧枯拉朽的真正風暴,原本屹立不倒的骨髓區在一瞬間被強大的能量場撕扯得粉碎,磚石旋轉著,好似那被大風捲起的絕望沙粒,大塊的建築部件被風暴輕易的撕扯著,翻滾著,發出駭人的咔咔聲,碎磚瓦礫像是戰場之上高速行進的子彈一般呼嘯著四處飛竄,在那近在眼前的離子風暴襲來的方向,是那咆哮著的武神。

“找!掩!護!”

“該死!Feni!命令下達,切斷涅槃網絡連接!”

“你確定嗎?那樣,我們可就真的,沒有機會了。”Feni詭異的朝著尤利做了個微笑,他們倆的軀體被周遭襲來的雜物打的叮噹作響,要不是身為機械生命,平凡的血肉早已淹沒在這紛亂的彈雨之中:“找掩護!立刻停止數據鏈的上傳!快!”

“沒時間了。”

“警告,離子風暴即將在十五秒之後抵達。Doris取消了通訊……呲呲呲呲……警告……呲呲呲……”

強烈的干擾聲取代了桃麗絲唯一的外界通訊,尤利一行人正式陷入了孤立無援的境地,並不是被那殘忍的影族,而是,比影族可怕萬倍的東西。

“要死了麼?呵呵……”

“您……還有機會,豪賭。”Feni依舊保持著微笑,直指那尚未被完全封閉的天空,一道激光束掙脫束縛,趁著那詭異的藍色護盾尚未完全將風眼封閉的短暫空擋奪路而出:“聽天……”

“由命。”尤利反射似的接住了Feni的話,兩人儘可能的將自己的四肢根植入大地,匍匐在地表之上儘可能的減少即將到來的風暴衝擊身體的面積,幾乎是同時,一旁的斯雷特和狄安娜同時出手,屬於工程師職階的巨型機甲瞬間拆分,圍繞著他們種下生命之牆,而那逆著風高高躍起的狄安娜,正正好好命中了那圍起的堡壘正中心:“瓦爾基裡幕牆!”

嗡……

千層級別防護罩生成的瞬間,組成工事的複合金屬板被完全拉攏,狠狠地插入大地,幾乎在同時,密集的粒子流無視了阻擋在它們前進道路之上的障礙,一股腦的砸在狄安娜和斯雷特聯手建立的簡單防護之上,刺眼的光芒中,隱隱約約顯現出那簡易避難所的輪廓,是一個圓頂!就像是愛斯基摩人抵禦冰風暴的雪屋一般!

“桃麗絲生氣了,您應該接電話的。”

紛雜的噪音在圓頂的內部反而不是那麼的刺耳,尤利試探著稍稍蹲起,在他身邊的依舊是那被稱為世界至敵的機械生物:“真是嘲諷,身為正義的執行者,卻和這個世界上最大的邪惡龜縮在這樣的一個庇護所裡,靠著……”

“靠著final的幫兇在湮滅的離子風暴中苟且偷生?這只不過是你無法接受真實罷了。您,該接電話的。”Feni笑著向著尤利遞過因風暴而掉落在地的通訊器,碎裂的螢幕上依然顯示著那通訊請求,狂暴的風暴雖然抹除了一切,但通訊請求依然沒有中斷:“不可能,你們……怎麼做到的……”

圓頂是完全透明的,外界粒子流的狂暴如夢如幻的在尤利的眼前上演,他試著接觸了下那不斷閃爍著奇光異彩的障壁,沒有人阻止,直到手掌靠近的瞬間,爆發的爆響一下推開了他:“怎麼做到的?所有人都不敢做,所有人都不敢想,因為人類的生命只有一次,而反物質,那個屬於反物質的位面,需要探索的成本,就是那寶貴的生命。”

“桃麗絲又來電話了,任性的公主已經那麼強大了。你該讓她學會控制力量的。”

“你是……怎麼做到的……反物質的湮滅會將通訊完全切斷,沒有網路,就意味著你就無法永生……”尤利恐懼的遠離那危險的牆壁,看似脆弱的防護外壁不斷爬滿密集的裂紋,好似夜半的蜘蛛織成的大網似的,外界的風暴依舊沒有絲毫的減弱跡象,但詭異的是,原本應該中斷的涅槃數據網,卻在此刻本應沒有任何資訊時代特徵的避難所中神奇的保持著滿額訊號。

涅槃數據網能夠存在,也就意味著他們得到了豪賭的資本,既然不死,既然能夠保持永生,那死亡就變得不值一提。

“Feni!你們必須讓主宰出去!桃麗絲只會聽從尤利這個熊孩子的命令!開啟缺口只能維持一眨眼!”

狄安娜的怒吼聲硬生生將尤利從濃濃的好奇和疑惑中拖回了現實,不斷加強強度的風暴就像是得不到滿足的桃麗絲逐漸膨脹的怒火一樣,防護壁漸漸的承受不住外界反物質湮滅越來越強硬的壓迫,痛苦地向內收縮著,透過讓出自己的領土範圍以減少衝擊,對抗?根本就不可能,而且狄安娜和斯雷特也知道,除了讓身為永生機械的尤利西斯搏命之外,別無任何逃脫選擇,這就是湮滅,而在湮滅的洪流之中苟延殘喘,正在將兩人的基因鎖能力抽乾。

“你必須說服主宰出去!結束桃麗絲的瘋狂!世界之樹正在逐步升高!血族沒有做出任何反應!這不正常,你必須推倒世界樹!Feni!不惜一切代價必須讓主宰出去!”

不惜一切代價,尤利止住了,不知不覺間,自己竟然成了這一窪積水中苟延殘喘的魚苗的唯一希望,救命稻草卻需要自己孤身進入那能夠在一瞬間消滅一切的粒子流中,但,不進入湮滅,就像是旱季來不及進入大水塘中的魚兒,一旦小水窪中的汙水耗盡,迎接自己的,依舊是毫無疑問的死亡。

“世界樹……那不是科學家們耗盡畢生心血,將自己的全部青春和生命都投入其中都想實現的奇蹟嗎……我不明白……”

“沒有什麼疑問!尤利!就當做是拯救這個唯一接納你的家!當年是格裡夫蘭接納了你讓你逃離了被凍死和餓死的命運!就當是還當年你欠格裡夫蘭的人情!”斯雷特咆哮著,雙腿早已將身後的大地硬生生的刨出了兩個大坑,那是被外界逐漸強硬的壓力活生生推出來的,支撐著防護罩基座的鋼板早已變形,甚至外表的一層蒙膜已經經受不住湮滅離子化完全消散在了能量流中,幾乎是所有人都對著尤利投以了請求的目光:“只有你可以……就連Feni也不行……桃麗絲和Feni是同級別的機器人,Feni沒有許可權同化桃麗絲,雖然它可以……”

原始碼,限制著Feni能力的原始碼,原本為了防止Feni暴走殺死除它以外所有人的安全防護,此刻卻變成了最大的障礙。

“我……我該怎麼做……”

“出現在她面前,命令她停止暴亂,就行了……”

輕描淡寫的任務要求,卻顯得如此的艱難,尤利無助的看著外界的風暴,防護罩外的一切都消失了,只有那呼嘯著撕扯萬物的閃電和粒子,單單是出去,都變成了一種可望而不可即的奢望:“那就當做你是答應了!”

“我還有一個問題,世界樹……如果突破了那個臨界……會怎麼樣……”

尤利顫抖著指著斯雷特腰間的那個全息板,如同金字塔一般的結構已經逐漸被灌滿,塔尖痛苦地顫抖著,散發著恐怖的血紅:“會造成一個奇蹟,一個科學家們用全部的生命想要證明存在,卻又極力阻止誕生的……奇蹟。”

“快!外界的反物質反應已經超過了儀器可以測量的範圍!主宰!來不及了!你必須儘快動身!”狄安娜的聲音逐漸變得痛苦,她的面頰在碎裂,好似剝落的牆皮一般飄散在空氣中,直面迎接反物質的正面衝擊,這樣已經是人類的極限。

“你從前很喜歡聽狄安娜的歌聲吧,如果在你的槍神之路上再也聽不到她的歌聲了,那……你還是你嗎?”斯雷特微笑著推了下尤利:“去吧,讓那些否認你的老貨們看看,那被所有人認為不可能的新人!就當是……成為槍神的淬火!”

“淬火……明明……我早就沒有了成為……他的資格……”

“沒能讓大家都在一起好好的活著?哈哈……孩子,你的路還長,那些老貨們可等不了你那麼久!這就是戰爭!現在你不是還有讓我們活下來的權力嗎!你不是也有了力量麼?!”

一瞬間,被抽乾的心臟瞬間被充滿了,尤利似乎覺得心臟重新開始跳動,向著自己的全身輸送著無比灼熱的血液,恐懼和猶豫不決甚至是對Feni等人的敵視都在那希望的目光中被完全衝散,猶豫被堅定取代,他兇狠的跺著腳,死死盯著那逐漸風化的狄安娜:“Feni,給我指引方向,狄安娜小姐,拜託了。”

“想清楚了?”

“我沒有能力讓我身邊的每一個人都永遠活下去,但起碼……我能盡力,讓他們多一分活下來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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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ris,切斷通訊連結,收到來自Doris的一封郵件……”

尤利停頓了下,壓低自己的身體做出爆發姿態,順勢伸出右臂,右臂之上的戰術電腦同時浮現出那世界樹對他們的回應:“應答。”

“我沒辦法留住所有人,起碼,我還有機會讓一部分人能活下去。”

“準備迎接粒子流衝擊!三!二!一!”

轟!(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