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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五章:他的記憶

“保持清醒,黑暗中的東西隨時都可能在你打瞌睡的時候悄然奪去你的生命。”

“保持信仰,神聖羅馬教皇的銀冠會保護每一個心中擁有信仰的羅馬帝國戰士。”

“保持堅定,我們的身後,是神聖羅馬帝國最後的防線。”

黑暗中的低語好似戰場之上鼓舞人心的戰鼓,此起彼伏,層層相疊,像是許許多多不同的人同時發出的震懾人心的怒吼,但又像是唯一的那個人對著自己耳邊的低語,但,無論那誘人的音節怎麼變換,低語的內容始終都沒有改變。

神聖羅馬帝國,教皇至高無上的銀冠,沾滿了聖水的長劍和閃爍著刺眼寒光的精鐵盔甲,除了這些早已被歷史淹沒在時代海洋之中的古董物件之外,別無……

“你懈怠了嗎,你在懷疑這個世界上,是否有神的存在是嗎,不,這不應該是作為耶和華的子民應該去懷疑的,現在……”

空氣中突然傳來一陣陣刺耳的破風聲,尤利本能的揚起頭,全身上下數以萬計的集成式精密儀器像是在那一瞬間變成了瞎子似的,又好似從來沒在他的身上出現過一般,在那破風聲襲來的剎那通通失去了作用變成了一無是處的裝飾品,破風聲襲來的同時,鼻尖傳來的刺骨冰冷終於露出了源體,那是,一杆尖銳致命的弩箭。

“現在,神要你穿上你的盔甲,拔出你腰間的利劍,為羅馬軍團獻上你忠誠的……”

“該死……這是……魔法嗎?”緊接著第一支箭矢的,是劈頭蓋臉宛若雨點一般向著尤利襲來的箭雨,尤利本能的舉起手臂護住頭顱,但那本應出現的能量盾卻像是消失了似的,箭矢輕而易舉的刺穿人類脆弱的皮肉,一縷紅色的絲線爆射出來,痛苦停頓了許久,才伴隨著周遭的慘叫聲一擁而至:“現在,睜眼吧,這……就是……那對情侶引起的聖戰!”

“你不要命了嗎?!別給我站著!”一面盾牌霎時從天而降,沉重的金屬盾牆足足有兩人高,像是一頂保護傘似的將尤利死死的罩在了盾牆的保護範圍之中,尤利呆呆的站在原地,甚至連手臂嵌入的箭頭都忘了處理,鮮血順著手臂,一股腦的流淌至大地:“你是新兵吧?看到了嗎,這個世界,這就是那群狂熱的宗教信徒渴望的。”

說話的是一個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傢伙,牛仔帽下,是那張揚的紫色長髮,頭髮被紮成一束高傲的馬尾,一柄誇張的巨劍,一面沉重的盾牌,完全沒有防護的裝束,這就是那個從天而降,為尤利擋住箭雨的男人的全部,箭雨依舊在持續,甚至夾雜著些許熊熊燃燒的火油箭頭,黑暗漸漸退去,伴隨著視野的逐漸開闊和疼痛的漸漸減弱,尤利開始試著透著盾牆觀察這個疑似幻術的世界,完全沒有任何偽造,成群結隊的武裝到牙齒的人類士兵像是打了興奮劑一般朝著箭雨來襲的方向衝鋒,他們咆哮著,嘶吼著,後來者踏著衝鋒而被箭雨射死的士兵的軀體,隨後又重複先前那殘忍的殺戮,箭矢從天而降,射穿他們的盔甲,洞穿他們脆弱無比的肉體,鮮血染紅了暗黃的大地,流淌的血色潮汐將無色的世界變得猩紅,瀰漫的血腥氣息並沒有阻擋人類衝鋒的腳步,看著身邊倒下的同伴,嗅著那令人窒息的血腥味,本應選擇退縮的人類竟然完全一致的選擇了繼續宛若送死一般的衝鋒,強壯的個體向著隊伍後方退去,但那只不過是短暫的撤退,他們從後方奪來了厚重的盾甲,彼此相連的將沉重的金屬防護物高舉過頭頂,位於前鋒的士兵則紛紛築起血肉與金屬的高牆,分散的步兵隊伍迅速收攏,以那些高舉塔盾的勇士為核心,組成了一個個裝甲方陣,雨點般的箭雨面對這種類似裝甲車的陣型完全是去了原本的威脅,鮮血漸漸被咆哮和汗水沖淡,血腥味刺激著每一個人神經的同時,方陣也在快速前進,終於,伴隨著第一個龜甲陣踏過那箭雨死死封鎖的防線,那些神要求他的子民去浴血戰鬥的敵人出現了。

“戰爭,每一滴鮮血都在刺激著這些普通人的本性,人類一直在尋找著機會。”

“你是……範海辛?”

“哈哈,我是誰根本不重要。”冰藍色的眼瞳好似萬年寒冰一般,尤利根本看不出那個深邃的眼睛背後到底在思考著什麼,範海辛只是扛著沉重的盾,向著尤利伸出了手:“士兵!不要臨陣退縮!”

“範海辛?”

“怎麼?還想讓我幫你處理傷口嗎?該死……吸血鬼應該已經用完弩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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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海辛小心翼翼的從盾牆之後冒出頭,滿是血腥味的空氣終於被衝散,滿地都是斷裂的箭矢,還有那早已凝固發黑的血跡,死者的屍體就那樣隨意的倒在前進的道路上,尤利咬著牙,狠狠地拔出了手臂上的箭頭,鮮血瞬間汩汩流出,範海辛見狀,立馬丟下盾牌,麻利的從自己的袖口撕下一整條布條死死的扎住尤利的手臂,連線傷口的血管被鎖死,噴湧的鮮血漸漸沒了先前的勢頭,逐漸停止。

“你到底有沒有接受過戰場訓練?!傷口上的箭矢不能……”

“火球來了!規避!散開!全體散開!找掩護!”

“為了羅馬教皇!不許退後!給我站起來!殺光那些吸血畜生!”

咻……轟!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的下半身!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的腿!我的腿沒啦!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顆顆拖拽著刺眼光芒的流星宛若炮彈一般呼嘯著撲向地面,脆弱的地表經受不住如此的炮火摧殘,被硬生生的掀出了一個又一個熊熊燃燒的火坑,空氣中瀰漫著肉被烤熟的香氣,在濃密的令人窒息的死亡面前,就只剩下那倖存者絕望的嘶吼:“撤!後撤!後撤!”

龜甲陣被衝散了,但,這並不是結束,箭雨很快伴隨著火球的洗禮到來,無情的箭矢麻利的刺穿那些逃難者的身體,鮮血再一次淹沒一切,密集的箭雨以壓倒性的優勢射倒一排排成群結隊的人類:“上帝啊……”

“該死……吸血鬼居然還有拋石機?!快讓戰士們後撤!”

“教皇下過死命令,必須拿下這座城……”

“這只不過是一座城!但是我們現在正在做著無謂的傷亡!”範海辛咆哮著,一把拎起那說著風涼話的謀士,拽著他的腦袋將他拖出了塔盾的庇護,腥風血雨和箭雨的殘酷瞬間湧入那從未見過戰場的宗教神職人員的眼中:“這裡沒有你的神!這裡是戰場,阿瑞斯不會永遠保護那些孩子,至少,阿瑞斯保護的沒有莽夫!”

“拋石機……十字弩……長劍和哥特式全身鎧……我……現在不是051年麼?”尤利陷入了凌亂,完全和他的時代不搭邊界的東西一樣接著一樣出現在了自己的面前,反物質的氣味消失了,周遭甚至連一點點和反物質搭邊的東西都沒有,人類依舊在苟延殘喘著,連面都沒有見到的敵人依舊在利用著佔據絕對壓倒性優勢的拋石機向著他們傾瀉致命的火球,不斷有人倒下,後來者踏著前者的屍體,痛飲著同伴的鮮血像是發了瘋似的朝著所謂教皇為他們指定的方向衝鋒:“傷亡太大了!”

“範海辛,如果我是你的話,我不會在這裡大吵大嚷。”

“去把拋石機幹掉,這就是你們血獵公會存在的目的,你們不是也見那些該死的吸血鬼恨之入骨麼?”神官模樣的人強忍著胃內的翻江倒海,硬撐著一副冰冷的面孔呵斥道,身後的士兵漸漸靠近,無一例外,他們都死死的抓著腰間長劍的劍柄:“去吧,完成你的任務,這也是在拯救不是麼?”

咔!咔!咔!

尤利看著面前逐漸圍上來的步兵,兇狠的盯著他們,雙手逐漸握拳,做出蓄勢待發的樣子,但範海辛卻擋住了他:“他說的對,人類別無選擇。”

“大家都是為了活下去,這些犧牲比起那些已經成為食糧的可憐人,已經光榮太多了,羅馬帝國的軍人不能成為怪物的口糧。”

“教皇萬歲。”範海辛最終選擇了妥協,沉重的跪在了神官的面前,跪地的剎那,士兵紛紛解除武裝,其中一個騎士裝束的人突然後退,從後方的帳篷拉出一個裝飾精美的樺木箱子:“教皇希望看到你和你的戰士有最完美的表現。”

“反物質!”裝飾精美的箱子裡透著的,是尤利熟悉無比的氣味,反物質!賜予了人類基因鎖的同時又奪去了無數人生命的物質,此刻卻在這根本沒有任何反物質存在跡象的地區詭異的出現在了一個樺木箱子周圍:“真銀之劍?你們真的那麼做了?”

“教皇渴望的是勝利,以及洗刷帝國的恥辱,範海辛,這也是你洗脫罪惡成為英雄的唯一機會,好好把握吧。”神官冷笑著,親手開啟了那散發著僅有尤利才嗅得到氣味的樺木箱子,一柄華麗的巨劍就那麼孤單的躺在白薔薇裝點的盒內,致命又優雅的藍光安靜的閃爍著,範海辛停頓了下,強忍著內心的波動低著頭,神官捧著那柄看似沉重的巨劍,緩慢的走到範海辛的跟前:“起來吧,神的子民,然後,戰鬥吧……彰顯神的權柄。”

“遵命!”一切的不滿都被理智蓋過,範海辛最終還是選擇了妥協,接過那柄巨劍,真銀之劍瞬間爆發出無盡的光芒:“去吧,將死亡,帶給羞辱教皇和國家的敵人。”

“保持清醒,黑暗中的東西隨時都可能在你打瞌睡的時候悄然奪去你的生命。”

“保持信仰,神聖羅馬教皇的銀冠會保護每一個心中擁有信仰的羅馬帝國戰士。”

“保持堅定,我們的身後,是神聖羅馬帝國最後的防線。”

神官禱告著,虔誠的將手掌貼在範海辛的額頭之上,像是祝福似的,騎士為他披上那刻畫著十字軍的披風,尤利終於反應了過來這根本就不是什麼幻象,這就是現實!是那正史沒有提及的失落部分,因為這是,只有他和那個跪在他面前的男人擁有的歷史,這是,範海辛的記憶!

“孩子,歡迎來到該死的1041年。”

“德古拉麼?”

“不,是教皇的兒子,呵呵……”範海辛微笑著,看著神官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之中,他終於站起了身:“我雖然不知道你是誰,但,多一個人……”

“就多一分勝利的希望。”(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