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那麼……敗了？我敗在……一個整天祈禱滿嘴唸叨著拋棄武力……要全人類擁抱上帝的無知小姑娘手下？”她面前的，只有那鈦金屬構成的足部最後消失的印象，她徹徹底底的敗了，自己根本不可能和那個昔日手無縛雞之力的修女抗衡，現在的海德薇莉，無疑是一把人形兵器：“明明，註定要成為一把刀刃，卻一定要，把自己，當做人……海德薇莉……真羨慕你……”
……
……
“姐姐！醒醒……別離開我！求你了，別離開我……”
“弟弟，該死！這該死的身體！醒過來啊，笨蛋尤利……還要我……”
“呵，想睡覺了……爸爸，你終於……來接你的……女兒了？”外界不斷的低吟呼喊，似乎都是這少女從未謀面的父親口中所出，他在呼喚著這個戰爭聖女迴歸家的擁抱，呼喚著這柄尖刀放下心中的殺戮，迴歸搖籃之中，可這，多麼遙遠：“吉爾……保證……向我保證……不要死……爸爸還沒觸碰過你的頭髮……不想！”
“可你一次……都沒有……看過我啊，呵，多麼可笑啊……一次都沒有見過我，卻稱……你是我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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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無所謂……氣味上……就知道了，不管我變成什麼……我都是他的一切……我都要投入他的……擁抱……不惜一切代價……哪怕，丟去手，哪怕沒有腿……哪怕……只用牙！爸爸，就在前面了……我還不能……不能睡下！”她儘可能的爬著，全身被粉碎的骨骼卻阻撓著她，高度粉碎性使得血族血脈並不能快速修復傷口，將斷骨癒合，相反，因為是半血族，重創讓血族基因中的缺陷一面完全暴露出來，人類的基因，在極度虛弱的情況下，再無力壓制那種缺陷主宰吉爾的身體：崩毀，嗜血細胞在過度壓榨修復能力後所產生的不可避免的自我毀滅，此時，這種能夠讓她長生不老的細胞無疑變成了一種最為致命的病毒，它撕裂著一切尚未被撕裂的部分，將它們溶解，消化後，再化為膿水排出過程中，唯一伴隨的是那人類無法忍受的劇痛：“啊啊啊啊啊啊！好疼！不！”
“該死！蘭德！混蛋！你在哪兒？！你不是說……吸血鬼的身體是最完美的麼？為什麼……姐姐她……神啊！你把我變成了怪物，把姐姐也變成了怪物……你奪走了我們的家……奪走了我們的一切！現在……難道連……我唯一的姐姐，都要奪走嗎？！這就是……你要我為之堅持的正義？這種……正義……我，寧願不要！”吉爾殘存的意識中，看到了那個東西，那個遠比海德薇莉強過太多的機器，正在站起來，噼啪作響著，好似隨時都會爆炸一般，她能聽到那個能量體的怒吼，和他衝破禁錮的聲音：“我恨你！我恨你！為什麼要奪走她？！回答我！”震耳欲聾的暴喝，真銀之劍高舉著直指雲端，匯聚於劍身的能量再也忍受不住常年被人性的壓制迸湧而出，所化成的，被轉為雷暴的形式，宣洩著，憤怒著……
“該死！尤利西斯的安全模組被解除了！元首，我已經無法控制住他的能量了，該……”賈斯帕扶著滿身血跡的蘭德焦急的恨不得抓破自己的頭皮，蘭德微笑著拍了下賈斯帕的手背：“呵，早就料到會這樣……這才是他，全部的力量……一開始你就不該控制他的力量的……”
“可是……這混球爆發出的力量，能把整個特蘭西瓦尼亞皇城炸掉，要是引爆了反物質核心，他會死的！”
“可他……是個人，不是麼？”
……
是啊，他是個人……不是什麼武器，自己都不能控制自己，還需要別人才能安靜下來，那叫武器……賈斯帕沉默了，他終於明白了為什麼尤利一直無法與洛克希德抗衡的原因：“我明白了。呵，是我錯了……抱歉……一開始，你就是人……”
“那現在您想？”
“呵，自然是去幫那個猴子了……我們血族接納了他的姐姐，可不能就這麼讓她迴歸太陽啊！”蘭德推開賈斯帕，再次站立在月光之下，相較於之前弱不禁風的樣子，此刻的他，如往日一般威風凜凜：“找到撤離路線！控制住卻邪！”
“好吧。”
……
……
“尤利……別……這樣能帶回你的姐姐嗎？”蘭德以一種懇求的語氣問著，雖是懇求，但尤利能感覺到隱藏在話語背後的一個領袖的無奈和保證：“姐姐……她就是被我的神害成這樣的！它奪走了我的一切，我的全部！把我變成了怪物……現在卻還要我信仰它！不！”
“那也放下這武器！你真的會死的！你已經超過負荷很久了……再這樣下去，反物質核心爆炸，還有更多的人會死！你忘了麼？”
“呵！反正在那天之後，我就已經是死人了！沒了唯一的姐姐……活著，還有什麼意義？”他顫抖著，持續發洩那股不可控制的狂野能量，依稀感到，兩行熱流順著面頰淌下，很溫暖，溫暖過自己的心臟：“鑄鐵的心臟，早就停止跳動了吧……那活著，還有什麼意義？殺戮是不會停止的，我死了，還會有更多範海辛製造出來……悲劇不會停止……可我只想，留住凌和姐姐，難道這都不行嗎？！”
話語間，透過指尖縫隙的是那吸血鬼首領幾乎不公之於眾的神器，那僅屬於血族禁忌力量的東西正在他手中熠熠生輝，面對著強真銀粒子侵襲的他沒有選擇逃避，相反，他選擇擁抱這種致命：“你是否感到……絕望？可你有沒有體會過血族的絕望？我們的絕望已經延續了兩千年，而你……”
“我明白，第二次千禧年戰爭嗎……可是……你為什麼？”他終於平靜了，目光集中著那本應該被燃燒殆盡的元首，蘭德微笑著，身體四周環繞著柔和的光，他好似不是世間所定義的惡魔，好像就是天使，甚至比天使還要聖潔：“不！快離開！我的力量，會殺了你……因為……因為……”
“因為我是血族，你是獵魔人嗎？可你又何曾知道，一開始我們就是一家人……遠古血族聖器·永恆書卷，火力全開……”他流淚了，那種光，他曾經想過以各種方式啟動，拯救自己的家人，拯救自己的子民，可從來沒有想過，用這光亮平復憤怒的驅魔者，拯救驅魔者所依靠的一切，那個半吸血鬼……
“本來我們和人類就該是手足兄弟，可……”
“我知道……殺戮，本不該出現，求你……救救我姐姐！”突然放下的執念，僅僅是因為上帝一開始的初衷，獵魔人就不應該出現，血族和人類就不應該爆發戰爭，如果尤利所認為的，神一開始就是無愛的，殘忍的，那這本創世時代的聖器就不可能存在，他錯了……
“永恆書卷，它象徵著耶和華一開始所期盼的博愛，善良和救贖，可惜我們一直沒有讀懂他的意思，只是追求這個東西的力量而已，我們都錯了……可為時已晚……”
“蘭德，不晚……”尤利放下執念所鑄成的巨劍，奪過書卷溫柔的放在吉爾的身上：“一個沒有……沒有這種悲劇，沒有怪物的世界，就會從我姐姐開始……不會……不會再有那些悲劇了！也不會再有範海辛了！永遠不會！”悄然，一滴淚水滴在書卷之上，僅僅是尤利痛苦悔恨的淚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