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程的路上,李聖熙從夾克的內兜裡掏出手機,看到了上面的那條訊息。
陳總:加油。
她鼻子一酸,回了一個:嗯。
她斜靠在地鐵的欄杆上,把手機放在胸口,心中充滿了對陳一鳴的欽佩和感激。
陳總年紀不大,但做事直率大膽,善於從平凡中把握機會,面對機會時果敢堅決,才能在短短四個月的時間,創造這麼大的神奇。
雖然自己才跟著他兩個來月,雖然自己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還把他當做色狼,但如今的自己已經被他深深折服了。
這條簡訊,是上司和下屬之間的默契,是陳總對自己依然的信任,自己一定不能讓他失望。
他年紀輕輕就挑起這樣的重擔,肯定在背後充滿了辛苦,但他從沒有在我們的面前抱怨過,永遠都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我也要努力,爭取能夠多為陳總分憂。
李聖熙暗自下定了決心,自己也要更努力才行!
與此同時,201宿舍中。
陳一鳴正半蹲在床上,全神貫注地看著桌上的筆記本,一手滑鼠一手鍵盤,口中還吆喝著,“哈哈,哥們兒的十字圍厲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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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血跑路,爽歪歪!”
“在下人送外號3號樓人皇,服不服!”
“我五個礦,你兩個礦,你能秒我?”
陸翀、劉嘉義抱著各自的筆記本一臉鬱悶。
創業搞不過,談戀愛搞不過,打遊戲也搞不過。
陸翀只好看著陳一鳴,“小鳴,你高數掛了。”
MMP。
陳一鳴看著陸翀,算了,讓他扎一回吧,就當作讓他背了那麼多鍋的報應了。
是的,考試成績已經全部出來了。
陳一鳴幾乎所有的學科都及格了,有的甚至還考了九十多,但偏偏就唯一幾乎沒翹過的高數,掛了。
55分,聞者傷心,見者落淚。
原本看了別的成績,陳一鳴還厚著臉皮想了想要不要找老校長要一個三好學生的。
這下想著還要補考,死的心都有了。
“小鳴,這說明你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弱點的在哪兒,人貴有自知之明,這麼一想是不是就好受多了。”
陸翀繼續捅刀。
“抽菸!抽菸!”
陳一鳴把滑鼠一推,拖著周超和張昊去到了陽臺。
陸翀還在笑著,“怎麼走了啊,再來一局,我要報仇!”
劉嘉義衝他使了個眼色,然後讓圍觀群眾隨便來了一位,頂上了陳一鳴的位置。
陸翀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還是遊戲更有意思,“看我電大moon教你們做人!”
陽臺上,陳一鳴笑著發了煙,“我說你們兩個,哥們落袋為安,不請客就算了,擺臭臉算怎麼回事?”
二人互相看了一眼,周超嘆了口氣,“小鳴,我們知道這不怪你,商業嘛就是那樣,但我就是覺得心裡不舒坦。”
張昊悶聲道:“我也一樣。”
周超又道:“曹操快送雖然屬於你和老七,但是我們也都在上面傾注了心血,那些分部也是我和老張陪著老七一次次跑下來的,我知道你給足了報酬,這一點你完全對得起兄弟們,我說的也不是那個,就是覺得,你知道吧,就像自己的孩子被賣了,雖然那個孩子只是幫著帶了一段兒。”
張昊點點頭,“我也一樣!”
周超猛吸了一口,吐出厚重的煙霧,“我過去十幾年,沒正經幹過什麼事,學習也是吊兒郎當的,曹操快送是我第一次認真,第一次
努力,所以即使知道這不怪你,也依舊有些心酸。”
張昊想了想,“我......不一樣。我還是一直挺努力的。”
陳一鳴哈哈一笑,把煙叼在嘴裡,伸手摟著兩人的肩膀,一起看著樓下,“說起來我還真得謝謝你倆,不過這事兒啊它有點不一樣,咱不說苦衷不苦衷的,等我三個月,三個月之後你們就都明白了。”
周超把著欄杆,“其實我們從來沒怪過你啊,只是自己有點鬱悶,過幾天就好了。”
“大師說得對!”張昊點頭附和。
陳一鳴笑罵一句,“這TM都過了十來天了,別那麼矯情,回頭讓老七帶你們去體驗一下生活。”
張昊眼前一亮,“你說這個體驗,它正經嗎?”
陳一鳴一巴掌輕拍在他的肩膀上,“當個遵紀守法的好學生!”
說完瀟灑地把嘴裡的菸頭一把扯下,轉身回屋。
“嘶!”
嘴唇一痛,陳一鳴無語地看著周超和張昊,疼得眼淚花都包起了,“菸頭怎麼黏上了......”
吃過午飯,陳一鳴正打算睡會兒,一個電話打了進來。
他看著來電顯示,有些納悶,“孫總,新年好啊!”
“陳總有沒有空?一起聊聊?”孫偉平在那邊的聲音有些興奮。
陳一鳴緩緩打出一個問號,你跟我打電話興奮個啥啊!
而且現在曹操快送也賣了,我也沒啥值得你敲詐的,也沒啥好敲詐你的。
“孫總,我現在在學校呢。”
“那沒事,有空就行,我過來,一個小時就到。”
說完孫偉平就掛了電話,留下一臉懵逼的陳一鳴。
五十分鍾後,陳一鳴在上次見面的第一教學樓前和孫偉平碰了面。
孫偉平說找個適合說話的地方,陳一鳴想了想,把他帶到了圖書館後面的一個小廣場,那兒有兩把長椅。
“這兒四面空曠,說話聲音小點,不怕有人偷聽。”
聽了陳一鳴一本正經的話,孫偉平猶豫了一下坐了下來。
陳一鳴吃了一驚,這都願意?
他狐疑地瞧了一眼孫偉平,曾經看野雞公眾號的推文裡說過,金融圈和影視圈的大佬們常有性取向比較獨特的,自己又長這麼好看......
孫偉平笑著拍了拍一旁的椅子,“陳總,來坐啊!”
MD,有內味兒了。
陳一鳴提心吊膽地坐下,決定用別的東西喚醒老孫身為男人的覺悟。
“孫總,來一顆?”
孫偉平扶了扶眼鏡,“謝了,我不抽菸,抽菸會讓我變得昏沉。”
他忽然笑了笑,“說起來陳總天天抽菸,卻能佈下這樣的局,真是讓人歎為觀止。”
陳一鳴握著煙盒的手一僵,很想問他一句,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
“什麼佈局,我怎麼聽不懂?”
“哈哈,陳總果然謹慎。”孫偉平笑著道:“你放心,就憑你跟我們林總的關係,我也不可能亂說的,否則今天也不會主動來找你了。我今天來就是為了求證一下心中的想法的。”
陳一鳴將煙盒收起,平靜道:“什麼想法?”
“陳總可以抽,沒事的,我不介意。”孫偉平大度揮手,稍稍將身子掰過來,幾乎正對著陳一鳴,同時還靠近了些。
客官不可以,你靠得越來越近,你眼睛在看哪裡,還假裝那麼冷靜。
腦海中,那首洗腦的歌曲驟然唱響,陳一鳴藉著點菸的機會向後一挪,調整坐姿,也正對著孫
偉平道:“孫總還沒說想求證什麼呢?”
孫偉平尷尬一笑,“嗨,你看我,激動得居然忘了正事。”
“陳總你應該也猜得到,在曹操快送賣掉的訊息之後,投資圈裡的反響還是不小啊。”
“哈哈,尤其是那些原本想投一筆的機構吧?”
“是啊,大家在罵李德福不當人子之餘,也在琢磨為什麼你會賣掉曹操快送。”
陳一鳴笑了笑,“產業大了,我掌控的經驗不足,比起未來一下子崩盤,現在落袋為安是最好的選擇,而且這個價格也不少了。”
孫偉平目光灼灼,“大部分人也都是這麼想的,但我不相信。”
陳一鳴點了點頭,“哦。”
你不相信關我屁事。
孫偉平顯然也沒想到陳一鳴會這麼回他,被噎了一下,但到底是巔峰期每天要見十幾撥人的投資大佬,很快調整好節奏,“我在辦公室裡琢磨了幾天,讓助理找了相關行業的許多資料,而且也親自去了幾家曹操快送的門店考察,終於發現了問題所在。”
他盯著陳一鳴的雙眼,“陳總之所以會以這個價格賣掉曹操快送,是因為曹操快送只值這麼多錢,對吧?”
陳一鳴晃了晃手裡的香菸,“孫總說的讓我都迷糊了。”
孫偉平笑著道:“陳總請放心,我今天來並不是想要做什麼別的,第一是求證一下我想法是否正確,第二是想和陳總一起探討一下相關行業的未來。陳總先不用答覆,等我將我的想法陳述一遍,陳總再說。”
“曹操快送創立至今,不過剛好四個月,在賣掉的時候才三個多月,在這三個月的時間內,曹操快送迅速覆蓋了燕京的各大高校,痛點抓得很準,商家和顧客都得了好處,同時以學生兼職團隊的方式,也讓各個學校的校方也沒有阻止的理由。開一家店,只需要租個店面,買一些電瓶車對講機,擴張的成本可謂極低”
“同時,又利用了商家結算週期的關係,用沉澱資金擴張,原本就不需要太多的擴張成本變得更加低廉,所以在短短時間內,就能將月營業額做到數千萬的水平,七十多家門店每個月能貢獻兩三百萬的利潤。”
“按照這個邏輯,剛起步就有一年兩三千萬的利潤,是無論如何都不至於以六千多萬就賣掉全部股份的,這完全不符合投資界的基本規律。所以,我覺得,這裡面一定有問題,因為我跟陳總接觸過,相信陳總不是那麼愚蠢的人。”
陳一鳴默默抽菸,並未反對,孫偉平興致盎然地繼續道:“後來我發現了,這裡面有個關鍵的問題,就是成本結構的問題,曹操快送手下的送餐員都是學生兼職,時薪十塊外加五毛錢一單的提成,在社會上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有這樣的低價的。即使在這樣的低價下,曹操快送的利潤率依舊不高,所以,一旦這個成本結構發生變化,曹操快送就會立即迎來虧損。”
陳一鳴不置可否,孫偉平笑了笑,“相信這一點,也有部分對這件事情感興趣的人琢磨到了,但這並不意味著曹操快送的未來不夠好,因為盈利模式這種東西是可以更改的,而且曹操快送雖然有這個隱患,但這個隱患暫時不會爆啊,學生年年都有,外賣也一直都在,這個錢曹操快送可以一直賺下去的。這幾點原因都可以支撐曹操快送繼續賺錢。”
陳一鳴終於開口道:“所以,我現在也很想知道孫總到底看出什麼了?”
“曹操快送之所以會被賣,是因為剛才說的的原因都不會出現。”
孫偉平扶了扶眼鏡,現在的表情,就差擺一個手勢,喊出那句真相只有一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