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蓮花府邸,閉門謝客,是平日裡幾乎不可能有的清靜。
服務員們也歇了下來,在後臺,在大堂一角,三五成群地坐著休息。
音響裡,悠揚的歌聲自顧自地唱著,唯一的一群聽眾,此刻正陷入了尷尬的安靜中。
楊秀張口欲言,被老陳悄悄按住了手。
胡春玲詫異地看著老姚,老姚衝她微微搖了搖頭。
老姚混跡江湖多年,幾乎在瞬間就明白了陳一鳴的想法。
老陳雖然沒有老姚那麼多江湖經驗,但在工作中浮沉多年,加上鄉鎮事務本來就繁雜,沒少接觸各色人心,在一剎那的震驚後也猜到了些大概,也選擇靜觀其變。
至於顧小麗和夏雨潤,兩個女人雖然聰明,但道行還是淺了許多,只是從自己的經驗出發,不相信陳一鳴是在刻意羞辱陳凱。
所以,顧小麗點了點頭,夏雨潤默不作聲。
至於陳一鳴,則平靜地看著陳凱漸漸漲紅的臉,等待他的回答。
時間在這一剎那被無限拉長,八個人面色各異,無數個念頭在心中流過。
“兄弟,你的意思是?”陳凱遲疑著,終於還是開了口。
“嗯,就是你以為的那個意思。”陳一鳴點了點頭。
陳凱抿著嘴,再次思考了一會兒,然後眼中的神色漸漸轉為了堅定,舉起酒杯,“兄弟,你說了就算,放心,既然你覺得我適合幹這個,我就一定給你幹好了!”
楊秀的眼神中有著濃濃的疑惑,這是啥情況?
不是出來找活幹嗎?這怎麼還幹上保安了?這還不如去粵州進廠呢!
她一向覺得老陳家這幫後輩裡面除了她天下第一的兒子以外,就陳凱和顧小麗不錯,人家大老遠來投奔你,怎麼能這麼作踐人家呢!
要不是老陳一直攔著,她真的想立刻找陳一鳴質問一句。
陳一鳴笑了,他咧著嘴,開心道:“好說好說。”
在跟陳凱碰了一杯之後,他叫上陳凱一起去了洗手間。
等兩個當事人走了,楊秀立刻推了推老陳,質問道:“老陳,怎麼回事?”
胡春玲等人也都尖起耳朵聽著,
老陳嘆了口氣,沒有回答,而是看著老姚,“老哥應該想得比我通透,幫忙給解釋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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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哥你這是,大大的狡猾啊,哈哈!”老姚笑了笑,對楊秀道:“嫂子,我也是窮苦出身,雖然比起陳小
兄......大侄子來說差了不少,但好歹這些年也掙了幾分家業,家裡的親戚們知道情況的,來投奔我的也不在少數,你知道我最怕的是什麼嗎?”
“獅子大開口的?”
老姚搖了搖頭。
“貪得無厭的?好吃懶做的?手腳不乾淨的?”
第一個答案被否定,楊秀一連說了好幾個理由。
老姚還是搖頭,然後主動道:“是沒有自知之明的。或者說叫做眼高手低的。”
胡春玲恍然大悟,顯然也是想起了一些故事。
老姚嘆了口氣,目光中似有回憶,“好些人,我們從小都是一塊長大的,他們有的比我跑得快,比我吃得多,爬樹比我爬得高,小時候我還是他們的跟班呢,跟在他們屁股後面,他們讓我朝東就朝東,讓我往西就往西。所以,他們就覺得,姚進財能做的事,他們為啥不能做?姚進財能當老總,他做個副總都是屈了才了。你說,這樣的人你敢用嗎?”
眾人被這麼一點,也登時明白了陳一鳴剛才那番做派的原因,如果陳凱也是個那樣眼高手低的人,被陳一鳴這麼一說,自然就不會同意,陳一鳴也能夠有針對性地做些安排。
好在陳凱最終還是答應了陳一鳴的請求,看來他並不是那樣的人。
但是問題就又來了,陳凱並不是那樣的人,陳一鳴這樣做又會不會寒了人家的心呢?
畢竟你前腳還在高大上的會議中心對著媒體鏡頭高談闊論,跟各路商界大佬談笑風生,如今卻讓大老遠來投奔自己的親堂哥當個酒吧的保安,人家心裡能沒意見?
傳出去人家不戳你的脊樑骨?
親情的事情哪能這麼簡單地用這些手段來衡量!如果這麼簡單,世上哪兒還有哪些亂七八糟的家務事?
楊秀一念及此,便準備等著陳一鳴回來就趕緊跟他說道說道,而左等右等不見陳一鳴和陳凱回來,更是坐不住了,打算出去找去。
然後被老陳一把拉住,“你幹什麼!”
“你說他倆不會打起來了吧?”
顧小麗噗嗤一笑,“么舅媽,你放心好了,在這個酒吧裡,不會有事的。”
洛姐也不會讓陳一鳴受半點委屈的。顧小麗在心裡默默補了一句。
同為女人,她對洛青衣的情緒變化更為敏感,心中已有了一些猜測。
楊秀聽了顧小麗的話,更是當即就站起來,“那我更要去找他好好說說了。”
“你坐下!”老陳一把將楊秀拉回座位上,在楊秀像憤怒的母獸一樣發飆之前連忙解釋道:“我不是跟你說了嘛,兒子現在比我們強,我們要相信他的選擇!”
“那我們眼睜睜地看著兒子犯錯誤不管嗎?再強,他就能永遠不犯錯啦?”楊秀的反駁也有道理,讓老陳一時間也找不到什麼理由來反駁。
“聊什麼呢?”
正當局面僵持間,陳一鳴回來了,跟陳凱勾肩搭背地笑著,看著眾人。
眾人:???
又坐了一會兒,陳一鳴說去跟酒吧老闆道個謝,就起身去了二樓。
憋了好久終於逮著機會的眾人連忙好奇地追問起陳凱來,陳凱苦笑一聲,看著陳建華道:“么爸,我算是服了。”
接著他就跟眾人說了在他跟陳一鳴去了洗手間之後發生的故事。
在洗手間裡暢快地放完水,二人洗了手就朝著座位走去,然後半道上,陳一鳴就將陳凱拉到了另外一個雅座坐下,然後他笑著道:“凱哥,生氣不?”
陳凱看著他,不明就裡。
陳一鳴笑容不變,“讓你在這兒幹一段時間的保安,是我早就考慮好了的事情。”
陳凱敏銳地抓住了其中的關鍵詞,“一段時間?”
“當然啊,我還能讓你一直在這兒幹保安啊!你不說啥,二伯也饒不了我啊!”陳一鳴一本正經地道。
接著他就跟陳凱解釋了緣由。
“一鳴說了,我剛從老家來,對燕京這邊的風土人情都不是很熟稔,酒吧這種地方龍蛇混雜,但偏偏蓮花府邸因為背景的關係,相對又能安穩些,在這兒幹一段時間的保安,能夠好好鍛鍊跟人打交道的能力,增長見識,然後再根據情況,給我分配合適的工作。而且到那時候,我自己也能知道自己真正擅長些什麼,何況這兒跟小麗還在一塊,互相能有個照應。”
陳凱跟眾人解釋完,老陳讚許地點了點頭,老姚不禁感慨道:“周到,真不愧是少年英才。”
楊秀自豪地挺了挺胸脯,渾然忘了自己剛才急成什麼樣。
二樓上,洛青衣鄙夷地看著陳一鳴,“你說那些話你自己信不?”
陳一鳴使勁點了點頭,“我這個人就這點好,別人說過的話我都信!”
洛青衣曾跟陳一鳴說過無數句話,但就在陳一鳴這句話說完,她卻沒來由地想起了那句借種的調侃,瞪了他一眼,風情萬種。